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钱也要穿。”陈庄把那卷布塞到她怀里，“自己挑几块喜欢的剩下的我再想办法处理。”
他看着满屋子的布料心里开始盘算。
这批布质量不错款式也新，拿到集市或者托人卖给县里的单位职工肯定抢手。
问题是怎么卖？自己摆摊？目标太明显容易被谢悠的人或者其他眼红的人盯上。
找人代卖？可靠的人不好找。
他想到了赵卫国。
食品厂女工多对布料的需求肯定大。
或许可以通过赵卫国先在食品厂内部小范围地卖掉一部分，回笼些资金也试试水。
对，就这么办！
他得再去一趟县城找赵卫国！
想到这里陈庄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
他看了看天色还早。
“素素，你在家看着我再去趟县城。”
宋素素正抱着那卷淡蓝色的布料闻言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紧张：“又去？”
“嗯，这布得想办法卖出去。”陈庄指了指满屋子的货，“我去去就回。你在家把门锁好。”
他没再多说推起自行车，带上两条狗又一次朝着县城的方向出发。
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信心也更足了。
他仿似看到了一条通往好日子的路正在自己脚下缓缓展开。
然而就在他骑着自行车快要离开村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村头那棵老槐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谢悠的跟班也不是村民。
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身形挺拔，脸上带着饱经风霜的痕迹正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难明。
陈庄心里咯噔一下自行车猛地刹住。
那个人他认识或者说，“上辈子”的他认识。
那是他养父陈老实当年的老战友也是后来带他大哥出海跑船，最终却没能一起回来的福伯。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老槐树下，福伯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有些萧索。
他穿着那身不知洗了多少遍的旧军装背挺得笔直，脸上刻满了风霜，一双眼睛望着陈庄里面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陈庄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福伯，陈福生，他养父陈老实最铁的战友，也是上辈子带着大哥陈海出海跑船，最终却只有他一个人回来的人。
按照上辈子的轨迹，他应该还要好几年后，才会潦倒地出现在沣水村，带来大哥葬身大海的噩耗。
可现在，他怎么提前出现了？
是自己重生带来的改变？还是有别的原因？
陈庄停下自行车，脚撑在地上，没有立刻上前。
两条狼青也感受到了他的迟疑，安静地伏在他脚边，警惕地望着那个陌生的身影。
福伯也看到了陈庄的戒备，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主动走了过来：“是小庄吧？长这么大了，出息了，都骑上洋车子了。”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长途跋涉后的疲惫。
“福伯。”陈庄喊了一声，从自行车上下来，“您怎么来了？”
“路过，回来看看老哥哥。”福伯的目光落在陈庄崭新的自行车上，又快速移开，仿似有些不自在，“听说你……从城里回来了？”
这话问得小心翼翼。陈庄被谢家找回又赶回来的事，村里肯定传遍了，福伯即便只是路过，打听一下也能知道大概。
“嗯，回来了。”陈庄应道心里快速盘算着。
福伯提前出现绝不是好事。
他现在这副样子也不像是过得好的。
“您这是从哪里来？要不去家里坐坐？我爹妈看见您肯定高兴。”
“不了不了。”福伯连忙摆手眼神有些躲闪，“我就是路过看看就走。老哥哥他还好吧？”
他问起陈老实语气担忧。
陈庄心里“咯噔”一下。
上辈子父亲身体就不好后来大哥出事，更是直接垮了。
难道这辈子因为自己的折腾父亲的身体提前出了问题？
“我爹挺好的就是前阵子累着了，歇歇就没事。”陈庄含糊地应付着不想多说家里的情况，“福伯，您要是没地方去不如先在我那儿歇歇脚？”
“不用真不用。”福伯搓着手显得局促不安，“我还有事得赶紧走。你好好过日子别让你爹妈操心。”
说完，他仿似怕陈庄再挽留急匆匆地转身，沿着村口的小路朝着与县城相反的方向走去，背影佝偻脚步却很快，仿似后面有鬼在追。
陈庄站在原地看着福伯消失在路的尽头，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福伯绝对有事瞒着。
他那躲闪的眼神匆忙离去的背影，还有问起父亲时那担忧的语气都透着不对劲。
难道是跟大哥有关？还是他自己遇到了什么麻烦？
这个突然出现的变故让陈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但他现在顾不上深究当务之急是去县城把布料的事情敲定。
他重新跨上自行车心里沉甸甸的，朝着县城方向骑去。
福伯的出现像是一根刺扎进了他心里，让他原本因为搞到布料而有些兴奋的心情冷却了不少。
到了县城他径直去了食品厂。
门卫这次连问都没问直接笑着放行了。
显然赵卫国已经打过招呼。
赵卫国正在办公室里忙活看到陈庄进来，立刻放下手里的文件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陈庄老弟！你可算来了！正想去找你呢！”
他显得比上次更加热情拉着陈庄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热茶水。
“赵厂长客气了。”陈庄坐下，“我是来谢谢您上次多亏您帮忙。”
“谢啥！应该我谢你！我娘现在都能下地走动了医生都说恢复得好！那参真是神了！”
赵卫国一提起老娘脸上就放出光彩，“对了，你上次说那个皮毛的事我帮你问了外贸局的老刘，他说他们确实收，不过要求挺高得是品相好的整皮。你要是有货可以先拿样品给他看看。”
这倒是个好消息虽然暂时用不上，但路子搭上了以后总有机会。
陈庄道了谢然后才说起正事：“赵厂长，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个事想麻烦您。”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含糊！”赵卫国拍着胸脯十分仗义。
“是这样，”陈庄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前两天不是弄到一批布料嘛就是上次在那个小服装厂……”他没提被打劫的事，“质量还行价格也便宜。我就想着能不能在厂里试试，看有没有工人需要的？也算给大家改善下生活，我呢也能赚点辛苦钱周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