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深夜，我坐在房间里，手机屏幕亮了又暗，陆宴归没有发很多消息，只发了一条。

    惟惟，阳台那束白月光，是我替你留的，你说你喜欢它落在墙上像水波，我记得。

    我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

    他总是这样。

    不争，不抢，不逼迫，也不替我做任何选择。

    他只是站在我背后，把所有我说过的、提过的、哪怕只是一句玩笑话的细节，牢牢记住，然后悄悄替我保留。

    我忽然觉得心疼，不是替自己，是替他。

    他曾那么小心地靠近我，一次都没有逾矩。

    哪怕我在谢叙庭身边跌得头破血流，哪怕我转身时只剩满身风雪，他也没吭一声，只是将那点微薄的温暖，一点点攒着，全给我。

    我主动给他打了电话。

    我们见一面吧。

    他那头愣了一秒，然后低声应了。

    好。

    他约我去他公寓楼顶的天台。

    我记得那里，那是我们小时候放风筝的地方，也是他离开前最后一次带我看的夜景。

    他说，那是他最喜欢的角度，看世界也看我。

    我推开门，他已经站在那儿了。

    天色微亮，风吹起他衬衫的下摆，剪裁得体的白衬衣被他穿得干干净净，他的眼睛沉静又温柔，看见我时，轻轻一弯。

    惟惟。

    我走近几步，看着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我想试试，开始一段新的关系。

    我说得轻，却是鼓了全部勇气。

    他眼神震了一下，似乎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他猛地伸手，将我拉进了怀里。

    那一刻，我听见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闷闷的低哑。

    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快答应我。

    我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剧烈跳动的心跳声，轻轻地回道：我也以为不会。

    可我忽然想明白了。

    有些人，永远不会回头，而有些人，一直在等我。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捧起我的脸，低头吻了我。

    那是一个极轻的吻，像是压抑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出口。

    我闭上眼，第一次在他的亲吻里，感到不再漂浮。

    他不是替代，不是救赎，更不是反击谢叙庭的工具。

    他只是我想靠近的那个人。

    我主动回应了他，手扣住他背后的西装外套。

    他似乎有些惊讶，又像是终于得偿所愿，喃喃道：惟惟，我会很小心，哪怕是爱你，也不吓到你。

    我鼻尖一酸，轻轻点头。

    我们并肩靠在围栏边，他忽然看了眼手机说：热搜掉了。

    刚刚公司法务给谢氏下了律师函，网络舆情管理团队也开始反击。

    从现在开始，没有人可以再抹黑你。

    我转头看他，他的眼神很稳，没有愤怒，也没有攻击，只有保护。

    我知道，那些处理，是他替我做的。但他没有说一句我替你报仇，他只是温和地给我一个安全区。

    那一刻，我心里某根绷紧的弦，悄然松了。

    他轻轻开口：你是苏惟，不是谢叙庭的前任，不是谁的替身。

    你是我唯一想牵手走下去的那个人。

    我笑了。

    是的，我终于不是别人的影子，不是前女友，不是陪衬。

    我只是我，是陆宴归愿意奔赴的唯一的我。

    当天中午，谢叙庭发了一条微博。

    【她也曾说过，只要我回头，她就还在。可现在她不见了。】

    配图是那年我写给他的一张卡片。

    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句话：你走，我陪你到底。

    我当时是真的信的。

    可现在，我只是觉得讽刺。

    没过一小时，陆宴归发了动态。

    【她现在不说这句话了，她说，陆宴归，我想和你一起往前走。】

    这句话冲上热搜。

    评论区被刷爆。

    我看着手机，忽然笑出了声。

    终于轮到我，被人坚定地选择了一次。

    不再是候补，不再是被动，也不是那个卑微地等人回头的苏惟。

    我现在，有了可以一起往前走的人。

    这一次，换我去牵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