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灲锋 本章:第一章

    第一章:少年跨国救人传温情

    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边境线上的生活虽然清贫,却处处流淌着温情。石头记得,那天清晨的雾气特别浓,像一层薄纱笼罩着整个山坳。他沿着熟悉的小径往江边跑,脚下的露水沾湿了裤脚,凉丝丝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十五岁的石头是十五道沟村土生土长的孩子,鸭绿江就是他最亲密的玩伴。村里人都说,石头打从会走路起,就爱往江边跑。他熟悉江边每一块突出的岩石,每一处适合打水漂的浅滩,甚至能闭着眼睛说出哪段江面下藏着肥美的鲤鱼。

    石头!慢点跑!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晨起时特有的沙哑,把棉袄穿上,江边风大!

    石头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脚步却一点没慢下来。他今天约了小伙伴二嘎子比赛打水漂,可不能迟到。书包里装着他精心挑选的青石板,那是他在江边寻摸了整整一个夏天才找到的宝贝——扁平、圆润,重量恰到好处。

    江边的鹅卵石被晨露浸得湿漉漉的,石头蹲下来,从书包里掏出那块最趁手的青石板。他眯起一只眼,瞄准江面,手腕一抖,石板便贴着水面飞了出去。

    一、二、三、四、五、六、七!他数着水花,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这是他的骄傲,整个十五道沟,没人能像他一样,让石板在江面上跳出七个漂亮的水花。

    石头哥!二嘎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攥着几块形状不规则的石头,你咋又赢了这不公平!

    石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谁让你不用心找石头打水漂的石头得像我这样的。他掏出那块青石板在二嘎子眼前晃了晃,看见没边缘要薄,形状要圆,重量要适中。

    二嘎子撇撇嘴,正要反驳,忽然听见对岸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两个孩子同时转头望去——隔着薄雾,隐约可见几个朝鲜孩子在对岸的浅滩上玩耍,他们穿着白色的传统服装,在晨光中格外显眼。

    是朝鲜小孩。二嘎子压低声音说,仿佛怕惊动了什么。

    石头点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对岸。去年开春,他跟着阿爸划着桦树皮筏子摸鱼时,对岸也有个穿白褂子的朝鲜男孩在弯腰拾卵石。那男孩的年纪和他差不多,头发短短的,脸上带着腼腆的笑。石头朝他挥了挥手,男孩也笑着挥了挥手,虽然隔着一条江,但他们的笑容却像春天的阳光一样温暖。

    石头!金顺子阿玛尼的声音从竹篱笆那边传来,打断了石头的回忆。他抬起头,看见她正从木格窗里探出身子,手里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玉米面饽饽。

    金顺子阿玛尼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朝鲜族人,住在村东头那座带小院的木屋里。她的丈夫早年参加抗美援朝牺牲了,如今一个人生活。村里人都很照顾她,她也常常做些朝鲜特色小吃分给邻居。

    石头跑过去,用半生不熟的朝鲜话道了声谢:高马什米达,阿玛尼!接过饽饽时,他闻到一股淡淡的玉米香混合着芝麻油的香气,肚子立刻咕咕叫了起来。

    慢点吃,小心烫着。金顺子阿玛尼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叮嘱道,眼睛笑成两道弯月。她伸手揉了揉石头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自己的孩子。

    边境线上的竹篱笆虽然歪歪扭扭,却隔不开两边飘香的灶火。石头知道,金顺子阿妈尼常常和对岸的亲戚隔着江喊话,传递些家长里短。有时她会在江边放些自家做的泡菜,第二天就能收到对岸捎来的明太鱼干。

    江滩上,石头蹲下来,一边啃着饽饽,一边盯着对岸。饽饽外脆里软,带着玉米特有的甜香,他吃得满嘴都是碎屑。二嘎子已经跑去找其他小伙伴了,江边只剩下石头一个人。

    对岸的朝鲜孩子们还在玩耍,他们的笑声随着江风飘过来,清脆悦耳。石头忽然想起去年见过的那个男孩,不知道他今天在不在其中。他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却因为雾气太浓看不真切。

    石头!回家吃饭了!母亲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石头拍拍裤子上的尘土,把剩下的半块饽饽小心包好放进兜里,慢悠悠地往家走。

    回家的路上,他经过村里的供销社。门口贴着新到的《人民日报》,几个村民围在那里议论纷纷。石头隐约听到朝鲜局势之类的词,但大人们一看到他就停止了交谈。

    石头,又去江边玩了村里的老支书李大爷笑眯眯地问。

    嗯,和二嘎子比赛打水漂。石头点点头,心里却惦记着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李大爷,报纸上说什么了是不是朝鲜那边有什么事

    李大爷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小孩子别打听这些。快回家吧,你妈等着呢。

    石头撇撇嘴,继续往家走。他知道大人们总是这样,一谈到对岸的事情就神神秘秘的。但边境上的孩子从小就知道,鸭绿江两岸的生活是紧密相连的。每当对岸有什么风吹草动,这边很快就会感受到影响。

    家里的土坯房冒着炊烟,母亲正在灶台前忙碌。父亲坐在门槛上修理渔网,看到石头回来,抬头笑了笑:又去江边了

    嗯。石头蹲在父亲身边,看着他灵巧的手指穿梭在渔网间,爸,你说对岸的朝鲜小孩上学吗他们学些什么

    父亲的手停顿了一下,眼睛望向江对岸:应该也上学吧。听说他们学的东西和我们差不多,就是语言不一样。

    那他们...石头还想问什么,却被母亲打断。

    吃饭了!你们两个别蹲在那里嘀嘀咕咕的。母亲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野菜粥走出来,石头,去洗洗手。

    饭桌上,父母低声交谈着,石头竖起耳朵偷听。

    听说边境要加强了...母亲忧心忡忡地说。

    嗯,今天公社开会说了,要增加巡逻。父亲的声音压得很低,最近对岸不太平...

    石头的心猛地一沉。加强巡逻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两岸的交流会变得更加困难,金顺子阿妈尼可能再也不能和对岸的亲戚隔江喊话了,而他也很难再看到那个朝鲜男孩的笑容。

    吃完饭,石头借口去找二嘎子,又溜到了江边。雾气已经散去,阳光照在江面上,波光粼粼。对岸的孩子们不见了,只剩下几个朝鲜妇女在洗衣服,她们用木棒敲打衣物的声音在江面上回荡。

    石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从兜里掏出剩下的饽饽慢慢吃着。忽然,他注意到江面上漂来一个奇怪的物体——那是一个小木盆,随着江水起伏,正朝这边漂来。

    石头眯起眼睛仔细看,心跳突然加速——木盆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他扔下饽饽,沿着江岸追了过去。随着距离拉近,他终于看清了——那不是什么物品,而是一个蜷缩在木盆里的小女孩!

    有人落水了!石头大喊着,同时飞快地跑向最近的渔船。那是村里张大爷的船,平时就拴在岸边。石头顾不上多想,解开缆绳就跳了上去。

    划船对石头来说不是难事,他从小就跟着父亲在江上捕鱼。但此刻他的手却在发抖,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膛。木盆在江心打着转,随时可能翻覆。

    坚持住!我来救你!石头用尽全力划桨,尽管知道对方可能听不懂汉语。

    木盆里的女孩似乎已经昏迷,一动不动地蜷缩着。当石头终于靠近时,他倒吸一口凉气——女孩穿着朝鲜传统的白色衣裙,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显然是长时间泡在冰冷的江水中导致的。

    石头小心翼翼地伸手抓住木盆边缘,将它拉向渔船。就在这时,女孩突然睁开眼睛,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她的眼神涣散,显然已经神志不清。

    别怕,我救你上去。石头轻声说,尽管不确定对方能否听懂。他一手稳住木盆,一手试图抱起女孩。女孩轻得惊人,像一片羽毛,石头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她抱上了渔船。

    女孩浑身湿透,不停地发抖。石头脱下自己的棉袄裹住她,然后拼命划桨返回岸边。一靠岸,他就抱起女孩往村里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来人啊!救人啊!

    最先跑出来的是金顺子阿妈尼,她看到石头怀里的女孩,脸色大变:天啊!这是朝鲜的孩子!

    她漂在江上,我救了她!石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她好像病了,浑身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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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顺子阿玛尼摸了摸女孩的额头,立刻用朝鲜语说了几句什么。女孩虚弱地回应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快送卫生所!金顺子阿玛尼说,她在发高烧!

    消息很快传遍了全村。当石头抱着女孩跑到公社卫生所时,他父亲和几个村干部已经等在那里。卫生所的赤脚医生王大夫检查后说女孩得了急性肺炎,需要立即治疗。

    第二章:救援与身份谜团

    这娃儿命大啊。王大夫给女孩扎上点滴,银针在酒精灯上烤得发红,要是再晚半个时辰,肺子都要烧坏了。

    石头站在诊疗室门口,看着大人们进进出出。女孩的白色衣裙在搪瓷盆里泡着,金顺子阿妈尼从自家拿来套干净的朝鲜童装。卫生所里飘着刺鼻的来苏水味道,混着朝鲜族特有的艾草香气。

    石头,你过来。老支书突然在走廊招手,烟袋锅在墙上磕出闷响,说说当时情况。

    十五岁的少年攥着湿透的棉袄,把救人的经过又说了一遍。说到木盆在江心打转时,他看见老支书的眉头越皱越紧。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边境特有的山风卷着碎雪粒子,打得玻璃窗沙沙作响。

    这事得上报。老支书听完后长叹一声,公社刚下的通知,说最近对岸有疫情...

    话音未落,诊疗室突然传出金顺子阿玛尼的惊呼。石头冲进去时,看见女孩在床上剧烈抽搐,输液架被扯得东倒西歪。王大夫正用银针扎她的人中,可女孩的牙关咬得死紧,嘴角溢出白沫。

    得用朝鲜的土方子!金顺子阿妈尼突然抓住王大夫的手,这孩子是吓掉魂了,要煮苏子叶水!

    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两点。石头跟着父亲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山路上,怀里的搪瓷缸子还冒着热气。金顺子阿玛尼说对岸山崖下有片野苏子,月光照着结了冰凌的叶片,石头一眼就认出了那锯齿状的轮廓。

    江对岸突然亮起手电光,石头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父亲一把将他按在岩石后,两个朝鲜边防军的身影在薄雾中时隐时现。石头屏住呼吸,听见冰层下江水汩汩流动的声音。

    阿爸...他刚开口就被父亲捂住嘴。月光下,父亲的眼睛亮得吓人,轻轻摇了摇头。等对岸的光束移开,父亲突然掏出小刀,割下一大把苏子叶塞进他怀里。

    回家的路上飘起了雪。石头摸着胸口温热的叶片,突然想起女孩抽搐时攥紧的拳头——那手心有道月牙形的疤,和去年见到的朝鲜男孩一模一样。

    石头趴在冰冷的岩石上,能清晰感觉到怀里的搪瓷缸子正在散热。苏子叶的清香混着雪粒钻进鼻孔,让他想起去年夏天和明焕在江边烤鱼的场景。那时朝鲜男孩手掌的月牙疤被篝火映得发亮,说是被军工厂的铁皮划伤的。

    别动。父亲的手掌铁钳般扣住他肩膀。两个朝鲜士兵的皮靴声在冰面上发出脆响,雪光把他们的枪管照得发蓝。石头突然注意到对岸山崖下的苏子丛——叶片上结的冰凌不是常见的树挂,倒像是某种黏液凝固后的结晶。

    当兵的手电光柱扫过江面时,石头发现冰层下有团黑影在蠕动。那东西像是缠在一起的水草,却又泛着诡异的磷光。父亲显然也看见了,喉结剧烈滚动一下,割苏子叶的镰刀在月光下闪过寒光。

    回程时风雪更急了。石头深一脚浅一脚跟着父亲,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冰层开裂的闷响。转头望去,刚才采药的地方腾起淡紫色的烟雾,两个朝鲜士兵正用朝语大声呼喊着什么。

    别看!父亲拽着他钻进松树林。枯枝刮在脸上火辣辣地疼,石头却死死护住怀里的苏子叶。金顺子阿玛尼说过,这药得带着夜露才灵验。

    卫生所里,女孩的抽搐已经演变成全身痉挛。王大夫的银针在煤油灯下抖出残影,金顺子阿妈尼正把捣碎的蒜泥敷在她脚心。石头冲进来时,正好看见女孩泛白的瞳孔里闪过一抹幽绿。

    快!朝鲜族老妇人夺过搪瓷缸,深褐色的药汁泼在火盆里腾起青烟。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扭曲的青烟在空中凝成鹤形,绕着女孩盘旋三圈后突然钻入她的眉心。

    女孩发出一声婴儿般的啼哭,随即软倒在床。王大夫的听诊器按在她胸口,半晌才喃喃道:脉象稳了,真是...

    老支书在门口重重咳嗽一声。石头这才发现公社的武装干事不知何时来了,腰间武装带上的五四式手枪泛着冷光。

    明天晌午前把材料交到公社。干事的手指在笔记本上敲了敲,最近对岸不太平,三连岗哨说听见夜里有狼群嚎叫。他说这话时,眼睛却盯着病床上的女孩。

    后半夜石头主动留下看护。煤油灯芯爆出个灯花,他看见女孩睫毛颤动如垂死的蝶。那双手从被子里滑出来,月牙形的疤痕在腕内侧泛着青紫——和明焕右手的位置一模一样。

    明焕...哥哥...女孩突然在梦呓中吐出朝语。石头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去年冬天明焕消失前夜,他们在江心岛的白桦林里埋过铁皮盒。朝鲜男孩当时笑得神秘:等春天来了,给你看个宝贝。

    窗外传来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石头轻轻掀开女孩的衣袖,疤痕边缘的皮肤下隐约有东西在蠕动。他想起江心那团磷光黑影,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天刚蒙蒙亮,卫生所后院传来争吵声。石头贴着窗缝看去,武装干事正把父亲推到墙根:老李你别犯糊涂!那丫头手心的疤,和上个月越境特务的特征...

    父亲突然抡起劈柴的斧头剁在木墩上,惊飞一群麻雀:我儿子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活生生的人!

    争执声戛然而止。石头转头,发现病床上的女孩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她的瞳仁黑得瘆人,嘴角却浮起和明焕如出一辙的笑纹:石头哥,白桦树...

    第三章:疫情揭露生化危机

    卫生所后院的积雪突然发出簌簌轻响,石头猛地缩回窗边。病床上顺姬的眼睛又闭上了,仿佛刚才那句朝语只是幻觉。但石头分明看见,她垂在床沿的手指正有规律地轻叩床板——正是去年夏天他和明焕约定的摩斯密码。

    白桦...树...石头默念着,棉袄里的冷汗已经浸透里衣。窗外武装干事正往吉普车上装什么东西,帆布包裹的形状像极了公社粮仓里存放的防化服。

    父亲突然掀帘进来,带着满身风雪寒气。他往火盆里添了两块松明,火星噼啪爆响中,低声说了句:今晚我去江心岛。

    石头刚要开口,父亲粗糙的手掌按住他肩膀:天亮前要是回不来,你带着王大夫采的艾草,去后山鹰嘴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石头看见父亲棉衣领口露出的绷带——今早还没有的。

    夜色如墨,父亲背着猎枪消失在松林深处。石头数到第一百下心跳,轻手轻脚摸到诊疗室。金顺子阿妈尼在陪床上打盹,搪瓷盆里的药渣泛着诡异蓝光。

    顺姬的输液管突然无风自动。月光透过冰花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枝桠状暗影。石头盯着她手腕内侧的疤痕,发现那抹青紫正在皮下缓慢游移,像是有活物在血管里穿行。

    明焕在等。顺姬毫无征兆地睁眼,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她左手五指张开按在床单上,指尖渗出黏液正腐蚀着棉布——正是江心冰层下那种磷光物质!

    石头倒退着撞翻搪瓷盆,金属撞击声惊醒了金顺子阿玛尼。老妇人看到顺姬手腕的异状,突然用朝语尖叫着扑向火盆,抓起燃烧的艾草就往女孩身上按。

    青烟腾起的瞬间,顺姬发出非人的嘶吼。王大夫冲进来时,只见艾草灰烬里蜷缩着数十条透明蛞蝓,每条体内都包裹着发光的孢子。更骇人的是顺姬的伤口——月牙疤痕裂开成嘴状,正吐出淡紫色菌丝。

    去白桦林!金顺子阿玛尼突然用汉语大喊,苍老的面容在煤油灯下泛着青光,带着铁盒里的东西回来!

    石头狂奔在齐膝深的雪地里,狼嚎声此起彼伏。后山白桦林的轮廓在月光下泛着森白,每棵树干上都凝结着冰晶。他凭着记忆找到那棵刻着五角星的白桦树,树根处的积雪下,铁皮盒的锁孔已经覆满冰霜。

    铁盒开启的刹那,腐殖质的气味扑面而来。明焕的笔记本躺在最上层,扉页用血写着:给石头。下方是三个玻璃安瓿瓶,幽蓝液体中悬浮着真菌孢子,与顺姬体内的一模一样。

    突然,林间传来积雪塌陷的响动。石头迅速滚进树洞,看见两个朝鲜士兵牵着狼犬正在搜索。月光照亮他们防毒面具的视窗,镜片上沾满黏液。更可怕的是狼犬——它们的毛发脱落殆尽,裸露的皮肤上布满菌丝,眼眶里伸出颤动的孢子囊。

    领头的士兵突然跪倒在地,防化服后背裂开大口,喷出漫天荧光孢子。其余人慌忙后撤,却见那些孢子在月光下迅速膨胀,落地即成蠕动的菌毯。石头死死捂住口鼻,看着菌毯吞噬了惨叫的士兵,转眼间就只剩鼓胀的防化服。

    怀中的安乐瓶突然发烫。石头摸到瓶底刻着的朝文编号K-7,突然想起去年明焕说过,对岸新建的军工厂车间编号就是K字头。铁盒最底层还有卷胶片,对着月光能看到成排的生化储存罐。

    狼嚎声逼近,石头攥紧安乐瓶冲向山崖。菌毯已经蔓延到白桦林边缘,所过之处积雪尽成紫黑。他想起明焕笔记本里的潦草字迹:孢子遇热则眠,遇寒则噬,猛地将安瓿瓶砸向岩石。

    幽蓝液体接触空气的瞬间,菌毯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急速收缩成球状。石头趁机滚下陡坡,耳边风声呼啸,最后一眼看见对岸军工厂方向腾起冲天火光。

    第四章:小镇生化危机揭秘

    石头跌跌撞撞冲下山崖时,怀里的安瓿瓶碎片扎进了胸口。月光下可以清晰看见,那些沾染了幽蓝液体的碎石正在积雪中滋滋作响,升腾起带着腥甜的雾气。

    卫生所方向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

    石头贴着结冰的岩石屏住呼吸,看见三辆军用卡车碾过封冻的江面。车灯扫过的瞬间,后厢帆布下露出半截银灰色的金属罐——和明焕胶片里的一模一样。

    抓住那个中国崽子!朝鲜语的吼叫声穿透夜色。两只变异狼犬从陡坡上方扑来,腐烂的眼窝里伸出紫红色的菌丝。石头抓起沾着幽蓝液体的碎石砸过去,狼犬在凄厉的嚎叫中化作两团黏液。

    诊疗室的窗户透出摇曳火光。石头翻进后院时,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金顺子阿玛尼仰面倒在雪地里,胸腔被撕开巨大的裂口,数十条透明蛞蝓正在啃食她的内脏。更骇人的是,那些蛞蝓每吞噬一块血肉,体内就会浮现出类似人脸的纹路。

    别碰她!王大夫从药房暗处闪出,手术刀精准地挑飞扑向石头的蛞蝓,你父亲在江心岛留了东西。他白大褂上沾满蓝黑色黏液,右手小指已经呈现不自然的青紫色。

    诊疗室内,顺姬的病床空无一人。输液架上缠着密密麻麻的菌丝,在天花板上结成蛛网般的结构。石头突然注意到,那些菌丝末端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墙上毛主席画像的眼睛。

    你父亲不是去打猎的。王大夫用镊子夹起一片艾草灰烬,灰烬里裹着半融的子弹头,去年冬天边防连失踪的五个战士,都是在江心岛...

    玻璃窗突然爆裂,戴着防毒面具的苏联士兵破窗而入。王大夫将石头推进药柜暗格,反手甩出手术刀扎进领头士兵的咽喉。暗格里,石头摸到父亲常用的猎刀,刀柄上刻着陌生的西里尔字母。

    苏联士兵的防化服里传出诡异的咕噜声。被割喉的士兵没有倒下,防毒面具视窗里涌出胶状物,瞬间包裹了王大夫。石头透过缝隙看到,黏液中的王大夫正在溶解,而苏联士兵的伤口处,淡紫色菌丝正在编织新的肌肉组织。

    暗格下的地道弥漫着松油味。石头攥紧猎刀爬行时,掌心被刀柄的凸起烙得生疼——那是个微型胶卷盒。地道尽头是公社粮仓,成堆的麻袋间传来熟悉的叩击声。

    白桦...树...气若游丝的声音从麻袋堆里传出。顺姬蜷缩在角落,左臂已经彻底菌丝化,指尖滴落的黏液在地面蚀出小洞。她用尚存人形的右手在地上画出三个符号:、7、∞。

    粮仓外传来吉普车急刹的声音。顺姬突然暴起,菌丝化的手臂刺穿麻袋,二十斤重的黄豆倾泻而下。在纷落的豆雨中,石头看到她后背浮现出荧光纹路——正是明焕笔记本里画的孢子扩散图。

    去找...气象站...顺姬的声带被菌丝撑裂,最后几个字变成了气音。当武装干事的皮靴声逼近时,她整个人突然爆开,漫天孢子糊住了追兵的面罩。

    石头撞开粮仓后门,狂风卷着雪粒抽在脸上。江心岛方向腾起绿色信号弹,那是他和父亲约定的紧急信号。但渡口此刻站着两个王大夫——一模一样的白大褂,连右手小指的溃烂都分毫不差。

    把胶卷给我。左边的王大夫举起注射器,针筒里翻滚着荧光液体。右边的却突然扯开衣襟,胸口皮肤下凸起游动的孢囊:你父亲在等真正的猎人。

    第五章:冲出险境又陷谜团

    石头的手指深深抠进松木地板,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在零下三十度的空气中瞬间凝结。粮仓外传来吉普车引擎的轰鸣,车灯将飘雪切割成旋转的光刃。两个王大夫在雪地里投下扭曲的影子,他们的白大褂下摆被狂风掀起,露出同样溃烂的脚踝——紫黑色菌丝正在裤管里蠕动。

    你父亲用桦树皮写过信。右边的王大夫突然开口,喉结处鼓起鸽蛋大小的孢囊,1969年珍宝岛,我们连队的防化兵在冰层里挖出过这种东西。他的食指在胸口划出十字,菌丝立即撕开裂皮肤,露出半透明的胸腔——心脏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晶状体,像沾满糖霜的松果。

    左边的王大夫突然抽搐起来,注射器脱手扎进雪地。荧光液体接触积雪的瞬间,方圆三米的雪层突然塌陷,露出下面纠缠的菌丝网络。石头趁机翻滚到粮垛后方,猎刀划开麻袋,陈年高粱倾泻成金红色的瀑布。

    枪声在此时炸响。

    子弹穿透粮垛的闷响中,石头看见两个王大夫同时中弹。弹孔里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荧光孢子。更诡异的是,苏联士兵的防毒面具从雪地里钻出,那些本该死去的追兵,此刻正用菌丝连接着破碎的肢体,像提线木偶般重新站起。

    跳江!陌生的低吼在耳畔炸响。石头被一股大力推向冰面,余光瞥见穿羊皮袄的身影——是公社守林人老崔!这个向来沉默寡言的男人,此刻正用双管猎枪轰碎扑来的菌丝体,弹壳落地的脆响与冰层开裂声交织成死亡交响曲。

    冰面在狂奔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石头怀里的胶卷盒突然发烫,隔着棉袄都能感受到灼痛。回头望去,老崔的身影已被荧光孢子吞没,而那些追兵正以违背人体工学的姿势在冰面爬行,就像被扯断关节的蜘蛛。

    江心岛的轮廓在暴风雪中若隐若现。石头摸到父亲常说的那棵歪脖子柳树时,树根处的冰窟窿正在咕嘟冒泡。幽蓝的液体从冰层裂隙渗出,将周围的积雪蚀出蜂窝状的孔洞。他掏出猎刀准备凿冰,刀柄突然自动弹开,微型胶卷滚落掌心。

    胶片在雪地反射的月光下显影:是父亲与苏联军官的合影,背景赫然是公社粮仓!照片边缘用俄文标注着1986.4.26,切尔诺贝利核灾变的日子。更令人窒息的是,父亲手中的金属罐,正是卡车后厢露出半截的那种。

    冰层下的气泡突然剧烈翻涌。石头来不及躲避,一只覆盖着冰甲的手破冰而出,牢牢钳住他的脚踝。那张浮出水面的脸挂着冰凌,左眼窝里盛开着妖冶的紫色菌菇——是失踪半年的民兵连长!

    他们在岛上......种太阳......连长被菌丝黏连的声带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石头挥刀斩断冰手,断掌在雪地里扭曲爬行,指尖的冰甲刮擦出刺耳的锐响。更多冰手从窟窿里伸出,每根手指都寄生着不同形态的菌类,有的像微型大脑,有的如跳动的心脏。

    绿色信号弹就在这时升空。石头朝着光亮狂奔,胶卷盒在掌心发烫到几乎握不住。穿过枯死的白桦林时,树皮上的荧光符号与顺姬所画惊人相似——那些符号正在缓慢蠕动,像被无形的手改写。

    废弃气象站的铁门虚掩着。石头撞进门内,腐臭味扑面而来。成排的玻璃器皿堆满操作台,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人体器官,那些器官表面覆盖着菌丝形成的神经网络。最骇人的是中央的培养舱,半透明的菌膜包裹着人形生物,它的后背与顺姬一样浮现着孢子扩散图。

    你迟到了两分十七秒。熟悉的嗓音让石头血液凝固。培养舱后方转出穿防化服的身影,面罩里是父亲的脸——或者说,是父亲五官的拙劣模仿。菌丝正在他眼角编织新的皱纹,每说一个字,下巴就有碎屑脱落。

    枪栓声响自头顶。二楼观测台伸出黑洞洞的枪管,穿65式军装的男人缓步走下旋梯。石头瞳孔骤缩:这人的面容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

    1969年那场暴风雪,我们在冰层下发现了史前孢子。父亲的声音从防化服里传出,带着电子设备般的杂音,它们能读取宿主的记忆,重构肉体。苏联人叫它喀秋莎的嫁妆,美国人管它叫冬眠者......

    军装男人突然举枪射击。子弹穿透防化服,父亲的身体轰然倒地,菌丝从弹孔喷涌而出,却在触及军装男人的瞬间枯萎。直到此刻,石头才看清对方领口的徽章——是两把交叉的镰刀,中央嵌着五角星。

    很高兴正式见面。男人用俄语说,切换成中文时带着东北口音,我是你父亲的影子,或者你可以叫我契卡之种。他掀开左臂衣袖,皮肤下凸起的菌丝竟排列成微型摩尔斯电码。

    气象站外突然传来直升机的轰鸣。男人脸色骤变,拽着石头冲进地下室。成排的铅封铁柜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最内侧的柜门印着醒目的辐射标志。当男人用菌丝化的手指打开铁柜时,石头看到了二十支密封的安瓿瓶——与扎进自己胸口的碎片一模一样。

    1968年深空探测器带回的样本,在切尔诺贝利变异了。男人快速抽取药剂注射进石头的颈动脉,现在你是活的培养基,那些孢子会跟着你传播到......

    爆炸的冲击波掀翻了铁柜。石头在耳鸣中爬起,看到地下室入口站着穿皮袄的身影。老崔的脸正在菌丝作用下重组,手中的火焰喷射器喷出幽蓝火舌。契卡之种在烈焰中发出非人的嘶吼,菌丝挣扎着聚合成斯大林雕像的形状,又在下一秒化为灰烬。

    你父亲是真正的猎人。老崔的声音不再沙哑,他扯开皮袄露出内衬的将星肩章,他在等孢子吞噬我的那刻。火焰映出他胸口蠕动的菌丝网络,那些荧光纹路正逐渐拼凑成中国地图的轮廓。

    气象站外,暴风雪突然停歇。月光照亮江面上密密麻麻的冰窟窿,每个洞口都伸出菌丝编织的触手,朝着中朝边境方向缓缓蠕动。石头握紧发烫的胶卷盒,终于明白顺姬留下的符号含义:是生化危机的警报代号,7代表潜伏期,∞意味着这场灾难永远不会真正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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