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司泾，我是……司渭……”
男人抬起胳膊，想要去抓柯妗的手，却被她躲开。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司渭是谁？”
柯妗终于慌了起来，“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渭气若游丝，缓缓勾起嘴角，“司泾他……跳海了，你不知道吗？”
柯妗猛地站了起来。
她连连后退，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摇头，又忍不住笑出声，“我不信，你在骗我……”
“你不是很爱他吗？我只是跟他长得一样而已，你怎么就分不清我们之间的区别了？”
男人奄奄一息，嘴边吐出更多血：“柯妗，你仔细看看，我是司泾吗？”
“闭嘴！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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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妗怒吼道：“我从来没听说过司泾有什么双胞胎兄弟，你在骗我！”
她说着，突然冲到他面前，去扒他的领子。
很久之前，她偶然看到司泾锁骨下方有个红色的胎记，可当她把男人的衣服扯开，用力擦拭掉那些血迹，才看到他那处什么都没有。
柯妗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她不肯死心，已经跌坐回去，嘴里依旧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司渭一直在笑，呼吸却越来越微弱，“怎么不可能？柯妗，你没错，司泾他就是只爱董莓，董莓骨灰被洒进大海之后，他也就跟着跳了，后来你看到的人，都是我……”
“我不信、我不信……！”
柯妗捂着脸，尖叫声从指缝间漏了出来，“你为什么要假装是司泾！没有道理……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有你的存在，为什么？”
“因为司泾不让我回来啊。”司渭的声音虚无缥缈，像是在回忆从前。
他空洞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嘴角已经扯不出一个完整的弧度，“我从小就跟他争抢，双胞胎嘛，有点矛盾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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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双胞胎，但是他什么都抢不过司泾。
他总是比司泾差一点，不管是考试升学、还是特长能力，甚至他喜欢的女孩，也喜欢司泾。
但司泾不喜欢。
司渭偷偷暗恋的人，在司泾那里什么都不是。
他一直等着司泾谈恋爱的那天，他倒要看看，司泾到底会跟什么天仙在一起。
——不过是董莓罢了。
司渭嗤之以鼻。
但他却无法自控地想要将董莓抢过来。
他也想看看，司泾被自己抢走东西时的模样。
不过是个小护士而已，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司渭自以为很快就能打动她，却没有想到小护士油盐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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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渭大受打击，后来想出一个没那么光彩的办法：
他开始假扮司泾跟董莓相处。
只是那么一次，董莓就识破了他，自然是告诉了司泾。
司泾大发雷霆。
他还从没见过大哥这么生气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家里人拦着，司泾也许会活生生打死他。
后来，司泾就不让他回来了。
他不允许他出现在董莓面前，甚至不让他回家，好几年的时间，他只能被关在他们的世界之外，像个旁观者。
——直到董莓意外去世。
司泾无暇管他，他才偷偷回到国内，也知道了柯妗的存在。
一开始，他对柯妗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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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逐渐被她吸引。
他们可真是一样的人，一样扭曲莫名的爱，一样追求着自己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司泾的殉情在他的意料之中，那就是个不要命只要董莓的疯子，偏偏柯妗就是喜欢这个疯子。
司渭笑：“你是喜欢司泾，还是喜欢那个，爱着董莓的司泾？”
“柯妗，你知道自己是个变态吗？只喜欢那种喜欢别人的男人……”
柯妗的眼泪流干，怔怔地望着这个男人，“那你呢？我是变态，你是什么？”
“我也是变态，哈哈哈……”
“哈哈哈……”柯妗也笑了起来，脸上全是血。
眼泪从指缝淌了出来，她却绽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真好……我就知道，他不会背叛董莓的。”
她感觉到胸腔里那颗枯萎的心，再次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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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司泾的爱意，又源源不断地充沛，将她的心房占据。
原来他早就为董莓殉情了啊，真好，他还是那个她一直爱着的男人。
柯妗摸着自己的胸口，一阵后怕般吐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
……
没有人能如愿以偿。
除了司泾和董莓。
只不过他们都是死人了，谁又在乎呢？
司渭被捅了几刀，倒是没死透，只不过也死了更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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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庭之前，柯妗坐在客厅沙发上，翻看着医院那边寄过来的遗物资料，都是司泾和董莓的曾经，还有司泾写给董莓的话——
【小莓，我很想你。】
【今天，我很想你。】
【今天，好像还是很想你。】
【……】
她像一个可悲的窥探者，在别人的深情中映出自己萎谢卑懦的身影。
最后得到巨大的讽刺和孤单，还有零星半点的安慰。
但她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