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才5岁,在那个阳光明媚得近乎刺眼的早上,二十多名戏子乘坐的渡船被湍急的流水冲翻。河面瞬间被绝望的呼救声填满,可无情的浪涛很快就吞噬了一切。整整20多人,无一人生还。
那时候,我父母以捕鱼为生。翻船事件发生后的第六天,我像往常一样坐在渔船船尾,摆弄着爸妈从河里抓来的螃蟹。阳光洒在水面上,泛起点点金光,船舱里传来爸妈熟睡的鼾声。
突然,一声轻柔的呼唤打破了宁静:小弟弟,你在干嘛啊我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水面不知何时漂来了一艘小船,船上站着几个人。他们穿着花花绿绿的戏服,脸上涂着厚厚的油彩,嘴角上扬,冲着我微笑。我懵懂无知,也跟着咧开嘴笑了。
就在我低头继续逗弄螃蟹的瞬间,一股寒意突然袭来。我再次抬头,那艘小船连同船上的人竟消失得无影无踪,河面上只剩层层涟漪。我以为是自己眼花,可从那天起,诡异的事情接连发生。
先是家里的渔网每次撒下去,捞上来的除了水草就是破鞋。接着,爸妈出海捕鱼时,渔船总会莫名其妙地偏离航线。有一次,船在平静的水面上剧烈摇晃,差点翻船。
更可怕的是夜晚,我常常梦到那些穿着戏服的人。他们站在床边,脸上的笑容依旧,却让我毛骨悚然。小弟弟,来和我们玩吧……他们的声音在梦里回荡。
二
一天夜里,我被一阵奇怪的水声惊醒。睁眼一看,月光下,床边竟站着一个湿漉漉的身影,正是那天在船上看到的戏子!他的戏服还在往下滴水,脸上的油彩已经花掉,露出青白的皮肤,眼神空洞而阴森。我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从那以后,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整个人变得恍恍惚惚。爸妈带着我四处求医,却毫无效果。村里的老人说,我是被水鬼盯上了,那日水鬼们翻船丧命,想拉我去做替身……而我,似乎正一步步被拽入那冰冷黑暗的河底,再也无法逃脱。我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中,不敢闭眼,一闭眼就会看到那些水鬼的脸。可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这噩梦般的纠缠。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身体愈发虚弱,精神也濒临崩溃。爸妈心急如焚,四处打听驱鬼的办法。终于,他们听闻邻村有个能通阴阳的老先生,便赶忙带着我去拜访。
老先生见到我时,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围着我转了几圈,嘴里念念有词。片刻后,他长叹一口气,对我爸妈说道:这孩子是被怨气极重的水鬼缠上了,那日戏子们枉死,心中怨念太深,化作厉鬼想找替身轮回。这孩子当初与他们对视一笑,便被盯上了。
爸妈听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求老先生救救我。老先生扶起他们,从屋里拿出一个桃木牌递给我,嘱咐我一定要时刻带在身上。随后,他又准备了一些符纸和香烛,说要去河边做法,驱赶那些水鬼。
夜晚,河边弥漫着一层薄雾,气氛阴森恐怖。老先生点燃香烛,将符纸依次贴在河边的石头上。他口中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手中的桃木剑在空中挥舞。突然,平静的河面开始翻涌,无数黑色的影子在水中浮现,伴随着尖锐的嘶吼声,仿佛在反抗老先生的驱赶。
那些水鬼的力量似乎比想象中强大,老先生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脸色也变得苍白。就在这时,一个身着华丽戏服的水鬼猛地从水中跃出,直扑向我。我吓得闭上了眼睛,手中紧紧握着桃木牌。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桃木牌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挡住了水鬼的攻击。水鬼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退回了水中。老先生趁机加大了法力,口中的咒语愈发急促。
渐渐地,河面的波浪平息下来,那些黑色的影子也逐渐消失。老先生长舒一口气,虚弱地说道:暂时没事了,不过这孩子以后还是要小心,这些水鬼虽被驱赶,但怨念未消,说不定还会再来。
从那以后,我虽然暂时摆脱了水鬼的纠缠,但那段恐怖的经历却像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一直笼罩着我。每当我看到河流,都会想起那些湿漉漉的脸和阴森的笑容,心中的恐惧便会如潮水般涌来……
本以为在老先生的帮助下,我能彻底摆脱水鬼的纠缠。然而,平静的日子仅仅维持了不到半年。
那是一个深秋的傍晚,天空阴沉得可怕,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我放学回家,独自走在乡间小路上。路边的树叶早已枯黄,被风一吹,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行至离河边不远的地方时,一阵熟悉的戏腔突然从身后传来,婉转又诡异,唱的正是那出《牡丹亭》里的经典选段,声音湿漉漉的,仿佛带着河水的腥气。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挪不动。想要呼喊,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余光瞥见身后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几缕湿漉漉的长发从河里慢慢探出,紧接着,是那张惨白如纸、油彩斑驳的脸——正是之前想要拉我入水的戏子!他咧开嘴角,露出森森白牙,脸上的水珠不停地滴落,眼神中满是怨毒和不甘。
我拼尽全身力气向前跑去,可无论怎么跑,那诡异的戏腔声和身后的脚步声始终如影随形。好不容易跑到家,我一把将门关上,靠在门上大口喘气。爸妈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一下比一下沉重,像是有人用头在撞门。
小弟弟……开门啊……那个阴森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我浑身颤抖,连话都说不利索,只能拼命摇头。爸妈见状,脸色也变得煞白。爸爸抄起门后的木棍,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向外张望,可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从那一夜开始,水鬼又缠上了我。这次,他们不再只在夜晚出现。白天上学时,我总能在教室的玻璃窗上看到一张模糊的脸;走在大街上,会感觉有人在背后拽我的衣角;就连吃饭的时候,碗里也会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一只苍白的手。
更恐怖的是,我的身体又开始出现异样。原本已经恢复的气色再次变得蜡黄,身上还时不时出现青紫的手印,像是被人从水中拉扯留下的痕迹。爸妈又去找了那位老先生,可这次,老先生看着我,连连摇头,说水鬼们已经积攒了更强的怨气,他也无能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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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笼罩着我,我知道,这一次,或许真的逃不掉了。而随着时间流逝,我感觉自己的意识正一点点被黑暗吞噬,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将我往河底拽,那冰冷的河水,似乎正在等着迎接它新的主人
。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转机却在一个暴雨倾盆的深夜悄然降临。
窗外的雨幕如注,闪电划破漆黑的天际,将屋内映得忽明忽暗。我蜷缩在床上,听着雨水砸在窗棂上的声响,突然,一阵悠扬却又带着诡异韵味的笛声穿透雨声传进屋内。那笛声似曾相识,恍惚间,我想起小时候曾跟着父母去过邻镇的庙会,在庙会上,曾听过戏班子演奏的开场曲中,就有这样的笛声。
我强撑着起身,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窗户向外望去。只见原本空荡荡的院坝里,不知何时竟搭起了一座古旧的戏台。戏台上灯火通明,红色的绸缎帷幔在风雨中猎猎作响。台上站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正背对着我吹奏竹笛。她的衣摆沾满了水渍,长发湿漉漉地垂落,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正当我惊恐万分时,笛声戛然而止。红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我看清了她的脸——不同于其他水鬼的狰狞,她面容清秀,只是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含着盈盈泪光。她朝我伸出手,轻声说道:跟我来,我带你离开。
不知为何,我竟鬼使神差地打开门,朝着戏台走去。每走一步,都感觉周身的寒意愈发浓重。当我踏上戏台的那一刻,周围的场景突然发生了变化。雨水、雷电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雾缭绕的水域,而戏台上的演员们,赫然是那群翻船的戏子。他们依旧穿着湿漉漉的戏服,脸上挂着阴森的笑,将我团团围住。
小弟弟,你终于来了。之前纠缠我的戏子狞笑着逼近,这次,你可逃不掉了!就在他的手即将抓住我的瞬间,红衣女子挡在了我身前。
够了!她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愤怒,你们已经害了太多无辜之人,难道还不够吗
原来,红衣女子是戏班子的当家花旦,也是那次翻船事故的幸存者。但她没能逃过厄运,在被救上岸后,因为伤势过重,最终还是离开了人世。她的魂魄一直被困在这片水域,看着同伴们因怨念化作厉鬼,四处害人,却无力阻止。
我们本就命丧于此,为何不能找替身轮回其他水鬼叫嚣着。
轮回岂是靠害人就能实现的红衣女子痛心疾首,你们看看自己,早已坠入魔道,就算找到替身,也只会永堕阿鼻地狱!
在红衣女子的劝说下,水鬼们渐渐安静下来。但他们心中的怨气依旧难以消散。这时,红衣女子转头看向我,说道:小弟弟,你愿意帮我们一个忙吗
我颤抖着点了点头。随后,红衣女子让我按照她的指示,在河边摆上供品,焚烧纸钱,并为他们诵读往生咒。在这个过程中,我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渐渐缓和,那些水鬼脸上的狰狞也慢慢褪去。
当最后一张纸钱化为灰烬时,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红衣女子和戏子们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他们对着我露出了真诚的微笑。谢谢你,小弟弟。红衣女子说道,我们终于可以放下执念,安心离去了。
随着第一缕阳光洒在河面上,所有的阴魂都消失不见。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被水鬼纠缠,生活也逐渐恢复了正常。但那段经历,却让我明白,再深的怨念,也终有化解的一天,而善意和救赎,往往能带来意想不到的转机。
以为一切都已结束,可平静的生活只持续到我十八岁那年。高考前夕,我整理旧物时,在箱底翻出一张泛黄的戏票,边角还沾着水渍。一瞬间,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记忆里那些湿漉漉的鬼脸、阴森的戏腔,如潮水般涌来。
当晚,我做了个怪梦。梦里回到儿时的渔船,月光将河面染成银白,突然无数只惨白的手从水中伸出,死死攥住船舷。船开始剧烈摇晃,我惊恐地看向船舱,却发现本该空无一人的地方,端坐着一排化着浓妆的戏子,他们正咿咿呀呀地唱着,目光齐刷刷落在我身上。
从那之后,诡异的事情接踵而至。每天凌晨三点,我都会被一阵细微的戏腔声惊醒,声音忽远忽近,似从楼下传来,又像在耳畔呢喃。更可怕的是,镜子里偶尔会闪过一抹红衣,可回头时却空无一人。
有次晚自习结束,我独自走在回家路上。路灯忽明忽暗,树影在地上摇曳成扭曲的形状。经过小区旁的人工湖时,一阵熟悉的笛声骤然响起。我浑身僵硬,不敢回头,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啪嗒、啪嗒的水滴声。
小弟弟……那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缓缓转头,红衣女子站在湖边,她的眼神不再温柔,而是充满怨毒,你以为帮我们超度,就能彻底摆脱了说着,她的身体开始腐烂,皮肉一块块剥落,露出森森白骨,我们在阴间受尽折磨,都是因为你!
我转身想跑,却发现周围的场景变了——我竟置身于一片血色水域,无数张扭曲的鬼脸在水中沉浮,朝着我伸出枯槁的手。红衣女子的笑声回荡在四周,我们要你永远陪着我们……
我猛地从床上惊醒,冷汗浸透了衣衫。窗外传来乌鸦的叫声,天已经蒙蒙亮。可当我看向床头柜时,心脏几乎停跳——那里赫然放着一张湿漉漉的戏票,上面用鲜血写着一行字:子时,老地方见。
我颤抖着抓起那张渗血的戏票,指腹触到的字迹还带着粘稠的湿润感。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凌晨两点五十九分的时间刺得人眼疼,楼下不知何时传来锣鼓喧天的声响,混着尖锐的二胡声,正是小时候听过的戏班子开场曲。
推窗望去,原本的街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雾气缭绕的河滩。那座曾经救过我的戏台再次浮现,猩红的帷幔上凝结着水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戏台上人影攒动,化着浓妆的戏子正在唱《牡丹亭》,可咿呀的唱腔里却夹杂着指甲抓挠木板的刺耳声响。
我想报警,却发现手机信号全无,所有通讯软件都跳出诡异的弹窗——是一张张腐烂的鬼脸照片,最后定格在红衣女子空洞的瞳孔。楼道里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每一步都伴随着水滴坠落的声音,小弟弟......她的声音就在门外,你该兑现承诺了......
门把手开始剧烈晃动,我抄起桌角的桃木牌紧紧攥在手心。这是当年老先生留下的,这些年我一直贴身收藏。门被缓缓推开,红衣女子半个身子探进来,她的脸半是腐烂的白骨,半是完好的皮肉,湿漉漉的长发垂落,在地板上蜿蜒出暗红的水痕。
当年你助我们超度,却不知这是打开幽冥之门的钥匙。她露出森然的笑,那些恶鬼根本没离开,它们被困在阴阳夹缝中,而你,就是它们重返人间的祭品。话音未落,无数只手从她身后的虚空伸出,死死拽住我的脚踝。
千钧一发之际,桃木牌突然发出刺目的金光。红衣女子发出凄厉的惨叫,被金光逼退数步。我趁机冲出门外,却发现整栋楼的住户都站在走廊里,他们面无表情,机械地重复着穿戏服的动作,嘴里还哼唱着走调的戏词。
逃到楼下,那座幽冥戏台已近在咫尺。戏台上的戏子们齐刷刷转头,手中的刀枪剑戟泛着寒光。我突然想起老先生曾说过的话:若有一日阴魂不散,便将桃木牌投入它们葬身之处。
我握紧桃木牌冲向河滩,身后追兵渐近。当脚踏上冰凉的河水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原来当年翻船事故另有隐情,是船主为了骗取保险金故意制造的悲剧。那些戏子冤魂不散,而红衣女子,正是想用我的阳气打开阴阳通道,让他们能重返人间复仇。
桃木牌入水的瞬间,河面炸开巨大的漩涡。红衣女子和戏子们的身影被吸入水中,凄厉的惨叫震得人耳膜生疼。我被漩涡的力量拉扯着下沉,恍惚间看到水底浮现出当年沉船的惨状,而船主的脸,竟与现在的物业经理一模一样......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护士说我在河滩边昏迷了整整三天。出院那天,我特意去查了物业经理的资料,他的履历上赫然写着:二十年前曾从事航运生意。而小区的人工湖,正是当年戏子们沉船的旧址。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靠近任何水域。但每个雨夜,我仍能隐约听见远处传来的戏腔,还有一句幽幽的小弟弟,在风雨中回荡不散。
本以为逃离那片水域就能摆脱厄运,可命运的齿轮才刚刚开始转动。出院后,我发现自己的脖颈处多了一道暗红色的印记,形状宛如缠绕的水草,怎么也洗不掉。更诡异的是,每当夜幕降临,这道印记就会隐隐发烫,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触手在皮肤下游走。
一天深夜,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猫眼外漆黑一片,可敲门声却持续不断,夹杂着细碎的呜咽声。我屏住呼吸不敢应答,敲门声却突然转为抓挠,指甲划过门板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当声音终于停止时,我战战兢兢打开门,门外赫然躺着一张泛黄的戏服,上面绣着的牡丹花瓣,竟像在缓缓渗出血珠。
与此同时,关于物业经理的传闻在小区里悄然蔓延。有人说他总是深夜出入地下室,也有人说曾在湖边看见他对着水面喃喃自语,而最近,小区里陆续有居民离奇失踪,失踪者最后出现的地点,都与那座人工湖有关。
我决定暗中调查。潜入地下室时,霉味与腐臭扑面而来,墙壁上贴满泛黄的老照片——正是当年戏班子的合影,每张照片上的人脸都被划得支离破碎,唯独船主的笑容清晰可见。角落里的祭祀台上,摆放着二十一个稻草人,每个稻草人的胸口都插着锈迹斑斑的戏服纽扣,而最中央的稻草人,穿着与我收到的那件戏服一模一样。
就在我惊恐万分时,身后传来熟悉的戏腔:小弟弟,找得好辛苦啊。物业经理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他的脸开始扭曲变形,皮肤下凸起诡异的纹路,最终化作一张惨白肿胀的鬼脸,当年我让他们葬身河底,如今他们想拉我下地狱,可我怎么能一个人走呢
他的手突然变成青灰色的利爪,朝我抓来。千钧一发之际,脖颈处的水草印记爆发出强光,将他逼退。我趁机逃出地下室,却发现整个小区都被浓雾笼罩,人工湖的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锣鼓声。
湖边,那座幽冥戏台再次出现,二十一个身影正在台上演绎着最后的剧目。红衣女子这次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她将我拉到身边:我们被困在轮回诅咒里,只有让当年的罪魁祸首血债血偿,才能真正解脱。
物业经理疯狂地冲向戏台,却被无数从水中伸出的手臂死死拽住。戏子们的唱腔变成了愤怒的嘶吼,他们的指尖长出尖利的指甲,一点点撕碎这个当年的罪徒。而我,在完成这场复仇仪式后,发现脖颈处的印记终于开始消退。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浓雾时,幽冥戏台连同所有阴魂一同消散。物业经理的尸体第二天被人发现漂浮在湖面,死状凄惨。可事情并未就此结束,在清理他的遗物时,人们发现了一本日记,上面记载着一个更可怕的秘密——这片水域下,还镇压着比戏子们怨气更重的存在,而我,似乎已经成了开启封印的关键......
自物业经理伏法后,我本以为能迎来真正的安宁,可日记本里的警告如影随形。每当夜幕降临,湖水表面总会泛起诡异的涟漪,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水底窥视。
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整座城市突然陷入黑暗。闪电划破天际的瞬间,我透过窗户看见湖面上浮现出一座比以往更庞大的幽冥戏台,血红的灯笼在狂风中摇晃,照亮了台下密密麻麻的黑影——那是数以千计的惨白面孔,正齐刷刷地仰望着我。
红衣女子的声音混着雷声在耳边响起:小弟弟,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是那个船主……她的身影穿透墙壁出现在我面前,周身萦绕着黑雾,百年前,这里曾是一片古战场,无数冤魂被镇压在湖底。船主为了私利炸开封印,才引发了后来的惨剧。如今,镇压的符咒即将失效,我们根本无力阻止。
与此同时,整座城市开始晃动,湖水疯狂翻涌,巨大的锁链从水中升起,却在触及天空的刹那寸寸崩裂。湖底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一道漆黑的裂缝在水面撕开,从中爬出浑身长满鳞片、眼窝空洞的怪物,它们所到之处,空气都扭曲变形。
危急关头,我想起老先生留下的古籍中曾记载:以阳血为引,以执念为契,方能重铸封印。我握紧桃木牌,毅然冲向湖边。红衣女子和戏子们见状,纷纷化作流光融入桃木牌,让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我将桃木牌刺入掌心,鲜血顺着牌面的纹路流淌,形成古老的符文。怪物们感受到威胁,疯狂地扑向我。就在它们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我将桃木牌奋力掷入裂缝。刹那间,符文迸发万丈光芒,与怪物们展开激烈的对抗。
随着一声巨响,裂缝开始缓缓闭合。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迅速流逝,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看到红衣女子对我露出了释然的微笑,而那些怪物则发出不甘的怒吼,被重新封印回湖底。
当我再次醒来时,阳光温柔地洒在病房里。医生说我昏迷了整整一个月,而那座人工湖在那天后突然干涸,露出了湖底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和破碎的锁链。
此后,我离开了这座城市,开始新的生活。但每到夜深人静时,我仍能听见若有若无的戏腔在耳边回荡,伴随着一句轻轻的小弟弟,谢谢你。而那道曾困扰我的水草印记,也永远留在了我的掌心,成为那段惊心动魄经历的唯一见证,时刻提醒着我,有些秘密,注定要被永远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