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我跪在皇帝面前，身后的人拿着白绫蠢蠢欲动。
我穿越到了犯了错的小宫女身上。
男人嘴角挂着笑，轻声哼歌，旋律朗朗上口，我却听出了不对劲。
上春山
我被皇帝收入后宫，世人皆说他对我一见钟情。
只有我知道根本没有一见钟情，他是拿我当救命稻草。
摇身一变成宠妃，可这却是悲惨命运的开始。
1.
赐死。
眼前的男人一身华服，吐出来的字却是异常冰冷。我的大脑宕机一瞬，眼前的展开有些出乎意料：
我跪在地上，身后的人拿着白绫向我靠近。
四周静悄悄的，瞧着像宫殿，我低着头，视角里只能看到一个男人的下半身。
雪宁姑娘，上路了。身后的人阴恻恻的。
2.
穿书了，但是穿的是一开始就要死的角色。
好极了。
没见过这么纯的炮灰。
小宫女，摔了花瓶，无权无势，开局即死亡。
天崩开局，能穿回去吗在线等，很急。
拿着白绫的人已经走到我面前了。
情急之时，我听到一丝熟悉的旋律，似乎在哪里听过。
这是……嗯上春山
我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进男人的耳朵。
住手。
3.
男人的脸向我凑近。
你说什么
我能看到他衣服上绣着金龙，应该是皇帝，刚才哼歌的就是他。
上春山。
我的声音依然在颤抖，只是不是因为害怕。
老乡见老乡，我的眼里满含泪水。
回皇上的话之前要加奴婢二字，你入宫没学过规矩吗。
无妨，皇帝抬手，冷峻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赏。
拿着白绫的宫人退下了。
我抬头，不解，赏是什么意思不相认吗。
傻姑娘，愣着干什么呀，快谢恩呐。
我呆呆地准备磕头。
皇帝依然面带笑意：赐居云眠殿。
4.
我被封了玚贵人，皇帝说，我是他得到的无价之宝，所以选了玚这个字。
宫里传开了，说皇上对我一见钟情，破例直接封了贵人。
我宫里已经被赏赐堆满了。
难道是想替老乡改善生活吗。
呜呜，他真是个大好人。
宫廷玉液酒~
皇帝一言难尽看着我。
天王盖地虎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该不会猜错了，这时候也有《上春山》这首歌
阿里嘎多美羊羊桑
可以了，我要不是和你一个地方的，你早噶了。
哦哦哦哦哦你不回我我以为你真的是爱上我了呢，吓死我了。
皇帝：……
5.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来的。
熬夜看啊，一闭眼我就到这儿了，一睁眼你就要杀我。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
是啊，我刚高考结束，没事做呢。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好像不知道这是个世界。
你是怎么来的
打工猝死。
他在原来的世界里已经死亡了。
我以为，这是投胎进了下一世，一直疑惑为什么会有前一世的记忆，直到遇到你。你提供了另外一种可能性，你看过书
我看过，还看过很多遍。
我很清楚他这个角色的每一步，每一个相关情节。
包括书中这位皇帝的故事线。
6.
所以，你好奇剧情吗
你要告诉我
不等我回答，他哂然一笑：不说也没关系，你知道剧情，关键时刻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保护自己。
他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眼中氤氲着失落。
书中他坐上了皇位，但是实权都握在太后手中，前朝后宫许多人都要算计他，于是他乐得当一个傀儡，嗜杀享乐，最后被男主抢走了皇位，下场惨烈。
虽然他不知道剧情，但他比我早穿书，想来已经接触过前朝和太后，对自己的处境也大概有个数。
7.
我没有告诉他我知道的东西。
毕竟前不久他还想弄死我。
他坐了一会就离开，又遣人送了不少赏赐过来。
看起来对我这个老乡很是照顾。
这些东西要是放现实世界里，我已经发大财了吧。
我四处摸摸，看什么都很新鲜。
8.
皇帝三天两头往我这跑，无疑坐实了我的宠妃身份。
诶，你干嘛老来我这，我压力很大。宫里的妃子天天来我这阴阳怪气。
皇帝在床上瘫成一坨：他们每天要我处理朝政，我累啊，去别的宫里又不能干坐着，还得和妃子们调情，我比牛马更牛马。
我想起来皇帝在现实世界是加班猝死的社畜。
默默地为他点了一根蜡烛。
可是你老往这跑，后宫真以为我们有点什么。
哦你很不喜欢和我有什么一回头皇帝已经站在我背后，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的眼睛。
我被吓了一跳，忽视了自己有些加速的心跳：神经，瞬移呢
9.
他还是总往我这来，不过学会了先去其他嫔妃宫里走一圈，然后来我这。
其他嫔妃更恨我了。
我朝他抱怨。
他总是一副很无辜的样子：那怎么办我总不能不找你吧
我还没说出口可以二字。
他就立刻来捂住我的嘴。
不能不找啊，我要来找你的。
像我原来养的小狗。
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10.
我撞上了皇帝杀人。
其实我很少主动去找皇帝，因此也并不知道，某种程度上，我的这位同乡已经完美地走了原剧情里的人设。
成了一个手里沾满鲜血的君王。
我看着被抬出去的尸体，血稀稀拉拉滴了一路，落荒而逃。
11.
他晚上照旧来找我。
夏日将至，他带了一盆冰镇荔枝。
底下上供的，尝尝。他像是得了什么大宝贝，眼巴巴献给我。
可我脑子里乱得不行，现代法制告诉我杀人是不对的。
我将这话说与他听。
他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说：我现在是皇帝。
我明白，可是杀戮会让他走向不归路。
12.
他起身欲走，刚刚站起又无力地坐了回去。
我见他扶着额头，面上满是痛苦。我手足无措，想去叫太医却被他扯着坐下。
别去，一会就好，你在这陪着我。
他将头靠在我肩头，汗水从额角滴下。
我轻声问他：皇上，这是怎么了
你愿意听吗
嗯。
13.
他说，这头疼时不时就会发作，仿佛整个脑子都要崩开。
他说，只有杀了人才能缓解。
他说，这是剧情的力量，崩人设的惩罚。
我也不想时不时杀人，可我没有办法。
太医……
什么药都治不了。
我沉默下来。
一面是无辜之人，一面是来自同个时代的朋友。
我没法选。
我知道，你害怕这样的我……他有些自暴自弃。
不是的，我不是害怕你，我只是不想你继续杀人。我告诉了他相关剧情，嗜杀的皇帝会引起民愤，会让男主揭竿而起。
14.
所以，男主角就是忠勇公之子霍凌，女主角是黎离，我们就是两个配角
他像是松了口气：还好。
好什么
我不是主角，就可以偷懒啦！他冲我眨了下眼。
我心微微放下，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命运，藏着剧情不说，是我小气了。
皇帝揉了揉我的脑袋：别想了，准备睡吧。
像往常一样，他睡在偏殿。
这一夜，我睡得很踏实。
15.
皇帝许多天不来找我。
据说太后和他斗起来了，想必此刻一定忙得焦头烂额。
我从院里的树上薅下来一个人。
看着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夜行服，头发高高的束在脑后。面容清秀，只是整个人古板得很。
16.
皇上让你来的
他低着头不说话。
暗卫
我去拽他的袖子。
贵人……
起来，别跪着。你们遇到别人跪跪跪的，就别把这一套带给我了。
这不合规矩。
起来。
他面上一副不解的模样，却还是听话地站起来。
会打牌吗
啊
你叫什么
奴才十天。
17.
从那以后我便开始玩捉迷藏。
十天藏，我捉。
我单方面玩。
因为我找不到他。
累了就原地喊：十天！
贵人。
他不知从哪个地方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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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你回去吧。
十天不解，十天照办。
18.
皇帝似乎斗赢了太后，来见我的时候神清气爽。
我问起十天的事情。
他说：朕与太后斡旋，怕太后对你动手，派他保护你。
保护我和我说一声就是了，藏着掖着做什么。
他不接话，只是对着我笑。
我便不再问。
反正十天挺好玩的。
19.
他似乎又忙起来。
我站在御花园里，细数自己穿过来的天数。
这么说玚贵人要失宠了
八卦的主角是我，我躲在假山后听。
可不是嘛，皇上先前还很喜欢，最近得了新的美人便再也没去过。
新的美人
我可听说那新的美人脾气倔得很，不肯侍君！
脾气倔有什么要紧，皇上喜欢啊，这不，已经封了黎贵人啦。
20.
黎贵人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我拦下宫人就问：那位黎贵人在哪。
宫人们只当我后妃争风吃醋，给我指了位置。
21.
我站在殿前，身上每一处都疼，秋末的风已经带了凛冽的寒意，直往人骨缝里钻。
娘娘，皇上下旨，任何人不得接近黎贵人。
小太监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宫里人素来觉得我骄纵，皇上将我宠得没边，谁冲撞我都逃不开必死的下场。
我就想看看。
看看原本应该呆在男主角身边的女主，被强抢过来是什么反应。
娘娘，咱们还是回去吧，这皇上的旨意……点珠此刻不纠正我要自称本宫了，只怕我得罪皇帝。
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我铁了心往里闯。
22.
若是朕要拦你呢
以往温柔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格外冷酷，我不回头也知道来的是谁。
贵妃，是朕平日里太宠你了，如今你连朕的旨意也不放在眼里了是不是。他站到我面前，遮住了最后一点阳光。
秋日的冷意不带遮掩地将我包裹。
你果然把她接过来了。你以为强行占有她就能稳住自己的皇位吗
满院寂静。
所有宫人大气都不敢出。
我这话在他们听来实属以下犯上。
更何况我话中所涉的皇位归属。
皇帝显然也没想到我会直接说出这样一番话，整个人都暴怒起来：毒妇！来人，堵住她的嘴，打入冷宫！
我看着他目眦欲裂，此刻像个小丑，尝到权力滋味的人是会用尽一切手段维护自己的权力的。
22.
对于宫里的人来说，宠妃进冷宫，便意味着失势，谁都可以欺负。
饭菜都馊了，拿下去。
娘娘还当自己是从前得宠的玚贵人呢，现在啊有就不错了。小太监骂骂咧咧把饭菜都端走了。
书中的情节在我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黎离与霍凌感情线一帆风顺，从来没有什么黎离入宫的剧情。
眸子渐渐暗淡，果然，是皇帝强要了黎离进宫。
看样子，黎离并不愿意。
只是霍凌此刻在边关打仗，恐怕暂时没办法救她。
23.
冷宫的夜尤其冷。
窗子关紧了也还是漏风。黑暗中，我听到有人推开了门。
总不能皇帝要来灭口吧。
我藏了一根簪子在手里，等人走过来便直接扑上去。
贵人，是我。
十天，你怎么来这了我有些不好意思，收回簪子。
他背了一个大背包：来给贵人送些东西。
24.
被子，衣裳，糕点。
还有热乎乎的饭菜。
我当着他的面吃了个痛快，毫无吃相，十天羞红了一张脸。
你小子，我都没不好意思，你脸红什么。
他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岔开话题：贵人还有什么事情吩咐奴才，奴才全力去办。
25.
我都不是贵人了，入了冷宫，比小太监地位都低。
还叫贵人呢，不是皇上命你监视我的嘛，我现在都这样了，你还拿我当主子呢
贵人永远是奴才的主子。
十天没有反驳，就是默认了。
狗皇帝确实在监视我。
饭菜已经凉了，薄薄的一层油浮在上面，看得人没了食欲。
你走吧。
贵人……
以后都别来了，冷宫不是什么好地方。
26.
霍凌入京了。
他打了大胜仗，合宫上下都喜气洋洋的，我也听来送饭的小太监提了一嘴。
想来霍凌也发现黎离不见了，只是看皇帝这架势，也是不会承认，更不会放人。
27.
十天每日都来给我送些小玩意儿。
冷宫现在除了破旧一点，摆件吃食和别的宫都快没差了。
他还是蹲在树上，每天都会看我一会。
等我睡下再一个人悄悄离开。
28.
他放下东西又准备上树。
我叫住他。
贵人。他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高兴。
你功夫这么好，能够进黎贵人宫里吗
贵人怎么……
我嫉妒她，不行吗，就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十天的声音闷闷的：奴才立即去查。
29.
十天的速度很快，不过他似乎真的认为我是出于嫉妒才想知道，着重和我强调了黎贵人至今宁死不从，皇帝没有得手的消息。
女主角一直是除了霍凌，其他人都不可将就的。
一个计划在我脑海里成型，只是我并无可可用之人。
贵人，还需要奴才做什么
十天始终跪在地上。
我把他轻轻拉起来：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喜欢人跪着。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30.
你什么都肯帮我做吗
奴才万死不辞。
送一封信而已，用人不疑。
我将来龙去脉写了信让十天送给霍凌，同时表明愿意助他。
书里的每一个设定我都倒背如流，霍凌花了十年才一个个击破大小官员，站在他那边，我已经知道结果，掌握每个官员的喜好和软肋，一切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小菜一碟。
十天，这封信上压着我一条命，你可不能让皇上发现。
他沉默一瞬。
拿着信离开。
31.
宫里乱起来了。
那位黎贵人失踪，皇帝震怒。
是你，是你！眼前的男人暴跳如雷，我被他捏住下巴，无法动弹。
为什么放走黎离，你以为你是谁，没有她朕就会喜欢你会让你当皇后了吗
我被狠狠地丢到地上。
顾宪，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
你什么你，是不是太久没人叫你大名你都快把自己姓甚名谁给忘了。
刚认识的时候，我们互换过姓名。
我叫顾宪，和这个皇帝一样的名字。
冷雪宁。
没有人会在这里叫我的名字了。
当然啦，你是皇帝嘛！
他说，得空我要多喊一喊这个名字，就像还有人记得打工仔顾宪一样。
33.
演这个皇帝时间长了，你真拿自己当皇帝了是吧
眼前的人突然泄了气，一副无奈的模样。
雪宁，这个世界里只有你我来自一处，我们应该互相依靠的不是吗他蹲到我面前，低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我只是太害怕了，你知道我的剧情，我会死的！我会死的……我不过是一个炮灰……
他抓住我的手，眼里带着泪光。
我想活着，只要我娶黎离，我就能坐稳皇帝的位子，到时候我让你当皇后不好吗
我只觉得他的模样很陌生。
你真是疯了。什么时候九五至尊的位子是靠娶谁决定的，你要不想走剧情大可以和霍凌斗一斗，你一个皇帝不敢碰王侯，只想着把人家中意的女人抢过来，就以为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你不觉得可笑吗亏你还是个现代人的灵魂。
啪——
我脸颊火辣辣，可是心里越发清明。
霍凌不娶黎离，也会推翻你当皇帝，因为他手握兵权，更是民心所向，同样的，黎离不选择霍凌，也不会甘心做你的妃子，因为谁都看得明白，你嗜杀无情，视人命如草芥。
你敢与朕这样说话！
顾宪不复先前可怜神色，面上全是厌恶。
你寄希望于娶亲改变命运，将自己的不幸归咎于剧情，可在知道剧情前你胡乱杀了多少人
我那是——
少拿头疼诓骗我了，顾宪，这本书我读了无数遍，所有剧情倒背如流，你说你不能崩人设不然会头疼，可你杀的和剧情人物毫无关系，根本就没什么头疼，你只是生性残忍。
34.
我早该想到了。
原剧情里小宫女一开始就被处死，连姓名都没写，可是顾宪留下了我，没显出任何不适。只是为了掩盖自己嗜杀的本性，想激起我的怜悯之心，给他透露剧情，才编出什么崩人设头疼的说法。
说得不错，朕残忍。他像第一次见我那般，将额头贴近我的额头，嘴里吐出的话却让人想吐，那就让你看看我有多残忍。
我养的狗，似乎换了别的主人啊。
35.
十天！
我扑过去拽住顾宪的下摆：你要做什么顾宪，顾宪，收手吧，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了。
贵妃病了，这几日就好好养病。
顾宪——
我被踢开，手臂撞在桌腿上，可我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窖。
是我害了他。
36.
贵人，您第一次是怎么找到我的
后来的日子里我从来都找不到十天，他确实是很优秀的暗卫，藏得极好。
第一次是心血来潮，想起里各派势力的暗卫都藏在树上，读者吐槽一棵树上挂满了暗卫，互相还能聊天。
我便拿着竹竿去戳院子里的树。
没想到真戳下来一个小暗卫。
因为我聪明呀。
可您后头一次也没找到我。
我那是让着你，不想让你没面子。
十天看着我，似乎是在思考，我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胡话。
我拧一把他的脸，手感很好：你这眼神什么意思，我不喜欢。
被我掐过的脸颊慢慢泛起粉色：谢贵人让着奴才。
那一幕幕恍然发生在昨天，我眼前似乎能看到十天脸色微红的模样。
37.
不对！眼前逐渐清晰。
十天的脸赫然出现。
他被装在一个小罐子里，一根头发都不剩。张着嘴发不出声音，眼眶只剩了两个血洞。
怎么样，爱妃，喜欢朕送你的礼物吗今日可是你的生辰。
我向十天扑去，被侍卫拦住。
顾宪……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我想问他对十天做了什么，却问不出口。
爱妃，我朝有一刑罚为人彘，剁掉人的手脚，挖去眼睛，割掉舌头，拔掉全身毛发，这才做成这样新奇的玩意，你瞧，如今看着多顺眼啊。
顾宪一把抓过我的头发，与我对视。
我前面杀了那么多人，爱妃也没有这般激动，看来你还真是喜欢这个小东西。
我四肢冰凉，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十天笑着的模样与面前的惨状交织。
他压着我，将我的脸与十天的脸贴在一块。
我能感受到十天脸上凝固的血液，破碎的皮肤，还有止不住的颤抖。
十天嘴巴不停地张开，发出粗喘，似乎想说些什么。
38.
他认出你了，爱妃，你说他现在对你是什么情感
我再也克制不住，理智的弦尽数绷断。
顾宪你闭嘴，你别说了，别说了……
哈哈哈哈，冷雪宁，你是在害怕吗，十天变成这个样子可是因为你啊，他成了你忠心的狗，替你办事，肖想贵妃，我留他一条命，已经很仁慈了。
我不害怕，我只是难过。
对不起，十天，对不起……忽视掉头皮上传来的疼痛，我抱了抱十天。
顾宪猛地发力，将我拉开。
我像一团垃圾一样被甩到地上。彻骨的痛，可这比不上十天所受的分毫。
冷雪宁，你不要脸。顾宪见我非但不怕，反而去抱他，怒火中烧，朕本想今天给他一个痛快，既然你这般下贱，那边继续留着他吧，朕一定不让他轻易解脱。
我啐了顾宪一口。
他却笑开了。
朕逃不开剧情，你们一个个都别想独活。
39.
我不记得后来顾宪是怎么离开的。
我只记得我在地面上躺了很久很久，彻骨的凉意刺得我心脏疼。
后来有个人站在我面前。
贵人，跟我走。
他说他叫初三，是十天让他来找我的。
十天早就知道我在做什么，为我留好了后路。
现在宫里乱得很，我带您逃出去。
去哪
十天说找霍凌大将军。
40.
我最终跟着初三逃了出去。
因为初三说，十天在等我，等我活着去救他。
他一定不知道十天经历了什么，但我还是跟他走了，我需要霍凌和黎离的帮助，我要再见十天一面。
初三把我送到就要离开，临走前他对我说：十天知道你是想搭上霍凌才救黎离特别高兴，他说你不是为皇帝难过就好。
十天不希望你难过。
41.
真傻，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我都利用他把他害成这样了，还犯傻呢。
真狠，我的心真狠。
42.
有了我的帮助，霍凌轻而易举拿下了朝廷大部分势力。
日子一日日过得飞快，可我总还觉得太慢了。
还要再快一些。
攻进皇宫大门的那一天，阳光特别好，就像我刚穿来的那天一样。
43.
顾宪手里几乎没有能用的兵，三两下就能缴械投降。
我再次踏入宫门，心境完全不同。
看见顾宪的那一刻，满腔的血液都涌动起来。
顾宪，我要让你比十天痛苦一万倍。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果然喜欢他，那个狗奴才有什么好，啊——我一刀斩断他的手臂。
见他五官皱成一团，犹觉得不痛快。
给我换一把钝的刀来。
刀快了，痛苦反而少，我像锯木头一样用生了锈的刀一点一点锯掉顾宪的另一只手。他痛得不停咒骂我，可我毫不在意。
冷雪宁，你不记得你是个现代人了吗你不是最不屑杀人吗
你还有力气说这些，现代人冷雪宁被你亲手杀死了，顾宪，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现代人。我依次锯断他的双脚。
中途累到提不起刀也不肯让旁人沾手。
我要亲自折磨顾宪。
人彘怎么制作来着哦，先挖掉眼睛。我边说边挖，原来手感和挖西瓜差不多。
44.
顾宪痛晕过去，又被我灌人参汤唤醒。
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我怎么舍得杀掉你呢，到这一步，你才尝了一点点苦头，我抚摸过他的头发，比起你对十天做的，还不到万分之一呢。
我求求你……是我错了……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你太吵了。我将他的舌头拔了下来，你知道吗，我来的第一天，既害怕又高兴，害怕我差一点就要死掉，高兴遇到了你，就像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一个知根知底的同乡。
那时候的顾宪对我来说就像黑夜里的灯塔，所以我下意识忽视掉了，他才是令我一开局就身陷死局的罪魁祸首。
你有一万种办法能活下去。
我来的时候顾宪穿来快六个月了，他若能不随意调兵导致边疆战士无辜战死，或是不大型杀戮，霍凌都不会想谋反。
退一万步说，就算霍凌当了皇帝，你也大可求他让你改名换姓离开，他和黎离都是良善之人，是你一步步把自己送上这条路的，没能力却想占据皇位，草菅人命，顾宪，这些痛你都是罪有应得。
我割掉了他的鼻子耳朵，一根根拔掉他的头发。
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三天，他被我拿汤药吊着命，时刻保持清醒。
我亦是粒米未进，高度的兴奋让我感觉不到劳累。
吩咐太医，保住他的命，能保多久保多久，绝不能轻易死了。
当初顾宪说过的话，我一一还给了他。
45.
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在我手里。
雪宁姑娘，这边。
我换了与十天第一次见面时的那套宫装，此刻已有些宽松。我知道他已经无法看见，但还是执拗得穿上了。
可是临到进门，我又生了些许的紧张。
最终还是推门而入。
十天伤过重，我只让太医尽可能处理，给他下了麻痹疼痛的药。
十天，你会怪我吗，让你疼了那么久，到现在还想留下你。我靠在他旁边，手下是他嶙峋的身体，对不起，你的一切痛苦都来源于我，我忘了身在何处，忘了身边人是什么人，把你推进火坑。
46.
十天张着嘴：啊……啊……他似乎在摇头，只是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太难了。
我将手放在他额头上，一下一下拍。
很疼吧，马上就不会再疼了。你的同僚和我说了你们训练的许多事情，好苦哦，他说你是最不怕疼的一个，受多重的伤都能忍住，我不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怕疼的人，我也很怕疼，胆子还很小……
我断断续续讲了许多，有关于我来的那个世界的，没遇到他之前的事情，他也许意识到了什么，又往我身上蹭了蹭。
光这一个动作就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47.
太医说吞咽对他来说很累，但因为告诉我来了，所以这几天他咽了许多药。
只是再多的药也换不回十天。
我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一点一点，从他的身体上抽走生机。
最终躺在我的身边，身躯再也没有起伏。
我扑到他身上，紧紧地抱着他。
此刻再也不怕弄疼他了。
我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抱一抱十天。
十天，很高兴能遇到你。
十天，下辈子不会再有一点苦了。
眼前血红一片，我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不过我很高兴。
我不喜欢这个世界。
48.
皇上皇后，雪宁姑娘，去了。
黎离垂在身侧的手陡然握紧。
怎么……
十天公子也一同去了。
霍凌用手包住黎离的手：雪宁姑娘倾尽全力帮我，就是为了回来见十天。
我知道，十天撑了这么久，想来也是为了要见她最后一面，只是……
只是冷雪宁想见他又害怕看到他痛苦的模样，想送他了断，可终究会舍不得。
这世间最难的不是阴阳相隔，而是心悦之人痛不欲生，你该了结他，还是让他痛苦地活。
合葬吧，生前不能日夜相处，以后要一直在一起。
太监：雪宁姑娘说要吊着顾宪的命。
就按她说的做，留得越久越好。
49.
顾宪在痛苦中活了一年。
他日夜想过去的每一天。
冷雪宁，我一开始就应该弄死你。即使再好的太医也保不住他的性命，断肢的地方总是不停溃烂，太医只让他能够活着，却不管他的伤口。
肉慢慢腐烂，生蛆，又痒又痛。
可是他抓挠不得。
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顾宪，你该死。这是他父亲。
顾宪，你活着有什么用。这是他领导。
顾宪，我要你生不如死。这是冷雪宁。
都该死，明明是你们都该死。
我是皇帝，我是皇帝，我要杀光你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