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讲到此处,小红插嘴说了句:“小柔,你猜来的人是谁?”
夏晚柔正满脑子想着“我哥真是太刚了”,听到小红发问,略微想了一想,“难道,是……义哥儿?”
小红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是怎么猜到的?你会算卦吗?”
小翠拍了她一下,“别打岔,听我说完。”
夏晚柔听老管家说了义哥儿的事后,脑子里就一直转着一个念头。她总觉得,以义哥儿的处事方式,夏存正去世,他若得到消息,不可能不来。只是他什么时候能得到消息,这就难说了。这毕竟是没有电话没有网络的古代啊。
没想到还挺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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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存义走进厅中,众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其中有一两个年长的,看他面相觉得眼熟,但被他周身强悍的气度震慑住,一时也不敢做出判断。
夏存义在议事厅正中间停住,双手抱臂,举目打量了一下墙上的字画和厅中的摆设,嘴角一挑,讽刺地道,“不错呀,比当年老族长家的议事厅阔气多了。”
此言一出,又有几个人反应过来,都是面色大变,互相交头接耳,其中有个耳背的长者,自以为窃窃私语,实际上声若洪钟,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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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义哥儿吧?我看那眉毛眼睛,还有那脸型,都跟他爷爷很像啊,这是隔辈儿传哪……”
夏端蒙心中早已隐隐有了答案,低头紧抿薄唇,细长的眼角微微泛红。
夏存义长眉一挑,“各位不用瞎猜了,我就是夏存义。听说族长在这里开会,我来瞧个热闹。刚才这位蒙哥儿贤侄说得实在是妙啊,连我这个粗人都觉得有理有据,不知道在座的各位,你们都是怎么想的呢?”
他最后两句语速放得极慢,一面说,一面缓缓扫视过在座所有人的眼睛。
有躲闪不及者被迫与他目光相对,只觉那双眼如鹰隼一般,冷硬锐利,多看一会儿就得四肢僵硬,肝胆俱寒。
众人都知道,夏存义跟夏存正从小以兄弟相称,连夏存义的名字,都是夏存正的老爹给起的。他这次突然冒出来,不用说,肯定是来给夏存正的子女撑腰来的。
一时之间,议事厅中鸦雀无声。
夏存海想到自己刚才冲夏端蒙说的那些话,再想想当年疯四爷的下场,只觉得□□凉飕飕的,急忙并紧双腿,脑门上已经冒出黄豆大的汗珠来。
坐在主位的族长心里惊疑不定,眼睛不住地朝外张望。这议事厅设在他家的前院,门口和院里都有干活的家人和下人,按理来说,夏存义这么大喇喇进来,总该有人上前阻拦询问,也该有人进来报信才对。
现在却静悄悄一点声息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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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不会……
想起夏存义当年对付疯四爷的手段,族长的额角也淌下来两道冷汗。
虽然当年的事一直没有定论,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在看眼前夏存义的气势样貌,更没有半点疑问。他为给亲娘报仇可以对一个疯子下那样的毒手,如今来给情同兄长的夏存正主持公道,又会做出怎样的事来?
族长心中惴惴不安,连连朝夏存海使眼色。他不知道,他的宝贝孙子此时比他更担惊受怕,已经无暇他顾。
还是坐在门口附近的一个年轻晚辈机灵,悄咪咪起身溜了出去,刚跑到外面,突然毫无征兆地趴倒在地,“啊”了一声就没了动静。
这一声惨叫,让厅里坐着的人们更是噤若寒蝉。本来是他们当家作主的议事厅,变成了进的来出不去的鬼门关。
夏存义神情自若地走到夏端蒙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点头笑道:“很好,很好。今天十三叔在这儿,你爹留下的产业,谁都抢不走。有谁欺负你,你跟十三叔说,我替你教训他。”
夏存海哆嗦了一下,赶紧把腿夹得更紧了些。
夏端蒙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拱手施了一礼,语气平淡地答道,“多谢十三叔。父亲留下的产业如何处理,按照族规,理应有小侄与族长和族中长辈共同商议决定。就不劳十三叔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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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存义一怔,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重新打量了一番夏端蒙。只见他神情平静,眼神清亮,神态不卑不亢。刚才在外面,手下人料理那些家仆院工时,他就站在议事厅门旁听了一会儿,清清楚楚地听到那帮人恬不知耻地以大欺小,夏端蒙简直像风浪中的小渔船一样孤立无援。如今他这么一个强大的靠山旗鼓鲜明地来支持他,他居然,拒绝了?
厅里众人面面相觑,个个都一脸愕然加茫然。夏端蒙今天的表现,足够他们震惊好几年了。
夏存山脑子灵活,此时反应过来,起身笑道,“存义兄弟,你许多年没有回来了,族中的事情可能不太了解。正如蒙哥儿所说,存正兄弟身后的这些产业,到底该如何替他经营好,我们大家要慢慢商议一个妥善的办法。蒙哥儿现在年纪还小,都交给他来管,我们确实是不太放心。但如果他坚持要亲力亲为,我们做长辈的,也不能不考虑他的想法。其实,除了这一桩事,今天族长把我们叫来,主要还是想商量一下柔姐儿的事。”
族长恍然大悟,连忙接口道,“是啊。存正夫妻两个突然去世,留下了蒙哥儿和柔姐儿这对没成年的兄妹,尤其是柔姐儿,刚刚七岁,就成了孤儿,实在让人心疼啊。”
夏存义挑了挑眉,“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安置她呢?”
族长看向夏存山,夏存山很想假装没看见。老家伙心里只想着帮孙子捞好处,当初把赔钱货往他手里硬塞,如今又把烫手山芋丢给他。这样的人也配当族长?
无奈,夏存山只得强颜欢笑说道,“我家里有个小女儿,正好和柔姐儿年纪相仿,我想着不如就把柔姐儿接到我家,两个小姐妹正好做个伴儿。”
“那柔姐儿愿意吗?”
夏存山觉得手心有点发潮,硬着头皮道:“柔姐儿年纪还太小,又突然之间失去了爹娘,这些事恐怕她自己还不懂,我们做长辈的,少不得要多替她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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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存义道:“小孩子也未必就比大人懂得少。”
夏存山的心狠狠颤了一下。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个混世魔王,当年背负大仇离家出走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夏晚柔的年纪。
他连忙陪笑道,“正是,正是。看柔姐儿平时说话办事,确实也挺有主见的。”
“既然是商量她的事,那就把她也叫过来,听听她自己的意见吧。”夏存义说完,随手拎了把椅子,挨着夏端蒙坐下了,还顺手把夏端蒙按了下去,“贤侄,坐着看啊,站着多累。”
这话说的,好像在戏园子看戏似的。
让谁去叫夏晚柔呢?想起刚才那个溜出去的倒霉鬼,厅里几个年轻的都装傻充愣,谁也不动,最后还是夏端蒙叫过站在后面的长庚,才解决了这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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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庚说:“本来是不让外人在议事厅里待着的,是蒙哥儿说他有点头晕,让我站在后面,扶着他点儿,那些人才没把我赶出来。”
没想到眼睁睁看了这么一出精彩大戏。一直在后院忙着垒鸡窝的长生得知后,肠子都要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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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妈不知其中隐情,此时焦急地道:“这十三叔听起来不是个善茬儿,你哥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好端端地先得罪了他。这种大事叫你一个女孩子去,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真是急死人了。”
小红安慰道:“陈妈,你别担心,十三叔可厉害了!听我娘说,以前有个疯四爷,欺负过十三叔的娘,十三叔就把他的……那个,给割下来了!”生怕别人看不懂,她还伸出左手食指,右手比了个“割”的动作。
小翠连忙把她的手打下去,“你一个没嫁人的丫头,没事瞎比划什么,羞不羞?”
陈妈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担心了。
夏晚柔道,“姥姥,你不用担心,十三叔是来给我和哥哥住持公道的。有他在,谁都不敢欺负我们了。”
陈妈叹气,“可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管他是好人坏人,只要他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不过这种三观不正的话夏晚柔没敢说出来,只是道,“陈妈,帮我找衣服吧,别让哥哥他们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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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老族长过世,新族长上任以来,众人在这个议事厅中商量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有百十来回了,从来没有一次这样如坐针毡过。
也从来没有一次,让一个小孩子出面参与过。
更何况,还是个女孩子。
陈妈不放心,想跟进去,被小翠给拉住了,“陈妈,夏家的祠堂和族长家的议事厅都不让女人进的,你还是别去了。”
小红噘嘴嘀咕了一句,“凭什么啊?”
小翠拽了她一下,示意她看那些站在院中各处的人。那些人虽然穿的衣服各式各样,身形也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都是一个姿势站在院中,双手背在身后,纹丝不动,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这些明显不是族长家的人,八成是十三叔带过来的。
这十三叔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