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睡梦中，我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扯我的被子。
睡得迷迷糊糊的我下意识地说了句：吉吉，别闹，妈妈要睡觉。
吉吉是我男朋友暂时寄养在我家的狗，它是一只吉娃娃——它根本够不到我的床。
想到这里，我突然就不困了。可是我好害怕，男朋友出差了，只剩我一个人。
我假装翻了个身，把被子卷在腿下。
那拉扯感就消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迟迟无法入睡的我悄悄睁开了眼睛——啊！一张脸贴在我面前盯着我——是N！
几个月前。
马修姐，拜托等下帮我请个假！今晚有个重要约会，明天我请你喝咖啡！这是我第一次翘培训，就是为了去见交友软件上的N——那个长得帅、聊天又很舒服的男人。
上班没见你这么积极。请假是要挨主管骂的！马修姐白我一眼，午饭你请，我就帮你扛下这次。
成交！我拎包就跑。
约会地点离公司20分钟地铁，偏偏赶上下班高峰，整节车厢全是汗臭味。好不容易挤上车，N的消息来了：
【我到餐厅了，我先等你。】
【不好意思，我大概还有10分钟。】
这是我三年来第一次认真打扮去约会。洗头、做脸、喷香水、换衣服……到了餐厅，我甚至还进厕所补了个妆，才鼓起勇气走向N。
你没等很久吧我小声问。
没有很久，刚才餐厅有歌手在演唱，我听得很专心，根本感觉不到时间。N微笑着对我说。
哇塞，N比照片还要好看，那挺拔的鼻梁和好看的眼睛，看得我小鹿乱撞。
他把菜单递给我：
他们家牛排不错。
我翻着菜单，手指有些不听使唤，只好随便点了份招牌牛扒，佯装镇定地喝了口水。试图找话题却屡屡失败，气氛一度安静得让我窘迫得想躲起来。
对了，你平时住这边吗离上班远吗N终于又展开了话题。
我住在牛马街那边，老城区，平时都要很早起来赶地铁。要坐半个小时呢。我终于能接上这个话题了。
牛马街那边的房子都挺有特色的。我听说那边以前为了散热，有些楼都会建夹层。
对！我家就是这样的，但那些夹层比较容易藏老鼠。我后悔了，说这个干嘛啊。
那你一个女生住，不害怕吗
不害怕，我在角落放几个老鼠夹就好了。那你呢你住哪
我现在在找地方住，暂时住在朋友家。那你每天工作多久啊
我一般9点上班，6点下班。不过很多时候下班会和同事小喝一杯再回家。
哦，那挺有意思的。我也挺喜欢和朋友小酌怡情一下。对了，我们要不要喝一杯听说他们家的调酒挺好喝的。
就这样，我和N吃着牛扒，喝着小酒，慢慢熟络了起来，气氛也渐渐活跃起来。听N聊他创业的故事，真有趣。
对了，你多久看一次爸妈
嗯，我爸妈在老家，所以我只有放假才回去。也不是每个假期都回，春节、国庆这些长假才回去。
哦，那和我一样。你在绿城生活还习惯吗朋友多吗
我来这里已经快6年了，还挺享受的。朋友不多不少，周末经常会和他们出去聚会。
看来N对我充满了好奇，他问了好多关于我的问题。我猜，这叫——有戏
现在有点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麻烦，我坐地铁就好，这里过去4个站。话刚说完我就有点后悔，怕他误会我对他不感兴趣。
哈哈，你误会了，我也是坐地铁来的。但我知道从地铁站到牛马街那段路挺黑的，你一个女孩子，又喝了一点酒，我担心你有危险。我还是陪你。不过你放心，送完我就走，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说完，我们就一起坐地铁回家了。这一次我们并排坐着，他靠得我好近……他也太好闻了吧！
我们一起走到了我家楼下，他给了我一个拥抱就准备离开，我有点舍不得。
今晚很开心认识你，我们下次再见面好吗N诚恳地说道。
我也是！这周末要一起吃饭吗我又后悔了，我是不是太心急了……
好呀，我们软件上联系。时间不早了，你快点上去吧！
那你也快走吧，晚了就没有地铁了。
没关系啊，我朋友家在这附近，我走回去也可以。我要看着你安全进屋我才放心。
啊你要跟我上去吗
不是啦，我就在下面看着你就好了。我猜，黄色比卡丘窗帘的是你家。
哈哈哈，我才没有这么幼稚。你看，窗台有花的那间是我家。我指了指我家，便走了。我透过窗台向N挥了挥手，表示我到家了，N也朝我挥了挥手，然后就走了。
第二章
周日到了，我终于又见到N了。
可是这一次，我搞砸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N找共同话题，场面一度尴尬，最后连N也放弃了主动搭话。
约会在午餐后就结束了，N也没有提出要送我回家。
我独自一人在商场里逛起来，想着散散心也不错。也许还有补救的机会，于是我重新鼓起勇气，打算给N发条消息。
可是在匹配列表里怎么找，都找不到N。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刚才到底表现得有多糟，才会被删掉好友啊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都准备好回家大哭一场了，结果却发现钥匙丢了。
在门口坐了一个多小时，我才等来房东拿备用钥匙帮我开门。
就这样，遭受多重挫败的我在沙发上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夹层里传来老鼠移动的声音。
可是这次的老鼠似乎比以往的都要大，声音也比以往沉重许多。
我突然有些口渴，便起身去冰箱里找喝的。
奇怪，我明明记得冰箱里有昨天买的冰红茶，怎么不见了
算了，头还晕晕的，可能是哭多了缺氧，搞不好是我自己喝掉了却忘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已经晚上八点了。我竟然一觉睡了六个小时。
肚子也饿了，我决定给自己煮点面吃。哎，今天是怎么了鸡蛋居然也用完了。我明明记得还剩两个。
可能是心太累了吧。吃完面，我去洗了个澡，又接着睡了。希望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变好。
就这样，我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个月。
我的生活终于迎来了转机——在马修姐的生日派对上，我遇见了大卫。
虽然在N那里丢了不少自信，但和大卫的相处让我慢慢找了回来。
我以前总觉得自己不擅长聊天，所以N才会狠心消失。但和大卫在一起，我才明白，对的人，根本不需要刻意迎合和讨好。
大卫总能和我聊到一块儿，我们喜欢同样的电影、书籍、歌手和食物。渐渐地，我也释怀了对N的执念。
和大卫接触了一个多月后，我们便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他第一次来我家，是在一个下雨天。我不太会做饭，他便买好所有食材，亲手为我做了一顿法餐。我们坐在地毯上边吃边看喜欢的电影，窗外雨点敲打着玻璃，一切都那么温馨。
那晚他没走，睡在我家。我原以为自己会紧张，毕竟已经太久没与人建立亲密关系了。但他的一举一动都很温柔，让我感到非常安心。之后，他也常常来我家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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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大卫记性不太好。比如地板上有食物残渣，厕所马桶圈没掀起来之类的事，每次提醒他，他都狡辩说不是自己弄的。
不过这都是小毛病，他的优点远远盖过了这些。
后来，我也会去他那边。他住在一套loft小公寓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家里有很多画作和收藏的黑胶唱片。
他还有一只吉娃娃，名字叫吉吉。
大卫说：它脾气很好，从来不乱叫，既粘人又忠心，对陌生人也挺友善的。
他说这话时，还轻轻搓了搓吉吉的脑袋。
刚开始吉吉对我有些疏远，只是礼貌地让我摸摸便走开了，但从不乱叫。熟悉之后，它就喜欢趴在我腿上，像个贴身保镖。
你家吉娃娃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啊，我以为它们都挺神经质的，爱乱叫。我笑着说。
大卫笑着摸了摸吉吉：吉娃娃其实很乖的，关键看主人怎么教。有些人就爱看它们暴躁的样子，总去惹它们，所以你在网上看到吉娃娃视频才都那样。
其实，大卫喜欢吉吉，不只是因为它乖。这只小狗是他母亲去世前留给他的，承载着他对母亲的思念。
渐渐地，我也喜欢上这只奶茶色的小狗。它每次见到我，都会热情地摇着尾巴求抱抱。我也经常给它买衣服和玩具。我们像极了一家三口。
两个月后，大卫出差，要离开一周，把吉吉交给我照顾。
吉吉从来没离开过我，我有点担心。他有些焦虑地说。
你放心吧，吉吉已经是我亲生儿子了。我吃牛排它就吃牛排，你安心去出差吧！我拍着胸脯向他保证。
可其实，我也有点担心。因为吉吉来我家的第一天，就对着天花板狂吠。我从没见过它那么暴躁，也许是我家有老鼠吧。
因为吉吉在，我不敢放捕鼠器或老鼠药，怕误伤它。但吉吉这种反常的行为，还是让我有点不安。
尤其是夜里，吉吉总是突然对着厨房和客厅之间的那个夹层上方叫得很凶，声音刺耳，尾巴夹得紧紧的，身体还在发抖。我吓得赶紧把它抱起来，它埋进我怀里才安静下来。
第二天早上，我准备出门上班，吉吉几次拦住我不让我走。我知道它肯定是想大卫了，于是给他打了个视频电话。
吉吉不让我出门，好像有点分离焦虑，我该怎么办啊
你可以试试放点你穿过的衣服在它窝里，可能会好些。你把电话给吉吉，让它听听我的声音。
也许是真的听到了大卫的声音，吉吉平静了许多。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担心吉吉的我没有像往常那样和同事聚餐，而是赶紧回家。
吉吉看到我，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一直呜呜地哀鸣。
可能是因为内疚吧，就算它偷吃了我的零食弄脏了地毯、弄乱了沙发抱枕，我也没舍得责怪它。
安顿好吉吉后，我去做晚饭。
奇怪，我又忘了买菜了吗
第三章
上班这一天，我的心一直砰砰乱跳，从未有过的慌张感笼罩着我。
我不知道是因为担心吉吉，还是因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下班一起去喝一杯下班时，马修姐一如既往地拉着我去聚餐。
不了，我有点不放心吉吉，我得回家看看。说完，我便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奇怪，今天吉吉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门口迎接我。吉吉吉吉我焦急地唤着它的名字。
天啊！吉吉奄奄一息地躺在饭桌下，嘴角还渗着血。
我来不及多想，一把抱起它就往最近的宠物医院冲去。治疗室外，我在走廊里焦急踱步。要是吉吉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跟大卫交代
不知过了多久，护士终于叫我进去。
吉吉还没完全从麻药中醒来，但听到我声音的那一刻，它微微动了动尾巴。
我的鼻子一酸，蹲下来轻轻握住它的爪子。
医生，它到底怎么了我哽咽着问。
你说你白天不在家，回来的时候它就变成这样
是的，我一进门就看到它躺在那里，我真的很担心它是不是摔到了什么地方。
医生的神情突然变得凝重：你确定没有其他人进过你家
我十分惊讶，拼了命的摇头：我确定……我家一直只有我一个人住。男朋友出差去了。
它的伤不像是意外，更像是——人为的。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医生明明说的是中文，我却一句都听不懂。
你看这片子，医生拿出X光片，左侧这排牙几乎全断了，这种破坏力，更像是被踢、或者被猛击。
我惊得捂住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种伤……真的不可能是从高处摔下来的结果吗
高度不太可能造成这种集中受力。你家有没有可能进贼
我不知道。我……我回到家看到它这个样子就直接出来了，还没来得及检查。
那这样吧，吉吉的牙我们已经处理了，它今晚留院观察一晚，明天你再来接它。你回家也注意一下家里的情况，如果发现异常，记得报警。
我点头答应，战战兢兢地回到家中。可奇怪的是，除了家里有些凌乱外，并没有发现被盗或闯入的痕迹。
但我每天都有打扫，怎么可能这么脏难道是吉吉弄的
我越想越害怕，立刻打了个电话给大卫，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他虽然听得很难过，却并没有责怪我。
听从医生和大卫的建议，我还是报了警。
警察来得很快，他们查看了屋内，但也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最终，只是简单地记录了情况。
那一晚，我辗转难眠。客厅的灯我一直没关，连卧室的门都没敢合上。每一个细小的响动，都让我紧张到发麻。
还有两天，大卫就回来了。只要再撑两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终于熬到第二天下班，我迫不及待地冲到宠物医院去接吉吉。
吉吉今天精神好多了，看到我时像往常一样摇起了小尾巴，拿头蹭我，仿佛是在安慰我不用担心。
它恢复得不错。医生说，看得出来，它还是很信任你。你家那边有发现什么异样吗
没有，我请警察来过了，家里也排查过，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我很爱吉吉，我不可能伤害它。
嗯，没事就好。这几天它刚拔完牙，你喂点流食，慢慢调养。
我抱起虚弱的吉吉，它用那天真的眼神看着我，尾巴轻轻地摇着。我心中愧疚难当，几乎要落下泪来。
回到家，原本安静乖巧的吉吉却又开始变得焦躁不安，围着屋子打转，还时不时低声呜咽。
也许，它已经对这个家产生了某种创伤反应，就像人类说的——PTSD吧。
我努力安抚它，先是细心地擦掉毛发上残留的血迹，又为它熬了鸡肉汤，一边轻声哄着，一边轻轻抚摸它的背，直到它放松下来，在小窝里睡去。
等吉吉安顿好，我才拖着一身疲惫去洗漱。倒在床上的那一刻，我便睡着了。
第四章
睡梦中，我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扯我的被子。
迷迷糊糊间，我下意识地嘟囔一句：吉吉，别闹，妈妈要睡觉。
可下一秒，我清醒了——吉吉够不到我的床，而且它刚刚出院，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强装镇定地翻了个身，把被子卷在腿下。
那拉扯的感觉瞬间消失了……
我屏住呼吸，等待了很久，才悄悄睁开眼睛。
啊！我条件反射地尖叫出声——一张人脸正贴在我面前！
我猛地坐起身，慌乱地抓起手机照向对方。
是你！你怎么会在我家！
那不是几个月前消失的N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他是怎么进来的
对啊，是我。N笑得诡异，你说我本来在你家住得好好的，就是那只臭老鼠，天天叫，烦死了。
臭老鼠我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吉吉。
此刻的吉吉异常安静，我不安地喊道：吉吉！吉吉！你在哪里！
没有任何回应。
别叫啦，吵死了。N轻蔑地笑着，那只臭老鼠做美梦的时候，被我一个枕头闷死了。现在可算安静了。
我试图跳下床去找吉吉，可N猛地拦住了我。
你想逃他声音低沉，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要看吉吉……你到底对它做了什么！我焦急得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他却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出声：吉吉是你害死的。你就不该把它带回来。它每天对着天花板狂吠，我都快疯了！
N咬牙切齿地继续控诉：你昨天报警那会儿，我正躲在夹层上不敢动，腿都要抽筋了！我差点就被你毁了！
自从你养了那条狗，就天天提前回家，我晚上都来不及吃东西。更别说上厕所啦。你知不知道我多难受！
我声音发抖：你……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他从裤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在我面前晃了晃：你的钥匙不是丢了吗没丢，是我拿的。为了拿这钥匙，我还陪你吃了一顿饭。真是恶心。
你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当然。N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真以为我会看上你交友软件上高P的照片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是那种好骗又孤独的女生。只说两句好听话，你什么都往外说。你到底有多蠢，自己心里没数吗
我不敢动，怕激怒他。他却笑得更放肆了：哈哈哈哈，真想拿镜子给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笑死我了。
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为什么还要赖在我家！我颤抖着质问。
错了，我是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人。phrogging（寄居）只是我的生存方式。他摸了摸鼻子，语气轻松得像在讲笑话，你以为我说的‘朋友’‘创业’是真的那全是我之前宿主的事。那天和你见面，我穿的是他衣服，用的是他香水，花的是他的钱。
那你的宿主……现在怎么样了我不寒而栗，害怕自己也会和他前宿主一个命运。
他啊，出了车祸。他家被卖了，新房主要装修，我才不得不离开。
N猛地一拍床沿，突然生气的说道：自从你谈恋爱了，不是你男朋友来就是那只狗。你自己也老是宅在家。我想出来拿点吃的、看看电视，都得算好时间。你越过越懒，买的菜越来越少，有时我还得翻你垃圾桶……你对我太差了。
我全身汗毛竖起，声音颤抖的说：你不喜欢，为什么不走
虽然饿吧，但看你们两个人炒饭也挺好玩的。他眼神突然变得十分恶心。
我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冻结。
对了，你有没有发现你洗完澡挂在浴室的毛巾，总是湿的哈哈哈，你是不是以为天气潮湿不，是我每天都在用，挂回原位。
你疯了！我彻底崩溃，歇斯底里地喊。
他却像被赞美了一样，哈哈大笑：我还拍了一些关于你的视频呢。
他逼近一步，嘴里传来恶臭，恶心得让我想吐。
你现在离开，删掉那些东西，我就当一切没发生过，也不会报警。我几近哀求。
你傻吗他冷冷地盯着我，你以为我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咬紧牙关，努力寻找逃跑的机会。他似乎察觉了，一把拉住我。
我猛地挣脱，用尽全力推开他。他因长期营养不良，重心不稳，撞到了床角。
我顾不得多想，冲到客厅，发现蜷缩在角落的吉吉——它还有微弱的呼吸！
我一把将它抱起，赤着脚冲出门外，身后传来N歇斯底里的怒吼。
我死死抵住大门，不让他有逃出来的机会，然后立刻报警。
低头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吉吉，我忍不住失声痛哭。
第五章
我死死地挡住门，任凭N在门内疯狂撞击。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只知道，只要我一松手，就可能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没过多久，屋里安静了下来。安静得诡异，像是N想用这种方式骗我放松警惕，一旦我打开门，他就会像猛兽一样扑过来。
警察很快赶到。他们破门而入，我抱着吉吉，蜷缩在角落里，全身发抖。
可整间屋子空无一人，连夹层也干干净净。
人呢我声音颤抖地问。
几个警察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拿着手电筒，又将屋子翻了个遍，甚至连阳台外装空调机的位置都没放过。最终，他们摇了摇头：我们已经检查过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屋里没有任何人。
不可能！我几近崩溃，他刚刚还在！还有……他手机里，有我和我男朋友的私密视频……
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身份证信息、联系方式，有照片吗警察问。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条件反射的打开交友软件，才想起他早就从我的匹配列表里消失了。
我愣在原地。这个人，我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完整。
警察叹了口气：如果没有确切的身份信息，很难追查到他。你能记住关于他的任何细节，都请告诉我们，我们会做备案处理。
我又怕又不甘心，为什么坏人可以轻易逃脱可更让我愤怒的，是我自己的愚蠢，是我亲手打开了这个潘多拉的魔盒。
我把吉吉送去急诊。它活下来了，但状态极差，医生说它因长时间缺氧，差点没能抢救过来，现在需要住院观察。
我站在医院走廊，看着手机里大卫的联系方式发呆。迟疑再三，还是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我马上回来，最晚明早能到。他沉默许久，只说了这句话。
那晚，我在附近的酒店住下。
第二天清晨，急促的敲门声将我吵醒。我起身打开门，是大卫。他站在门口，眼圈发红。
你来了……话还没说完，我就失控地哭了出来。我没有照顾好吉吉，那是他妈妈留下来的无价之宝，我不知道如何面对大卫。
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我哭得气都喘不过来。
大卫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紧紧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拍着我的背，轻声说：不是你的错，吉吉会没事的。
那天，他去了医院接吉吉回来，又帮我收拾行李，帮我搬进了他家。他像一道光，将我从那间满是阴影的屋子中带出。
我开始和大卫同居。
那之后，大卫对我更加细心。他从未责怪我一句，也从未主动提起那晚的事。我知道，他是怕我想起那些细节，怕我在梦中惊醒。
他每天为我做饭，陪我散步，除了上班，从不让我独处。
只是吉吉，以往乖巧温顺的它，时不时还会对着天花板叫。
吉吉小小的身体承受了太多，因为我，两次差点没命。我只能加倍的对吉吉好，来弥补我对它的愧疚。
慢慢的，吉吉也不再叫了。
我以为生活终于归于平静。
直到搬进来一个月后，那天晚上，我和大卫边吃晚饭边看电视，手机忽然收到一条陌生短信。
【你想我了吗】
紧接着，是一段视频。
我心跳骤然加快，点开——
视频里的场景，正是我们现在住的家。镜头里，我靠在大卫怀里，两人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拍摄角度诡异得像是有人从天花板的裂缝里拍摄的。
我整个人僵住了，大卫见状立马接过手机。
他看完，脸色也瞬间沉了下去。
我们再次报警。警方这次派来了技术队，对整栋公寓进行地毯式排查，甚至连楼下管道、墙体结构都没放过。
但依旧什么都没发现。
没有夹层，没有暗格，没有监控死角，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我彻底崩溃了。
我站在客厅中央，歇斯底里地喊叫：N！你到底在哪你想干什么！你给我出来！！
没有回应。但我能感觉到，空气中似乎回荡着他那种胜利者的嘲讽。
一周后，电视上播出了一条新闻。
今日早晨，湖边发现一具男性尸体。死者无任何身份信息，外貌特征为东亚男性，年龄约25至30岁。警方初步判断为溺水死亡，呼吁知情者提供线索。
画面上，闪过一张被水泡得略显浮肿的脸。
是他。
是N。
我的心咯噔一下，不敢相信。
他……死了
真的死了
我转头看向大卫。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大卫的嘴角分明是，笑了
那晚，我彻夜未眠。
为什么大卫会笑
这个问题在我脑海里反复盘旋。可我不敢问，也不愿问，更不敢细想。
N不会再回来了，这是事实。他像他那消失的交友账号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又无声无息地消失。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可有些恐惧，是永远藏在你心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