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的高烧一直未退,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含糊不清的胡话,船,货,金条还有大哥陈海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陈庄心上。
他给福伯喂了些水又用冷布巾给他敷额头,但作用不大福伯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脸色也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潮红。
宋素素一夜没睡踏实天刚蒙蒙亮就起来了。
她看到陈庄守在福伯身边眼里布满血丝,嘴唇干裂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默默地去灶房烧了热水,又煮了点稀粥端了进来。
“你,你也吃点吧。”她把粥碗递给陈庄声音很小。
陈庄接过粥碗却没有立刻吃,只是看着福伯:“他这样下去不行得找个大夫看看,或者弄点退烧的药。”
“去县城吗?”宋素素问语气里带着担忧,“可是,外面……”
她没说下去,但陈庄明白她的意思。
追杀福伯的人可能还在附近,现在去县城,风险太大。
陈庄喝了两口粥放下碗:“我去村东头的赤脚医生王叔那儿问问,看他有没有法子。你锁好门别出来。”
王叔是村里唯一懂点医术的人平时头疼脑热都找他。
陈庄拿了家里仅剩的几块钱嘱咐了宋素素几句,便带着两条狗出了门。
天色尚早村里很安静。
陈庄快步走到王叔家敲开门,把福伯的情况简单说了说只说是远房亲戚,路上受了风寒高烧不退。
王叔听了摇了摇头:“高烧不退还说胡话,怕是不好办。我这里只有些治风寒的草药退烧的烈药可不敢乱用。要不你试试用艾草熏熏,或者用老姜擦擦身子发发汗兴许能好点。”
陈庄道了谢心里却沉甸甸的。
这些土法子对福伯这种重伤引起的高烧,怕是杯水车薪。
他回到家宋素素正焦急地等着。
听了王叔的话她的脸色更白了。
“先试试吧。”陈庄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让宋素素去准备艾草和老姜。
两人忙活了一阵给福伯擦了身子,又在屋里点燃艾草熏着。
福伯依旧昏迷不醒只是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
陈庄让宋素素去歇着他自己则坐在床边,看着福伯心里盘算着。
福伯的伤太重光靠这些土法子肯定不行。
必须尽快把他送到县城医院或者至少弄到真正的消炎药和退烧药。
但怎么去?谁去?他自己去家里就剩宋素素一个孕妇,万一追兵找上门后果不堪设想。
宋素素去更不可能。
而且福伯现在的身份是个大麻烦。
把他送到医院怎么解释他的伤?
万一被追兵知道了更是自投罗网。
就在陈庄一筹莫展的时候院子里的狼青突然低低地呜咽起来,不是昨晚那种面对强敌的恐惧而是一种不安的躁动,爪子不停地刨着地鼻子朝着院门的方向嗅着。
陈庄心里一紧立刻起身,示意宋素素别出声自己则摸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看。
院门外空无一人。
但狼青的反应不会骗人。
有人在附近!
他屏住呼吸仔细听着。
隐约间他听到村口方向似乎传来几声陌生的狗叫,还有一些细微的说话声,被风吹得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追兵来了?
陈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回到屋里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福伯,又看了看一脸惊恐的宋素素压低声音:“有人可能进村了。你待在屋里千万别出来,也别出声。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他把砍柴刀别在腰后又拿起那张用了多年的猎弓,检查了一下箭囊里的羽箭。
宋素素死死抓着他的胳膊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拼命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陈庄拍了拍她的手,沉声道:“放心,有我在。”
他说完不再犹豫,拉开屋门闪身进了院子,然后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院子的篱笆门带着两条狼青,好比狸猫般融入了清晨的薄雾中朝着村口的方向摸去。
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至少要搞清楚来的是什么人有多少人。
村子里静悄悄的,家家户户的烟囱大多还没冒烟。
陈庄借着房屋和柴草垛的掩护,快速而隐蔽地朝着村口移动。
两条狼青紧紧跟在他身后压低了身体,喉咙里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威胁声。
快到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时他停住了脚步,躲在一堵残破的土墙后面。
他看到,村口确实有几个陌生人。
三个穿着打扮流里流气的青年正围着一个村民打听着什么。
那个村民他认识是村里有名的碎嘴子刘二麻子。
那三个青年其中一个正是昨天在县城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自称“黑哥”手下的混混!
昨天被他打断了手腕现在胳膊还吊着!
果然是他们!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而且看样子是直接冲着福伯来的!
陈庄的心沉了下去。
他看到刘二麻子点头哈腰地跟那几个人说着什么,不时还伸手指指点点。
不好!刘二麻子肯定把福伯昨晚求救的事情说出去了!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混混似乎不耐烦了,一把推开刘二麻子朝着村子里面就嚷嚷起来:“陈福生!我知道你躲在里面!识相的乖乖滚出来!不然别怪哥几个挨家挨户地搜,到时候惊扰了乡亲们可就不好了!”
声音嚣张至极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村子里立刻有几户人家的窗户亮起了灯显然是被惊动了。
陈庄握紧了手里的弓眼神冰冷。
这帮人简直是无法无天!
他不能让他们进村搜查一旦被他们找到福伯,福伯必死无疑他自己和素素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必须在他们进村之前把他们拦住!
但他只有一个人对方有三个人,而且看样子都是些亡命之徒。
硬拼胜算不大,还可能伤及无辜。
怎么办?
就在陈庄脑子飞速运转的时候,那三个混混已经不耐烦地朝着村子里面走来,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妈的这穷山沟,连个人影都难找!”
“大哥说了那老家伙肯定受了重伤,跑不远!”
“搜!给老子仔细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眼看他们就要走过老槐树进入村子的主要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