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半辈子都顺风顺水的方朝玉又怎么可能想得到,他这辈子的劫难,偏偏就要让他在那个差他十岁的小子身上栽倒一圈又一圈。
旅行计划最终还是打乱了。
原定的巴黎之行被迫改成了土耳其,酒店里非说想去威尼斯的秦明渊几个小时后又改了主意,说他刚刚看了一个攻略,宇宙无敌想去伊斯坦布尔,坐游轮观赏博斯普鲁斯海峡。
真是小孩心性,说变就变。
方朝玉索性破罐子破摔,就依着他。
改了行程,直奔土耳其。
不过。
年轻人再怎么有精力,也总会有累的时候。
飞机即将落地前,方朝玉看着窗外云层慢慢散去,陌生的城市景观一点点清晰起来,密密麻麻的异域建筑排列成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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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了推秦明渊靠在自己肩头的脑袋。
对方睡得正香,迷迷糊糊间抬头看了他一眼。
“别睡了,再睡你晚上还要不要继续睡?”
秦明渊没说话。
空姐倒是听到声音,过来礼貌问了句:“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没事。”方朝玉回了那空姐一句,随手又拨弄了一下秦明渊额前略微有些长了的碎发,“你该剪头发了,怎么现在突然想起来留头发了,之前不是一直说寸头才是最考验男人颜值的吗?”
秦明渊哼哼唧唧地把脸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含含糊糊道:“不是你说的扎手吗,跟你做的时候你都不愿意摸我脑袋了。”
空姐在旁边欲言又止。
方朝玉明知这洋妞肯定听不懂中文,却仍旧忍不住老脸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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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秦明渊说到这个话题,似乎就有些不太高兴,伸着胳膊钻到他怀里非得要抱着,嘴里还是不停嘀嘀咕咕:“你这次可真是把我给榨干了,老东西,你必须得对我负责。”
方朝玉听着“老东西”三个字,刚才还有几分泛红的脸色顿时又转绿。
他生怕自己再跟秦明渊说话就要气死了,索性闭嘴,转过头闭目养神。
十几分钟后,飞机落地。
秦明渊一下飞机,吹着街头的风,立马就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
他们两个在国内的时候早上睡过头没吃早饭,中午又在床上忙着消耗体力,好不容易出来却也没找到合意的东西,随便找了家茶餐厅对付过去,现如今,国内时间大概晚上八点多,伊斯坦布尔却才刚下午三点左右,还没到饭点。
秦明渊想吃烤肉,而这边的土耳其烤肉店里头大多都是烤鸡肉和烤牛肉。
然而方朝玉没什么胃口。
他也很累,只想赶紧休息,秦明渊在四周绕着找吃的时候,他在手机上翻来翻去找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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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秦明渊离开又回来,一手拿了一盒樱桃,另一只手则是拿了一份淋着厚厚一层巧克力酱的不知名甜点。
“尝尝。”他把甜点凑到方朝玉嘴边。
方朝玉不爱吃甜的。
但是秦明渊却特别爱吃甜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轻,新陈代谢也比较快,所以就算秦明渊天天不离甜食,偶尔锻炼,他竟然也没有胖,该有的腹肌还是有。
方朝玉就完全不敢这么放纵了。
人到三十,晚上多喝两口酒,指不定第二天体重就要上去两斤,虽然方朝玉面上好像表现的一点也不在乎这个,但实际上,他在乎的要命。
因为秦明渊喜欢在做的时候开着灯,欣赏似的让目光一寸寸扫遍他全身。
然后吻他紧致的腰窝、和修长有力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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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很是迷恋。
这习惯,好像是秦明渊再见到方朝玉之后,才慢慢养成的。
他们两个人不光性格相差很大,口味也截然相反,难得有一个共同爱好,便是游泳。
当初方朝玉无意看到了秦明渊的出生年月之后,头也不回地就赶忙离开了那个混乱的房间。
他决心要把这件事情当做没发生过。
然而一周后,冤家路窄,他偏偏在常去的游泳馆和秦明渊又一次遇见了。
那个时候,他并没有认出秦明渊。
因为秦明渊那个金色头发花衬衫的造型实在是令人印象太深刻。
可是那天在游泳馆里,秦明渊一身清清爽爽,推了一个几乎能看到头顶青皮的寸头,笑的时候阳光又灿烂,和之前那个颓废又浪荡的社会青年形象没有半点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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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日,游泳馆人不算很多。
方朝玉游了几个来回之后就靠在泳池边,看秦明渊游,他还没认出对方,只觉得对方泳姿实在是漂亮,自如得就好像是水中生物一样,所以就忍不住盯着看了一会儿。
但秦明渊早就认出他了。
那天,他不告而别,让秦明渊憋了一肚子闷气,连着几天在那家酒吧蹲点,却没再见到人。
谁能想到再次相见,竟然是大白天?
秦明渊把眼镜一扣,很是刻意的在方朝玉周围来回游了几圈。
他也不能确定对方有没有认出自己,可是瞧着方朝玉那直勾勾看过来的眼神,他就想起来那天晚上在小宾馆里,方朝玉喘不上气还直流泪的模样,登时就有些冒火——
给气的。
白日青天,众目睽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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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眼神跟带钩子似的,又打算勾引谁?!
其实那天晚上,是秦明渊头一次跟男人上床,他看的片子不少,但是对真人却没太多兴趣,因为他对床伴的身材很是挑剔。
不能胖、不能瘦。
皮肤不能松松垮垮。
肉一定要长在该长的地方。
方朝玉恰好全都符合。
但是那天晚上后半夜突然断电,秦明渊其实没怎么看得太清楚。
毕竟对方的表情更加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他跟方朝玉做完以后,整个人的魂都像是被勾走了,如今游泳馆再见,他猛地下沉,隔着一层荡漾的水波,重新仔细地审视了那两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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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悄无声息地飘过去。
在方朝玉盯着他越靠越近的身影纳闷的时候,突然伸手把人拖入水中。
“哗啦——”
浅水区有小孩和家长在。
而深水区只有他们两个。
方朝玉猝不及防被拖下水,咕嘟咕嘟吐了几个泡泡,以为是遇上神经病,整个头皮都麻了。
却没料到对方摘了眼镜,捧上他脸颊。
隔着清澈荡漾的水波,和他四目相对。
秦明渊无声做了个口型,嘴里飘出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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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我吗?
“”
哗。
方朝玉惊得嘴里空气全都吐了出来。
回过神,人开始迫切地需要氧气。
然而秦明渊紧紧扣着他的腰,拉着他沉入两米深的泳池底部,脚尖湿滑冰冷,他试图挣扎,却被秦明渊用力咬住嘴唇,整个人几乎都挂在对方身上,心跳快的险些撞破胸膛。
“咕嘟……咕嘟……”
方朝玉眼前阵阵烟火炸亮,什么也听不到,水外嬉闹声似乎成了另一个世界的声音,而那种随时可能会来个人发现他们在做什么的惊慌感,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偷情一般。
紧张又刺激,他不由自主地微微扭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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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秦明渊身侧的那双脚,脚趾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又像是抽搐。
“唔……”
秦明渊托着他双腿,推着他往上。
最终,耳旁哗啦一声。
方朝玉一从水里冒出头,就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呼吸,他直愣愣睁着的双眼里头眼神都有些涣散了,双手紧紧抓在秦明渊火热的肩头,力度大到即便松了手,上头还有几个指痕清晰可见。
“”
可能这次还是鬼上身?
空无一人的淋浴室隔间内,他和秦明渊又做了,就好像干柴遇见烈火。
哗啦啦的水声压下了他喉咙深处发出的那低哑的呜咽,他像树袋熊一般攀着,又羞耻又觉得爽得要死,忍不住在秦明渊的耳垂上留下了一个带血的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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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那道痕迹便一直存在,结痂又脱落,而后就成了一道浅浅的疤。
但其实仔细看的话,这道疤很明显。
比如这会儿。
秦明渊笑嘻嘻地凑到方朝玉面前,非要让他尝尝手里的甜品,说是好吃的不要不要的。
温柔的阳光撒下一层暖光,让人能清楚看到他左耳垂上头有一道颜色略浅的痕迹。
他一脸献宝的样子,方朝玉实在是拗不过他,就浅浅尝了一口,被甜的整个人原地起飞。
之后,他嘴里裹着甜丝丝的奶油加巧克力酱含糊着说了句:“等回酒店把樱桃洗洗再吃。”
秦明渊习惯性皱了皱鼻子。
看上去,还真是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大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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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他们晚上还是选择了吃烤鸡。
因为秦明渊喜欢吃肉。
有时候方朝玉就会想,像他这个样子,又喜欢吃甜,又喜欢吃重又重辣的东西,等他到了三十岁,还能维持得住现如今这身材吗?
要是秦明渊从一个阳光帅小伙退化成了扛着啤酒肚的胖大叔……
不不不,他赶紧摇摇头。
把那个可怕的画面从脑袋里清了出去。
来到伊斯坦布尔的第一天,酒足饭饱,坐在阳台上吹风休息,外面清风阵阵,秦明渊从后头环抱着他,和他交换了一个带着烟草气息的吻。
“刚才你看到客厅的吉他了吗?”
他们住的是间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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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外头,还连着一个小客厅。
秦明渊把下巴抵在他肩头,“看见那把吉他,我就突然间想起来一件事,当初校庆典礼我特意准备了一首歌,就是想等你来的时候恰好能够唱给你听,结果你没来,还跑去跟人相亲去了。”
“”
时隔这么久,忽然又旧事重提?
方朝玉眉头轻皱,却没回头。
他手指间的香烟随着风吹动明明灭灭的光,淡蓝色的烟雾扭动着消散。
从秦明渊的声音中,似乎还能听得出当时的憋闷,所以,他还是很在意。
所以半晌后,方朝玉才淡淡:“啊,你说那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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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封的记忆再次被拨动。
就好像一本书被轻柔的微风吹拂着,不自觉便悄悄抖动起书页。
那个时候,方朝玉承认,尽管他从没有想过他们两个还有再见的可能,更没有想过他们竟能走到交往那一步。
但他还是迷恋上了那具年轻的躯体。
他们的节拍如此契合。
似乎这世上再也不会找出第二个人能够达到这种程度。
让他迷恋,让他在每个深夜都无法入眠。
可是这种迷恋却也不会影响他的清醒。
他曾以为,他们属于心照不宣,秦明渊一定也知道,他们没有未来,只有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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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不去打听对方的事情,仅仅知道一个名字就足够了,他也从来不会把自己的事情分享给对方,这是他们中间一道鲜明的隔阂。
谁都无法踏出跨越隔阂的那一步。
他和秦明渊只在夜晚相见。
白天,他仍旧是那个冷静自持的方总,到了夜里,他愿意陪秦明渊一起放纵。
年轻人的快乐总是那么简单,街头乌烟瘴气的烧烤摊上,秦明渊给他表演了一个空手开酒瓶的绝活,再对上他无奈的眼神便笑得停不下来。
那天是2015年12月25日,圣诞节。
秦明渊给他发短信,问他可不可以见面。
他没有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