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海深仇
胭脂水粉,锣鼓喧天。
青梧班的戏台上,云疏影一袭水袖,身段婀娜,唱念做打,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台下叫好声一片,仿佛要将戏台的顶棚掀翻。
谁又能想到,这顾盼生姿的花旦,内心却藏着一段血海深仇。
她,云疏影,青梧班的头牌,唱腔百变,堪称一绝。
可这绝活,却是从苦难里磨出来的。
想当年,她家也是钟鸣鼎食的官宦之家,父亲更是清正廉明的好官。
可一朝遭人陷害,被污蔑谋反,家破人亡,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姐,硬生生被逼成了戏子,靠着模仿各派唱腔在戏班子里讨生活。
这些年,她忍辱负重,只为有朝一日能为家族洗刷冤屈,让那些陷害他们的人付出代价。
这念头,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日日夜夜地折磨着她,让她不得安生。
可命运偏偏喜欢开玩笑。
最近,她母亲病重,医药费像个无底洞,压得她喘不过气。
周老班主对她有恩,倾尽所有帮她,可那点钱,扔进药罐子里,连个响都听不见。
就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镇北侯府的庶子沈砚寒,竟然派人来提亲了。
这沈砚寒,虽说是个庶子,可他兄长早逝,他如今可是侯府唯一的继承人。
他承诺,只要云疏影嫁给他,就倾尽全力救治她母亲。
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得云疏影晕头转向。
她知道,这侯门深似海,嫁进去,指不定是什么日子等着她。
可为了母亲,她别无选择。
答应婚事的那一刻,她心里五味杂陈。
说是苦涩,却也夹杂着一丝希望。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让她有机会接近权贵,有机会查明真相,有机会…复仇!
大婚前夜,云疏影的心跳得像擂鼓。
盖着红盖头,她感觉自己像待宰的羔羊,任人摆布。
可就在这时,她偶然听到了一段对话,一段让她如坠冰窟的对话。
那声音,是沈砚寒,和她那未来婆婆,沈姨娘。
他们谈话的声音很低,却清晰地传入了云疏影的耳朵里。
砚寒,你确定要这么做云家那丫头,可不是省油的灯。沈姨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娘,我必须这么做。只有除掉大哥的旧部,我才能彻底掌控侯府,才能…才能…沈砚寒的声音有些犹豫,但很快又坚定起来。
唉,你大哥要是还在,哪有这么多事…沈姨娘叹了口气。
娘,你别说了!大哥已经不在了,现在我是侯府的主人!沈砚寒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
接下来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云疏影的心上。
沈砚寒,为了夺取爵位,竟然和当年陷害她家族的仇人勾结在一起!
而那些仇人,正是她大哥的旧部!
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她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和悲伤,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让任何人察觉到她的异样。
她要冷静,她必须冷静!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她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要继续这场戏,要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云疏影,你不能倒下,你还有母亲,你还有…复仇!
她决定了,她要将计就计,假意委身于沈砚寒,暗中收集证据,等待时机,将真相公之于众,将那些仇人,一个个推入深渊!
就在云疏影暗自思考对策时,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疏影,你…还好吗
盖头下的云疏影,呼吸都仿佛带着冰碴子。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像一面破锣在拼命敲响,就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她努力维持着新娘该有的娇羞姿态,可那攥紧的拳头,却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波涛汹涌。
这沈砚寒,还真是会挑时候!
她正盘算着怎么炮制他呢,他就巴巴地送上门来了!
他突如其来的出现,像一颗石子,猛地砸进了她原本就混乱不堪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他究竟听到了多少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像藤蔓般缠绕着她的思绪,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现在就像一只被蛛网困住的蝴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危险一步步逼近。
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却遮不住她敏锐的感知。
她能感觉到沈砚寒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她身上来回扫视,仿佛要将她看穿。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就像被剥光了衣服,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那是一种混合着檀香和…血腥味的气息。
这味道,让她感到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的。
她不明白,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贵公子,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
难道…他手上已经沾染了鲜血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她不能慌,她不能乱,她必须沉住气,才能找到机会,才能…复仇!
可她的内心,却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痒得她难受。
她不知道沈砚寒接下来会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
她只能被动地等待着,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就在这时,沈砚寒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疏影…我…
2
戏中戏
疏影…我…沈砚寒的声音在盖头下显得有些模糊,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云疏影心头一凛,这感觉…怎么像极了电视剧里反派要放大招的前奏
他顿了顿,随即轻笑一声,这笑声在云疏影听来,却如同毒蛇吐信般阴冷。
我为你准备了一份惊喜。
惊喜呵,她倒要看看,这惊喜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第二天,云疏影被带到了一场宴会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派热闹景象。
然而,这热闹却与她无关。
她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摆弄着,展示着。
沈砚寒始终在她身边,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时不时地与她低语几句,语气温柔得能腻死人。
云疏影强忍着恶心,配合地露出娇羞的神态。
演戏嘛,谁不会呢
想当年,她可是青梧班的头牌花旦,什么角色没演过
就在她以为这无聊的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变故突生。
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宴会的喧嚣,带着浓浓的恶意,直指云疏影:好你个云疏影,竟敢心怀不轨,勾引我儿!
是沈砚寒的生母,沈姨娘。
云疏影心里冷笑一声,来了,终于来了。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沈姨娘,眼中没有一丝惧怕,反而带着一丝嘲讽:沈姨娘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沈姨娘冷笑一声,拍了拍手,一个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
托盘上,放着一个瓷瓶。
这是什么云疏影明知故问。
哼,你自己看看!沈姨娘一把夺过瓷瓶,猛地朝云疏影泼去。
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云疏影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只有一阵冰凉的触感。
她缓缓睁开眼睛,只见脸上湿漉漉的,一股灼烧感渐渐蔓延开来。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触手之处,一片黏腻。
啊!一声尖叫响彻整个宴会厅。
云疏影看着镜子中被毁容的自己,曾经倾国倾城的容貌如今变得狰狞可怖,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紧,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但她强忍着泪水,没有在敌人面前示弱。
她知道,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敌人更加得意。
周老班主和锦儿将她带回了戏班。
看着云疏影如今的模样,周老班主老泪纵横,锦儿更是泣不成声。
锦儿是一个聋哑少女,是云疏影的贴身丫鬟,也是她最信任的人。
在接下来的三年里,周老班主和锦儿悉心照料着云疏影。
他们为她寻医问药,四处打听能够恢复容貌的方法。
云疏影一边养伤,一边暗中收集沈砚寒和仇人勾结的证据。
她知道,只有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锦儿虽然不能说话,但她却能通过手语和云疏影交流。
她帮云疏影整理证据,传递消息,成为了云疏影最得力的助手。
在这三年里,云疏影还暗中学习了机关术,为复仇做准备。
她知道,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才能向仇人复仇。
同时,她联系了江湖上有名的大夫,进行整容手术,重新换了一张面孔。
三年后,云疏影以新晋名伶的身份重返戏台。
她的唱腔依然动人,容貌也焕然一新,很快在戏坛引起了轰动。
沈砚寒和沈姨娘听到这个消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新晋名伶就是云疏影。
戏台上,云疏影一袭红衣,顾盼生辉。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魅力,让人沉醉其中。
突然,她停下了歌唱,目光扫过台下的众人,最终落在了沈砚寒身上。
她微微一笑,红唇轻启:沈公子,别来无恙啊。云疏影眯起眼睛,像一只蛰伏已久的豹子终于嗅到了猎物的气息。
中秋宴,呵,真是个好时机。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仿佛敲击着沈砚寒的命运。
一场戏中戏,她要让这出戏比现实更精彩,更残酷。
剧本她早已烂熟于心,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了千锤百炼,如同浸了毒的蜜糖,甜美却致命。
她要让沈砚寒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口承认他的罪行,让他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她开始着手准备一切。
戏服要最华美的,头面要最精致的,就连戏台上的一草一木,都要精心布置。
她要让这场戏完美无瑕,如同她精心编织的复仇之网,将沈砚寒牢牢困住,让他无处可逃。
当然,除了明面上的准备,暗地里的功夫也不能少。
她联系了昔日戏班里的老伙计,都是些身怀绝技的能人异士,个个都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
有了他们的协助,这场戏中戏将会更加精彩纷呈。
锦儿,云疏影唤来自己的贴身丫鬟,一个眼神,锦儿便心领神会地退了下去。
不多时,锦儿捧着一套崭新的戏服走了进来,那戏服红得像火,像血,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云疏影抚摸着戏服上的金线绣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沈砚寒,你准备好迎接我的惊喜了吗
这三年,我活在地狱里,如今,也该轮到你了。
这天晚上,云疏影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站在戏台上,唱着那出戏,台下座无虚席,沈砚寒就坐在最前排,脸色苍白,眼神空洞。
她唱到高潮处,猛地掀开盖头,露出自己原本的容颜,沈砚寒吓得魂飞魄散,瘫倒在地。
醒来后,云疏影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这梦太真实了,真实得让她有些不安。
沈砚寒,你真的会像梦里那样不堪一击吗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天边的明月,心中默默祈祷:但愿一切顺利。
突然,一阵夜风吹过,带来一丝淡淡的香味,那是沈砚寒惯用的熏香。
云疏影心中一紧,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黑影站在门口,月光映照下,那张脸赫然就是沈砚寒。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云疏影强作镇定地问道。
沈砚寒一步步走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来看看,我的新娘子,在准备什么惊喜给我。
3
真相大白
中秋夜,月圆如银盘,洒下清辉,将侯府张灯结彩的庭院照得如同白昼。
宾客如织,觥筹交错,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今夜,还有一场特别的演出,新晋名伶云疏影将在此献艺。
戏台之上,云疏影一袭水袖红裙,宛若游龙,身姿轻盈,顾盼生辉。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台下众人的目光。
周老班主坐在台下不起眼的角落,手紧紧攥着一方帕子,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既为云疏影的重生而欣慰,又为她今晚的计划捏一把汗。
这孩子,真是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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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寒坐在前排,目光落在台上那抹红色的身影上,不知为何,总觉得似曾相识。
那眉眼,那身段,那顾盼神飞的风姿,像极了…
…
他猛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她早就死了。
云疏影轻启朱唇,婉转的唱腔如清泉流淌,又如黄鹂啼鸣,直击人心。
她唱的是一出传统戏码,讲述忠臣被奸人所害的故事,但今晚,这出戏却有了不同的含义。
随着剧情的推进,云疏影的表演越发精彩,她将戏中人物的悲欢离合演绎得淋漓尽致,一字一句,一腔一调,都仿佛带着刺,直戳沈砚寒的心窝。
他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戏…
…似乎在影射什么。
戏到高潮,云疏影一个转身,水袖甩出,一道机关启动,戏台背景的屏风缓缓打开,露出了藏在后面的…
…一幅画!
那画上,赫然是沈砚寒与仇敌密谋的场景,笔触细腻,人物栩栩如生,甚至连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清晰可见。
全场哗然!
沈砚寒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指着云疏影怒吼: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疏影却只是微微一笑,眼中没有丝毫惧意,她继续唱着,声音清亮,却带着一丝嘲讽:世子爷,这画上的内容,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她又是一个旋身,水袖再次甩出,启动了另一个机关。
戏台的地板突然裂开,露出了一个暗格,暗格里,摆放着几封信件,信封上赫然写着沈砚寒和仇敌的名字。
这些信,想必也是世子爷的杰作吧云疏影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沈砚寒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他想要阻止云疏影,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他身边的沈姨娘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疏影继续表演,她将戏中的台词巧妙地改编,将沈砚寒和仇敌的罪行一一揭露。
她每说一句话,沈砚寒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沈姨娘的身体就颤抖一分。
随着最后一个机关的启动,一个暗室的入口出现在众人面前。
暗室里,关押着几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人,正是当年被沈砚寒和仇敌陷害的忠良之后。
真相大白!
全场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沈砚寒,竟然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云疏影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快意。
她终于报仇了!
她终于为家人洗刷了冤屈!
但同时,她也感到一丝疲惫。
这场复仇,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
她只想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没有人打扰她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就在这时,沈砚寒突然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
疏影…
戏台上的云疏影,身姿依旧挺拔,如一株傲雪寒梅,在风雪中摇曳生姿。
她看着沈砚寒,眼神平静,仿佛刚才揭露惊天秘密的人不是她一般。
那眼神,啧啧,看得沈砚寒心里直发毛,比被抓包抄作业还慌。
沈砚寒这会儿整个人都懵了。
他脑瓜子嗡嗡的,像是有一百只蜜蜂在里面开演唱会。
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结果被云疏影这么一通操作,直接给他来了个反杀。
他盯着云疏影,眼神里除了震惊,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女人,还真是个狠角色啊!
之前装得那么柔弱,现在看来,全是套路!
疏影……沈砚寒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
他试图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毕竟,铁证如山,他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扒光了毛的鸭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简直社死现场!
云疏影听着这声疏影,心里冷笑一声。
呵,现在知道叫我的名字了
晚了!
她眼波流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世子爷,还有什么指教吗这语气,啧啧,简直比冰碴子还冷。
周围的宾客们,这会儿也全都炸开了锅。
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向沈砚寒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这瓜,吃得也太刺激了!
简直比宫斗剧还精彩!
沈姨娘更是吓得面如土色,她紧紧抓住沈砚寒的衣袖,瑟瑟发抖。
完了,全完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戏子,竟然藏着这么深的城府!
周老班主看着台上云疏影,长舒了一口气。
这丫头,总算是为自己,也为云家报仇了!
他看着沈砚寒,这孩子,终究还是走错了路啊!
云疏影没再理会沈砚寒,她转身面向观众,深深鞠了一躬。
今晚的演出到此结束,感谢各位的捧场。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下了戏台,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沈砚寒看着云疏影的背影,眼神复杂…
…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疏影,你…
…
4
权谋交锋
沈砚寒的目光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幽暗,复杂,翻涌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他死死盯着云疏影,仿佛要把她整个人看穿。
震惊、不甘、懊悔、还有…
…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像蛛网般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他脸上,精彩极了,简直就是一出活生生的变脸戏码。
云疏影被他看得后背发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心跳如鼓,像是有千军万马在她胸腔里奔腾。
这厮该不会要狗急跳墙吧
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沈砚寒,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这男人,可真是个不定时炸弹!
沈姨娘这会儿彻底炸毛了。
她原本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涂满了疯狂的色彩,像个泼妇般撒泼打滚,嘴里还念念有词: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这小贱人陷害我们!我的儿啊,你可是镇北侯世子,怎么能受这种委屈!她猛地扑向云疏影,那架势,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沈砚寒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沈姨娘的胳膊,将她狠狠地甩到地上。
够了!他低吼一声,声音嘶哑,带着压抑的怒火。
他知道,大势已去,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与其继续丢人现眼,不如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沈姨娘像滩烂泥似的瘫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那声音,简直比杀猪还难听。
我的儿啊!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天爷,你睁眼看看吧!她捶胸顿足,哭天抢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受害者呢!
真是好一出母慈子孝的戏码!
云疏影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冷冷地看着这两人,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
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打破了混乱的局面。
住手!林御史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他身着官服,面色严肃,不怒自威。
他早就对沈砚寒等人的恶行有所怀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如今云疏影当众揭露真相,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沈砚寒,沈氏,你们涉嫌谋害忠良,欺君罔上,来人,将他们拿下!林御史一声令下,衙役们一拥而上,将沈砚寒和沈姨娘团团围住。
沈砚寒没有反抗,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衙役们给他戴上镣铐。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云疏影身上,那眼神,复杂得让人难以捉摸。
沈姨娘还在不停地咒骂,像个疯婆子一样,被衙役们强行拖了出去。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云疏影看着林御史,心中充满了感激。
她知道,有林御史的介入,这件事会有一个公正的结果。
但同时,她也感到一丝不安。
沈砚寒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不管怎样,她都要坚持到底,绝不能让那些害死她家人的凶手逍遥法外!
林御史走到云疏影面前,朝她微微颔首。
云姑娘,你放心,本官一定会彻查此事,还你一个公道。
云疏影福了福身,轻声道:多谢大人。
林御史又安慰了她几句,便带着人离开了。
戏台上的喧嚣渐渐散去,只剩下云疏影一个人站在那里,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夜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突然,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云疏影猛地回头,只见……
戏台上残留的脂粉香气里,夹杂着一丝血腥味,那是沈姨娘挣扎时抓破了手。
云疏影觉得这味道怪异地和谐,像一出戏的落幕,总得有点浓墨重彩的点缀才算完整。
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只觉得身心俱疲。
沈砚寒被衙役押着走过她身边时,步子顿了顿。
他扭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那眼神深邃得像一口枯井,让人看不清底细。
月光洒在他脸上,一半光明一半阴影,更添了几分神秘莫测。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被衙役推搡着往前走去。
那一眼,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云疏影的心上。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电了一下,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家伙,都这个时候了,还玩什么深情款款的戏码
是想精神控制她吗
姐不吃这套!
云疏影心里暗骂了一句,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可不是什么恋爱脑,不会被这种小伎俩迷惑。
沈砚寒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云疏影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压在胸口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今晚这场戏,总算是唱完了。
她赢了,赢得彻底。
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快呢
反而……空落落的,像缺了点什么。
她甩了甩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想那么多干嘛
想他怎么在牢里吃窝窝头吗
还是想他会不会越狱出来找她报仇
云疏影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
云姑娘,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云疏影脚步一顿,猛地转过身。
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站在她面前,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人她认识,是当朝的王尚书,据说权倾朝野,连皇上都要让他三分。
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
王尚书慢慢走到她面前,拱手施礼,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云姑娘好手段,只是这戏,恐怕还没唱完吧
5
风云再起
云疏影的心思刚刚平静下来,王尚书的到来却又像一盆冷水泼在她心头。
她用力稳住心神,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王尚书,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王尚书缓缓靠近,脸上依旧挂着那不怒自威的笑容:云姑娘,我来是想与你商议一件大事。
商议大事云疏影脑中迅速闪过无数念头,不知是什么大事
关于沈砚寒,王尚书的目光锐利如刀,他的背后势力可是相当强大,你若是继续坚持指控,恐怕会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
云疏影的心猛地一沉,但她强作镇定:麻烦我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不怕麻烦。再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王尚书挑了挑眉,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云姑娘,你可知我为何深夜来访
为何云疏影眼神坚定,但心中却掠过一丝不安。
因为我看出你在这件案子中扮演了关键角色,王尚书缓缓道,而你的立场,关乎着这整个局势的走向。你若愿意放弃指控,我可以给你一笔丰厚的钱财和一个安稳的生活。
云疏影的心狠狠一颤,眼前的这个男人,权力之大,令人敬畏。
但他的话,却让她感到极度的恶心与愤怒。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王尚书,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洗刷家族的冤屈,让真凶受到应有的惩罚。
王尚书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冷冷地盯着云疏影,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若一意孤行,后果自负。
云疏影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王尚书,我自有分寸。你若真有心,便让那幕后真凶现形,还我云家一个清白。
王尚书冷冷一笑,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希望你不要后悔。
夜色更浓,云疏影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这场斗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王尚书的威胁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但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她的决心。
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与此同时,沈砚寒在黑暗的牢房中辗转反侧,心中翻江倒海。
他知道王尚书的举动,也明白王尚书在试图瓦解云疏影的斗志。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云疏影倔强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云疏影,你究竟在想什么他低声自语,心中有了一丝动摇。
他多么希望云疏影能放弃,这样他自己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但想到云疏影坚定的眼神,他的心又燃起了敬佩之情。
她如此果敢,如此坚定,自己又怎能让她一人承受这一切
与此同时,林御史的府邸内,烛光摇曳,林御史坐在书桌前,手中的笔不断在纸上移动,眉头紧锁。
他接到王尚书的传唤,心中明白,这场权力的争斗已经开始升级。
他将手中的文件缓缓放下,长叹一声:世道如此,人心叵测。
岂料,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信使匆匆赶来,递给他一封密信。
林御史拆开信件,瞳孔骤然缩小,信中正是王尚书试图施压,让他停止调查的内容。
林御史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猛地站起身,将信件重重拍在桌上:王尚书,你这是在挑战朝廷的公正!
他迅速写下一封回信,派人送往御史台,坚定地表示自己不会屈从于任何人的威逼利诱。
随后,他将信使唤来,低声吩咐道:你去告诉云姑娘,让她小心行事,我会尽力保护她的安全。
云疏影回到自己的房间,心中依旧翻腾不已。
她坐到镜前,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云疏影心中一紧,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将门打开。
门外,一名信使神情紧张,递给她一封信。
云疏影接过信,展开一看,原来是林御史的信,信中写道:云姑娘,王尚书已经插手,情况愈发复杂。你若继续坚持,务必小心。我会尽力保护你。
她合上信,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同时也有着更深的担忧。
她紧握拳头,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王尚书,我云疏影,不会退缩。
夜色渐深,云疏影的房间里灯火通明。
她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心中暗下决心:无论前路如何艰难,我都要走到最后。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林御史的书童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云姑娘,林大人有急事找你。
云疏影心头一紧她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迈出房门,迎向未知的未来。
云姑娘,留步。门外,王尚书的低沉声音再次响起,像是冥冥中的预兆,让人心头一紧。
云疏影停下脚步,回头望向王尚书,眼神中没有一丝畏惧:王尚书,我不会退缩。
王尚书
言罢,王尚书转身离去,黑暗中,只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仿佛预示着无尽的风波即将来临。
林御史的书房弥漫着淡淡的墨香,昏黄的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更显得他眉宇间的凝重。
云姑娘,他语气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王尚书此人老奸巨猾,睚眦必报,你此番得罪了他,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云疏影身着一袭素雅的衣裙,静静地听着,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上的暗纹,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林大人,多谢您的提醒,小女子心中有数。
她的声音清脆如玉珠落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唉,林御史叹了口气,他知道云疏影的性子,就像一株风中摇曳的寒梅,看似柔弱,实则坚韧无比。
云姑娘,你放心,老夫定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只是这朝堂之上,波谲云诡,老夫也……
他欲言又止,官场险恶,有些话不必说透,云疏影也明白。
林大人不必多言,小女子明白。云疏影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
她怎会不明白
这深宫大院,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稍有不慎,便会被吞噬得尸骨无存。
走出林府,夜色已深,寒风裹挟着落叶,发出瑟瑟的声响,像极了此刻云疏影内心的不安。
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一颗孤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指引着她前行的方向。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这场权力斗争中全身而退,也不知道沈砚寒还会使出什么阴招。
但她知道,她不能退缩,她要为家族沉冤昭雪,要让那些害她家破人亡的人付出代价!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宁静,由远及近,踏碎了云疏影的思绪。
她猛地回头,只见一匹黑色骏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一身黑衣,看不清面容,却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骏马在她面前突然停下,扬起一阵尘土,马上之人翻身而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语气冰冷如霜:云疏影,跟我走!
6
诀别之痛
凛冬的寒风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云疏影裹紧了身上的斗篷,远远地望着那长长的队伍,队伍中一个落魄的身影尤为刺眼。
沈砚寒,曾经不可一世的镇北侯世子,如今却沦为阶下囚,被流放边疆。
他…真的被流放了。
云疏影的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说不上是解脱、是悲伤、还是…空虚
她本该欢欣鼓舞,弹冠相庆,毕竟她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可真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高兴不起来。
或许是这深冬的寒风太凛冽,又或许是这萧瑟的景象太凄凉,云疏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一块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记得,曾经的沈砚寒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少年英才,如今却…
唉!
云疏影叹了口气,这或许就是命运的捉弄吧!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她苦笑着低喃,像是在说给沈砚寒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她瞒着所有人,偷偷跟了上来。
不是为了幸灾乐祸,也不是为了火上浇油,只是…只是想亲眼看看,这个曾经和她纠缠不清的男人,最终的结局。
沈砚寒走在队伍的中央,低着头,脚步沉重。
他身上的锦衣华服早已换成了粗布麻衣,昔日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落寞和沧桑。
他就像一棵被连根拔起的树,失去了所有的养分和生机,只剩下枯萎和凋零。
忽然,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准确地落在了云疏影的身上。
那一瞬间,他
他认识她,即使她裹着厚厚的斗篷,他也能一眼认出她。
那是他曾经深爱,如今却恨之入骨的女人。
云疏影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沈砚寒一定恨她,恨她毁了他的一切。
可是,她又何尝不是被逼无奈
她慢慢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递给沈砚寒。
这里面是一些伤药,路上…或许能用得上。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飘落在风中。
沈砚寒看着她,他接过药瓶,手指微微颤抖。
他想说些什么,想问她为什么,想问她是不是也有一丝后悔,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将药瓶收了起来。
或许,他已经没有资格再问她任何问题了。
云疏影看着他,轻声说道: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这句话,像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
她不想再看到他,也不想再想起过去的一切。
疏影!身后传来沈砚寒撕心裂肺的呼喊,我后悔了…
云疏影的脚步一顿,身子微微颤抖。
后悔
他后悔什么
后悔和她相识
后悔和她相爱
还是后悔…把她逼上了绝路
她没有回头,她不敢回头。
她怕自己一旦回头,就会心软,就会…原谅他。
可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也无法挽回。
有些伤痛,一旦留下,就再也无法痊愈。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一步一步,走向那未知的未来。
锦儿在不远处等着云疏影,她看着云疏影回来,默默递上一条手帕……锦儿,云疏影的贴身丫鬟,就像影子一样,一直静静地守在不远处。
她目睹了小姐和沈砚寒之间那场无声的诀别,那份压抑的悲伤,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默默地递上一方素白手帕,没有言语,只有无声的陪伴。
云疏影接过手帕,轻轻擦拭眼角,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冬日里沉睡的蝴蝶。
凛冽的寒风吹乱了她鬓边的碎发,也吹散了她眼角的泪珠。
泪水很冷,冷得像冬日里凝结的冰霜,却也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她深吸一口气,让冰冷的空气灌满肺腑,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的浊气全部排出。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
她精心策划的复仇大戏终于落幕,仇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多年的夙愿也终于实现。
她本以为自己会欢呼雀跃,会仰天大笑,会…会做点什么来庆祝这迟来的胜利。
可此刻,她却只觉得身心俱疲,仿佛一场大战之后,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只剩下无尽的空虚和茫然。
她想起幼年时阖家欢乐的场景,想起父亲慈祥的笑容,想起母亲温柔的叮咛…一切都恍如隔世。
而如今,物是人非,只剩下她孤身一人,在这冰冷的世界里踽踽独行。
沈砚寒…这个名字,曾经是她生命中最耀眼的光芒,如今却成了她心头最深的伤疤。
她曾经爱他入骨,也曾恨他入骨。
而现在,爱恨交织,只剩下淡淡的叹息和无奈。
他后悔了…是吗
云疏影苦涩地一笑,这迟来的后悔,又能改变什么呢
破碎的镜子,即使粘合起来,也会留下裂痕。
更何况,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也无法回头。
小姐,咱们回去吧。锦儿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云疏影点点头,转身离去。
她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再去看沈砚寒一眼。
她知道,他们的故事已经结束,是时候放下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
沈砚寒,就让他成为她生命中一段特殊的回忆吧,一段刻骨铭心,却又无法言说的回忆。
主仆二人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雪地上留下两串浅浅的脚印。
突然,云疏影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锦儿,目光幽深:锦儿,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重新开始’这回事吗
锦儿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7
风雪离歌
锦儿还没来得及回答云疏影那句带着迷茫和一丝丝期盼的真的有‘重新开始’这回事吗,急促的马蹄声便由远及近,踏碎了雪夜的宁静,也踏碎了云疏影心中那点可怜的希冀。
坏消息总是接踵而至,就像冬天屋檐下融化的冰棱,啪嗒啪嗒,没完没了,直到最后一块坠落,摔得粉碎,才算完。
王尚书这老狐狸,阴谋被揭穿,竟然还能反咬一口,在朝中兴风作浪。
林御史,那个铁面无私,在公堂上义正言辞斥责王尚书罪行的男人,竟然被革职查办了!
云疏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
她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没了林御史的庇护,她就像一只被剥光了毛的小羊羔,赤裸裸地暴露在王尚书的獠牙之下。
祸不单行,戏班也受到了牵连,被人恶意打压,曾经座无虚席的戏台如今门可罗雀,凄凉得像深秋落光了叶子的老树。
周老班主,那个看着她长大的慈祥老人,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病倒了。
云疏影一边照顾病床上的周老班主,一边四处奔走,试图力挽狂澜。
但她发现,自己就像一只困在蛛网上的小虫子,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命运的牢笼。
王尚书的人找到了她,这次,他们不再是提出所谓的合作,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云疏影这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如果她不离开,不仅她身边的人会遭殃,就连远在千里之外,被流放的沈砚寒,也会在路上意外身亡。
王尚书的威胁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云疏影的心脏。
她看着病榻上气息奄奄的周老班主,看着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对她不离不弃的锦儿,心如刀绞。
她还能怎么办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她曾经以为,只要报了仇,就能重新开始,就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可现实却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她明白,有些伤痕,一辈子都无法痊愈。
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云疏影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
她离开了,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沈砚寒被流放之地的路途。
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苍茫。
鹅毛般的雪花落在云疏影的脸上,冰冷刺骨,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她知道,此去一别,或许就再也见不到沈砚寒了。
他们之间,隔着太多太多,隔着家族的仇恨,隔着命运的捉弄,隔着…她自己亲手筑起的,那道无法逾越的高墙。
她走到沈砚寒被流放的必经之路,站在风雪中,任凭雪花落在她的身上,头发上,睫毛上。
她想起曾经与沈砚寒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甜蜜的回忆,如今想来,却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在她心里狠狠地剜着,让她痛不欲生。
沈砚寒…云疏影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被风雪声掩盖,再见了…
她没有哭,也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站在雪地里,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姑娘,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凛冬的寒风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无情地刮过云疏影的脸庞,冻得她皮肤生疼。
雪花飘落,在她的睫毛上凝结成细小的冰晶,让她感觉眼睛又酸又涩。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无边的雪色吞噬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鬼天气,简直比老班主做的胡辣汤还要辣嗓子!
云疏影在雪地里站了很久,久到她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麻木,几乎失去了知觉。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衫,又抬头望了望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这片土地,曾经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这里有她的欢笑,也有她的泪水,有她美好的回忆,也有她难以忘却的伤痛。
如今,她却要离开这里,离开这片承载着她所有记忆的土地,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
讲真,这感觉比失恋还难受!
再见了……云疏影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转身决然地离开。
她的脚步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
但是,她没有回头,没有犹豫,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因为她知道,只有离开这里,她才能真正地解脱,才能真正地放下过去,才能真正地开始新的生活。
雪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猛。
云疏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中,最终与这茫茫天地融为一体,再也寻不到一丝踪迹。
从此,江湖上再无云疏影,只有那段关于爱恨情仇的传说,在人们的口中渐渐消散,最终成为历史长河中一朵不起眼的浪花。
就像那句网络流行语说的:江湖路远,各自珍重,有缘江湖再见!
她走了,走的干脆利落,走的义无反顾。
她没有带走一片云彩,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就好像她从未出现过一样。
只有那漫天飞舞的雪花,还在默默地诉说着她曾经的故事,诉说着她曾经的爱恨情仇,诉说着她曾经的悲欢离合。
而这一切,都将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被人们遗忘,最终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