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的火苗由旺转弱
烟的末梢颤抖著
短小灰白的烟蒂
连灰烬你都懒得弹落
a城在t国的最南端，是少见的地中海气候。
林微背过身用帽子盖住乱发，低头看手机。
徐卓让她晚课结束之后去网咖，说他们一伙人在打游戏，刚开团。
冬季里的空气疏薄许多，她挂着双肩包从拐进街巷，从围巾的缝隙间呼出气，余光扫见另一条主道边的商场橱窗灯光敞亮。
网咖叫，a城仅有的一家。
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喜欢盘踞在这里。楼上打游戏，楼下抽烟，养眼的妹子过时就叼着烟，嘴里带声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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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听到口哨的声音，侧过脸去看他们，那几个嬉笑起哄的男孩子手里夹着烟，也在看她。恣意的从腿往上，最后落在某个位置，脸上的揶揄明显。
她在玻璃门推开的一刹那，快步走了进去。
网咖的五人间里找到人，林微进去，徐桌抬头看她一眼，腾出手去拍身边的人，“起开，说了这位置是我女朋友的，你t还要坐这里。”
瘦个男生眼睛长在屏幕上：“现在换不了，房间就五个位置，你让小姐姐先在大厅等等，这把排位啊，你还不出门，对面打大龙，艹。”
这屋子几个男的不知道是谁脱了鞋，林微往门口站了站，把围巾提高埋住口鼻，看徐卓操作着英雄冲进龙坑，收割残血。
“那”她开口，被打断。
“啊艹，卓子你个死崽，抢我五杀。”瘦个儿嚎出声，鼠标在桌上摔出噪响。
“我出去”间隙中，她试图插话。
“谁t抢了？”徐卓拿脚踹瘦个儿，“劳资ad，劳资没钱就把你们马都杀了。”
一波打完，徐卓转过椅子哄她，“宝贝你先去外面开个机子，这把打完我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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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点点头，走出去滑上门，里面一阵惊天动地的键盘鼠标响，应该是又爆发了团战。
她在外面挑了个角落，后面是台球桌，有人在打斯诺克，红球被击中落网，击球的人被挡住了，但是能看见一双手，在日炽灯下冷白且修长。
无间断的击球落网，没给对手一次摸球杆的机会。
手法很漂亮，手也是真的漂亮。
英雄联盟的界面打开的声音响起，林微才慢吞吞收回目光，打开油管找视频看。
不知道过去多久，大概是一杯奶茶喝完，刚好综艺到结尾，她的手和脚有点温度了，腾挪椅子往后退，不想后面站的有人。
林微起身说抱歉，却先于自己的道歉听到一声“sry”。
声线低哑。
她没抬头，下意识回：“”然后往洗手间去。
她对着洗手间镜子取下围巾，唇心的口红残缺，林微扭出一管，补上抿了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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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时，那群打桌球的人正闹得厉害，中文与英文夹杂，似乎是谁打出了很好的成绩，都在击掌庆贺。
氛围最容易影响人，平日最冷清的台球室，这会儿人比外面还要多。
林微跟着笑，收回视线看到自己座位。
徐卓和他那帮兄弟已经过来了，视频的界面被缩小，英雄联盟占据整个屏幕。
瘦个儿正站着四处瞧，扫过她定了下，像是不确定，又看一眼，眼睛亮了亮，猛地拿胳膊肘戳徐卓。
徐卓抬头，笑着拍拍腿让她坐过去。
林微脚下慢几步，抽开一旁的椅子坐下：“你们打完了？”
“准备回去了，明天有课。”徐卓收拢腿，脸上的失望尤为明显
“噢”她点点头，“那早点回去吧。”
徐卓站起身，把包挂到肩上，问她：“马上二十四点了，送你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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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没起身，这里的气氛太好，她还想打两把再走。
徐卓等着她的决定，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挨过来，压上徐卓的肩膀，又看了看林微，语气调侃：“这么漂亮的妹妹，让你介绍给我认识”
徐卓烦他话多，“瞎jb看什么看，把眼睛给我闭上。”
“闭上眼睛就要凭手感了，兄弟舍得吗？”那人丝毫不顾忌的开黄腔，侧过身凑到季微面前，浑身烟味儿，自来熟的拍拍她的肩：“弟妹，打辅助吗？哥带你躺。”
“死你妈的，狗儿子。”徐卓敲掉他的手，笑骂道：“占你爹便宜呢？”
他觉察出她的沉默，探过身搂住林微的肩，问她：“回去吗，一起，我送你。”
“我还想玩一会儿。”林微摇摇头，坐回位置，拿鼠标开了游戏，排队界面的秒数不断增加，没几秒进入选英雄界面。
徐卓看到她鼠标在几个辅助英雄徘徊，最终选定一个奶妈。
他迟疑着确认，“你是不是不开心？”
“嗯？”林微扭头望他，表情疑惑，显然是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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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徐卓对上林微那双清亮的眼睛，否定了刚才的想法，“那我先回去了？”
游戏恰好进去，林微转身朝他笑了笑，“好，路上小心。”
几个男孩高高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她才重新看回屏幕上，买了血瓶和辅助装。
刚好，这是第二次她拒绝徐卓送她回家。
两局游戏结束，已经到凌晨一点。
退出游戏，看到游戏好友弹出的申请。
她按下接受，关电脑，起身背包，视线扫见一个黑盒子掉下凳子。
林微捡起来。
是包烟，瘦长英文字体‘’，后面是俄文。
徐卓的吗？刚才他在这里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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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烟没什么了解，把盒子翻开，还有几支烟，便拿在手里下了楼，想着明天还给他。
香烟味，夜宵味，键盘鼠标，叫骂被撂在门后。
冷风自玻璃门蹿进，街头空荡荡，林微让围巾将自己裹得只余一双眼睛。
往边上挪几步，走到背光处，烟盒还捏在手里，她把烟盒翻来覆去又看了一回，夹在臂腕下的包，能感觉到手机在里面震动。
林微没有理会，盯着灯光昏暗的巷子，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反而在想，要不抽一根吧。
她看过许多次网咖前那一群人点烟，一头叼在嘴中，一手打开火机，垂头把烟头对着火苗。
自己点烟的动作，却远比所想的生疏。
火机是在打工的店里拿的，在风里颤巍巍燃起，噗呲就灭了。
夜里已经是凌晨三点。
a城素来少人，异国他乡的小叶榕站了两排，临网咖的十字路口立着蓝底白字的街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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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机燃起无数次，用力的指头都有点发红了。
林微翻起手指，看了看，顺势蹲在了地上，裹着羽绒服和打火机较上了劲儿。
仍旧是打燃又熄灭，手都挡住风，抽出来的那根烟因为用力被捏的皱巴巴。
她有些遗憾，想试一试的，估计不行了。
林微低头借着灯光看这把打火机，里面的油已经沉底了，怪不得火力不行。
她瞧的仔细，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四下无人，
那句“打不燃吗？”，十分突然。
幻听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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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脚下一趔，转头确认声音的来源。
除了手机在包中反复震动的声音，模模糊糊能听见背后细微的咳嗽声。
她扫过去，才看见有个男人屈身靠在网咖宣传用的电子屏上，手上夹着烟，烟头淬火明亮。
应该是她扭头的动作太僵硬。
那人重复了一遍。
“要不要借火？”
黑夜里瞧不清人，声音便格外清晰，这是一把烟嗓，又低又哑。
她没出声。
男人换了只手拿烟，直起身子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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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的个子，几步距离，脚停在她旁边。一双皮鞋，西裤，衬衫和风衣。
林微扫他一眼，侧头去，再看，反复确认。
她头顶有展感应灯，坏了很久，微弱的光撑着口气，不知什么时候真正的坏掉。
林微扬起嘴角，笑就在灯下，不大明显。
真像个来网吧逮人的。
男人的脸被衣领遮挡一半，手伸进衣袋再拿出，递给她。
林微好奇的伸头，看见他手里一个火机，一个烟盒。烟盒上的瘦长英文字体与她手中的相同——>
陌生男人的烟。
她迟疑着，抬头迅速的看他。头顶的光晃眼，再低下头却记得那双眼睛，和光晕下深刻的下颚线相比，实在过于深情。
林微看着那盒烟，接过，小声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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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气。”男人说，“你那个火机不防风。”
他在解释，为什么林微的火机打不燃。
“嗯”林微用那把银质打火机，很快点燃了烟。
一人站着，一人蹲着。
没多久，她的腿开始发麻，想起身，却碍于什么，没起来。
燃了烟也没抽，手夹着，耷拉在膝上。
林微开始后悔，自己因为心情而导致的莫名装比行为，才弄得现在自己腿麻了不敢站起来，燃了烟也不敢当着行家的面往嘴里送。
好在身旁的人不看她，眼睛只望着远处，烟灰扑朔朔的往下落。
她在心里数地上的烟头，直到光线里的烟灰不再掉，几乎是她认为这一场临时凑起来的烟局要结束时，旁边人突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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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徐卓的女朋友？”
“嗯？”
林微惊讶的抬起头，因着这句话，才开始认真打量身旁的男人。
她印象中徐卓身边的朋友没有他。
“你不认识我。”那人猜出她所想，“我是徐卓”
他顿了顿，“是他朋友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