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荞之前说的那些话……”
“就觉得我会信吗?”
林荞靠在璧影上,久久没有回神。
许澍早就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故意那么问,故意说那糕点他从来没见过,他是想等自己的反应。她也是糊涂了,怎么就被许澍方才那笑吟吟的脸给惑住了。
“小荞放心好了,常大人不会发现的。”
闻声,林荞猛然抬起头来,看着那个玄色的挺拔背影。她袖子下的手缓缓收紧,贝齿咬着唇,在下唇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怪?
“侯爷?”
耳边传来常九思的声音,那声音随着脚步声的靠近,越来越近,林荞赶紧又往璧影里头藏了藏,侧耳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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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大人。”许澍佯装无意地抬头瞥过去,抱拳行礼。
方才一直候在大门口的求羿见着自家侯爷的身影,小跑着过来禀报。
“侯爷,亲王说府里还有些事儿,麻烦侯爷先去林府里候着。”
许澍点了点头。
“亲王还未到,常大人恐怕也还需再等等。”许澍一只手背在身后,站得笔直,如一棵傲雪劲松。
常九思作揖回礼,恍然道:“在下就说这里里外外怎的这么热闹,原来今日是亲王坐庄。不过在下今日并非受邀赴宴,只是同友人小聚罢了。”
常九思说完,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笑容。站在许澍身边的求羿盯着面前的白衣状元郎,觉得那笑有些莫名其妙,和友人小聚为何笑成这副模样,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求羿不晓得这友人是谁,许澍却晓得。
“原来如此。”许澍微颔首,“那我便不打搅常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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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辞。”许澍随意地一抱拳。
说罢,他瞥抬脚往外堂走去,求羿赶紧跟上来。
“侯爷!”求羿走到许澍身边压低了声音问,“我们这是……”
“回营里。”许澍回。
“那洛邑亲王那里?”
许澍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求羿也跟着停下步子,颇有些疑惑地看着身边的将军。
许澍站在那一张张桌椅中间,目光缓缓扫过四周那一张张形形色色的脸。
良久,他说:“洛邑亲王绝非随意怠慢宾客之人,既然有事,便是大事,你我多等无意。”
“再说这江南的水袖善舞,我这个粗人也实在欣赏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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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澍话里带着笑,但是让人听起来却不大舒爽,里头好像还藏了什么似的。
“走吧。”
“是!”
许澍刚走出北雁楼,正要翻身下马,突然被身后人的呼唤叫住了。
“公子!公子等等。”
许澍转过身去,看到一个满头珠钗的妇人往这边扭着腰肢过来,一走进那满身的脂粉味就惹得人鼻子发痒。
“夫人莫急。”许澍手往前,他自然没有真的去扶妇人,只是在空中扬了一下。可加上许澍总是带着笑得眉眼,就马上给人亲近之感。
掌柜看着这么个俊朗郎君在跟前,哪管得上他借着动作顺势往后微退了一步,只顾着心里乐开了。
“不打紧不打紧。”掌柜掩着唇笑得花枝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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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澍的手收了回来,背在身后,静静地站在马旁边,等着掌柜的说话。
可惜她笑得忘乎所以,全然忘了要说的事儿。
片刻后,许澍出声道:“不知夫人寻我是为何事?”
掌柜这才回过神来,赶忙从身后拿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纸包,正要捧着给许澍,就被身边站着的求羿给截了。
掌柜有些没滋味儿地瞥了求羿一眼,才收回眼神看着面前的许澍,说:“公子,这是林小姐方才回去时特意交代妾给你的,是些江南的小糕点。”
“麻烦掌柜的。”
“哎吆,这算什么事儿啊!”掌柜笑着打哈哈。
“对了,林小姐说公子后边若是来北雁楼吃饭看戏,那银子林小姐来付,公子尽管来就是。”
求羿这厢被那脂粉味熏得晕乎乎的,瞧着可以走了,刚刚踩上马镫上马,就被这一言惊地有些踉跄,瞪圆了两颗本来就圆溜溜的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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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这是大晋首富之女打算拿钱养着他们家侯爷吗?原来昨日林小姐并非是冷落侯爷,而是打算把他当成外室养着?林小姐这真是……胆子大。
许澍拉着缰绳的手也是微微一顿,突然想起来从前自己被林荞救下住在医馆的时候,林荞为了不嫁给县令儿子似乎也用过这个法子。
许澍心情复杂,不过还是没有显露出来,仍是笑着道了声谢,夹马腹扬尘而去。
后边传来掌柜的掐着嗓子的悠远呼唤。
“公子,记得常来啊~”
……
许澍一行人骑着马回到军营的时候,太阳才刚刚穿过厚云,露出懒倦的一个小角。
许澍从马上下来,马被军营口的士兵牵走喂草料去了,他才松了松袖口下系的紧紧的腕扣。
“求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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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怎么了!”跟在身边的副将闻声一激灵。
“我看起来那么像缺钱的模样?”许澍思考了一路还是没有想明白,目光扫过求羿紧绷着的脸,问。
怎么会被人当成了个小白脸了。
求羿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回答地铿锵有力:“不像!”
那两个字喊得颇有军号子的气势。
“什么不像?”
求羿听到那有些沙哑的声音,转过身去行礼:“霍将军!”
“启殷兄。”许澍含笑道。
“止之这是在同副将说什么行军宝典,不如让我也来听听。”霍昀年纪并不算小,算起来比刚及冠的许澍大了一轮,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的皱纹。穿着一身轻甲,笑得爽朗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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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殷兄应当是听错了。”许澍笑着撇开话题,“启殷今日怎么得空来北军营?”
“游将军巡到我那去了,我可伺候不来那些贵皇子。”霍昀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素来不喜这些无甚才略的贵公子,其个性爽利,说起话来也毫无避讳,话里头的不屑显露无疑。
许澍笑着没有应声,默默地笑着,领着霍昀回到主将帐中。
将军的军帐虽然大了些,但是却与旁的没什么不同,空荡荡的军帐里边升了个火炉,一簇火苗有气无力地跳动着。
形同虚设。
就连那最清正廉洁的老臣来监军,走进这帐子都被吓了一跳,长吁短叹地说什么都要让朝廷拨银两过来,堂堂侯爷,左相嫡长子,就住在如此帐子里,实在有失体统。
许澍倒无所谓什么体统,前二十年的日子早就磨砺了他一身的筋骨,从前的日子摸爬滚打着过来了,总不能越长大越活回去了。
于是囫囵灌下一碗粗麦面,笑呵呵地把老人家送回上京去了。
后来上京遣来使送了好些珍宝物什,不过全数被许澍换成了粮草,给马儿吃下去了。屡次如此,老人家这才罢休,不过,从此上京城便有了个小侯爷比青天的名声,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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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围着那簇小小的火苗,坐于案前。
“小侯爷,这个是什么?”霍昀指着许澍放在桌上的那个包裹惊喜的纸包,问,“这么精巧。”
“是哪家姑娘送的吧?”霍昀饶有趣味地接着说。
许澍脑子里闪过方才的种种,眼底带了一阵涟漪,话里带着融融暖意:“林小姐给的。”
“那个林小姐吧,也不晓得我还有没有这个口福尝尝哦……”霍昀拉长了声音。
“没事的,启殷兄吃吧。”许澍笑得八面春风。
他如今也算是被林小姐当成面首养着了,堂堂首富之女今后自然不会吝啬,这一小包糕点也只是小意思,吃了便吃了。许澍在心里自嘲地想。
霍昀欢天喜地地拆开纸包,把那白糕往嘴巴里一送,片刻后,面容复杂。
“太甜了?”许澍瞧着霍昀拧着的粗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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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不出来?”霍昀反问,把手里的糕点搁在桌上。
许澍闻言,微微一愣。
霍昀的语气有些严肃,“你这是把那药当水喝了?”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你那药却是不止有三分。”霍昀收了方才嬉笑的模样,脸冷了下来,“你得先留着一条命,一个清明的脑子,才能接着打算其他。”
许澍垂眸,良久道。
“是。”
霍昀看着许澍,转了转手里头的筷子,悠哉悠哉地说:“小侯爷,长点出息吧。大敌在阵前都风雨不动,怎么着见着个人就成这样了。”
“启殷说得对,是我莽撞了。”方才的沉默散去了,许澍又恢复了笑脸。
“小侯爷。”霍昀把信贴从袖口里拿出来,说“这是洛邑亲王送来的,说过几日是游船节,邀我们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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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澍接过帖子,翻开来细细看着。
“汾城刚收复,你也该去露个面。”霍昀说。
大役刚胜,主将入市井与民同乐,一是拢民心,二是也可与洛邑亲王打好关系,这接下里的战役免不得用得上这亲王手里的东西。
“我与那老亲王素来关系淡薄,你去了我便不再去了,刚巧你也能见见那位林小姐。”
霍昀站起身来,道:“我先回去了。”
说罢,从将军帐走了出去。
昏暗灯火里头,只有许澍一人坐在那儿。
目光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