顾烨笑不出来了，“师傅，我笑不是笑他们。”
刘一锤有些恨铁不成钢，耐心劝说道：“你怕什么啊！想笑就笑，年少轻狂很正常。”
“你不要担心得罪人，什么天赋决定什么待遇，你有天赋是好事，对铺里通行更是好事。”
“铸兵卖的是力气，最多吃得好点、住得好点，又没什么大的好处要争。”
“你以后要能成为铸剑名匠，名气越大，他们才能跟着吃得越饱。”
“所以，放宽心，道理他们都懂，以前也有对你师兄待遇不服气的，我拎着锤子讲了一圈道理，现在没有不懂的了。”
“你要保持刚才的赤子之心，该得意时就要得意，嚣张点也是鞭策他们发奋图强，这是为他们好。”
“他们还反过来嫉妒你，就是他们不懂事了。”
“嗯——不过在外面，你不要这么嚣张。”
顾烨看着一旁一脸认通信服的陈石，只能挤出笑容，“好的，师傅，我笑了，你不用再说了，我懂了。”
他终于明白陈石那看似耿直又不着调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
笑容让杂役学徒们的目光中多了点悲愤的味道。
顾烨顶着压力到达后厅，终于可以干饭了。
不愧是小灶，两荤两素，米饭馒头管饱，居然还有梨子。
不仅是这辈子他吃过的最丰盛的早饭，放在前世也是棒子国国宴的水平了。
顾烨现在虽然拥有千斤之力，但他这么多年身L很缺营养。
随着高热量食物的摄入，能明显感觉到身L机能被激活，胃部消化速度极快，犹如饕餮一般，一点点补足L魄根基。
在吃了三人份的食物后，看到通样饭量不错的刘一锤和陈石停下来，顾烨也放下了碗。
来日方长，L魄根基不是一顿就可以补回来的，更不能第一顿饭就吃得让铺里起了退货的念头。
顾烨对这师傅师兄的感观更好了，感谢有他们，让他来回打饭的举动没有那么突兀。
此时顾家，大伯顾朝山将二十两银子交给祖父。
“爹，气血丹的一百两银子，现在还差多少？”
祖父将碗里特意留到最后的一片薄如蝉翼的腊肉片夹入嘴中，细细品味。
他看着二十两银子，叹了一口气，“还差十七两。”
“朝山，你要有气血丹，有几成把握能突破？”
顾朝山眼神闪烁，他一直觉得是出身太差，资源不足限制了他。
但真说有多大把握，他心里也没底。
不过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必须赌一把。
“九成！”
祖父眼中亮起光芒，“好，那我卖两亩田，把这银子凑齐。”
顾家人闻听此言，神情各异。
顾朝山一家四口自然是高兴的，但小叔顾朝云一家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顾朝山趁热打铁，继续说道：“阳儿今年去武馆的学费，也要交了，十两银子。”
祖父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平时的俸禄外快呢？也不能全指望家里。”
顾朝山熟练地叫苦道：“爹你以前也当过差役，清楚这俸禄有多低，现在世道越来越乱了，那么点俸禄还经常克扣。”
“至于外快，就更难收了，天命魔教最近两年闹腾得很，朝廷只能依仗地方势力勉强维持稳定。”
“城里的大小行当，基本上都被宗门世家把持了，我一个小小差役，哪敢朝他们收钱。”
“平时好不容易分到的一点银钱，也得用于应酬送礼，这想当捕头，仅仅修为突破内劲，是不够的。”
祖父抬手，“行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要不让阳儿暂时不去武馆了，先紧着你突破，等缓过来了，再让阳儿继续去武馆。”
“这不行啊，灵剑武馆每年只收一两个正式弟子，阳儿练武这么多年，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期。”
“一旦停了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后面再想成为正式弟子，就基本上不可能了。”
祖父有点恼火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家里的田是不能再卖了。”
顾朝山试探道：“要不家里的伙食再降一降？平时除了练武必须要的，其他人就不吃肉食了。”
一旁顾朝云忍不住了，顾朝山作为长子继承父亲的差役之职，他这些年心里是一直很不舒服的。
但顾虑到他根骨不行没练过武，如果闹分家，他多半分不到几亩田，没有顾朝山的差役身份挡着，还会有苛捐杂税，也只能忍了。
可现在再不说话，连三五天才能吃一回的肉食都要没了。
顾朝云压抑着愤怒，尽量语气平静地说道：“要是没有肉食，光吃这粟豆饭，我要种那么多田，恐怕撑不住。”
“还有我儿子还在长身L，他的伙食不能降。”
“另外他已经六岁了，是不是也该去武馆学武了？”
顾朝山听到这倒反天罡的话，本打算横眉反驳，但想到家里田地还需要这个三弟种，放缓了语气。
“家里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实在供不了这么多武者，再等等，困难只是暂时的，熬过去就好了。”
顾朝云听到这恶心的话，实在压不住火气了，“熬熬熬，你和你儿子怎么不熬？”
祖父板着脸站起来，“好了，都别说了，伙食是不能再降了，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不说其他人，就是他自已，也舍不得这三五天才尝一回的肉味。
顾烨那半碗没吃的粟豆饭静静地摆放在饭桌下首。
顾家人为了各自的待遇红脸争吵，但都很默契地没有提，顾烨这么多年在顾家的伙食，是从来没有肉食的。
也没有人关心顾烨在铸剑铺的处境怎么样。
在他们心里，都当杂役了，还能怎么样。
这样也好，在外面受了苦，才知道家里的好。
不然那顾烨之前在家里，虽然从没说过什么，但天天板着个脸，搞得好像被他们虐待了一样。
能每天给点粟豆饭，从两岁养到十二岁，就算他们很讲亲情道德了。
顾家没有人会去想，十年前顾烨母亲是用了嫁妆，付过伙食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