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彦廷以为如愿娶了赵府的嫡女赵如烟。
真好笑，若是赵如烟是赵家嫡女，那我是谁呢
女帝劝我收了王锵暖床。
我垂手道：霍将军霍起才是我的相公。
可下次女帝再与我提，我却鬼使神差没再拒绝。
宋彦廷苦苦哀求，赵五娘，明明我俩才是青梅竹马。当初霍起一个傻子你要了。王锵一个织布的伙计你也要了。可我如今不仅是状元，还是翰林院编修。赵五娘，你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啊，最不配。
1
毒药惊魂
五日前，我爹的外室柳氏和她的女儿赵如烟登堂入室，强行灌了我娘一碗毒药。
柳氏笑的阴狠，姐姐，如烟记在你名下，也叫了你十八年母亲，你也值了。如今她作为嫡女嫁给状元郎，你应该欣慰才对啊。怎么临死，还哭上了。多晦气啊。
我扑在我娘身上，痛哭卑微的求她们放了我娘。
赵如烟却笑了。
赵五娘，你用什么身份求我们，如今你就是个贱坯子。
你要求，就去阴曹地府找阎王爷吧。
柳氏掐着我的脖子就要往我嘴里灌毒药。
我就要死了。
然而。
赵如烟却替我挡了那碗毒药。
娘，不如先放了这贱坯子，我要让她亲眼看到彦廷是如何视他如敝履的。
赵如烟不知道的是她处心积虑抢到的男人，我又怎会将他放于心上。
这样的人，我向来是瞧不上的。
宋彦廷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背刺了我和我娘。
2
背叛之痛
我犹记得宋彦廷那日，他穿着华服站在蓬头垢面的我面前沾沾自喜。
五娘，等我娶了如烟，当上赵府的女婿，你也会为我高兴吧。
你看，他知道我被关在四处漏风的柴房里。
一个被曾经被我和我娘救出水深火热的人。
如今却像人上人一样俯视在我头上，像个救世主。
3
白眼狼的崛起
我爹一个穷书生娶了世家女。
找他的人就如流水般一趟接一趟，一开始我爹还摆谱散财，后来便玩腻了。
宋彦廷便在这个时候来了，他来的实在不是时候。
我爹早腻了这些巴上来的穷亲戚，左右既然是免费的劳动力，自然把他打发到庄子上去劳作。
等我和我娘再去庄子上碰见，宋彦廷小小年纪面黄肌瘦，本来该有的红唇已经泛白翘着几层撕裂的死皮。
我娘心善，看宋彦廷年岁小，便特意差了一个婆子照看他，平时添衣送食样样不缺。
后来又送他去学堂读书。
几年下来宋彦廷再不是之前的唯唯诺诺。
他模样也长的不算差，一身洗了有些褪色的灰色长袍都挡不住他眉宇间的一股子不甘。
因为功课好，庄子里的人也都不再苛待他，越发对他另眼相看。
十年间，宋彦廷住的小院子里打了秋千，种了春去秋来的山桃和柿子树，还有我随口说过喜欢的狗尾巴草。
我那些无意随心的喜欢，他通通放在心上。
他说等他考上状元我爹就会对他另眼相看，到时候他就提亲娶我，永远护我在他身边。
他大概是忘了，他今天的一切皆是因为他身前有我和我娘。
他才是我们护在身后的人。
后来他不知从哪里听说赵如烟是赵家嫡女。
便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贴上去。
真好笑，赵如烟是赵家嫡女，那我是谁
钱婆婆看不下去，劝宋彦廷离赵如烟远一些。
宋彦廷自以为抓上的钱罐子，哪里舍得松手。
后来宋彦廷果真考上了状元。
他如愿娶了赵如烟。
这两人你来我往，都以为将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两人一拍即合，却不想把自己也骗了，真是可笑又可悲。
4
父女暗战
赵如烟捧着一碗毒药肆无忌惮的笑，她的目的达成了，宋彦廷弃了我，娶了她。
赵五娘，是你娘插足，要不然赵家主母就是我娘。
这真是很好笑的笑话，就是我爹也是靠我外祖一家不断的扶持才有了这荆城的赵家。
我笑就算没有我娘，我爹那样的凤凰男也不会娶柳氏那样的女人。
要娶早娶了，不然赵如烟怎么会比我年长一岁呢
我没死成，柳氏和赵如烟灌我毒药时，被我爹拦了下来。
你看，原来我爹什么都知道，我娘的死，他却佯装不知。
他如今对我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五娘，沈家二郎来年就要科考，把他招作赘婿，你也能跟着夫婿荣耀加诸。
赵如烟捂嘴笑，看着我的眼神多是轻蔑。
是啊，妹妹，沈家二郎大小也是个秀才呢。
柳氏附冷一声。
五娘，你爹爹当真是偏心你，才会把你留在家中呢。
我心里鄙夷，那沈家二郎是出了名的臭名远扬，娶的三个娘子都不明不白的死了，荆城的姑娘都谈之变色。
这三人真是算盘打尽，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招婿然后把我困死在这宅子里。
这就是要名正言顺霸占我娘的家产，打我嫁妆的主意了。
也是，这整个赵府的宅院都是我外祖送的，更别说其他的了。
若是都搬走，恐怕我爹就只孑然一身了。
我假意言笑，我同意招婿，但是谁必须得我自己说了算。
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哪有你说了算。
柳氏一个外室坐在正堂上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
我泪若滚珠，声音抽搭。
爹，这亲事可是我娘定下的。
是霍起。
没等我爹说话，我赶紧说出霍起的名字。
搬出我娘只是一个幌子，我爹不会在意这件事情的真假。
只因霍起是个傻子。
果然，柳氏还想说什么时，我爹同意了。
既然是你娘定下了，也是她的心愿。
一个傻子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婚事就定在明日。
我的婚事自然不用生辰八字选日子。
越早就是越稳妥的日子。
5
和善堂的秘密
身后紧紧跟着的是柳氏安排的两个丫鬟。
拐过瓦巷，我推开和善堂的门。
泉婶一双阅人无数的眼睛从我身上移落在我身后两个丫鬟身上，她步子跨过我，直直走到我身后的两个丫鬟前面，笑声贯穿整个院子。
今儿一早府里就派人来说有两个姑娘要和大小姐一起过来，姑娘们的点心和软榻早都备在后堂了，两位姑娘随我来。
两个丫鬟脚驻在原地不动，可耐不住泉婶热情拉了面怯的一个丫鬟先往前迈了一步。
另一个也下了台子亦步亦趋往上跟。
泉婶索性一手挽一个，阿爹阿娘的问候。
其实哪有府里的人提前招呼说我过来，尽是泉婶瞎说的。
没了泉婶这个严母说教。
几个孩子跟着霍起嬉闹着跑到我跟前，一个个摊开手。
五娘，给糖吃。
我从兜里抓出一把糖。
孩子们笑着拿着糖就跑了，只有霍起还挨着我，嘴角依旧挂着如常的暖意。
和善堂是我一手创办的，这里收留的都是一些流离失所的孩子。
一年前我从山下的滚石下救下奄奄一息的霍起。
我怕霍起一个傻子再被人欺负了，所以一直养他在和善堂里。
如今看来他一身的伤病已然全好了，只是有些痴傻，不记得曾经，他的心思和孩子一样单纯。
霍起。
我有些心虚。
现在可是你报恩的时候时候。
霍起坐在我一旁的小板凳上睫毛颤颤的看着我。
我要你娶我。
我刻意不与那双眼里全是我的黑眸对视。
你可愿意
其实我知道霍起不会拒绝，我还是试着问他的意愿。
倘若他不愿，我也好不勉强。
好啊。
这一声好啊在我意料之中，他一向最听话。
我笑笑没有言语，喉咙哽住，心中升了愧疚，说好要给霍起找家的，怎就成了我夫婿了。
我怕他不明白，唯有再心虚的细细给他解释。
他又怎么会真的明白
幽暗的月色下霍起傻呵呵看我。
这也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的认真看他。
不似平常读书人的亲和，这张脸锋利张扬，五官似刻在脸上，若是不笑会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有那么一瞬，我又怕他不是一个傻子好被我诓骗。
五娘，我懂呀。娶了你，就像泉叔泉婶一样是真正的一家人，睡在一间屋子里。
吃糖。
一颗花生糖趁我不备融在我嘴里。
带点苦涩的甜。
暂时忘了昨日的眼泪。
霍起，你又长高了。
他挨我太近，突然站起来头撞到了我的鼻子。
我下意识吃痛的捂着鼻子喊痛。
霍起长得高，一张脸慌了神的瞧我瞧的认真，宽阔厚实的肩膀把我挡在一隅，有那么一瞬，我以为自己在一个避风港里。
弄疼五娘了霍起不能吃糖。霍起说道，就要去打自己的头。
都怪它，疼了五娘。
他有些委屈巴巴的看着我，我被他看的更加愧疚。
他心思单纯，明明是我......现在倒像是他的不是了。
我不由噗呲笑出声，伸手去摩挲他的头，五娘不疼，霍起也不疼。
霍起点点头，我随他过来像个孩子似的蹭我。
泉婶从老远就叫起来，诶呦，霍起你都老大不小了，别像小栓子他们一样往大小姐身上蹭，不害臊。
我笑着摆摆手。
泉婶摇头，你就宠他吧。
绸缎庄和几个铺子的掌柜照例在这个月的今天来和善堂对账，这也是我今日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我从小被我娘教着管账，我娘的一些私产早就交于我手逐渐扩大。
几个孩子围着泉叔泉婶把小桌子挪过来，桌子上的菜都是我喜欢的。
泉叔泉婶看我的眼神多有担忧。
大小姐，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我娘死的事。
其实如今就算离了赵府，我也会过得很好。
但大仇未报，我娘为我留的嫁妆还留在赵府，这些我都要扒皮抽筋让他们吐出来。
一旁的霍起得寸进尺挨过来，坐在我旁边往我身上蹭，像一只讨主人欢心的小狗。
就是委屈了这个傻子跟我入局。
蹭吧，蹭吧。
当晚霍起被我带回了府里。
6
婚礼风波
第二天柳氏派人来说，今个是个好日子，宜婚嫁。
于我而言，男婚女配不过是生活里的调剂。
傻子又如何，长得好看，还听话，可是正用的称手。
我和霍起的婚礼办的简单，没有宾客，没有红灯笼。
敬我爹一盏茶后，霍起直接入了洞房。
等我回房霍起已经为我暖好了被窝。
我笑笑钻了进去，一夜好眠。
朝华表哥的信，一早到了我手上，他如今在五城兵马司当值，虽不是什么高官，但对于商贾之家已是够用了。
当日正午，朝华表哥一身官服被我爹请坐主位。
宋彦廷虽是状元，但还未入职也在一旁陪坐。
酒吃到一半，柳如烟挽着柳氏一步一摇缓缓入席。
我气的牙痒，几天积压的情绪如同泄洪让我控制不住，上前就甩了柳氏一个巴掌。
一个外室也配上前堂见人吃酒。
我爹神色一拧。
柳氏嘤嘤嘤哭泣，伏在我爹身上娇娇弱弱。
赵五娘，我娘可是你的长辈。
这话柳如烟脱口而出。
宋彦廷愣在原地，他和柳如烟成亲后，柳氏就搬来了府里。
这些日子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柳氏和柳如烟长的实在太像。
如今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朝华表哥眸色严肃：赵老爷，我竟不知道一个外室也能让嫡小姐叫为长辈。赵老爷莫不是今天真让一个外室登堂入室招待我。这是视我朝伦法不顾，蔑视朝廷命官吗
我爹脸色变的难看，一把推开柳氏。
柳氏一个踉跄跪坐在地上，老爷，我......妾不知。我只是想着帮老爷分担一些。
主家的事也是你能分担的。我走上前拉起柳氏又是几个巴掌。你是想害我赵府被人诟病，我爹被人戳脊梁骨。
柳氏脸颊殷红，巴掌印焊在脸上。
老爷，我......
赵五娘，够了。我爹冲我吼道。
只是如今场面我爹心疼也只能按在心里。
我冷哼一声，话锋一转。
柳氏，你霸占我娘家产和我的嫁妆，如今我朝华表哥就是见证。
一旁的霍起应着我的话往下说道：五娘，爹怎么会留着你的嫁妆不给你呢，这事说出去，爹爹还要不要做人。
这话是我事先教霍起的，他很乖，说的一字不差。
真乖，我冲他笑笑，以示满意。
霍起挽着我得胳膊有些得意，一米九的大个子压倒式的俯视众人。
我冲他眨眨眼，霍起收起笑意，他这张脸不笑的时候有些冷峻，有些凶。
我爹不再说话，这是他惯常用的装聋作哑。
倒是赵如烟装的一副大家小姐的稳当，妹妹，霍起可是赘婿，你娘给你的嫁妆自然也是应当留在府里的。
这嫡小姐装的恐怕只有她自己信了。
真是蠢笨如猪。
我被霍起护着大摇大摆走到前面。
啪我一个巴掌打在赵如烟的脸上。
一个外室生的没名没分的，在这和逼逼赖赖的。
我爹朝我扬眉，厉声大喊：赵五娘，是谁教的你如此跋扈。
如烟。柳氏瞧着一副委屈的样子，眼神却像淬了毒的样子恶毒的朝我扬了扬。
赵如烟比我矮几分，我也学着霍起的模样俯视她，果然多了几分气势。
宋彦廷走过来要劝解。
霍起心思单纯，大约是觉得宋彦廷要害我，反手一个巴掌落在宋彦廷脸上。
你要欺负我娘子。
好啊，一个傻子也敢打新科状元。
娘子，他骂我。霍起委屈巴巴的看我。
我哪能受得了让霍起受委屈，他本就单纯。
我走上去趁着赵如烟还没缓过神，又闪过去扇了她两巴掌。
赵如烟气的眼睛直冒火星子，可惜她挨着她娘动也不敢动。
霍起人高马大挡在我身前。
朝华表哥神色凛然，大小他可是官家的人，官场水深的很。
打完赵如烟我还特意装模作样擦擦蹭了一手胭脂水粉的手心。
真脏。
你......
你什么你。
我转身面向宋彦廷。
宋彦廷我可得提醒你，以后可别再认错了岳母。
渣爹黑着脸，柳氏嘤嘤嘤，赵如烟委屈巴巴看着宋彦廷。
宋彦廷脸上五颜六色。
我的话不难消化吧
宋彦廷傻了，眼珠子不断在赵如烟和柳氏身上轮换。
可惜这对母女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小矮个，三角眼，只那一张嘴巴小小的还算能看。
我爹到底是看上柳氏哪里了。
难道就是男人存在感。
快，快来人，把赵五娘给我拉出去。渣爹终于忍不了，他若再不说话后果严重。
朝华表哥脊背一挺，说话铿锵有声。
赵老爷是着急掩盖宠妾灭妻的罪行吗。
赵老爷以后是打算怎样安置柳氏母女，继续住在我姑姑的宅子帮衬赵老爷吗
绝不会，侄儿放心，柳氏平时都是住在外宅的。我爹振振起誓。
此地不宜久留。
临走前，我不放心于是放下狠话。
要是我爹敢娶柳氏，那就别怕我撕破脸。
府里我是再待不下去了。
朝华表哥问我今后的打算。
当下王宫和荆城贵胄喜欢蜀锦，好多达官贵人都是通过蜀地过来的供货商高价采买。
我打算去趟蜀地，看是否能做成蜀锦的生意。
7
蜀地商机
在蜀地，我才知道荆城的蜀锦，这这在山水蜀地竟还称不上盛品。
蜀锦精美，我找了几家商户大家，掌家的一看我是女子都不看好我，话里话外皆是敷衍。
我一时摸不着北，连撞了好些天南墙，直至后来一些人家一看我来了，就紧闭大门，避而不见。
我唯有找了一个大一点的铺面，重金请了一些小商户的人家来我铺里做活。
几个月忙活下来，由于睡不安稳，得了头疾，几日下来头疼欲裂不见好转。
铺子里的陈家娘子给我寻来大夫针灸了数日才有好转。
一年下来，铺子里的做出来的蜀锦虽不及几家大户但运往荆城卖与一些达官贵人并不差。
我又亲自参与设计图样，织出来的锦虽还不是精品，但也独树一帜。
我经过多方筹划才将铺子里的蜀锦悉数运到荆城，虽然路上耗费了不少银钱。
但因为这趟货比起荆城原有的货源质量上乘，很快就售卖一空，倒是也赚了一笔银钱。
如此说来组建商队是我迫在眉睫的。
陈家娘子带着侄儿找与我说想与我合作。
原是他侄儿王锵只痴迷织锦，无心男女之意，更无心生意，掌家的便想着给他娶一个精通生意往来的大娘子。
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我招了一个傻子赘婿。
我在蜀地待了两年有余，早已不是曾经不谙男女的闭门姑娘。
我看这王锵长的不比霍起矮，倒是和霍起不一样的好看，他一看就是那种良家男子，不禁让我忍不住多看。
陈家娘子说笑了，即使我夫君是傻子，那也是我......我后面想说也是我明媒正娶的，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
王公子若是今日来聊生意，我十分欢迎，但若是其他，恕不奉陪。
陈家娘子笑笑说道：王家想与姑娘结个生意往来可好。掌家的看上姑娘的做生意的手段
王家是陈家娘子远房表亲，蜀地织锦也是出了名的。
如此说来，甚好，我何乐而不为。
等王锵走后，陈家娘子又真心来劝我，嫁了王锵姑娘直接当了掌家，以后还愁没有好的蜀锦。
我笑笑，被别人捏在手里的掌家哪里有安逸。
如此我把蜀地的铺子安排给陈家娘子打理，收拾行李当天回了荆城。
荆城的城门口几个侍卫在八卦霍老将军前两年找到的傻儿子脾气大的很呢。
我笑笑，我的傻子相公可乖的很呢。
8
霍起之谜
如今和善堂是我在荆城唯一的安家。
泉叔泉婶见我回来，心疼得不得了，左一句瘦了，右一句黑了。
其实哪有那么夸张。
小栓子讨糖的时候偷偷凑到我耳边嘀咕：五娘姐姐，怎么两年没见，你就变成大人了，你是奶男娃娃了吗泉婶说屁股大生男娃。
我看着自己前凸后翘的身材，假装生气去弹他的脑袋瓜子，他疼的嗷嗷叫。
左右不见霍起和其他孩子一样到我面前讨糖，我把那颗花生糖塞进挎包里，想等他回来给他。
泉婶才吞吞吐吐说道：你走两天后，霍起就闹着要去找你。好几回都被我拦下来了。没想到这臭小子几回下来有了主意，趁着夜黑大家都睡了去找你。你泉叔和我找了几天还是没找到。后来听说霍将军家的傻儿子找到了，你泉叔偷偷趴在将军府好些天，才看到一眼，那傻儿子就是霍起。
泉婶说的时候偷偷看我好几眼。
我垂了垂眼，左右是他找到了家，也是好事。
朝华表哥如今升了官，是五城兵马司的挥使。
他摇摇头，听闻曾经的霍起将军何等威风。泉叔找到我，我也去打听了，原是霍起运送粮草归来，遇到了巨石滚落，不幸砸到了脑袋。霍家收到消息及时去寻，哪知被你抢了先救了下来。如今霍家已是遍寻名医，就连太医院都说没得治了。
我当下写了封信给陈家娘子。
蜀地多有山川，这两年我也少有听一些说被砸了失忆的人被医治好。
9
父女对决
我在荆城的绸缎庄因蜀锦的供应名声大噪。
很多达官贵胄都提前来订货，荆城蜀锦一布难求。
我把蜀锦给三六九等分开。
最高的盛品，我只卖布。
普通的蜀锦我亲自画图制衣，做成的成衣也被一些姑娘夫人喜欢。
小时候我因喜爱画制衣，被我爹骂不务正业。
幸得我娘支持，默默把我画出的小衣亲自做出来与我欢喜。
如今我又重新提笔，不再有人一旁鄙夷。
成衣设计的好看，有一些买了上等盛品蜀锦的人也寻来找成衣店来制衣。
渐渐地我的名字在荆城贵人们口中相传，不仅蜀锦卖的好，找来制衣的人越来越多。
一些官家夫人甚至把我当成座上宾，宴请来给他们量体设计。
无不例外，我爹也听到了我得名声，他派人三请四请让我回家。
传话的人说的离谱，讲我爹因我去了蜀地日夜思念，头发也白了一把。
我只冷笑一声。
最后，我爹不惜亲自到和善堂堵我，赵五娘，你别不识好歹，别忘了你成亲也是招的赘婿，还是我赵家的人，你的一切也应当分与赵家，而不是分与这些不清不楚的下等人。
我爹忘了他曾经也是下等人，只因找了我娘才人靠衣装马靠鞍。
碰巧那天他来和善堂，我做成了一笔生意，刚给和善堂上下都添了新衣。
泉叔一身锦衣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衣料上绣着繁复的暗纹若隐若现，自然把他那身绸缎给比下去了。
蜀锦在荆城虽一直是紧俏货，但想买自然是能买到。
至于我爹自然是买不到。
如今他气急败坏，传出去还是自家铺子里的蜀锦，他却沾不得一点，自然是没了面子。
泉叔泉婶和一众孩子围在我一周，一副只要我一声呵，就把我爹一众人扫地出门的架势。
我轻笑一声，朝身后的泉叔泉婶摆摆手，我自是要回去的，如今正好被他大张旗鼓请回去。
如今我在荆城制衣的声传遍大街小巷，官家贵人们以我亲自为他们制衣而脸上贴金。
如今他当街找我，我自是把派头做足。
两年间他生意早因我娘的离去缺了很多商家的联系，生意已是多有清减，已不够他那些摆足派头的花销。
10
王锵的告白
在赵府遇到宋彦廷并没有意外，他这种人自有办法赖着不走。
如今他就住在赵府。
宋彦廷看到我的时候，眸光暗流，不知想的什么心思。
朝廷也给这位状元派了职，如今他是翰林院的编修，拿着几两碎银月钱。
当初我娘见他出息，曾与我说，就算不结亲你们也有兄妹之情，若今日护他飞黄腾达，你也多一个有出息的好兄长日后护你。
不过我倒是听说和他一起科考的那届探花郎如今却是他的顶头上司，而他一届状元光是娶外室女这一说就让他在同僚心里下了头。
无不例外这对翁婿臭味相投。
宋彦廷虽然官职不高，但在我爹这个商贾眼里已然是不得了了。
他允许宋彦廷留住在赵府也必有他的打算。
如今我爹果然也没娶柳氏，又把她送回了外宅。
不过，柳氏生的好大儿赵志松倒是读书回来了。
赵志松备战科考，又有上一届状元宋彦廷从旁佐助，也是志在必得、胸有成竹。
没有了我娘，我爹显得抠搜了，他拿着自己从小受过的穷，严苛对待赵府的一下人，弄得底下人叫苦连连。
我轮番给这些苦主派发了银子，感同身受的安慰，让他们有委屈就说出来，不要憋着。
我娘陪嫁过来的几个苦主挨个给我磕头。
大小姐，你才是赵府真正的主人。
大小姐，我们都听你的。
你看，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开始发展自己的地下情报网。
王锵上门送拜帖的时候，我吃了一惊。
记得上次见面他都还不曾开口和我说话。
如今领着郭大夫从蜀地赶来想来也是对他这个良家男子的不小改变。
听说是蜀地的织锦大户，我爹和宋彦廷为攀上这样的钱袋子激动的准备了一天。
两个人严防死守不让我再出府插手蜀锦一事。
我有些铺子里的掌柜迫于我爹的威逼开始倒戈。
曾经市井街巷向于我的嫡女言论也开始反向输出男权为上。
可惜我爹棋差一手。
王锵这个该死的性格却是他没打算到的。
这人认死理，还认人。
我爹和宋彦廷招待他的时候，王锵恭维的话都不说一句。
直直逼着我爹请我入场一见。
更是在见到我后，对着我爹和宋彦廷来了一句：恭送二位。
气得我爹吹胡子瞪眼和宋彦廷甩袖而去。
只是没想到王锵一说话就给我来了一个王炸。
五娘你那天明明多看的我两眼皆是欣赏。
我苦笑不明，如今他带郭大夫从蜀地赶来，定是知道我要为霍起治头疾。
王公子怕是忘了，我是有相公的。
未敢忘，我也记得五娘求的是赘婿，休了就是。
天打五雷轰，我看着王锵脸上略显的傲娇、悲壮，不由觉得对眼前的细皮嫩肉多了一些兴趣。
本朝依往年律例还未得见女子休夫，但好像也未说不可，如今一说，我倒是饶有兴趣起了打算。
怎就女子困于后宅所不能了。
11
商队初成
我出不了府，如今郭大夫的到来一切都迎刃而解。
我并未想再与霍起纠缠，毕竟他的归宿比我想的要好很多。
我爹听说我相公是霍将军的时候，脸上的肥肉都不会打颤了，恐是被吓到了。
我把郭大夫送到霍将军府门口，隔着老远看到霍老夫人亲自把人迎了进去。
转身我去了和善堂。
除了一些倒戈的掌柜，各个铺面的掌柜已在正堂等我。
我威立正堂，一旁是只认我这个掌事人的王锵。
王锵当即发话：我王家蜀锦只与赵五娘合作，绝不假手他人。
各个留下的掌柜皆是被我爹帮我筛选过一遍的人，此时更是热血膨胀，高举我为赵府的掌家。
虽如此，但现实却是打脸。
我不仅被我爹夺了几家铺子。
他还在我被锁赵府期间，利用我和他的关系，处处敛我钱财，在成衣铺没有蜀锦的情况下，提前收纳定金，预定衣服百件，使我捉襟见肘无法交货。
白天我在铺子里遭人围堵交货，当下答应那些货主，只要接受成衣铺延迟交货，即可以在交付尾款时以七折的价格挑选他们喜欢的衣服。
多个夜晚我伏在案上点灯画稿、设计。
以至于在蜀地落下的头疾又犯了。
王锵望我忧心，又把郭大夫叫来给我推拿、针灸、调理身子。
我才知道霍起已是大好，但眼下更是无心问他。
王锵已经去了往蜀地方向接应下批送来的蜀锦，好能多赶几日脚程早日到达荆城。
等我一整套设计出稿，我不急于制衣反在成衣铺只接受限额预定，却也因为上批货还未交付，此番操作再无人问津。
我急得焦头烂额，便冒了险拦了户部尚书家小姐的马车。
好在这位大小姐特立独行看到我手上的襦裙，拦了要抽我鞭子的娇奴。
我把要送给她的襦裙拿与她瞧。
新制的襦裙是足用了两米的布打了很多褶的百褶裙。
不同以往的拖沓繁琐，倒是轻巧也不失灵动的好看。
尚书小姐看着喜爱，一句谢也没有，拿着襦裙就走了。
还好，我算准了尚书小姐的喜爱做爱美之心头一个的出头鸟，果然不负所望，她穿上喜爱的百褶裙就去街上显摆。
此后我的成衣铺子排起了长队，大笔预定金额进我口袋，这笔钱使我终于平了账缓了口气。
王锵也日夜兼程比往常快了五日把蜀锦运回了荆城。
我见他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从马车上下来，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污垢，说话有力无气，这还是王锵吗
他定是比我还急，我免不得心疼，没想着先去看蜀锦，赶忙盯他回去休息。
衣服的裁制我也只敢亲自盯着，后来王锵也来帮我。
我让手艺出挑的裁剪制衣，手艺一般的缝线上扣，最后再由先干完活的人反复检查以免出错。
而那些第一批拿到预定衣服人，皆给我带来了好评。
这次的危机事件倒让我有了新想法。
我打算让店里的裁剪师傅们以后都规范的按流程线做事，这样制衣既保质保量又能节约时间。
于是我大胆招了一批想学制衣的学徒，让他们从最简单的做起，跟着流程线凭着本事一步一步往上晋升。
大家各凭本事赚钱，一些出挑的，我还会再多发奖金，采取鼓励机制。
一时我铺子里姑娘伙计们的内动力直线攀升，各个干活都铆足了劲。
至于第二批我设计出来的衣服，因为尚书家姑娘的无心宣传，更是未出先火。
而我把交货时间定在了花朝节的前三天。
花朝节一出，荆城的潮流风向全都以我为中心。
就连长公主都派人把我接进宫让我亲自为她制衣。
王锵不放心我独自进宫，硬要当作我的助手一同前去。
我被他讨饶的心烦，左右一想有他确实也是我蜀锦的活招牌，便依了他一同前去。
引路的宦官换了一波又换成宫女一路领我走在皇城，路上五步一岗，红墙高筑，稍有声响回音不绝耳，逼的走路的几人都刻意放轻脚掌软着陆在一尘不染的汉白玉路上。
见到长公主后，我反而没有了之前的紧张。
都说她垂帘摄政甚为威厉，我看到的却是她举手投足皆是帝王之相。
在我进宫前，我的一些过往就已被长公主调查清白。
我没想到能和长公主如此谈得来，她疼我自己双手获得的果实却被旁人窃取果实。
在我面前痛骂我爹枉为人父，我却吓的大气不敢出附和。
百善孝为先，
我怕我一肚子苦水倒出来，长公主却又看我不同。
倒是王锵附和不断，为我不平，把我爹伙同翰林院编修宋彦廷锁我在府中，对我豪夺，利用市井流言坏我名声的事说的言之凿凿。
什么翰林院编修，五娘若不愿，我这就罢免了他。长公主往椅背上随意一仰头，摇扇的宫女即刻摇的勤快了些。
多谢长公主，有些事民女想自己去做，望长公主成全。我跪匐在地叩谢皇恩。
却在余光里看到长公主微微抬头朝我看了看笑了，她摆摆手，罢了，哀家头疾又犯了，
你们先退下吧。
我跪匍不起，长公主，民女早前头疾，自学会了一些推拿的手法，长公主可让民女一试。
半晌台上没有应声，我手心出汗，才为自己刚刚激进的行为好一阵后怕。
才见刚刚摇扇的宫女往后屏退了半步，点头示意我上前。
随后我在王锵的一脸担忧和不可置信的眼眸中一步步走上殿前。
其实我哪里学过什么推拿的手法，不过是在郭大夫为我推拿的时候依着他的手法记住了一些穴位，我如今照葫芦画瓢罢了。
好在长公主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夸我确有一些方法，果真让她有所缓解。
事后还留我在宫中住上几天日日为她推拿以缓解常年来的头疾。
王锵因是外男当日就被请出宫。
而我则又被其他嫔妃、公主甚至几位王爷拉去量体裁衣。
长公主让我放开了胆子去收钱，反正这些王公贵族的钱也尽是用来挥霍的，你越是要的高，他们反越觉得物有所值。
没几天长公主的成衣已是制好，用的是皇宫特供的蜀红丝和黄金线。
虽不需要多加设计就能显得雍容华贵，但我还是设了巧思，在领口之处做了拉长翻领的设计。
长公主穿上之后帝王之相尽显。
我想我是懂她的。
果然长公主张臂展肩、眉眼含笑，问我想要什么赏赐。
我垂首行礼，民女只愿长公主身体康健、得偿所愿。长公主之前特许我见她不用再行跪拜。
长公主垂眼望我，既然你祝我得偿所愿，那哀家也如你所愿，封你为皇商，愿你早日为哀家实现南北通商，助我大荆朝蓬勃发展。
我忙叩谢皇恩，原来长公主也是懂我的。
临出宫前，长公主问我，我看那王锵看你皆是钟情，你既不厌他，如何就不能招了他暖床
我看着长公主裙下跪躺的两个面首，含笑道：民女已有夫君，两年前我爹为我招了霍起霍将军作了赘婿。
长公主威笑，你说的就是那个屁大点事都摆不平的臭小子。前几日，他娘还拿着诰命请旨要为她儿说亲。好在那小子还算有良心，转头来和我说，他已经和你成亲了。
我脸上一红，杵在原地尴尬不说话，毕竟这事说出来源头是我。
这事本公主会替你做主。
长公主说的晦暗不明，我不敢妄加猜测。
离宫后，我未再回和善堂而是直接回了府里。
我爹见我主动回府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随即和我寒暄客气起来，左一句关心，右一句疼爱。
我一言不语只看他表演，我想大约是长公主留我在宫中小住的事情使他突然对我多了几分父爱。
好在这拙劣的表演很快被宫里前来宣读圣旨的公公打断。
皇帝亲封我为大荆朝皇商，掌管南北通商事宜。
这么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正好被路过的宋彦廷和赵如烟碰到。
两个人和我爹随着我身后跪地匍匐，听着我一句谢主隆恩才恍恍惚惚站起身。
我把事先准备好的大腚金子塞到公公手里。
这公公也是眼力见够好，临走前还不忘白了我身后三人一眼，大概正好和抬眸的柳如烟对望到了，瞪了一眼珠子才变脸笑着和我招呼走了。
只听身后柳如烟啊了一声。
我回头瞧去，她正倒在宋彦廷的怀里脸色煞白。
宋彦廷见我眼神落在赵如烟身上，也不知他哪里来的鬼使神差竟一抬胳膊把柳如烟掀翻倒地。
我爹还适时恶狠狠的补了赵如烟一眼，场面一时狼狈不堪。
五娘，你不在，爹才允了如烟回来养胎，说来她也是你姐姐。我爹笑脸对我，说话比刚才还语气软和。
我这才看到赵如烟捂着的小腹。
我可不记得我娘何时还给我生了一个姐姐。我一声冷哼，转身走去。
留下一众傻眼的三人。
半晌才听到我爹身后怒的喊了一句：赵五娘，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爹，你的就是老子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12
赵如烟的算计
第二天，我就把成衣铺的裁缝叫到府里，让他给我爹量体裁衣做了好几件上好的锦衣。等到那一件件官家贵人排队都未必买得到的锦衣穿到我爹身上，他笑着对我说：五娘这就对了嘛！我到底是你爹，你的钱不孝敬怎么办呢
我冲他一笑，爹说的是，以后你缺什么就看着置办，咱家不差钱。
自此不仅我得长公主青睐，被皇上封为当朝第一个女皇商的事迹传遍大街小巷，还多了一份孝子的美誉。
我爹更是把花别人钱不心疼的作态碾碎到骨子里。
不久我在府里埋下的情报网就贡献了他的一条最新动态。
柳氏在外宅当上主母了。
听府里的张婆婆说，我爹花高价在外处买了一处宅院。
柳氏现在就和我爹的另外一个外室辛氏住在一处。
府里丫鬟、婆子也是不少。
听说，辛氏还怀上了。大小姐你说说这辛氏还怎么过活
张婆婆瘪着一张嘴，咂嘴、摇头。
我在府里设的情报网发挥了作用。
转手，我送给张婆婆一张大银票，鼓励她再接再厉为我提供情报。
张婆婆转而送我一张笑脸，刚才的唏嘘全然没影了。
我不语，只是一味的纵容我爹花钱，反正他置办的那些东西以后也都是我的。
我在府里月余，我爹再也没与我找过事，逢人便夸我的好。
这倒让我得了空把组建商队的事又提了上来。
我想找一些脚程好的伙计，最好能有些拳脚功夫。
之前因为走商的都是拿钱干活的普通伙计，因此我每次走商都会有些大大小小的损失。
如今我既是皇商，走得了官道，商队的事要尽快促成。
王锵为这事也跑的极为劳苦，我见他天天往府要与我商量，干脆在府里给他寻了一处屋子，直接住在赵府。
我不曾想得是，此后他会一直住在府里，再也没搬出去过了。
宋彦廷和赵如烟前几日都还躲着我，后来看出来我是打算长期住在府里了，两个人也就不避嫌了。
特别是宋彦廷有事没事往我面前凑，在我面前刻意和赵如烟保持君子距离，一双豆大的眼珠子贼眉鼠眼往我身上打量。
我心下鄙视，漠然路过。
气的赵如烟捧着刚显怀的肚皮嗔娇作怪，这一点作态她倒是照抄了柳氏的精髓。
过不了几天赵如烟看我总是瞧她不见，之前的本事是又抖了出来。
厨房的几个厨娘苦着脸跑过来和我告状，原是这赵如烟在厨房抖机灵，宣称自己以前也是养在我娘身边，我管她到底也是叫一声姐姐的，如今被姐姐接回府里养胎都是一个娘亲的情谊。
厨娘被她折腾的够呛，整日燕窝、海参的养着还嫌不够，稍一不如意就怪厨娘饿瘦了她的好孩儿。
我笑笑，赏给每个厨娘一张银票，辛苦她们陪赵如烟演出好戏。
几个厨娘挽着胳膊笑着走了。
既然赵如烟自己编了一出好戏，那我就等她谢幕了。
这半年王锵跟着我一刻不停。
我与他找了各地的镖局合作，镖局既成了商队，还在各地有其他家镖局接应。
这样一来，我不仅不需要特意花钱再养商队，各家镖局还竞争上岗，不敢懈怠。
此后我的商队不仅在安全上有了保障，在时间上也更加精简合理。
这半年来南北商队小有初成，不仅是蜀锦还有江西的瓷器、云南的茶叶也都通过商队销往了荆城，而我制成的衣服样式也开始走出荆城。
我的赵氏商号也开始在大荆朝撒点似的逐渐崛起。
这半年赵如烟也没有闲着。
在她的骄纵下，厨房的伙计厨娘都不敢懈怠，一碗碗的山珍海味端到她面前。
她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七月有余的肚皮就已经涨圆如足月肚皮的大小。
好在她吃得好，精神也好的很。
好几次她脚步矫健，穿着锦衣华袍，端着精美的糕点笑吟吟的过来。
妹妹，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做的松仁糕，你尝尝。
名字真好听，此名送人糕，是想着送我滚蛋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笑着请她滚了出去。
随手让丫鬟把‘送人糕’扔在门口，第二天一早看到门口一排死掉的蚂蚁。
隔天朝华表哥身穿玄色官服来赵府瞧我，赵如烟又躲起来不见人了。
13
霍起归来
荆城四季分明，冬季更是寒冷。
商队从蒙古带回抗风保暖的皮草，我把皮草制成竖领的大氅，一时成了荆城的紧俏货。
一些达官贵人花高价买不到的皮草大氅却在王宫风靡。
长公主招我入宫的次数勤了些。
边境战事吃紧，她却推了摄政的权利。
我知道她是要着手行动了。
这些年我为王宫寻来很多奇珍异宝，皇上更是陶醉于凡物，一些妃嫔更是延着皇上的喜好来引他注意。
这些年国库早就因为王宫的奢靡空虚，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鞑靼和倭寇在边境蠢蠢欲动。
皇上派去的史官有去无回，却仍主张和平。
惹的老监察御史身披官服头戴官帽高举罪状弹劾皇上无能。
皇上无能，膝下无子。
之前一些反对长公主摄政的旧派言官开始把希望寄托在长公主身上。
老监察御史冒着严冬跪在雪地里，求情长公主重掌大权救救大荆朝。
严冬的一场大雪下，长公主不费一兵一卒夺位称帝。
皇上携带皇后自城楼坠下，大雪很快吞噬了尸血。
老监察御史自此辞官回归山野，他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很快大批的金锭子和银子过了我的眼后填了国库的亏空。
女帝邀我入宫，一旁立着一位身披甲衣将军。
霍起锋利张扬的脸上多了些许风吹日晒的砂砾，那份坚毅的气量足可以穿透甲衣让人退避三舍。
五娘，霍将军即日便要启程奔赴战场，我大荆朝又将多了一位护国英雄。你可愿陪朕一起等着霍将军凯旋。
我抬首看霍起，他明明漆黑坚定的眼眸望向我却晦暗不明。
我愿。
我低头垂手面向女帝，随即脚底移向霍起，垂首继续道：等霍将军凯旋。
红墙内，空荡的大理石砖上留下我和霍起并排拉长的影子。
我和霍起好像形成了一种默契。
他不说，我不问。
霍起走后，女帝拉着我的手道：你说这浑小子怎么不长心呢。我看王锵那小子对你上心，你打算何时收了他。
我脸红到耳根。
皇上说笑了，我早已成亲。
女帝大笑屏退面首。
五娘啊，你今年也二十有二了。朕记得之前答应过你要给你一个交代。如今也到了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我鬼使神差没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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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出，赐婚王锵入赘赵五娘。
宣，赐封赵五娘为浮光君主。
浮光不负韶华梦，砥砺前行志愈坚。
这是女帝对我的信任。
不似和霍起结婚当日的一杯婚茶，我和王锵的婚事，由女帝微服到访亲自主婚。
各王公大臣再有不满也憋往心里，而我只要表面上的恭顺，他们心里怎么想我一点都不在乎。
当日洞房，王锵与我翻云覆雨。
看似温润的良家男儿在床上却猛如虎兽。
我下意识蹙眉闭眼。
五娘，我弄疼你了王锵反手把我压在床榻，动作慢了些。
我摇摇头，刚才一阵酥麻，我只陶醉。
当晚，王锵与我要了八次水。
第二天我睡到日中，起身后，后腰屁股处尽是酸疼。
天杀的，我劝自己，鱼水之欢，乐而不淫，方为养生之道啊！
晚上王锵看我的眼神明显与白天不同。
我将自己锁于书房醉心连日来落下的账本。
为了不让王锵把注意力盯在我身上，我还把赵府的掌家权推与他。
这件事波及最大的就是宋彦廷和柳氏所出的儿子赵志松了。
王锵早看这两个外来的蛀虫不爽。
这两人狼狈为奸多次拿家里的东西出去变卖，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个是前科状元，一个自称是日后的状元，两个状元变小偷，多好玩啊。
偏偏王锵看得紧，这俩人算是断了打肿脸充胖子的底气了。
至于赵如烟，王锵说，看她是孕妇，等她生产完再算账。
我看也是，特意招呼了厨房一如往前，她要吃什么照做就是。
我笑着拍拍王锵的肩膀，我怕他是等不到和赵如烟算账的时候了。
我二十有三的新年就这么过去了。
边境的战事也传来了好消息，鞑靼节节败退，霍将军也该凯旋了。
14
广安侯府的阴谋
广安候府嫡女及笄的宴帖提前了十天就送到了我手上。
在我的示意下，广安侯给我爹和宋彦廷各自送了一份宴帖。
上午我爹收到宴帖，下午成衣铺的伙计就来告诉我
我爹去成衣铺给赵志松挑了一身的好行头。
一身墨绿色的织锦长袍，料子挺括，纹路清晰，隐隐透着暗光。
我给伙计领了赏。
赵志松平时阔绰惯了，一下子被王锵断了财路，读书的心思就更少了。
陪他读书的小厮又来说，赵志松也不知从哪里寻了好些各家世女的喜好在那挑灯研究。
我笑笑，果真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恐怕他们的想法要落空了。
去广安候府的一早，我吩咐人偷偷驾车去了一趟我爹的外宅。
三辆马车停在门口。
赵如烟挺着大肚子迈着八字步摇摇晃晃挪向马车。
我掀开车帘子笑着道：赵如烟，你的松仁糕还怪好吃的呢。
赵如烟沉重的步子却颤了颤，掩着面色，躲躲闪闪不说话。
宋彦廷看我搭话，扶着赵如烟的手往后缩了缩。
三辆马车在广安候府门口缓缓停下。
我爹身穿锦衣、腰串玉带，派头十足的从马车上缓缓而出。
挺着大肚子的娇小妇人朝我爹这边摇走来。
相公。
辛氏笑的娇媚，挺着孕肚一摇一晃过来，挤开穿着华服的赵志松，贴往我爹身上。
一旁的赵如烟也是肚大如球沾在宋彦廷身上。
这对翁婿在广安候府门口惹来往宾客都忍不住驻足谈笑。
赵老爷，令夫人这肚子定是一举得男呢。
看着这肚皮定是男娃。
赵老爷老当益壮和令夫人真是恩爱有加，羡煞旁人。
不知谁说了一句。
是啊，到时候赵氏肚子里的娃娃出来，就多了一个舅舅，真是福气呢。
赵如烟闷着不出声，抓着宋彦廷的手不由握紧，疼的宋彦廷苦笑一声。
我适时上前笑道：这是我爹新纳的夫人。
外室变夫人，高了柳氏不止一头，辛氏有些感激的看我。
众人听我这么一说又推拉虚扯了一番客套话。
赵老爷的新夫人果真气质不凡。以后生若真生男娃那也是赵老爷后继有人了。
我看夫人一脸福气，赵老爷娶此妻子定能家宅兴旺。
这话说到我爹心里去了，搂着辛氏的手更紧了。
被众人忽略的赵志松穿着新衣脸色一阵青白。
及笄宴上我不认识什么人，和广安侯打个招呼，便自顾坐在角落看热闹。
赵如烟收起刚才的窘迫，一个大肚子在一群贵人妇里里格外扎眼，贵人们躲她不及。
至于赵志松，我看他游走在世家公子小姐之间，好像不比在刚才侯府门口好多少。
同样是被人忽略，就算他上前示好，旁人也是寒暄客套离开。
世家小姐的眼界都是从小养起来的，又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无名无籍的外室子。
远处，宋彦廷走上前和霍起垂手，嘴巴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霍起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知说了什么，宋彦廷黑着脸悻悻的走了。
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张峻冷的脸，却不想和霍起对视，那双黑眸里的怒气逐渐消散尽显温柔。
听女帝说他胜仗归来，因为我和王锵的亲事，去求见女帝好些次，却都被挡了回去，让他自己的事自己处理。
女帝说着笑了，有人现在可知道着急了。
及笄礼快结束的时候，我提前往门外走，今日出门我便朝华表哥约好了要见面。
刚走至门口，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声音。
五娘。
霍起从后面上来堵我。
我等他说话，他只看着我，不说话。
我见他半天不言语，果断上了马车。
15
霍起的真心
我和朝华表哥约在了赵氏酒楼，我到了时候他还未到。
又一会，朝华表哥来了。
一身鹅黄镶着黑边的常服，脑后束着高高的马尾，额间恰到好处的散落着一些碎发。
今日这般穿着，倒是不像他。
我把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
......
宋彦廷的钱果然来的不正。他利用权职和状元身份行骗。在外宣扬只要缴了一百两银子，他就保准让他们中举为官。收了银子他就翻脸不认人。
果然是被我猜中了。
明明被王锵断了财路，不久又开始了大手大脚的花销，这也可以说的通了。
朝华表哥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这些被骗的学子因为自己的行为也见不得光，所以暂时还没有人报官。
那若要等人报官岂不是很难。
不难，科举在即，他逃不掉的。
朝华表哥信誓旦旦。
表妹放心，我定把这个蛀虫拔出来。
......
赵五娘。
霍起低沉的声音响在我头顶。
声音有些怪，委屈里夹着些怒气。
你和王锵刚结亲，怎么又......你去广安候府难道不是接我回家的吗
一句话，问懵了我。
这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吗
霍起抓着我的手就要拉我起来。
这是要拉我回家的意思
我一时没缓过来。
朝华表哥面色尴尬。
妹夫，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什么话坐下来说。
果然还是男人更懂男人。
霍起动作一顿，抓着我的手也被他顺势变成了牵手。
朝华，你今日当值，如何穿成这般样子。
我今日微服出行，如何不能穿。朝华表哥被他无妄指责，有些不悦。
这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赵府，如今再见倒有着说不出的奇怪。
朝华表哥站了身。
表妹，今日的事谈完了。我约了人见面，不能迟到，下回再去赵府瞧你。
那刚刚迟到的是谁我有种被朝华表哥顺道见了一面的错觉。
霍起牵着我的手不肯松开，也不肯上马车。
倒是拉着我在街上闲逛。
说是要让大家知道他才是我明媒正娶的相公。
这个说法也对，我没理由反对。
当初好像是我强占了他。
还把他睡了，虽然和他在床上并没有互为攻守，但那晚抱着他睡确实睡得踏实。
我抬眸问他：广安候府的宴帖是不是你送给我的。
霍起嗯了一声。
或许是我的错觉，霍起锋利的脸上竟有一丝乖巧。
女帝不见我，和善堂你也不来。我就想着寻一个机会找你。
五娘，那么聪明，一定能猜到。所以你还是来了。
我笑了，广安候府的老侯爷是先皇的舅舅，他和女帝一向不对付，又怎么会请我呢还提前十天，还让我这么轻易就多得了那两张宴帖。
果然那两张宴帖是霍起在陪我开心。
泉婶见我笑了，她笑的更欢心了，她还是把霍起当小孩子待，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
五娘，这臭小子自打你搬回去就总来烦我和你泉叔。还和孩子们抢糖吃，我早烦他了。你快把他领回去。
我心里一暖。
忍不住问他。那你为何不去赵府寻我。
霍起的脸往我身上蹭了蹭，在和善堂的时候我总想着去寻你，泉叔泉婶看着我，我就晚上爬墙出去找。再后来我就被将军府困住了，每天看我的人太多，我试了很多次总也脱不开身。
后来郭大夫来治好了我的傻症。我知道是五娘你给我寻的，我想你总是在意我的，便想去寻你。可那时你身边早就有了王锵。
我母亲去找当时的长公主为我赐婚。我又赶紧去与长公主说明情况。我怕你此后真的不要我了。
可我脑子不傻了，心里却总忍着一口气，气你有了王锵不要我了，气你把我弄丢了，就该你寻我回去。
女帝寻我俩过去，我知是给我俩一个机会。但我又起了贪心，想你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后来我上了战场，有太多的人在我眼前死去。我又后悔又害怕了。后悔居然因为我和你错过那么多相处。怕真的没了你，我也没法活了
一颗花生糖被我塞进霍起的嘴巴。
自那天离开霍府后，这颗花生糖我便一直带在身上。
我想着他的好，不愿因此误了他。
他却一直等我。
霍起吮着糖，再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16
怀孕风波
霍起随我回了府里。
和王锵不同。
我和他一个被窝的时候，我像是被他捧在云端，一直下不来，甚至有点飘飘欲仙。
他是真怕弄疼了我。
一夜下来，我和他都有些精疲力尽。
我有些恍惚。
这算是我的正相公和我的侧相公吗！
我终于体会到皇上后宫三千的苦恼了。
这两个人为了我互相较了劲，一个个的在我面前露脸。
上午霍起耍长枪。
下午王锵就弹古琴。
特别是到了晚上，霍起开着门吹着凉风等我。
王锵也亮着灯不睡觉。
两个人就一个字——熬。
我熬不动啊！
我瞧着这两个一刚一柔的美男子，愣是流着口水不敢轻举妄动。
再也不敢招第三个了。
寻了个理由，我去王宫见了女帝。
女帝笑我艳福不浅，一个两个的都爱我如命。
说到动容处，女帝有些感慨，说凭她的高位，这辈子是不会有哪个男子敢爱上她了。
不过江山和美男，朕独爱着万好的江山。
五娘，你信不信要不了二十年大荆朝的版图又将扩充数倍。
我信，女帝自登基以来，改苛政杂税，统一货币，百姓称赞。
如今南北通商互余，不仅往荆城可以各地的物品，荆城盛产的玉石、陶器我也通过商队销往各地。
百姓越来越富足。
全国百姓无不对女帝称赞，曾经那些对女帝的质疑声音也再也不见。
郭大夫来给女帝请平安脉，他先前被我推荐给女帝看头疾，如今已是太医院的院首。
他在门口等我出来对我垂手，感谢我对他的知遇之恩。
本想着他顺道给我把个平安脉。
他却在把脉后又冲我垂手道：恭喜浮光君主，君主已有身孕一月有余。
我大惊，又欣喜。
听郭院首话即刻回府保胎。
霍起和王锵两人听了我怀孕的消息，先是欣喜，随后几天两人却又开始较真上了。
他俩都觉得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对方的。
17
赵如烟的末路
17
赵如烟的末路
晚上张婆婆领着凝香过来找我。
我一看这还是赵如烟的丫鬟吗除了脸上的秋叶红，手臂上也尽是淤青。
说吧，大小姐不会亏待你的。
张婆婆办事得力，我当着凝香的面送给了张婆婆一张大银票。
凝香抽抽搭搭、见钱眼开。
小姐从广安候府回来，就立马去了外宅。
还亲自做了糕点......
凝香不敢往下说，偷偷抬头看我。
我笑笑问她，是不是‘送人糕’。
凝香越发把头往下埋。
是......是和上回送给大小姐的那盘一样的。
我不计前嫌，赏了她银票一张。
当晚我的情报网炸了锅，大小姐，不计前嫌论功行赏的消息在府里像点了火星子。
我来者不拒，连老母鸡下了三个蛋的情报，我都赏了一两银子。
后来就连我爹外宅的小厮都跑来向我卖情报。
大小姐，老爷最近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
我怀疑......我怀疑是被下了毒。
是少爷和宋......宋夫人。
小厮把赵如烟叫作宋夫人。
我点点头，吃‘送人糕’啦
没，老爷不喜欢吃糕点。
喝的松仁茶。
宋夫人和老爷说这松仁茶是宋大人从外僵托来的，一两就要千银呢。
小厮说的激动，不再结巴，手也跟着比划。
看来经历了广安候府一事，赵志松和赵如烟姐弟俩是坐不住了。
我爹唯一的亲儿子的地位即将不保。
那些捏在我爹手里的铺子怕是不一定给赵志松的了。
那日广安候府门口，辛氏肚子里的男娃。
从我嘴里说出我爹新夫人一事，不管真假，都闹的他们抓肝挠肺。
赏。
小厮拿了钱，更来了劲。
前几日，辛氏从台阶摔下，滑胎了。老爷查了，那台阶被人涂了油。
老爷说是柳氏害的，要弃了柳氏。还要撵宋大人和宋夫人出府。
我想到了我娘的死。
娘，你看呐，你所托非人，我爹他什么都知道。
以后他到了阴曹地府你可得有仇报仇，绝不能手软了。
18
赵如烟之死
18
赵如烟之死
一早，宋彦廷拦了我的马车。
五娘，我已经休了赵如烟。
我余光看到不远处赵如烟淬了毒的眼眸和握紧的拳头。
马车轮压在碎石路上咯吱作响。
身后传来赵如烟的撕扯和宋彦廷的骂声。
宋彦廷，别忘了，你就是我赵家的赘婿，只有我休了你的份。
你一个外室女，连个嫁妆都没有，如今还被岳父厌弃，你也敢说你是赵家女。
赵如烟冲上前想抓住宋彦廷的衣领子，哪知扑了个空，肚子重重压在地上。
身下鲜血如注。
待我从布桩回来，接生的稳婆才姗姗来迟。
一盆盆的血水从产房里端出来。
赵如烟的嘶叫一阵高一阵默，像是疼晕了过去又被疼醒了起来。
稳婆满身血污的从产房出来。
原是胎大难产。
要问宋彦廷，保大还是保小。
宋彦廷几乎没有考虑的就选择了保小。
稳婆唉了一口气。
等稳婆进去，便再听不见赵如烟的嘶叫了。
只一会，稳婆出来道：太晚了，孩子在肚子里就死了，如若当时保大人......
若是当初保大或许赵如烟还能活。
稳婆的话宋彦廷没听见，一甩袖子走了。
原是宋彦廷觉得月份没到，没有第一时间请来产婆，看诊的大夫不善接生，等稳婆再来一切都晚了。
至于胎大。
可是她赵如烟自己怕厨房苛待，天天吩咐厨房做山珍海味的吃进肚子里。
可怜她自己抢来的男人也并非良人，人命关天的时候还把她往鬼门关推了一把。
19
宋彦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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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彦廷的结局
自从赵如烟死后，霍起和王锵倒变得和谐起来。
两个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轮换着跟在我身边。
五娘，咱们还是生一个就好。
对对，娘子生孩子太疼了，还危险。
就连郭院首都被霍起从宫里拉出来替我请了几次平安脉，开了安胎药。
朝华表哥也来瞧我。
也不知他哪里看出来我瘦了一圈，明明我还胖了五斤。
我认出在他身旁一起来的是上回广安候府办及笄礼的嫡女。
原是这样，难怪那天他穿的像只雄孔雀。
朝华表哥还为了带了好消息，宋彦廷贪墨的事就快收尾了。
我笑笑不语。
春天到了，该施肥了。
因为怀孕，我商队的事管的少了许多，倒是王锵像模像样挑起了大梁。
他初来荆城时，他爹娘还常写信催他回去，如今他王家在南北通商之路上也出了一份力。
在我和王锵的致力下，王家蜀锦和我在蜀地开的铺子合并商号，一起把当地的蜀锦通往全国。
王家婆母、公爹知我怀孕念着蜀地的美食，还特意托商队从蜀地运来火锅底料。
可惜霍起被女帝派出去攻打吴国。
今日他是尝不到这让我馋了月余的火锅和油碟了。
大概是调理的好，怀孕几月，我并未感觉身体有什么不适。
王锵怕我贪嘴多吃，每份菜只上了半份。
我眉头一蹙，他不忍。
最多再加半份豆腐，不可多食。
王锵一走，躲在一隅的宋彦廷终是寻着机会出来了。
他走的急，一个踉跄没站稳，差点跌倒。
赵五娘，为什么我不可以。如今如烟已经死了，你也该消气了。
我讥诮一声。
筷子夹着的羊肉裹进嘴里。
又有好戏瞧了。
明明我俩才是青梅竹马。当初一个傻子你也要了。一个织布的伙计你也要了。可我如今不仅是状元，还是翰林院编修。赵五娘，你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啊最不配。我勾勾唇角，等着看戏。
一道黑影从飞檐走壁从房棱直滑而下
。
宋彦廷踢出去数丈。
霍起早在我身旁藏了暗卫。
一身玄衣勾勒出极美的人体构造，只是个子不太高，看上去只比我多出半头。
君主。黑影转身垂手。
我震惊。
居然是个女儿身
这霍起防我防的紧，这样好身手的女子怕是好不容易找到。
怀孕后我脑子转的有些慢，就在我的眼睛还在黑影身上游走的时候，王锵端着半份豆腐已经冲到宋彦廷面前。
啪啪啪。这巴掌打的是真响。
被打了几巴掌的宋彦廷几撮头发挂拉下来，挡着那只溢出油的猪勾鼻若隐若现。
稍后半份豆腐却稳稳的被王锵倒进火锅。
宋彦廷还要爬起来。
好巧不巧，朝华表哥领着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
宋彦廷，你诈骗学子买官卖官，还偷盗浮光君主的私产。如今赵志松已经归案指证你所有证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朝律法买官卖官是重罪，是要被杀头的。
宋彦廷刚爬起的半个身子顿如一滩烂泥掉在地上。
双膝下，一股柠黄色液体顺着他的裤腿往下流。
整个空气弥漫在一股骚气冲天的味道里。
妈的，这是掀了茅坑了。
五城兵马司的人踢了一脚吓晕过去的宋彦廷。
拖着他上了囚车。
王锵夹了一块豆腐放我油碟里。
他问我，娘子，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我苦笑。
黑影纵身一跃，不知去了哪儿。
我把赵志松伙同赵如烟给我爹下毒的罪证摆在我爹的床头。
听朝华表哥说，赵志松被衙役带走的时候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当今的状元郎你们也敢抓。整个赵府都是我的。
我爹瘫睡在床上起不来，紧闭的双眼颤了又颤。
我请了大夫给渣爹瞧了病，大夫摇摇头说：强弩之末，就这几日了。
我爹死的那日我望着外宅里的春花。
今年的春花开的出奇的好看。
大约是施肥的人用心了。
20
外宅的清算
关于外宅，我并没有急于收回来，而是允诺辛氏可以住到寿终。
她没害过我，却又被柳氏所害。
听伺候她身边的丫鬟说，辛氏那一跤摔的重，怕是往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柳氏已经被辛氏折磨的眼歪嘴斜、半死不活。
不过她神志倒还是清楚的。
我当着柳氏的面给了辛氏一大笔银子，笑着托她继续好好照顾她的好姐妹。
辛氏看着这个害她滑胎的仇人，笑着咬着后槽牙答应了。
柳氏歪着眼看着我，嘴巴里嘟嘟囔囔的听不清。
过了不久就听说柳氏吊着一口气，饿了七天终于死了。
死状难看，形如枯槁。
辛氏给她裹了一张草席扔到荒山喂了野狗。
......
21
女帝的赏识
女帝邀请我去赏腊梅。
她说：香魄不随流水去，孤标自照夜寒深。五娘，你看我们想做的都在眼前了。
霍起在寒冬的第一场雪胜利凯旋。
如今我大荆朝已是我朝史上国土最盛之势。
朕当年果然没看错你。如今我朝百姓富足，你功不可没。
我陪着女帝站在城墙之上，荆城景象尽收眼里。
如今，南北通衢连市井，物华汇聚淑民殷。
我却闲不下来。
我同女帝说了我要办女学的想法。
女帝让我大胆去做。
22
儿女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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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女双全
二十有四的这年，我生下了一个男娃。
霍起和王锵脸上都有一闪而过的失望。
怎就是男娃呢不是说了肚子尖尖的是女娃娃吗
都怪你这个男娃娃才让你娘受了多大的罪。
我哭笑不得，我哪里受罪了，从怀孕到生产我都被照顾的极好。
就连生产的大夫都是给女帝看诊的妇科圣手。
隔年我又生了一个女娃娃。
这一胎可让我受罪，从孕前三个月就开始孕吐，一直到生产我都没吃一碗饱饭。
可见民间说的，怀女孩贴心不闹的那些说法一点都不准。
我看怀男孩才是。
好在有了第一胎打底，这一胎生产我才没受什么罪。
霍起和王锵心疼的怎么都不肯让我再生了。
这两人好成亲兄弟缠着郭院首给他们开男人喝的避子汤。
郭院首可不敢，他出宫替我把平安悄悄问我，可否
我连连点头，再不开药，谁陪我睡觉。
女帝羡慕我有自己的孩儿。
她却始终不敢怀孕。
她从王室家族里挑了几个学识好的养在身边，培养他们能者上位。
而我开办的女学从一开始受人质疑，到如今逐渐有了成效。
意识先明的那批先入学的学子有的已经入朝为官。
学堂的女学子参加科举，入朝为官的不在少数。
还有一些和我一样也在自己的事业上浮光跃金。
至于我的两个孩儿。
我儿赵丰年琴棋书画样样喜爱，小小年纪心思细腻。
而我闺女赵棠棠就是一个惹祸精，舞刀弄枪，年纪不大就三五人不能近身。
至于我。
我还是那个不好欺负，往前冲的赵五娘，只是如今身边人还多了一群爱我护我的家人，往后的日子，我也都过的平安顺遂，乐不思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