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宋汀汀回家的脚步都欢快起来，用这周攒下来的零花钱买了两串烤面筋，一手拿着一串，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回家的路上正好能把两串吃完，签子扔在院门口的垃圾桶里，一定要注意把牙齿上的辣椒处理干净，绝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正盘算着，右手一空，烤面筋掉在了地上，滚到了一坨狗屎旁边。
宋汀汀：“……”
怎么就能突然手滑了呢？
她弯腰捡起那串烤面筋，心在滴血，仔细观察上面有没有粘到狗屎……
“这小孩是疯了，都掉地上了还要吃？”
宋曦从旁边彩票店冲出来，长腿一迈两步就拦住宋汀汀的去路，用他那低沉磁性的嗓音问：“烤面筋好吃吗？”
宋曦身高有一米九，宋汀汀努力仰起脸，才能与他对视，“大哥，”
小姑娘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嘴角边还有一个小梨涡。宋曦习惯性想捏捏她的脸颊，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烤面筋上，又严肃起来，“路边摊很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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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为什么又买彩票……”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宋曦对上宋汀汀疑惑且无辜的小眼神，瞬间心虚，“刚买东西找了两块钱零钱，就顺便……”
“买什么东西还要现金？”宋汀汀神情更疑惑了。
现在除了像宋汀汀这种不能用手机的小学生和不会用手机的老年人，基本不会有人用现金了。宋曦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出来买烟，手机正好没电了。”
“哦……”宋汀汀眯起眼睛，“大哥你又抽烟！”
宋曦：“……”变什么不好，变出包烟。
灵气也很冤，灵气所化的幻象由当下心念而生，宋曦刚才恍惚了一瞬，第一反应是买烟，还是楼下小卖部最便宜的那种。
“害，哪儿是我想抽，是你二哥，让我替他买，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跟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似的。”宋曦机智甩锅，宋汀汀和二哥关系好，不会管他。
宋汀汀点点小脑袋，小马尾跟着晃了晃，“原来是二哥。”
说话间，二人已经拐过了这条街，旁边是家教辅书店，里面挤满了学生和家长，“大哥，我去看看有没有卖寒假作业的。”宋汀汀不等宋曦答应就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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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曦想跟上，见里面那么多人，懒得挤，就只分了一缕神识进去，如果真要买书，他再进去付钱。
然而，他的神识却看到宋汀汀在人群中辗转腾挪，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开始吃手上的烤面筋。
宋曦差点被这小鬼气死，为了一串烤面筋，至于么……
那串烤面筋的摊位没有正规的营业执照，整天被城管赶得满街跑，卫生状况着实堪忧。但由于四溢的香气格外诱人，非常受这两条街的中小学学生们喜欢。
小孩子的念力是强大的，他们想吃烤面筋的愿望愣是让这个小摊位艰难地存活了下来，而且人气越来越高。即便老师家长一再嘱咐孩子们不要买，孩子们还是会想尽办法，省下零花钱，只为求一串烤面筋。
宋曦上次路过那个烤面筋的摊位时，特意探了探老板的财运，奇怪的是，老板的财运并不算好，甚至欠了大笔外债，这外债不是老板本人欠的，宋曦看不到缘由。
此事他无意插手，管好宋汀汀以后少吃就行了。
半串烤面筋宋汀汀解决的很快，她从书店钻出来，不动声色地把签子和那根挨着狗屎的“小可怜”扔进垃圾桶。
“大哥，这里的寒假作业太贵了，回去你帮我在网上买。”
宋曦“哼”了一声，拉起她软乎乎的小手，“烤面筋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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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面筋已经进了肚子，宋汀汀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好吃。”
宋曦：“……可我好像和你说过很多次，那个路边摊很脏。”
“喔，可是同学们吃了也没事啊。”虽然老师和大哥都说过，路边摊不卫生，但同学们还是忍不住，像宋汀汀这样的已经算很克制了，一学期也就吃了两三次。
宋曦叹气，“以后不许再吃路边摊了，告诉你四哥，让他给你做。”
宋汀汀笑起来，拉着大哥的手晃了晃，“你和四哥说。”
大概是既要上学又要负责家里一日三餐的缘故，四哥最近很暴躁，宋汀汀可不敢招惹他。
“行行行，我跟他说，不就个烤面筋么，看你那点儿出息。”
宋家住在星星食品厂的家属院里，院子里两栋楼，都是二十多年前建的小六层，如今已经墙体斑驳，颇显老旧。
前两年，星星食品厂搬到了新区，只有退休员工还住这儿，在职的员工和领导们即便在这儿分了房子，也没法儿住，要么把房子租出去，要么直接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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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房子虽然旧，格局也不好，却能卖出天价
——因为这是学区房，小区旁边就是一所幼儿园，往前走几十米右拐，是全市最好的公立小学，再过一个十字路口，是全市排名靠前的公立中学。
很多有钱人，孩子刚出生就直接出近千万把房子买这儿了，孩子高中之前的教育问题都得到了解决，家长上班也方便，步行十分钟有地铁口。
现在这小区里，星星食品厂的“土著”反而成了少数，大部分都是退休的老两口。宋家是个例外，宋家老两口两年前相继去世，留下一个小孙女，据说爸妈早就不在了，本来要把宋汀汀送去福利院，却来了一个年轻人，说是宋汀汀大哥。
从此兄妹俩就住在了这里，后来又来了三个少年，也自称是宋汀汀的哥哥。
警方担心他们是来骗遗产的，特地做了dna，结果现实四人确实和宋汀汀有血缘关系。这才放心他们照顾宋汀汀。
房子是老式的三室两厅格局，厨房和卫生间都非常小，其中一间房还是夕照，傍晚的时候能晒死人。宋汀汀觉得
兄妹俩回到家里，二哥宋徊正以熟悉的姿势摊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二人进门，抬起好看的桃花眼，笑问；“汀宝，考得怎么样？”
宋汀汀换了鞋放下书包跑到宋徊身边，“下午考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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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徊摸摸她的脑袋，“考完就可以和哥哥一起看电视了。”
宋汀汀瞟了眼电视，是最近很火的古装偶像剧《绝世萌妃和冷酷陛下》，她可是一年级的小学生了，而且还是学习委员，应该对此类偶像剧嗤之以鼻。
但还是被女主角好看的服装吸引，安静地看了起来。
宋曦对这种电视剧没兴趣，喝了杯水就径自进了卧室。
“二哥，”宋汀汀用手肘碰碰宋徊，悄咪咪道：“我跟你说个秘密。”
“什么？”宋徊把耳朵凑过来。
“刚大哥偷偷买烟，被我撞见了，他就甩锅给你，说你想抽。”宋汀汀在宋徊耳边告状。
宋徊：“……岂有此理，宋曦太过分了。”
“对呀，而且还用剩下的钱买彩票。”宋汀汀道；“上回他明明保证过，以后不买彩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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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汀汀印象里，大哥宋曦就没有工作过，每天下午去彩票站逛一圈，在那里写写算算，磨蹭到宋汀汀放学，顺道接她回家。
后来宋汀汀自己一个人能上学了，不让宋曦接送，宋曦还是沉迷于打彩票，他买的彩票装了好大一口袋。
据楼下张奶奶说，大哥来的时候身无分文，这两年一家五口全靠宋家二老留下的几万存款生活。
具体有几万，楼下张奶奶也不知道，但自己的爷爷奶奶就是食品厂的普通工人，就算再省吃俭用，存款也不会多到哪里去。
宋汀汀以前不懂，上了一年级，慢慢开始对钱有概念，每个月家里四口人吃饭就要花掉不少，二哥三哥四哥和她还要交学费。爷爷奶奶留下的钱用不了多久就要花光了。
大哥不赶紧找工作，就知道买彩票，等着天上掉馅饼。宋汀汀严肃地当着全家的面“批评”了大哥，大哥答应她最近就去找工作。
没想到今天又进了彩票站，宋汀汀怒其不争地叹了口气，“电视上说了，有那么多人买彩票，最后只有一两个人能中五百万，这也太难了。比我在路上捡钱还难。”
宋徊点头，“你说得对，你大哥这人就是好吃懒做，想不劳而获。而且还喜欢甩锅。”
“喂喂喂，你说我坏话怎么还押上韵了。”宋曦从卧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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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徊懒洋洋地笑了一声，看向宋汀汀，“汀汀说，二哥说的对不对？”
宋汀汀严肃点头。
“你这小孩。”宋曦坐过来，在宋汀汀脑袋上揉了一把，“小孩不要管这么多，哥哥们不会饿着你就是了。”
宋汀汀心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谁让四个哥哥都不太靠谱呢。
“这说明我们汀汀懂事，”宋徊替妹妹说话，“大哥你确实该抓紧去找工作了，”他说着叹了口气，“只不过你这初中学历，工作是不太好找，我看对面工地在招工，你去试试？”
宋汀汀知道大哥没读过什么书，据说连中学都没读完。现在大学生满街都是，中学没毕业的确实很难找工作。在工地工作虽然辛苦，但是离家很近，宋汀汀觉得二哥这提议不错，眼睛亮晶晶看向宋曦，“大哥，我那天路过也看到招工启事了，这个工作真的很适合你，每个月有三千多呢，你去试试吧！”
宋曦正琢磨怎么糊弄小孩，就见宋汀汀挪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大哥，要有自信，虽然你力气比不过别人，赚不到三千，赚两千也可以呀！”
宋曦沉默许久，在妹妹鼓励的目光下，艰难地点了点头，“好，我明天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