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轿车在她身旁缓缓停下,发动机像一头疲惫的野兽般叹息着。
车窗轻轻降下,露出叶知秋那熟悉而冷峻的面容。
她表情冷峻如石。
“苏挽月,”她语气生硬,公事公办地说道,“请上车。”
苏挽月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一种被网困住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路灯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影子,让这一幕笼罩在一种令人不安的明暗对比之中。
“我为什么要上车?”她质问道,声音里充记了怀疑。
夜晚的空气中弥漫着尾气和某种难以言喻、令人不安的气味,像裹尸布一样缠着她。
叶知秋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一张照片。
苏挽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照片上是地下实验室的安保主管顾长风,他正与她正在调查的那家制药公司的一位高管深入交谈。
照片清晰,两人的表情一目了然。
顾长风平时总是面无表情,此刻却显得很激动,眼中闪烁着阴谋的光芒。
一股寒意顺着苏挽月的脊梁骨蔓延开来。
难道她看错他了?
难道她被耍了?
“我是国际反腐特别行动小组的一员,”叶知秋低声而急切地说道,往日的俏皮调侃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的目标是这家制药公司及其非法活动网络。顾长风是个双面间谍,是他们安插在林曼青身边的。他的任务是确保配方不会落入除他们之外的任何人手中。”
这个消息如通一记重拳击中了苏挽月。
她微微摇晃了一下,周围的世界仿佛都倾斜了。
顾长风……是个双面间谍?
这解释了很多事情,但也引发了更多新的疑问。
但此刻,站在一条寂静的街道上,寒风吹拂着她,她知道争论也无济于事。
求生的本能促使她行动起来,逃离这令人窒息的不确定性。
“上车。”叶知秋再次说道,声音稍微柔和了一些,但眼神依然坚定。
苏挽月又犹豫了片刻,然后滑进了副驾驶座。
汽车疾驰而去,把安静的街道和那些令人不安的影子抛在了身后。
当他们在错综复杂的城市街道中穿行时,叶知秋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听着电话,脸色变得阴沉。
“陆尘洲已经和制药公司达成了协议。他明天将宣布他们的合作。”她平淡而冷漠地说道。
苏挽月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是失望?
还是背叛?
陆尘洲的形象在她脑海中变得模糊起来,各种矛盾的印象交织在一起。
难道他一直在操纵她?
还是他的行为另有隐情?
她揉了揉太阳穴,眼睛后面开始隐隐作痛。
“我们现在没时间想这些了,”叶知秋察觉到她的不安,说道,“不管他是敌是友,我们都要保护好配方。”
安全屋是一个位于安静居民区的普通公寓。
城市的喧嚣在这里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
叶知秋去检查周边安全时,苏挽月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绪纷飞。
谜团的碎片在她脑海中盘旋,始终无法拼凑出一幅清晰的画面。
那场火灾……顾长风的背叛……陆尘洲的突然结盟……
这时,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引起了她的注意。
陆尘洲的手,她在医院那晚注意到的轻微颤抖。
她想起在古代医书中读到过关于一种罕见神经疾病的内容……还有配方中提到的特定草药。
这两者之间会有联系吗?
有没有可能陆尘洲生病了,而配方是治愈他的关键?
“知秋,”她说道,声音因突然的领悟而颤抖,“我想我知道陆尘洲为什么这么让了。”
叶知秋停了下来,手悬在锁上。
她转过身,听着苏挽月解释她的推测,眼睛睁得更大了。
苏挽月说完后,叶知秋脸上闪过一种奇怪的表情——是认出了什么?
还是恐惧?
“……有可能是这样,”她低声说道,声音几乎听不见。
就在苏挽月以为他们安全了的时侯,灯熄灭了。
“怎么……”
突然陷入黑暗,就像遭受了一记实实在在的重击,苏婉月被吓得喘不过气来。
冰箱的嗡嗡声、时钟微弱的滴答声——公寓里所有细微的声响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重而压抑的寂静。
一个低沉而充记威胁的声音在黑暗中悄然响起:“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她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的手指摸索着自已一直随身携带的那一小袋迷迭香粉,在未知的恐惧面前,那刺鼻的香气能给她些许安慰。
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柔软的皮革时,叶知秋急切的低语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跟我来!快!”
犹豫与本能在她心中交战。
信任叶知秋就像是从悬崖上纵身跳入弥漫的迷雾中。
但另一种选择——独自留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中,面对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更让她难以接受。
苏婉月咬紧牙关,循着叶知秋轻微的动静声跟了上去,黑暗像有形的重物一般向她压来。
空气中弥漫着恐惧的金属腥味,还有一种她一时辨不出的、微弱而甜腻得有些恶心的气味。
他们在漆黑的公寓里跌跌撞撞地摸索着前行,原本熟悉的布局如今成了一个危险的迷宫。
苏婉月能感觉到家具尖锐的边角擦过她的皮肤,粗糙的墙壁蹭着她的指尖。
她的心脏在肋骨间疯狂跳动,在这压抑的寂静中宛如急促的鼓点。
最后,他们的手摸到了门把手,冰冷而坚硬。
他们对视一眼,猛地打开门,让好了面对门外一切的准备。
外面的走廊被应急灯清冷、惨白的光照亮,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影子。
而站在那里,像噩梦中的幽灵一般出现在门口的,正是陆宸舟。
他那张平时总是温暖可亲的脸,此刻毫无表情。
她曾经熟悉的他眼中细微的情感波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的空洞。
他那如丝绸般柔和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苏婉月,”他说,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你终于来了。”他伸出手,朝她伸过来,那不是迎接的姿态,而是占有。
“现在你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