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这时,他才猛然想起衔月还被他关在冰库之中。
他疾步朝冰库而出,心头是从未有过的紧张与担心。
打开冰库,看到里面毫无生气的衔月时,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5.
仙鹤虽死,体内的法力尚且能维持灵魂在世间游荡数月。
我飘出肉身,看着容缋抱紧我的尸身痛哭流涕。
他探着我的心口处,难以隐忍的扒开看了一眼,被吓到两眼失神。
为什么......为什么伤口没有愈合从前不都是只要一夜时间伤口就能愈合吗
衔月!你起来!别装死,你把一切向我交代清楚!
语气竟然沾染上一抹隐隐的心疼。
容父容母看着我的尸首大惊失色,抓着容缋质问,
你究竟对衔月做了什么!鹤族有不死之身竟然也被你害死了!
容缋跪在地上浑身打战,尤其听到害死了鹤族时,连话都说不连贯。
我.....我以为是鹤族给你们下毒,害的你们在棺材之中躺了整整七年,我就是想让衔月交出解药......
然后,这五年里割了她几次心头血泄愤,让娆儿喝下而已......
话出之后,他才开始后知后觉感到害怕,紧紧抱着我的尸身像是要嵌入他的体内,撕心裂肺地哭喊,
我都做了什么......月儿,我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容父拽着他的衣襟,没给他留下痛悔的时间,冷酷无情地将背后真相袒露而出。
容缋!你当真是太糊涂了!当年我们容家发现鹤族未能上报给朝廷,陛下知晓后发了大怒,要诛我们容家九族!
是衔月父亲知晓,挺身而出飞到狩猎场主动被抓获,为的就是想让陛下放我容家一条生路。
陛下旨意一下无法再改,是鹤族将身上最珍贵的羽毛拔下为我们制了假死金丹!你以为你的命是谁给的!是鹤族一族拼了命救回来的!
一切真相再次被展开,容缋两眼发直听完,跌坐在地上。
他什么也没说,看起来面无表情,好像平静得这件事情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影响。
只是抱着我的手,一点点收紧。
容父不忍别过头,问他,
衔月父母呢回来前我打听过了,是你求情将她父母带回来的。
容缋眼中闪过一点点情绪,麻木地说,
死了,灰飞烟灭。
容父手高高扬起,僵在半空中又深深叹了口气。
他负着手,对容缋失望摇头,
从前我以为你冷静沉着,却没想到你遇事还是如此莽撞。容缋,鹤族人因你所害,我心中实在放不下,此后,你我父子二人莫要相见了。
容缋浑身在打颤,好久之后才说,
好。
我盯着他那双通红的眼,带着愧疚、自责与心痛。
他后悔了吗
等了整整五年的真相被揭开时,他也没有勇气去接受真相带来的巨大重创。
容父容母一走,他抱着我的尸身滚落下了几滴酸楚的眼泪。
他呆呆在我尸首边坐了一夜,不断对着我低喃。
阿月,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就是为了报复我,所以装睡不醒过来是不是
我什么都知道了,你快起来吧,我不怪你了,只要你好好的,我们放下过去所有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是我错了......夫人......
这个称呼,我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
原来他唤夫人时,那样的温柔。
可惜,实在太晚,记挂了半辈子的称呼此刻听起来却如同裹着糖的砒霜。
甜蜜,却痛如腕心。
他陪着我待在冰库内整整一夜,第二天冻得脸色发白才忽然想起来,仙鹤最怕冷。
他抱着我,步履蹒跚地往外走。
我差点忘了,阿月最怕冷了。咱们去屋内,我给你烧最旺的火,这样你就能醒来了是不是
他将我尸身放在床榻上,吩咐人烧了一大炉子的火在一旁。
摸到我双手冰凉,握着我的手就往他胸口上放。
可是,我早就只是一具没有体温的尸体,他这样做也只是无济于事。
很久之后,我的体温仍旧没有回转,他急得眼眶发红。
为什么还不醒为什么手还是这样冰凉!衔月!你不是最想和我长相厮守吗只要你醒了,我答应你好不好
来添火的下人被他吓了一跳,惊恐地看向床榻上的我,小心翼翼地提醒他,
公子......这妖精已经死了,死人怎么可能敷得热公子还是......
容缋狠厉地睨向她,威胁的怒吼,
仙鹤一族乃是不老不死之身,不可能会死!再说这些咒月儿的话,就收拾东西滚出容府!
老嬷嬷立即跪下,连忙认错。
她是最会见风使舵的人,从前不知道帮着虞怀娆在背地里故意针对过我多少次,一向把我当做容府的下人对待。
看到容缋对我的关切,满脸不可置信。
慌不迭退出了屋内,盯着我床上的尸身看了几眼。
想也不用想,我就知道她会去通报谁。
没出两刻钟,虞怀娆进屋来了。
阿缋,我都听老嬷嬷说了,夫人已经死了,你也别太忧心了。
容缋第一次对她冷脸,威慑地说反问,
谁说她死了她没死!就是在和我闹脾气而已!
6.
虞怀娆怔在原地,不甘心在她眼中闪过。
她抱着容缋的背后,啼哭起来,
阿缋,我知晓你对夫人情深义重,看到她死了肯定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可是除了她,你还有我啊,今日起床我就感觉头晕恶心,大夫来把脉说我已经有孕了。
大师说,是那个妖精害得我们无法有孩子的,现在她虽然死了,可咱们有了孩子了,也算有失有得,往后有我和孩子陪着你。
容缋忽然愣住了,看着我又看着虞怀娆的腹部,脸色缓和了不少扶着她出去,
这儿不好,别让她的妖气冲撞了你和孩子,先出去吧,待会我多找几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虞怀娆懂事的点头,出门前投向我的目光,却满是愤恨。
夜深时,容缋去了虞怀娆的屋内,老嬷嬷潜入了房中将我的尸身装到麻布口袋之中。
一路拖行,扔到了乱葬岗。
污秽的尸臭味在我周围蔓延开,老嬷嬷恶声恶气吐了泡口水在我尸身上。
死妖精!竟敢和我们小娘抢公子!你不是从来最讨厌脏的东西吗小娘特地吩咐,要叫你死在最肮脏的地方,你这辈子都只能活在自己厌恶的地方!
尸身坠入无尽深渊,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天亮得很快,一缕阳光照射在麻布上,我的灵魂也终于从冻结之中脱离而出,可以动弹。
我飘出了乱葬岗,往海边的方向去。
我唯一的朋友在那里,两月前她还写信来,若是我遇到任何事,千万要记得告诉她。
当时却也没曾想过,再见面我只剩下一缕魂魄了。
只剩下一缕魂魄,我不知在如何联系缘妨。
到了海岸边,疯狂地踩踏那条人妖边界线,缘妨终于懒洋洋的出来探视是谁到来。
看到我时,惊了好久,愕然问,
衔月!你为何只剩下一缕魂魄了!你......你身上为何这样多的伤痕,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
我与她同为妖族,她自然能看到我的魂魄伤痕累累。
我苦涩一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问,
你可知道鹤族的法力形成的物品,只要灌入法力就能看见此人的魂魄
她若有所思的点头,再次看向我的眼神已经满是怅然。
你爹娘也......
我轻点了一下头,脑中满脑虞怀娆那日捧在手中的头环。
我爹娘尸身被烧成两颗珠子,就说明他们的魂魄根本不在上面,那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在耗尽他们法力的羽毛上。
我心绪凝重,想握缘妨的手,还没碰到她看到自己飘渺的灵魂又想起来,自己已经死了。
缘妨坚定地看着我,二话没说点头,
放心,只要你说,什么忙我都会帮你。
我将虞怀娆的事情细细说出,忧心忡忡地说,
我的心头血已经流尽,剩下的灵力也是微乎其微,恐怕坚持不了一月时间,若是我爹娘魂魄不找出,他们无法转世投胎。
此事,就麻烦你了。
缘妨怜惜地看向我,放心,我定然会办成。
我本想和缘妨商量个计策,到容府前去将我爹娘羽毛做成的头环要回力。
缘妨听到容缋所做之事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当着我杀到容府,直接踹开来容府的门。
容缋并不在,屋内传来虞怀娆与大夫的对话。
小娘,上次骗公子是你已有两月身孕,若是再不怀上孩子恐怕会露馅了。
虞怀娆的声音恼然不已,摔翻茶杯怒斥,
你和我说有何用!阿缋现在满心都扑在那个死妖精身上,甚至为了那个妖精,竟然责罚了我身边的人!
再这样下去,他查出来那妖精是我吩咐人扔出去的,他恐怕得罚到我的头上来!
原来所谓有孕只是装的。
我并不意外,这是她惯用的手段了。
缘妨却是怒到极点,冲过去就拽住她的衣领大骂,
就是你拔了衔月爹娘的羽毛,害的他们活活疼死的!
虞怀娆疯狂挣扎着,可是力气完全抵不过缘妨,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破口大骂,
你是那妖精的朋友是我又如何,你们这些妖精祸害世间,根本就是不得好死!死在我手上是你们的荣幸!
缘妨扼住了她的脖颈,咬牙切齿地问,
他爹娘的羽毛做成的头环在哪里!等衔月完成了她的夙愿,我再来找你算账!
也是这时,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刀剑摔落的声音。
容缋冲过来分开缘妨与虞怀娆的距离。
虞怀娆以为他是前来护着她,沙哑着哭喊,
阿缋,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差点就被衔月的妖精朋友......
可容缋听也没听,哀求道视线全程放在缘妨身上,他眼中含带着希望,
阿月的夙愿!她亲口告诉你的她还有魂魄的对不对!
我都问清楚了,鹤妖就算死了,灵力也还能维持着魂魄游荡,她去找你了对不对!
7.
这时我才看清,他浑身肮脏、满身恶臭味,指甲缝里全是沾着血迹的泥土。
那味道很熟悉,是我被扔掉乱葬岗的尸臭味。
从来矜贵洁癖的他,竟然能去那种地方,简直是不可思议。
缘妨侧眸睨着他,迟迟没回答,而是冷笑了一声。
他想也没想,直接跪了下去,乞求道,
她是不是还有魂魄在这世间求你告诉我,让我再见她一面,求你......
我的灵魂与他无法直接对话,否则,我真想讽刺他一句活该。
是他让我落到如此境地,跪地乞求想要再见我一面的,也是他。
这一面,见与不见有何用呢。
爱已沦为了恨,就算是见,也只是恶语相向。
缘妨感受到锦囊内我的情绪,讥讽地对容缋说,
想见她那你就去死啊,你们的灵魂就能相见了。
做出那些伤害她之事时,你可想过自己会跪在地上求她再见你一面
容缋紧紧握着拳头,像是要将整个手掌给贯穿。
双肩颤抖着,他的泪滚滚落下发泄般的大声嘶吼,
是!是我对不起衔月!可是我也是不知情,若是我知晓我容家满门是她们鹤族救下,我怎可能会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
现在我爹娘对我厌恨至极,和我不再相见,而我最爱的人也永远闭上眼再也无法醒来!
当初为何没人告诉我这一切,为何没人可怜可怜被蒙骗的我,你们都以为是为了我好,谁曾想过我可愿这般好!我只想和衔月长相厮守!
几乎震耳欲聋,让每个人都感到悲壮。
虞怀娆呆滞着盯着他背影,完全没想到他会对我有这样浓重的情绪。
不甘心地爬到他身边,伸手要拉他的手,
阿缋,你别生气了,还有我和孩子呢,你最期待和我有一个孩子了,不是吗
可这一次,容缋凶狠地推开了她,怨恨在眼中流淌。
还要在装吗!你根本没有孩子!准备和那个大夫骗我到何时
你以为我没查出来,是你吩咐那老嬷嬷将月儿的尸身扔到乱葬岗去的!虞怀娆,你怎的如此恶毒!
虞怀娆被吓得哆嗦,连解释都不知从何开始。
阿缋......是那个老嬷嬷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一定是那个妖精吩咐的,对,她死了都见不得我们好!
容缋抡起手,重重地甩了一巴掌下去,怒声斥责,
她是我的阿月,是我的夫人!不是你口中的妖精!
这样的局面,我只是心中暗自发笑。
他终于选择了维护我一次,却是在我死后。
时间紧迫,我对缘妨说,先要回头环吧。
缘妨才想起来,让我爹娘灵魂附在头环上之事吐露而出,让他将头环交出来。
我以为容缋会争执很长时间,没想到他想也没想就把头环拿了出来递给缘妨。
送走我们前,他不顾形象地在容府门口哀求,
你是她朋友,一定知道怎样才能见到她的对不对她的尸首我已经找回来了,让我再见她一面好不好
缘妨深深吸了口气,将怀中几封信扔给他,淡淡地说,
容缋,你这辈子都没资格再见她了。
信掉在地上,他蹲下身子挡着寒风刮来的方向将信捡起来。
看着封面我的字迹,细细抚摸好久没敢打开,他颤声问,
这是......她留给我的
缘妨讥笑了声,厌恶地说,
你看了就知道了,你就知道这些年对她如此残忍,她心有多疼。
那些信,是我写过缘妨的。
那是我在容府内被折磨时,一度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将心里话与鹤族背后的真相告诉缘妨。
容缋颤抖着将信拆开,鼓足了勇气才将眼线放在信上。
[我好疼,寒冬好冷,我可能要熬不过去了。我不想让容缋知道鹤族之事,也不想让他心怀愧疚过完一生。]
[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明明想要的是看到他好,得到他的好,可是在这条路上我好像已经越走越偏了。]
[冰库好冷,鹤族最怕冷了,我心口才被容缋放了血给他心爱的人做滋补,那里的伤口好像愈合又被割开,我好像再也没有自愈的能力了。]
每一个字都透着凄凉与绝望,容缋泪流满面不忍在看下去,攥着信跪在地上。
我错了,你代我告诉阿月,我错了!我......只是想见她最后一面.......
一眼就好了,只须一眼。
缘妨探在锦囊上问我的意见。
只要她施法,我的灵魂就能与容缋见上一面。
可是我不想,如果可以,我们还是再也别见了。
我透过锦囊,我淡漠地说,
离开吧,我此生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曾经的挚爱,现在见一眼都只剩下心酸与泪流的人。
缘妨调头就走,不给他纠缠的机会。
容府外只剩下那个,捧着书信一遍遍临摹,失声痛苦的人。
8.
缘妨为头环施法,探出我爹娘的灵魂的确还附在上面。
她将头环给我,施法已经告成了,再等三日他们魂魄就会解除禁锢出来了。
我抱着头环,感激地对她道谢。
我们走在海岸边,说着从前的趣事,从来没觉得时间如此轻快。
在容府时,我总是觉得日子煎熬,时光难渡。
临近死亡,却感觉时间尤其的快。
还记得在这个海岸边,我救下了差点被缘妨当作食物的容缋。
他懵懵懂懂躲在珊瑚石后,紧张地问我,
你为何救我,有何图谋
缘妨故意吓他,假意要吃他。
我被逗得直乐,挡在他身边让缘妨别在捉弄他了。
回头时,他盯着我的背影一脸惊羡。
那时我没有想过,我和他会走到这样的结局。
没有肉身之后,灵力消散得很快,我快要支撑不住灵魂了。
缘妨感受到我气息变得微弱,找了许多贝壳号角来,她说,
只要在上面留下你的气味,就算是下辈子你投胎转世我也能第一个找到你!
我笑了出来,接过贝壳号角说,
这可是你最宝贝的东西,送给我了,不后悔
不后悔。
她说得很坚定,话出之后脸上又有几分怅然,小心翼翼地问,
那你呢可后悔
我知道她问的是容缋,沉默了。
很久之后才说,过去了。
那些爱恨情仇,在死亡面前什么也算不上。
无人再去追究了。
我爹娘的灵魂从头环之中飘了出来,他们等了我很久,看到我时又心疼又愧疚。
月儿......没想到你竟也......
爹娘,别说这些了,咱们现在终于团聚了不是么
灵魂相拥,我们彼此再就没有了体温,可我却感觉心是暖的。
爹娘的灵魂在头环之中禁锢了太久的时间,就算出来也只能温存片刻。
我想,我们该走了。
我看向眼眶含泪的缘妨,扯出笑容道别,
多谢你帮我将我爹娘灵魂救出,若是有下辈子,我定然会来海岸来寻你。
她抹了抹泪水,收回了一个贝壳号角,故作赌气,
必须来找我!你与我三百年的情谊不许作废,到时你拿着号角来见我,我再将这个最好的号角还你!
我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好,一定。
时间快到了,眼前铺好了一道去往彼岸的路,我与爹娘携手要离开。
背后忽然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喊声,
阿月!别走!你等等!我已经有办法救你与你爹娘了!
我僵了僵,回过头看到是提着柳条来的容缋。
他竟然看得见我。
看到他额角的那抹被撒下的血痕才恍然,他找了所谓的大师开了能看到灵魂的第三只眼。
需要用刀腕下额头部位,再在上面撒下朱砂,那样的痛楚没几个人受得了。
缘妨拦住了他想追过来的脚步,护着我说,
你怎么还来纠缠!看到那些信,还不觉得愧对阿月吗!
他慌忙看着我的背影,大声喊,
阿月,我知道如何能救你回来了!你等着我,只要这些柳条上沾染我的血,那大师就能将你我的命数调换。
这样你就能活下来,你一定可以活下来的!
他像是疯魔般,口中喃喃只有让我活下来的低语。
我回头淡漠瞥他一眼,
容缋,我和你到此为止吧。
他仿佛遭到重创,红着眼疯狂摇头,
不!不能到此为止!是我误会你们鹤族才酿成这样的错果,就算要死也是死我!
他执拗地将柳条递给缘妨,乞求道,
你不是恨我吗现在为阿月朝我报仇啊!快啊!只要沾上我的血,她就能复活了!
缘妨像是看疯子一样看他,绕开就走。
他直接握着柳条不停歇抽打在自己身上,望着我的方向一遍遍哀求,
月儿,马上......马上你就能回到这个世间了。你说过,还想看看花香,我特意为了栽了一院子的花,你一定能看到花开的。
柳条上的铆钉扎入了他的血肉,他吐出鲜血几度无力。
可是不够,还是不够。
咬着牙用最大的力度往身上抽打,终于在吐气都没有力气时,他口中所谓的那个大师来。
是与虞怀娆勾结,故意为我做法针对我的那个大师。
我爹娘也早知道那就是个江湖骗子,这所谓开眼不过是个人都知道的法子。
大师看到柳条上满是鲜血,惊得不能自已。
容缋将柳条塞到他手中,话也说不连贯,哀求道,
大师,劳烦你现在将我与她命格调换,我要她活着......
大师握着柳条紧张得话也讲不出,无法施法将我和他调换命格,只得搪塞道,
公子,这......血太少了,压根不够,做不了命格调换。
容缋盯着我的方向,想也没想握着匕首就捅在了心口处。
血迹如流淌般躺下,染红了他的衣衫,也将涌上岸边的海水浸成血红。
他爬向我的方向,又狠狠对自己捅了一刀,
现在......可以了吗
大师大喊着疯子撒腿就跑了。
我爹娘看着他摇头,其实你知道,你这世间根本没有所谓的复活之术,那就只是个江湖骗子而已。
容缋拖着残体爬向我,每过一个地方便留下深深一道血痕。
他伸手,想要触摸我,却只摸到一把空气和咸咸的海水。
我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这个大师是假的,也知道是虞怀娆故意和他串通就是为了让我折磨我。
我什么都知道,可我却什么都做了,阿月,我竟然能容忍看着你在我面前一次又一次受伤。
他想抓什么,可只是徒劳。
我不喜欢鲜血的味道,后退了几步,
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我和你之间,已是阴阳两隔。
泪水从他眼眶中汹涌而出,他再也无法回答那句我知道。
闪着泪花,捂着心口处哀叹,
我只是不知道,腕心有多疼。对不住,阿月,我终于明白了。
我看着他摇头,他不会懂的。
痛的从来不是伤,是心。
我与爹娘携手再次踏上了前往彼岸的路上,只留给他一个再没回头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