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阳寿不济….今年五月初六必死….
我…我要死了
高长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一松，手机啪地砸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筷子也跟着哐啷一声掉落，滚到桌子底下。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像是见了鬼。
眼前这一幕无比熟悉，电视里播放着午间新闻，角落的时间和日历清晰地显示着日期——三月初六。我心脏猛地一缩，随即是狂跳，一股冰冷的认知席卷全身。
我重生了。回到了他算出死期的这一天。
上一世，就是这个AI，这个高长华闲来无事用来算命解闷的工具，因为精准说中了他十岁那年的阑尾炎手术，还有我们结婚的纪念日，让他彻底信服。他是做策划设计的，AI在工作上确实帮了他不少，偷懒摸鱼简直不要太方便，久而久之，他对这AI几乎到了言听计从、奉若神明的地步。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视为神明的东西，却毫不留情地给他下了死亡判决书。
五月初六必死这几个字，像魔咒一样，彻底击垮了高长华。他整个人都变得神经质，惶惶不可终日，甚至开始盘算着卖掉房子，再去借高利贷，只为找所谓的高人大师替他逆天改命。
那时我看着他近乎疯魔的样子，心里只有担忧，急忙联系了公公婆婆和小叔子，一家人轮番上阵，苦口婆心地劝他。
长华，你想想，AI就是个程序，它分析的是大数据。你以前肯定在网上搜过阑尾炎术后注意事项，或者查过结婚纪念日送什么礼物，这些信息都被记录了，它能‘算’出来不奇怪。
至于死期，那更是扯淡！你想啊，跟你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那么多，难道他们都要在五月初六那天一起死吗这根本不符合逻辑！
也许是我们的劝说起了作用，也许是他自己也觉得找大师太离谱，高长华最终放弃了那个念头，表面上恢复了正常生活。
可谁能想到，两个月后，五月初六那天，他开车时因为过度紧张，恍惚间出了个小车祸，车头撞瘪了，人却只是擦破了点皮。医生检查后都说没事，皮外伤，养几天就好。
但他不信，他固执地认定AI的预言应验了，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我身上，嘶吼着是我，是我和家人拦着他去改命，才导致了他必死的结局。
然后，他提来了汽油，在我惊恐的尖叫和哀求中，将冰冷的液体浇满了我的全身，点燃了打火机……烈焰焚身的痛苦和绝望，我永世难忘。
更可恨的是，在我死后，他焚烧我的遗体，对外散布我跟人私奔的谣言。我是个孤儿，无亲无故，死了也就死了，竟无人追究。
直到魂魄离体，我才窥见那些被掩盖的真相——高长华当初对我热烈追求，秦家人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全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只因为高长华和他那个名义上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妹白月光搞出了人命，秦家为了掩盖这桩不伦丑闻，急需一个像我这样背景简单、容易掌控的妻子来打掩护。婚后他一直偷偷给我下避孕药，就是打着等几年后以我不能生育为由，名正言顺地把他和白月光的私生子领养回来的算盘。
想到这些，蚀骨的恨意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脸上自然带上了几分难以掩饰的冷笑和嘲讽。
我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却瞬间点燃了本就惊惧交加的高长华。你看什么看你那是什么表情！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作响，我是你老公！是你的天！我现在要死了，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啊你是不是早就盼着我死觉得我相信AI是个天大的笑话
AI说得对，你根本不是我的正缘！你就是来克我的！现在我快被你克死了，你心里很得意吧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我告诉你，苏晴，你别高兴得太早！我要是真死了，绝对拉你一起陪葬！
听着他颠三倒四的指责和威胁，我只觉得荒谬又可悲。明明是他费尽心机追求的我，利用了我对家庭温暖的渴望。我虽是孤儿，却凭自己努力攒下了不薄的家底，这些最后都成了他们秦家的囊中物。
亲情爱情全是镜花水月。
深吸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恨意已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担忧。这一世，我不会再傻傻地去劝阻，我要让他自己作死，让他也尝尝被火焰吞噬的滋味。
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痛感让我瞬间挤出几分真实的急切：老公！你说什么呢你胡说什么呀！你怎么可能会死这不可能！
我的反应似乎取信了他。高长华看着我泛红的眼眶和颤抖的肩膀，大概觉得我刚才只是被吓懵了，没再追究我之前的表情，但脸色依旧铁青，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声音发虚地问：老婆，你说……这个AI算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上一世，我斩钉截铁地否定。但现在，我迟疑着，最终缓慢而沉重地点了点头：它之前算的那些事……太准了。我不敢说它是假的。
我站起身，强忍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恶心，走过去轻轻搂住他还在发抖的身体：老公，你别怕，别怕。老话说人定胜天，我们肯定有办法的，一定能逆天改命！
我故作镇定地安慰他：我们现在就问AI，让它给个破解的法子！它既然能算出来，肯定也能算出怎么化解！
说着，我弯腰捡起地上屏幕碎裂但还能用的手机，解锁后，手指飞快地在输入框里打字：【必须找到破解之法，告诉我如何才能化解死劫！】
屏幕上，AI的图标闪烁了几分钟，像是在进行复杂的运算，最终弹出几行字：
【阴阳调和可长寿。】
【具体办法：五月初六前，每日凌晨三点十三分准时起床，面向正东，生吞半斤（250克）小米辣，以增阳刚之气。同时，双脚浸入盛满冰块的冷水中，时长一刻钟，用以调和阴阳，平衡寿元。】
看着屏幕上这堪称酷刑的破解之法，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怪不得上辈子高长华死活不信有解法，非要去找大师，原来是这法子他根本做不到！小米辣还是半斤他平时连吃点微辣的菜都要喝半天水。
我强装严肃，一脸凝重地看向高长华：老公，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楼下超市买最新鲜的小米辣！冰箱里的冰格我也立刻冻满！
高长华一听，脸都绿了，平常连青椒都不怎么碰的人，要他生吞半斤小米辣，还要在凌晨三点用冰水泡脚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声音带着哭腔：老婆！这个……这个不行啊！我……我肯定做不到！生吞辣椒还要用冰水泡脚会死人的！
我憋着笑，努力做出深情款款、为他担忧的样子：老公，就当是为了我，为了咱妈，为了这个家，咱们怎么也得试试啊！半斤辣椒听着多，也许……也许没那么难呢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万一成了呢这可是活命的机会啊！
在我声情并茂的劝说下，加上对死亡的极度恐惧和对活下去的强烈渴望，高长华最终还是哭丧着脸，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当天晚上，我特意买了最新鲜、最红亮的小米辣，切得细碎，又冻了满满两大盆冰块。
凌晨三点十分，闹钟准时响起。我推醒睡得极不安稳的高长华。他一脸生无可恋，磨磨蹭蹭地来到客厅。冰块倒入盆中，发出哗啦的声响，寒气直冒。
三点十三分，我催促着：老公，快，时间到了！
高长华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一只脚伸向冰盆，脚尖刚一接触到冰水混合物，他就像触电一样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猛地想缩回来。
我早有准备，眼疾手快，不等他反应，一屁股直接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将他牢牢压在椅子上，同时端起旁边装着半斤小米辣碎的碗，趁他张嘴痛呼的瞬间，手一扬，一股脑地全倒进了他嘴里！
呜！！高长华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下一秒，我被他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推开，摔在地上，屁股传来一阵钝痛。而他则像疯了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满脸通红，眼睛和鼻涕不受控制地狂喷而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指着喉咙和嘴巴，含混不清地重复着一个字：水……水……！
我忍着屁股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非常贴心地拿起桌上的保温杯递给他：老公，水来了，刚烧开的，暖暖胃！
高长华此刻哪还顾得上看，抓过杯子就往嘴里灌。
嗷——！！！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滚烫的热水遇上火烧火燎的喉咙和口腔，那滋味……
他烫得猛地甩开杯子，热水洒了一地。又辣又烫，双重折磨下，高长华彻底失去了理智，什么仪态、什么形象都顾不上了，直接扑到地上，把整张脸埋进了刚刚用来泡脚的那盆冰块里，发出呼哧呼哧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
这场轰轰烈烈的逆天改命尝试，最终以高长华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狼狈不堪而告终。冰水泡脚没坚持几秒，小米辣更是让他体验了一把什么叫菊花残，满地伤的预演。
第二天，高长华瘫第二天，高长华瘫在床上，脸色蜡黄，嘴唇肿得像两根香肠，眼神涣散，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别说上班，我看他连下床都困难。
我不但没有丝毫责备，反而体贴地端来温水和清粥，坐在床边柔声细语：老公，你看你都这样了，还怎么去上班身体要紧啊。
他虚弱地看了我一眼，眼中充满了后怕和痛苦。
我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我看啊，这工作也别干了。AI都说你……都说你时日无多了，还上什么班挣再多钱有什么用不如趁这两个月好好在家休息，养好身体，说不定……说不定AI算错了呢
这话正中高长华下怀。他本来就因为AI的预言心神不宁，加上昨晚那番非人的折磨，对上班更是充满了抗拒。现在听我主动提出来，简直是求之不得。
他挣扎着想点头，却因为嘴唇肿胀而动作困难，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嗯……老婆……你说得对……不上了……
这就对了嘛。我帮他掖好被角，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就在家安心待着，什么都别想。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命只有一条。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还有些积蓄，够我们撑一阵子了。
高长华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但更多的是挥之不去的恐惧。他现在对我言听计从，完全没意识到，他辞去工作躲在家里，正一步步走进我为他精心布置的牢笼。
看着他这副可怜又可恨的模样，我心里冷笑连连。不上班正好。待在家里，才方便我慢慢照顾你，让你在无尽的恐惧和自我折磨中，迎接那所谓的死期。高长华，好好享受你生命中最后这两个月吧。
就这样，高长华在家里心惊胆战地呆了一个星期。这期间，他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屋里乱转，一会儿翻看手机，一会儿唉声叹气，惶惶不可终日。直到第七天，我刚推开家门，他就跟见了救星似的，举着手机冲了过来，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老婆！有办法了！我想到办法了！我有救了，我肯定不会死了！
他那副劫后余生的激动样子，差点让我笑出声。我心里大致有数他所谓的办法是什么，脸上却立刻堆满了关切和惊喜，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急切：老公，真的吗什么办法快告诉我！只要能救你的命，就算砸锅卖铁、倾家荡产，咱们也得试试啊！
高长华激动地把手机屏幕怼到我面前，同时使劲摇头：不用那么复杂！根本不用！只需要……只需要办一场葬礼！
我凑过去看手机屏幕，上面是一条几年前的娱乐新闻，报道某个知名女明星为自己举办生前葬礼的事情。我皱起眉头，故作不解：老公，这明星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这是假新闻吧再说，办葬礼……这怎么能救命呢
高长华见我不信，难得没有发火，反而像个老师一样，耐心地给我解释起来，唾沫横飞：你就不懂了吧！这个明星，就是因为找高人算命，算出她三十五岁有一大劫，很可能会死！所以她才故意办了这么一场假葬礼，昭告天下她‘死’了，目的就是为了骗过阎王爷！
他越说越兴奋，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你想啊，到时候阎王爷拿着生死簿来勾魂，一看册子上，哎呀，高长华这个人已经在某年某月某日办过葬礼，‘死’了！那他还会派小鬼来抓我吗肯定不会了啊！你说对不对
看着高长华眉飞色舞、自以为绝顶聪明的样子，我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配合地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猛地一拍大腿：哎呀！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古代好像真有这么个王爷，也是怕自己短命，就给自己提前办了场风风光光的葬礼，结果怎么样人家活到九十多岁，寿终正寝！肯定也是用这个法子骗过了阎王！老公，你真是太聪明了！这么好的办法都能让你想到！这下你肯定死不了了！
我的话像是一剂强心针，高长华更加得意忘形，挺着胸脯，仿佛自己真是那个被上天眷顾、注定要长命百岁的幸运儿。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却不知道，他之所以能恰好刷到这条几年前的旧闻，全是因为我趁他吃了安眠药睡死过去后，用他的指纹解锁了他的手机，在各大平台反复搜索生前葬礼、假死改命这些关键词，硬生生把这条信息喂到了他的眼前。
这就是大数据推送的力量。可惜，高长华这个蠢货，对此一无所知。
初步敲定了葬礼续命的大计，高长华立刻抓起手机，激动地就要给他妈秦秀红打电话报喜。我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老公，等等！你想啊，这葬礼既然是为了骗过阎王爷，那肯定就不能搞得人尽皆知啊！尤其是咱妈，她最反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了，万一她知道了，坚决反对，甚至闹起来，那不是前功尽弃，反而惊动了阎王爷吗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高长华闻言，动作一滞，脸上露出几分犹豫：可是……葬礼这么大的事，总不能瞒着我妈吧万一她知道了，以为我真死了，那不得吓坏了
我心里冷笑：放心，你妈秦秀红的心理承受能力强得很。上一世，我被你活活烧死后，她可是眼都不眨，立刻就冷静地跟你商量怎么毁尸灭迹、怎么对外掩盖，怎么可能因为你一场假死就吓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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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话是万万不能对他说的。我只能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脸恳切地保证：老公，你放心，不是还有我吗葬礼那天，我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妈。万一她情绪真的太激动，实在撑不住了，我会找个机会，悄悄把实情告诉她。到时候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她就算想阻止也来不及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高长华皱着眉头，仔细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我的话有道理，最终一咬牙，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演戏就要演全套！要是亲戚朋友都知道我是假死，那还怎么骗阎王爷就这么办！
解决了这个疑虑，我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新的担忧：可是老公，还有一个问题！葬礼上，你总不能躺在那里还动吧万一被人发现你是装死，那场面得多尴尬岂不是弄巧成拙，更容易被阎王爷发现
高长华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拍了拍胸脯：这个你放心，我早就想好了！我只要吃点特殊的药，就能让心跳和呼吸都变得极其微弱，跟死人差不多！然后再化个妆，保证谁也看不出来！
说完，他神秘兮兮地凑近我：这药，一般人可弄不到。我得去找个专业人士。
话音刚落，他就转身进了卧室，一阵窸窸窣窣之后，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地出了门。
不用问，肯定是去找他的那位白月光——孙筱萌了。
孙筱萌是市立医院的医生，尤其擅长药剂调配。我和高长华结婚两年一直没怀上孩子，就是因为她偷偷给了高长华避孕药，让他长期给我下药。明明我才是他们龌龊感情的受害者，孙筱萌却对我恨之入骨，处处与我作对，没少在背后给我使绊子。上一世，更是她间接导致了我的惨死。
高长华出车祸住院那次，我把主治医生只是皮外伤，问题不大，回家休养即可的话转述给他，想让他安心。可孙筱萌偏偏跑来，阴阳怪气地说：嫂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不是医生，不知道里面的凶险。多少人看着检查没事，结果一回家就突发脑出血，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呢。
就是她这句看似关心的话，彻底击垮了高长华的心理防线，让他认定自己回家必死无疑。再加上AI预言的死期将至，他索性放弃挣扎，恶向胆边生，决定拉着我一起死，这样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就能顺理成章地留给孙筱萌和他那个私生子。
看着高长华迫不及待离去的背影，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一次，孙筱萌，高长华，你们欠我的，我要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谁也别想跑！
一直等到第二天下午，高长华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家。看他那副容光焕发、脚步虚浮的样子，大概是因为找到了求生的法子，心情大好，跟孙筱萌深入交流了一整夜吧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关切地迎上去追问：老公，怎么样你说的那个药，找到了吗
高长华像献宝一样，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两个用蜡封好的小药丸，得意洋洋地说：搞定了！我去找了筱萌，这是她特意给我配的。她说吃下一颗，就能进入假死状态，心跳呼吸都几乎检测不到，至少能维持四十八个小时！一场葬礼肯定够用了！
他把其中一颗递给我：等葬礼结束，你再把另外这颗解药喂我吃下去，我就能醒过来了。他又反复叮嘱，记住，我吃完药后，你一定要给我好好化个妆，要化得像一点！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个药吃下去，我只是身体不能动，但听觉、触觉甚至嗅觉都还在！你到时候在旁边说话做事一定要小心，别露馅了！
得到他再三确认后，我看着他将那颗黑乎乎的药丸吞了下去。我松了口气，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微笑，眼神幽幽地看着他。
高长华被我看得有些发毛，愣了一下：你……你笑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药效上来了，没等我开口，他就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笑什么当然是笑你这个蠢货，终于一步步踏进了我为你精心准备的坟墓！
等高长华彻底没了动静，我取出一根缝等高长华彻底没了动静，我取出一根缝衣针，对着他头顶的穴位毫不犹豫地扎了下去。他身体纹丝不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看来孙筱萌的药效确实霸道。
确认他真的无法动弹后，我才开始动手给他化妆。一边调着粉底，试图盖住他脸上那点纵欲过度的潮红，一边幽幽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高长华，你知道一个人被活活烧死是什么感觉吗
我拿起海绵，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首先，皮肤会像被烙铁烫到一样，发出滋滋的响声，剧痛会瞬间传遍全身。然后，你会拼命呼吸，但吸进肺里的全是滚烫的浓烟和自己皮肉烧焦的恶心味道，又呛又痛，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烤熟了。
我仔细地给他画上毫无血色的唇色：不过你也别太害怕，这个过程其实……挺快的。等你全身的神经都被烧毁，内脏也熟透了之后，你就感觉不到痛了。就像一块被烤焦的木头。
手上的动作没停，我继续给他描画着死气沉沉的眼妆：上一世，我就是这么走的。你在外面锁上门，听着我在里面惨叫、挣扎、最后没了声息。不知道你当时在想什么是解脱还是在盘算着怎么跟孙筱萌交代，怎么拿到我的保险金
等妆化得差不多了，一个面色惨白、嘴唇青紫、毫无生气的尸体出现在眼前。我满意地端详了一下，然后拿起之前准备好的辣椒水，小心地往自己眼角抹了点。瞬间，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效果拔群。
接着，我用颤抖的手指，拨通了好婆婆秦秀红的电话，声音哽咽，带着哭腔：妈……您快来……长华他……他出事了……
秦秀红住得不远，接到电话后不到二十分钟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当她看到客厅里死透了的高长华时，整个人都崩溃了，像疯了一样扑到我身上，又抓又打：是你！一定是你这个扫把星害死了我儿子！我要报警！我要让你偿命！
我任由她捶打，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躲闪，只是哭得更大声：妈！不是我！长华是……是自杀的！我们感情那么好，我怎么可能害他啊！呜呜呜……
我一边哭，一边把早就准备好的、模仿高长华笔迹写的遗书塞到她手里，妈，您要是不信，可以看看这个……这是长华留下的……他说他压力太大了……活不下去了……
遗书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AI预言带来的恐惧、生活的压力、对不起父母老婆之类的陈词滥调，但足以将自杀的理由坐实。
秦秀红抓过遗书，抖着手看了几眼，上面的字迹确实是她儿子的。她打我的力气渐渐小了下去，最后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虽然悲痛欲绝，但遗书的存在让她找不到继续攻击我的理由。
哭了许久，秦秀红也明白人死不能复生。在我体贴的劝说下，加上遗书里高长华表达了不想麻烦、希望尽快尘埃落定的遗愿，她虽然心如刀绞，最终还是含泪点头，同意了尽快火化的安排。毕竟，儿子都自杀了，留着遗体也只是徒增伤感。
很快，殡仪馆的车就到了楼下。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将高长华的尸体抬上担架，准备运走。我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装作悲痛欲绝的样子跟在后面。
就在担架即将抬上车的瞬间，一个身影突然疯了似的冲了过来，张开双臂，死死拦在了殡仪馆的车前——正是孙筱萌！
我刚扶着车门，还没站稳，孙筱萌就跟一阵风似的刮了过来，头发凌乱，眼睛通红，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
筱萌你怎么来了我适时地露出惊慌又悲伤的表情，眼角还挂着恰到好处的泪珠，你是……来看长华最后一面的吗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孙筱萌咬牙切齿：看他我看是你这个毒妇假戏真做，真的想害死他！
我捂着脸，泪水立刻涌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和委屈：筱萌，你在胡说什么……长华他是自杀的，妈可以作证，还有遗书……你快让开，我们……我们要去火葬场了……
放屁！孙筱萌根本不信，她一把推开我，指着我的鼻子，我和长华早就看穿你的把戏了！幸好我留了个心眼赶过来，不然长华今天真要被你烧成灰了！
她说着，又扬手要打。旁边一直瘫软着的秦秀红似乎被惊醒，下意识地拉了她一下：筱萌……别……别打了……长华他……
妈！你别被她骗了！她就是凶手！孙筱萌甩开秦秀红的手，像头发怒的豹子，对着我扑过来，你敢谋杀亲夫，我今天非扒了你一层皮！
她力气极大，又是抓又是踢。我连连后退，围着殡仪馆那辆碍眼的车子躲闪，嘴里不停地哭喊：妈！救我！筱萌疯了！长华都走了她还这样对我……
你还敢喊！孙筱萌追得更凶，我脚下一个踉跄，被她抓住头发，狠狠掼在地上。旁边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想拦又不敢拦。
我疼得眼前发黑，索性躺在地上，蜷缩起来护住要害，只剩下喘气和哭泣：筱萌……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冤枉我……长华不在了……你不能这样……
见我彻底没了反抗的力气，孙筱萌才叉着腰，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脸上带着一种报复得逞的快意：别装了！长华没告诉你吧那药根本不能让他失去所有知觉！他听得见，也感觉得到！你刚才在他‘尸体’旁边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等他醒过来，你就等着坐牢吧！
她越说越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我锒铛入狱的下场。
说完，她轻蔑地瞥了我一眼，转身就去拉那辆殡仪馆车的后门，声音响亮，带着炫耀：我现在就让长华出来，揭穿你这个恶毒女人的真面目！
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
孙筱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接着变成惊愕，然后是不可置信的尖叫：人呢！长华呢！车里怎么是空的！
她像疯了一样探身进去摸索，里面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
我躺在地上，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适时地翻了个白眼，头一歪，晕了过去。
耳边是孙筱萌更加凄厉的尖叫和秦秀红带着哭腔的呼喊，还有殡仪馆工作人员慌乱的声音。
真吵。不过，这出戏，越来越好看了。
第2章
孙筱萌疯了一样摇晃我的肩膀：人呢高长华人呢！
我闭着眼，在心里冷笑。
高长华和秦秀红离开殡仪馆到现在，少说也两个小时了。如果一切顺利，他这会儿大概已经在焚化炉里，享受着他计划之外的高温服务了吧。
孙筱萌叫不醒我，又急又怕，也顾不上再打我出气，手忙脚乱地把我往那辆殡仪馆的车上拖：快！去火葬场！马上！用最快的速度！我给你……我给你两千块！
金钱的力量果然非凡。司机师傅一脚油门，平时一个钟头的路程，硬是半小时就飙到了火葬场门口，车停稳时轮胎还带着焦糊味。
我悠悠转醒，适时抓住孙筱萌的手臂，眼神茫然：筱萌，我们这是在哪儿……
孙筱萌哪有心思理我，车门一开就滚了下去，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冲着火葬场里面嘶喊：高阿姨！高阿姨！别烧！先别烧啊！
喊声未落，秦秀红已经抱着一个崭新的骨灰盒走了出来，眼睛肿得像核桃，声音沙哑又带着怒火：鬼叫什么！长华都走了，你还想让他不安生吗
孙筱萌盯着那骨灰盒，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双腿一软，噗通就跪下了，声音发颤：高阿姨……你……你怀里抱的是什么
秦秀红刚死了儿子，本就一肚子火，听见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差点把骨灰盒砸她脸上：这是长华！什么叫是什么东西孙筱萌，你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孙筱萌彻底崩溃了，尖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火化长华为什么不等我你知不知道他根本没……
我赶紧抢在她前面，虚弱地开口：妈，筱萌好像受刺激太大了，她一直说长华没死……还把我打成这样，我连长华最后一程都没能送上……
秦秀红本来就厌恶我，但现在更恨这个不知廉耻、勾引自己儿子、还未婚先孕的孙筱萌。她指着孙筱萌的鼻子：孙筱萌，你是不是疯了我儿子死了！凭什么要等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以前叫长华哥哥，你们可没半点血缘关系！再敢胡说八道，我让你连他的葬礼都不能参加！
孙筱萌根本没听进去秦秀红的威胁，她只是失魂落魄地摇头，喃喃自语：不可能……你们骗我的……长华肯定没被火化，对不对
我强忍着笑意，脸上却是一片困惑和担忧：筱萌，我知道你和长华哥感情深，可你怎么这么固执呢妈都这样了，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
孙筱萌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声音尖利得刺耳：贱人！你还有脸说！你明明知道！长华是假死！他找人算过，说这是劫数，办一场假葬礼就能骗过阎王爷，以后就能长命百岁！你为什么装不知道为什么要让阿姨把他火化了！
秦秀红听得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你说什么假死骗阎王爷孙筱萌！你给我说清楚！你快给我说清楚啊！
孙筱萌膝行到秦秀红面前，语无伦次地解释：阿姨！是真的！长华算出死期就在这几天，为了逆天改命，才想出假死的办法……
听到这里，我恰到好处地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什么！你说长华是假死！那……那岂不是……岂不是说长华是被活活……
长华是被活活烧死的！我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而妈……妈她亲手……
我话只说了一半，但意思再明白不过。秦秀红本就悲痛欲绝，这一下如同五雷轰顶，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也跟着跪倒在地。
她怀里那个精美的骨灰盒脱手而出，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应声碎裂。白花花的骨灰混着碎片散落一地，被风一吹，扬起一片灰蒙蒙的尘埃。
这一幕真是……大快人心。我看着那随风飘散的骨灰，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挤出悲痛和愤怒的表情，指着孙筱萌：你胡说八道！你看你把妈吓成什么样了！我要报警！你故意伤人，还在这胡言乱语，我要让警察把你抓起来！
孙筱萌被秦秀红刚才那一下打击得有点懵，听到我要报警，反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冷笑起来：报警好啊！你报！等警察来了，我看你还怎么狡辩！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吗
没多会儿，警车呼啸而至。
警察刚下车，还没弄清状况，孙筱萌就扑了过去，指着我大喊：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就是她！林周美！她谋杀亲夫！她害死了自己的老公高长华！你们快把她抓起来枪毙！
警察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皱着眉问：杀人案是你报的警
孙筱萌正要点头，我立刻抢先开口，声音带着哭腔，指了指自己红肿的脸颊和身上的尘土：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我丈夫高长华今天早上自杀去世，我们按照正常程序送来火化。可这个女人突然冲出来，说我丈夫没死，还动手打我，你看把我婆婆都吓晕了，连……连骨灰都撒了。我哽咽着，我被打成这样，她还在这里胡言乱语，我要告她故意伤害和诽谤，绝不接受调解！
孙筱萌抱着胳膊冷笑：林周美，你演，你接着演！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我告诉你，长华早就怀疑你了，所以特意叫我过来盯着你！
我不慌不忙地反问：既然你说长华是假死，让你来救他，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到殡仪馆的车都离开两个小时了。
孙筱萌眼睛一瞪，像是想起了什么：是你！肯定是你搞的鬼！我本来早就该到了，是在医院停车场被一个难缠的病人拦住了，问东问西，耽误了好久！那个人一定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跟她掰扯这个：孙筱萌，你想象力真丰富。现在是警察在这里，讨论的是你打人诽谤的事情……
话没说完，孙筱萌打断我，语气带着一种笃定的疯狂：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吗林周美！我告诉你，真正的证据就在你家里！你敢不敢让警察跟我一起去你家搜查
去就去，谁怕谁
我挺直腰板，一脸清者自清的无辜表情：有何不敢警察同志，请你们跟我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
回到高长华和我那个充满压抑回忆的家，警察根据孙筱萌含糊的提示，四处翻找起来。最终，一名警察从书房的一个抽屉深处拿出一个封好的信封：找到了，这里有封信，看字迹应该是秦先生留下的。
警察举起那个信封：林周美女士，这封遗书，你知道吗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和妈之前确实找到过一封遗书，但不是这一封。这封……我没见过，不知道长华是什么时候写的。
孙筱萌立刻指着我的鼻子，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你当然不知道！这就是你的催命符！是长华留下的真正遗嘱！里面会把你的所作所为都说清楚！林周美，你死定了！你之前给高阿姨看的那封，肯定是你伪造的！
一直处于半痴呆状态的秦秀红，在听到真正遗嘱几个字，又联想到自己可能亲手烧死了儿子后，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她疯了一样推开挡在前面的我和孙筱萌，一把从警察手里抢过那个信封，指甲几乎要抠进纸里。
没等任何人反应，她已经粗暴地撕开了封口，抖着手抽出里面的信纸，几乎是把脸贴在了纸上，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她的脸色随着，从惨白变成铁青，又从铁青转为一种火山爆发前的赤红。
孙筱萌得意地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你是不是以为长华什么都没留下他早就料到你会下死手，但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故意留下这封真正的遗书，就是要在他死后，彻底拆穿你的真面目！
她顿了顿，欣赏着我惊慌失措的表情，继续说道：等警察查明真相，你和秦秀红因为过失杀人或者故意杀人进了监狱，秦家的一切，还有你名下的财产，就都是我和我儿子的了。林周美，你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个男人对他心爱女人的保护，算漏了一个父亲对自己未出世孩子的眷恋……这就是长华留给我和儿子的最后保障，也是送给你这毒妇的致命一击！
说完，她得意洋洋地挺了挺并不明显的肚子，又走到秦秀红身边，居高临下地说：阿姨，你也别怪长华。虽然你亲手害死了他，但这都是林周美逼的。不过，法律就是法律，你也得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她话音刚落，一直死死盯着信纸的秦秀红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眼神像是要吃人。她没有看我，而是像头发疯的母狮一样，扬手就朝着孙筱萌的脸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啪！这一巴掌比之前孙筱萌打我的那下更狠，声音清脆响亮，直接把孙筱萌打得一个趔趄，半边脸迅速红肿起来。
贱货！秦秀红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却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你害死了我的儿子！你还有脸在这里胡说八道！啊！
孙筱萌捂着脸，完全被打懵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秦秀红：阿姨……你打我干什么遗书上不是写……
写什么！秦秀红把那几张信纸狠狠摔在孙筱萌脸上，你自己看！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长华信里写得明明白白！是你！是你这个扫把星！是你天天在他耳边说什么假死改命！说什么为了孩子！是你逼着他想出这种馊主意！还说什么找了大师算过万无一失！结果呢！啊！结果我的儿子被活活烧死了！是你害死了他！是你！
秦秀红越说越激动，扑上去对着孙筱萌又抓又打，状若疯魔：我打死你这个祸害！我打死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你把我的长华还给我！
孙筱萌尖叫着躲闪，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她一边躲一边试图去看散落在地上的信纸，嘴里语无伦次：不可能……不是这样的……长华明明说……他说要揭穿林周美……
我站在一边，看着这出闹剧，适时地后退一步，避开战圈，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恐和悲伤，对着旁边的警察颤声说：警察同志……你们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警察们面面相觑，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搞糊涂了。为首的警察皱着眉上前，用力拉开了扭打在一起的秦秀红和孙筱萌，严肃地说道：都住手！这里是案发现场吗像什么样子！先把信捡起来，都跟我回局里说明情况！！先把信捡起来，都跟我回局里说明情况！
要不是警察眼疾手快把秦秀红控制住，孙筱萌那张刚被打肿的脸，恐怕就要添新伤了。
我皱着眉头，配合着蹲下身，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遗书信纸，目光快速扫过，然后才用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开口：妈，周美，对不起，我是个懦夫，为了可以和筱萌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只能选择假死这条路….
这遗书，确实是高长华留下的，也确实提到了假死。但矛头，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指孙筱萌。
信里，高长华情真意切地写道，是孙筱萌抓住了他的把柄，不断威胁他，如果不离婚娶她，就要把他们的事情捅出去，让秦家和他在亲戚朋友面前彻底抬不起头。高长华字里行间充满了无奈与被迫，这才不得已同意了孙筱萌提出的假死计划。按照孙筱萌的完美设想，高长华服下她提供的特效假死药，然后她会适时出现，悲痛欲绝地抢走尸体，最后制造一场轰轰烈烈的开车坠海殉情戏码，从此两人就能远走高飞，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只是高长华良心未泯，又担心计划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偷偷留下了这封遗书，以防万一……
看完这感人肺腑的遗书，我脸上适时浮现出震惊与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你故意拖延时间才来，怪不得你一进来就打我，堵着我的嘴不让我说话！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就是要让长华被烧成灰，死无对证！孙筱萌，你就这么恨长华没给你名分吗！
孙筱萌看着那几张纸，像是见了鬼，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完全无法组织语言：不……不是……这不可能……是假的！这绝对是假的！我要做笔迹鉴定！！
她尖叫着，像个疯子一样挣扎，但警察可不吃这套。任凭她喊破喉咙，最终还是被当做谋杀案的重大嫌疑人，戴上手铐给押走了。那狼狈的样子，和刚才的得意嚣张判若两人。
后续的警方调查进行得很顺利。笔迹鉴定结果很快出来，确认遗书字迹与高长华本人完全一致。更绝的是，那个装着遗书的信封上，除了高长华的指纹，就只有秦秀红在抢夺时留下的指纹，干净得不像话。
当然，这一切还得感谢高长华自己够谨慎，也够狠。
我早就料到他这种人，既然上一世能眼睁睁看着我被烧死，这一世发现自己得了绝症，怎么可能不留后手防着我所以，自从他拿到诊断书那天起，家里的角角落落就被我装上了微型监控。他偷偷摸摸写遗书藏起来的全过程，我看得一清二楚。
至于那封真正要置我于死地的遗书早在我找到它的第一时间，就被我付之一炬，骨灰拌水冲进了下水道。现在这封嘛，是我综合了监控里拍下的他所有笔迹样本，动用了点高科技手段，用AI模仿他的笔迹，精心炮制出来的两份真迹，一份给警察，一份早就在秦秀红发现第一封遗书时就被我替换掉了。
有了这份铁证，加上孙筱萌提供的药物、她漏洞百出的所谓停车场偶遇患者的证词，以及她确实知道高长华假死计划的事实……多方证据形成了完美的闭环。我立刻请了最好的律师，以故意杀人罪对孙筱萌提起诉讼。
庭审过程没什么悬念，孙筱萌被判了死刑。她当庭崩溃，哭喊着要上诉，但那绝望的眼神表明，她自己也知道，一切都完了。
为了她那个没名没分的儿子，这个她最后的希望，孙筱萌在法庭上，隔着被告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旁听席上的我和秦秀红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大喊：高阿姨！林周美！我的儿子真的是长华的亲骨肉！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没有害长华！
我和长华是真心相爱的！我为他背负了多少骂名才生下这个孩子，长华也是为了我，才不得不娶了那个他根本不爱的女人！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孩子！那是长华唯一的血脉啊！高阿姨，你不能不管！你不信就去看看，孩子跟长华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长华已经没了，你一定要保护好他啊！孙筱萌哭得撕心裂肺，每一个字都像锥子，扎向秦秀红。
我侧过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秦秀红。果然，她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难看，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从法院出来，秦秀红沉默了一路，最终还是没忍住，让人开车去了孙筱萌儿子所在的临时寄养点。那孩子确实像孙筱萌说的那样，眉眼之间，活脱脱一个小高长华。
秦秀红抱着那孩子，先是怔怔地看，然后眼泪就无声地掉了下来。她本就因为亲手送儿子进了焚化炉而心如死灰，此刻见到这个酷似儿子的孙子，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回到家，她立刻找到了我，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悲戚：周美，孙筱萌在法庭上说的话……那个孩子……
我适时地摇头，打断她的话，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受伤和坚决：妈，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孙筱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她的话怎么能信她就是故意拿孩子当幌子，想博取同情！她害死了长华，我绝不可能出具任何谅解书！
秦秀红大概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她盯着我看了半晌，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破绽，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她叹了口气，换了种方式：我没让你出谅解书。孙筱萌害死长华，罪有应得。但是……孩子总是无辜的，而且，那确实是长华唯一的血脉，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秦家的根断了，让他流落到福利院去。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强硬起来：长华的死，你也有责任！你要是能早点发现他是假死，他也不至于……所以，你必须去领养这个孩子，把他抚养成人。将来秦家的一切，还有你名下的财产，都要留给他。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没有任何犹豫地拒绝了：妈，这不可能。我做不到。孙筱萌就是算准了自己活不成，才想给孩子找个现成的家。而且，我相信长华，他那么爱我，怎么可能背着我跟别的女人有孩子他不可能骗我的。
秦秀红被我的天真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口不择言道：你！你还真信他爱你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们俩不清不楚！当年他们经常偷偷摸摸躲在屋子里，我撞见过不止一次！
她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不过我当时想着，男人嘛，逢场作戏，反正长华也不吃亏，有送上门的，不睡白不睡，所以我懒得管。后来孙筱萌怀孕了，她自己咬死不说孩子是谁的，我更没往心里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话锋一转，恶狠狠地瞪着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孩子！这个孩子，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
妈，您先别激动。我疲惫地叹了口气，打断了她的威胁，转身走进了卧室。
很快，我拿着一沓检查报告走了出来，递给她：这是我和长华结婚时去医院做的全套生育检查，您可以看看，我的身体一切正常，完全具备生育能力。
秦秀红狐疑地接过报告，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各项指标和医生结论，脸色变了变：那你为什么一直没怀上
为什么当然是拜你那个好儿子长年累月给我下药所赐。我心里想着，脸上却挤出悲伤的表情，吸了吸鼻子，又拿出另一张检查报告：这个……是长华的，您也看看吧。
秦秀红接过那张纸，只看了一眼标题和结论，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当场：无……无精症！这……这怎么可能！
当然是假的。人都烧成灰了，难不成你还能把他刨出来再验一次或者去做个亲子鉴定我默默地在心里吐槽，面上却沉痛地点了点头：对，妈，这是真的。我们一直瞒着您，就是因为长华自尊心太强，怕您知道了接受不了。其实……其实长华之所以会答应孙筱萌那个荒唐的假死计划，也是因为孙筱萌拿这件事威胁他。
我哽咽着，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他怕孙筱萌把这件事捅出去，让他彻底没脸见人。可是我真的没想到，孙筱萌竟然这么恶毒，为了让她的野种名正言顺地继承秦家财产，竟然不惜设计害死长华！
我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在秦秀红心上：妈，我只要一想到长华是被活活烧死的，我的心就疼得像要裂开一样……更何况，还是您……是您亲手把他推进那个炉子里的……
长华当时该有多绝望啊……他以为可以信任的女人背叛了他，他最爱的妈妈……亲手结束了他的生命……甚至在他死后，还要被扣上绿帽子，差点就替别人养了儿子……
秦秀红听着这些话，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彻底崩塌了。她捂着胸口，脸色从惨白变成铁青，最后憋成一种吓人的紫红，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看着倒在地上的秦秀红，我并没有立刻冲上去，也没有急着叫救护车。我低头看了看手表，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确保错过了脑梗和心梗的最佳抢救窗口，这才慢吞吞地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
因为送医太晚，秦秀红的情况非常不乐观。医生尽力抢救后，摇着头出来，语气沉重：病人脑部缺氧时间太长，情况很危险。就算继续抢救，醒过来的可能性也很小，而且很可能……生活无法自理。
我听着医生的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接过医生递来的放弃抢救同意书时，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声音悲痛欲绝：我妈她……她一辈子都要强爱面子……我不能让她……让她那样没有尊严地活着……
最终，秦秀红步了她儿子的后尘，也被盖上了白布，推进了那个她亲手送儿子进去过的焚化炉。唯一的不同是，她是真的死了才被烧的，而高长华，是在绝望和痛苦中被活活烧死的。
……
接连办了两场葬礼，忙得我脚不沾地。而与此同时，孙筱萌的死刑执行日期也越来越近了。
这些天，她通过律师，无数次提出想见我或者秦秀红（她显然还不知道秦秀红已经死了），我知道，她还是不死心，想做最后的挣扎，把她的儿子托付出来。
我隔着探视玻璃，看着对面穿着囚服、面色憔悴的孙筱萌。几天不见，她像是老了十岁，眼里的光彩彻底熄灭了。
她看到我，眼睛里立刻燃起一丝急切，身体前倾，几乎贴在玻璃上：高阿姨呢她怎么没来她肯帮我了吗她知道孩子是长华的了，对不对
我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妈她……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神从急切变成不安，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她老人家，知道那孩子不是高长华的之后，一口气没上来，气死了。
不可能！孙筱萌尖叫起来，双手用力拍打着玻璃，发出沉闷的响声，孩子就是长华的！我发誓！我这辈子就他一个男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跟阿姨胡说八道了什么
我微微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有时候，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具杀伤力。
孙筱萌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的疯狂渐渐被一种惊恐和难以置信取代。她不是傻子，我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急促地喘息着，脑子飞快地转动，将所有碎片拼凑起来：遗书……是假的。那个心脏病发的患者，是你找来的演员……你故意拖延时间不来见我……来了之后，又故意激怒我，让我动手打你……这一切，都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高长华……让高长华被烧成灰！
她的声音越来越抖，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几乎是咬牙切齿。
所以，高长华是你害死的！高阿姨也是被你活活气死的！全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向后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整个人几乎要扑到玻璃上。
啧，我轻轻咂了下嘴，终于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现在才想明白可惜，太晚了。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因为愤怒和绝望而扭曲的脸，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她的猜测，不过，就算你现在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呢你觉得，这里有人会信一个即将被执行死刑的杀人犯的话吗
我欣赏着她脸上血色尽褪、摇摇欲坠的样子，继续补刀：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儿子，那个你心心念念想让他继承秦家财产的小野种，已经被送到福利院了。放心，我会‘偶尔’去看看他，确保他‘健康’长大的。
你！你好狠毒！孙筱萌目眦欲裂，却只能徒劳地拍打着坚不可摧的玻璃。
狠毒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比起上辈子你们对我做的事，这点又算得了什么这句话我是在心里说的。老天爷既然让我重活一世，我自然不能浪费这个机会。那些曾经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和屈辱，我必将加倍奉还。
看着孙筱萌彻底崩溃，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嘴里还喃喃地咒骂着，我知道，这场戏该落幕了。
我站起身，理了理衣角，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垃圾。
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间吧。哦，对了，忘了说，火葬场的炉子，还挺热的。
说完，我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探视室。身后传来孙筱萌歇斯底里的哭喊和咒骂，但我充耳不闻。
没过多久，消息传来，孙筱萌被执行了死刑。
上一世欠了我的债，这一世，他们都用命还清了。
至于我，坐拥秦家全部遗产，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会活得很好，非常好，连同他们欠我的那一份，一起精彩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