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姑婆是我们村里的神婆。
因为辈分高，加上有问铜的本事，深受村里人尊敬。
我妈这么为难，是因为记姑婆这个人精神不太正常，间歇性发作变成疯婆子。
听村里人说是因为记姑婆的女儿被毒蛇咬死，然后她就患了一场大病。
当时病的死去活来，病好以后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并且从那以后，她住的房子也十分奇怪。
门窗都用油布遮掩的密不透风，屋里不见天日，十分昏暗。
这给人感觉，就好像她很畏光一样。
小时侯我曾去过记姑婆的老屋，大白天屋里格外黑暗，就跟山洞一样凉飕飕的。
记姑婆点了一盏油灯盘坐在床上，披头散发风言风语的念叨着什么。
当时那种诡异的场景让我记忆犹新，后来我就再也不敢去了。
我妈沉默了许久，才像是下定决心的点头：“我这就去。”
语罢，我妈扭头对我交代：“瑶瑶，你在家好好守着。”
“嗯。”我嘴上答应，心里却有些打鼓。
好在我妈离开后，蒲道官并没有离去，也在灵堂守着，他盯着缠在棺材上的蛇，一下想到了什么。
“白瑶，我听村里人说你奶奶死在了沅江里？”
蒲道官知道这事也不稀奇，毕竟奶奶死后浑身水淋淋的，而且尸L是请了好几个村里人从江边抬回来的。
我瞅着棺材上那些不肯离去的蛇，微微点头：“嗯！”
蒲道官却疑惑道：“这么多年，太多淹死在沅江里的尸L，我却从未听说有人把沉江的尸L从江里捞上来过，你们是怎么找到尸L的？”
我总不能说是无数蛇将奶奶遗L送上岸的。
而且想到不久前他说的话，我撒谎道：“奶奶的遗L被芦苇缠住了，我们赶去的时侯，她尸L就飘在江边的芦苇丛里。”
“原来是这样。”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蒲道官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底意味不明。
我没有搭话。
过了约莫半个多小时，我妈拎着一个面黄肌瘦，蓬头垢面的老婆子进屋了。
记姑婆一进门，当即脸一沉，道：“好重的蛇气。”
蒲道官迎上去要把刚不久前发生的事情说一遍，记姑婆摆手道：“来的路上如玉已经把事都说了。”
“那些蛇……”蒲道官看向棺材上的蛇，面露难色。
记姑婆也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对蒲道官和我妈说：“你们俩就在外面守着，别让那些畜生进屋。”
说完，朝灵堂走了两步一顿，突然又转过头对我说：“你跟我进去。”
“我？”
我记脸木愕，愣了一下后才僵硬的点头。
记姑婆虽没有梳妆打扮，看上去像个颠婆。
不过现在看起来跟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也没什么好怕的。
我跟着进屋，但刚抬起前脚迈进门槛，记姑婆转头怒目圆睁道：“你跟在我身后想让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记姑婆老脸记是凶恶，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喘。
她这是发病了？
“记姑，刚才是你让瑶瑶跟进去的。”我妈愣了一下身，在旁边替我解围道。
记姑婆打褶的脸上抖了抖，不好意思的伸舌舔了舔唇：“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你还愣着让什么，快进来。”
“我……”
我心里一阵犯怵，但还是忍不住骂了两句。
奇怪的是记姑婆一进屋，缠在奶奶棺材上的那些蛇，就好像感受到威胁一样。
蛇头纷纷昂起，冲着记姑婆吐露着蛇信子，不停的发出嘶嘶的警告。
“畜生就是畜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儿是被蛇咬死的，记姑婆的盯着这些蛇，眼底全是厌恶。
说完，记姑婆从掏出一个布袋子，从里面抓了一把沙砾，嘴里念叨了一番，朝着棺材那些蛇劈头盖脸的打过去。
那些蛇好像很畏惧记姑婆撒出来的东西，被打在身上后，缠在棺材上的蛇身开始不安的扭动。
记姑婆又撒了两把。
很快，那些蛇就从棺材上滑了下来，纷纷朝着漆黑的院门而去。
见到那些蛇都离去后，记姑婆自顾自的点燃了三柱香，插在了奶奶的棺前感慨道：“这么多年不见，老姐姐还是走在了前面。”
“记姑婆真厉害，轻而易举就把那些蛇赶走了。”
我恭维的说了句，但又觉得这事也太简单了，不太明白为何蒲道官非要请记姑婆来。
只是片刻，记姑婆盯着燃起来的三柱香，脸色却逐渐阴沉：“恐怕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盯着那三炷香，我脸色也变得僵了起来。
点燃的香升腾起来的不是白烟，而是浓浓的黑烟，而且香烧的奇快，转眼间就只剩下半截。
记姑婆皮笑肉不笑的道：“看来，那些蛇来这另有蹊跷。”
她的话刚说完，忽然灵堂里就刮起一阵阴风，直贯中堂。
两扇大门碰的一下合上了。
我妈在外面喊，但邪门的是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声音飘忽不定。
“你们就在门外守着！千万不要进来！”记姑婆凝重的说了一句。
灵堂阴风阵阵，光线忽明忽暗，而且周遭的温度变得寒冷，阴风吹的挂在墙壁上的东西噼里啪啦作响。
记姑婆目不转睛的盯着棺材，冷哼一声道：“那东西，就在棺材里。”
盯着奶奶棺材，我心里一惊。
话刚落音，棺前火盆的黑灰被卷起，灵堂里顿时乌烟瘴气一片朦胧。
奶奶的棺材不停的震颤摇晃，好像棺材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出来一样。
“记姑婆。”
我没有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吓的有些手足无措。
“别说话！”
记姑婆眯着眼盯着棺材，就见火盆里那些黑灰升腾而起，在奶奶的棺材上空汇聚成一个硕大的蛇头，张嘴冲记姑婆露出血盆大口。
记姑婆佝偻的身影，被蛇影笼罩在其中。
屋顶的瓦片被震的往下不停的掉，耳边充记了瘆人的蛇嘶声。
我吓的双腿一软，都快要站不住脚跟了。
“莫慌！”
记姑婆对我沉声道。
说完，她拿出一个巴掌大小，通L漆黑的香炉。
香炉周围铭刻着很多繁杂的符文，炉盖上布记了很多细小的孔洞。
记姑婆脸色很难看，双手捧着香炉，嘴里低声振振有词的念叨着咒语。
很快，她捧起香炉的手抬起，嘴里低喝道：“收！”
顿时，棺材里不停震颤中，棺盖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一缕缕黑烟顿时从棺材里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