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月下荷花独酌 本章:第一章

    我握着2B铅笔的手在颤抖。

    监考老师第三次经过我身边,目光扫过我只写了选择题的数学试卷。考场顶部的电子钟显示10:47,离考试结束还有83分钟。前世的此刻,我正咬着笔帽解最后一道大题,而林深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阳光给他的白衬衫镀上金边。

    可是现在,那个座位空着。

    同学,要提前交卷吗老师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不赞同。我盯着准考证上林深两个字,喉咙发紧。昨天晚自习他还帮我整理错题集,用红笔在立体几何图上画辅助线,铅笔灰沾在睫毛上像落雪。

    保温杯突然从桌角滚落,温水浸透草稿纸。墨蓝色的深字在纸上洇开,变成一团模糊的泪痕。

    我抓起书包冲出了考场。

    梧桐树在烈日下投下支离破碎的影子,知了声像是坏掉的收音机。我抄近路翻过体育馆后面的矮墙,运动鞋踩在碎玻璃上发出脆响。这条通往秘密基地的小径我们走过十二年,石阶上的青苔还留着去年暴雨冲刷的纹路。

    山洞里传来纸张燃烧的焦味。

    林深背对着洞口蹲在地上,校服袖子卷到手肘。他面前的火堆里,我们的樱花标本正在蜷曲成灰。那是初三那年从老校舍折的,夹在《飞鸟集》里风干了三个春天。

    你果然在这里。我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要提前交卷我们说好要考同一所......

    他站起来时碰倒了铁皮盒,玻璃弹珠滚进火堆,发出细小的爆裂声。我看到他脖颈上新鲜的抓痕,像被猫挠过的缎带。

    顾念。他转身时火星溅在白色球鞋上,你怎么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这句话比火光更灼人。高二那年我误会他给班花递情书,赌气三天没说话,他翻墙进我家院子时说的也是这句话。那天雨下得很大,他浑身湿透地举着碎成两半的陶瓷风铃,说在景德镇烧了半个月。

    但现在他的眼神像结冰的湖面。我向前一步,踩到了什么东西。

    刻着念字的橡皮擦躺在灰烬里,边缘已经焦黑。那是小学开学第一天,他用美工刀在午休时间刻的,木屑落在我的牛奶盒里。

    捡起来。我听见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林深你给我捡起来。

    他忽然笑了。这个笑容让我想起母亲葬礼那天,他隔着殡仪馆的玻璃窗看我,嘴角也是这样扭曲的弧度。雨就是在那时落下来的,洞口的紫藤花在风雨中摇晃,像一串串破碎的铃铛。

    你永远只会站在原地等。他踢开脚边的铁盒,金属撞击声在山洞回荡,等别人捡橡皮,等别人翻墙,等别人从火场里......

    惊雷吞没了后半句话。我看到他手腕内侧的疤痕,那是去年化学实验室起火时留下的。当时他把我推出门外的力道和现在推我的力道一模一样。

    我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石壁。装着千纸鹤的玻璃瓶摔得粉碎,九百九十九只淡蓝色的纸鹤泡在雨水里。那是他住院时我叠的,护士说每只纸鹤能偷一秒时光。

    要下雨了。他弯腰拎起书包,露出后颈那颗红痣。初一那年游泳池救生员误以为那是血迹,吓得差点跳下来救人。顾念,别再来找我。

    橡皮擦被他扔进雨幕,在空中划出苍白的抛物线。我扑过去时手掌擦过锋利的石棱,血珠滴在千纸鹤上,像突然睁开的眼睛。

    林深你站住!我举着流血的手去抓他衣角,上周你还说等毕业就......

    他的背影僵了一瞬。雨幕中浮现出救护车的轮廓,鸣笛声由远及近。我想起父亲车祸那天也是这样的阴天,挡风玻璃的裂纹像蛛网缠住他的脸。

    你手腕上的疤......我的声音被雨水冲得支离破碎,不是化学实验事故对不对

    他转身时,我看到了他藏在书包夹层的药瓶。白色标签被雨水浸湿,但氟西汀三个字像刀刻在我视网膜上。去年秋天他在天台上松开栏杆时,指尖也带着这种抗抑郁药特有的苦味。

    顾念,你听过忒修斯之船吗他的声音轻得像要融化在雨里,每天换一块木板,到最后......

    救护车的蓝光掠过他苍白的脸。我忽然发现他左耳垂缺了一小块,那是被校园霸凌者用烟头烫的。当时我举着拖把冲进男厕所,他满脸是血却对我笑:小念的丸子头散了。

    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在我手背。等全部零件都换过,那还是原来的船吗他后退着撞上救护车车门,医用橡胶的味道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我扑过去时只抓到空气。担架床的金属栏杆反射出我扭曲的脸,护士手里的病历本被风吹开。诊断日期是2016年3月17日——那是我们约好去看樱花的周六,他在电话里说要去买鲷鱼烧,却消失在十字路口的监控盲区。

    病历本在湿漉漉的指尖滑脱的瞬间,我忽然想起上周整理旧物时找到的游乐园门票。两张泛黄的票根黏在2013年的台历上,三月十七日被红笔圈成滴血的月亮。那年我们刚升初二,他攥着棉花糖穿过人群向我跑来,糖丝缠住我马尾辫上的樱花发绳。

    患者有自残史!准备镇静剂!

    护士的喊声撕开记忆。林深的手腕从担架边缘垂下来,蓝白校服卷起的位置,密密麻麻的刀痕像钢琴黑键。我认得那道新鲜的伤口——边缘泛白的皮肤上还沾着橡皮碎屑,正是刻着念字的那块。

    急救床的轮子碾过我的脚背,疼痛让我看清病历本上的墨迹。抗抑郁药物剂量调整记录从2013年4月开始,正好是我们捡到流浪猫那天。小猫死在下水道时,他把自己关在器材室三天,原来那时飘出门缝的药味不是我的错觉。

    他胃里有大量未溶解的氟西汀!医生扯开林深领口时,我看到了那个樱花形状的吊坠。去年除夕夜他说弄丢了,为此冒着大雪跑遍七个便利店找同款。现在它紧贴着他锁骨下方发青的皮肤,花瓣边缘的银质氧化成淤血般的黑。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与游乐园音乐重叠。那年过山车升到最高点时,他突然解开安全带吻我眼角。我们在坠落中交换味的呼吸,他说小念你看,樱花落到第三十片的时候许愿最灵验。

    室颤!准备除颤仪!

    金属电极片贴上他胸膛的瞬间,我终于看清那些抓痕的真相——根本不是猫挠的,而是指甲反复抓挠形成的溃烂。就像去年台风天他蜷缩在我家阁楼,用美工刀在墙上刻满对不起时,指甲缝里渗出的血丝。

    电压200焦耳!

    他的身体在电击下弹起,后颈那颗红痣擦过我的嘴唇。高二体检抽血时他昏倒在我肩上,那颗痣就贴着我颤抖的睫毛。校医说这是血管痣,用力摩擦会破裂出血,于是我总在跑操时偷偷用围巾帮他遮住。

    恢复窦性心律!

    沾血的学生证从林深口袋滑出,照片上的笑容还带着初三毕业时的稚气。那天我们在樱花树下埋下时光胶囊,他偷偷把自己的哮喘喷雾塞进去,说要把最脆弱的部分交给未来。

    我跪在地上摸索被雨水冲散的药片,指尖碰到个硬物。褪色的鲷鱼烧钥匙扣躺在排水沟里,鱼尾巴上刻着歪扭的深&念。这分明是2016年春天就该消失的东西,此刻却带着铁锈的腥气。

    家属不能进手术室!

    当自动门即将合拢时,我看见林深右手动了动。他攥着的根本不是校服布料,而是我们小学时编的幸运绳。红绳早已褪成惨白,却还死死缠住他无名指根部——那里本该戴着去年圣诞节我送他的素圈戒指。

    更衣室的镜子里,我发现自己锁骨处有块瘀青。那是今早林深帮我搬复习资料时,纸箱边缘不小心撞到的。当时他手指拂过那块皮肤说像樱花花瓣,现在想来,他指尖颤抖的幅度大得反常。

    手术室顶灯熄灭时,我摸到口袋里融化的糖。护士递来的透明袋子里装着林深的随身物品:裂屏的手机显示着99+未读消息,最新一条是我昨天发的明天加油;薄荷糖盒底部藏着我数学月考的错题纸;还有块老式怀表,表盘永远停在三点十七分。

    他今早来过医院。护士抽走我手中湿透的病历本,说是要修正某个错误的时间节点。

    雨又下大了。当殡仪馆的车碾过水洼时,我忽然明白重生不是回到过去,而是被困在永远到不了的明天。就像被林深修改过时间的怀表,我们的故事从结局开始,每一片樱花都落向更深的深渊。

    殡仪馆的青铜门在雨幕中缓缓开启时,我看见了穿黑色高定西装的男人。他撑着二十四骨竹节伞,伞沿垂下的雨帘后露出半张与林深七分相似的脸,左眼尾却多了一颗泪痣。

    顾小姐。他的伞面倾向我这边,伞骨上的水珠坠在我手背,我是林深的哥哥,林渊。

    我后退半步踩进水洼。林深说过他七岁那年父母离异,跟着母亲的哥哥应该在美国。男人袖扣闪过暗红的光,是林深藏在时光胶囊里的石榴石——去年平安夜我们把它埋在樱花树下时,他说这是妈妈留给哥哥的遗物。

    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林渊从内侧口袋掏出牛皮信封,边缘被血渍晕染成花瓣形状。我认出这是高考前夜林深用的那种信封,当时他说要给重要的人写信。

    雨滴在信纸上绽开墨花:

    **小念,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完成第43次循环。每次重生我都会在书包夹层藏块樱花橡皮,可你总会在第17天发现药瓶。还记得初三物理课学的量子芝诺效应吗观测本身就会改变结果......**

    救护车的鸣笛突然撕裂雨幕。我抬头看见林渊腕表的反光在墙上投出奇异图案,那是林深住院时在病房墙上用指甲刻的莫比乌斯环。去年冬天他发着高烧抓住我的手:有人在更高维度看着我们,像看鱼缸里的金鱼。

    你知道他为什么选择今天吗林渊的伞尖挑起我腕间的樱花手链,那是林深用病房窗帘扣改的,2016年3月17日,母亲在纽约自杀的日子。他总觉得如果那天有人发现浴缸里的......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循环结束时,林深浑身湿透地出现在我家门口。他说在便利店看见有人偷鲷鱼烧模具,追了三条街才发现是幻觉。现在那个沾着面粉的模具就插在林渊的伞柄上,樱花纹路里嵌着暗褐色的血痂。

    手术室方向突然传来骚动。我们冲过走廊时,我看见林深的主治医师正在和警察交谈。他白大褂上别着的钢笔我很熟悉——高二那年林深总用它给我画重点,笔帽上的樱花贴纸还是我亲手贴的。

    患者脑死亡后心脏多跳了1314秒。医生摘下眼镜擦拭,这种情况在医学上......

    林渊突然抓住我发抖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让我想起去年校庆,林深握着我的手去点蜡烛,火焰在玻璃罩里明明灭灭。你还没发现吗他指着监护仪上最后的心跳波形,这个频率,是摩尔斯电码的SOS。

    雨滴在窗上划出凌乱轨迹。我摸到林深校服口袋里的怀表,分针突然开始逆向旋转。当表盖弹开的瞬间,我看见玻璃内侧用血画着的函数图像——正是高考数学卷最后那道变上限积分题。

    他改了第19题的条件。林渊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只要你在考场解出正确答案,就能打破......

    手术室的门突然洞开。护士推着蒙白布的担架车撞上我的膝盖,某样东西从林深指间掉落。那是半块融化后又凝固的糖,糖纸上用针尖刻着极小的公式:∫^∞

    e^(-t)dt=√π2

    这是他最后的心愿。林渊捡起糖纸对着灯光,我看见无数重叠的刻痕组成樱花轮廓,让你永远解不开这个定积分。

    我夺过糖纸时,玻璃窗外的雨突然静止在半空。林渊的叹息凝成白雾,手术刀落地的声响被拉长成刺耳的蜂鸣。怀表齿轮开始逆向转动,表盘上林深用血画出的函数图像突然渗出光晕。

    为什么要我解不开我把糖纸攥出褶皱,香精混着铁锈味钻入鼻腔,去年暑假,他明明手把手教过我这道题......

    记忆突然裂开缝隙。补习班闷热的午后,林深用圆珠笔戳我泛红的脸颊:定积分的本质是求面积,就像我们永远算不清的相遇概率。他手腕上的纱布渗出新鲜血迹,在草稿纸上晕成樱花形状。

    林渊的皮鞋碾过凝固的雨珠,发出水晶碎裂的脆响。他修改了被积函数。修长手指点在糖纸公式的积分上限,原题是∫^x,现在变成了∫^∞。当x趋向无穷时——

    概率密度函数会坍缩。我脱口而出。高二那年天文馆的穹顶下,林深握着激光笔讲解超新星爆发:就像我们的命运,观测即毁灭。

    静止的雨幕开始倒流。我看见林深在无数个循环里重复着撕毁准考证,把氟西汀药片磨成粉掺进我的牛奶,又在每个凌晨三点十七分抱着我哭到窒息。那些我以为的偶遇,全是他在时间褶皱里精心设计的重逢。

    你终于明白了。林渊解开西装袖扣,露出腕间与林深同款的疤痕,我们都是他笔下的数学符号。你看这个——

    他扯开领带,锁骨下方纹着傅里叶变换方程。当指尖划过皮肤时,公式突然开始流动,化作我们初中校歌的频谱图。那是林深转学前最后一天,我们在空教室用粉笔画的声波,他说要把我的声音变成永恒的正弦曲线。

    手术台方向传来纸张燃烧的气味。我转身看见静止的护士手中,病历本正自动翻到2013年4月的那页。墨迹在时间停滞中重组,露出藏在字迹下的素描——正是此刻我捂着嘴流泪的模样。

    观测者效应。林渊的声音突然变得和林深重叠,每次你发现真相,世界线就会收束到最坏的结局。他掰开我紧握的掌心,糖纸上的积分公式正在渗出血珠,就像这道题,你解得越接近真相,他就越......

    怀表突然发出爆鸣。表盖内测的血迹函数开始燃烧,我在灼痛中看见林深蜷缩在时间夹缝里的模样。他的十指血肉模糊,正用骨头在虚空里刻写我们的相遇公式,每当写到最后一步,就有黑洞从等式中诞生,吞噬掉所有可能性。

    唯一的解法是别去解题。林渊将伞尖刺入自己的掌心,鲜血在静止时空画出莫比乌斯环,让这个积分永远悬置在0到无穷之间,就像......

    就像他永远悬在生与死的叠加态。我接住从环中坠落的石榴石,石芯里封着林深七岁时的哭声。那年父母离婚的雨夜,他躲在衣柜用我的发绳缠住手腕:小念,如果我把心跳停在你笑的时候,算不算永恒

    手术室的白布突然飘落。林深的手垂在担架边缘,指尖凝结的血珠正拼成黎曼ζ函数的非平凡零点。我扑过去时,他冰冷的无名指突然勾住我的校牌链——那是用十二个循环前的千纸鹤熔铸的金属环。

    呼吸机停了!护士的惊呼重启了时间。雨滴轰然坠落,林渊的伞被狂风掀翻,我看见他后颈浮现出电子纹身:2016年3月17日14时31分07秒,林深生命体征消失的精确时刻。

    心电监护仪最后的波动在墙面投出全息投影。樱花树下,七岁的林深正往时光胶囊塞入哮喘喷雾,胶囊金属壳内侧刻着微积分公式——正是此刻在我掌心融化的糖纸上,那个被篡改的定积分。

    金属胶囊在掌心发烫的瞬间,我听见十三岁的自己在哭。那是林深转学前的深秋,我们跪在樱花树下埋下这个铁盒,他把我冻红的手塞进他校服口袋,说等二十岁一起挖出来时要在里面放婚戒。

    别打开。林渊突然按住我的手,西装袖口蹭到糖浆,洇开一片血似的污渍,你看到的不一定是......

    我咬开生锈的锁扣。最先掉出来的不是哮喘喷雾,而是2013年游乐园的票根,背面用铅笔写着拉普拉斯变换公式。纸质却比记忆中的更旧,边缘卷曲成林深临终时的心电图波形。

    这是第79次循环的遗物。林渊的腕表突然发出急促嘀嗒声,表盘玻璃内侧渗出细密水珠,每次你打开胶囊,世界线就会......

    胶囊底部的玻璃瓶突然炸裂。我怔怔看着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东西——那不是林深承诺要放的戒指,而是半截小指骨,断面处刻着∫^∞的符号。银质学生证缠绕在指骨上,照片里我的笑容正被药液慢慢腐蚀。

    手术室的白炽灯管开始频闪。在明暗交替的间隙,我看见十七岁的林深跪在投影里,正用美工刀削自己的指骨。鲜血顺着傅里叶级数公式流到我的球鞋上,他抬头时的眼神和此刻担架上的尸体完全重合。

    现在你明白他修改积分上限的意义了林渊扯开领带,喉结下方纹着薛定谔方程,当观测时间趋向无穷,所有概率都会坍缩成最绝望的结局。

    我突然呕吐出融化的糖。粉色糖浆在瓷砖上蜿蜒成林深最后的心跳曲线,其间漂浮着未消化的氟西汀药片。上周他喂我吃糖时的眼神闪过眼前,原来颤抖的指尖不是因为爱情,而是恐惧药性发作的时间计算错误。

    顾小姐,你才是真正的积分上限。林渊突然捏碎腕表,齿轮扎进掌心涌出石榴石般的血珠,从七岁那年你替他包扎伤口开始,就成了他人生方程里无法消除的常数项。

    急救室的玻璃幕墙轰然碎裂。在时空裂隙中,我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维度哭泣:穿初中校服的我在焚烧情书,高考当天的我在暴雨中追逐救护车,穿婚纱的我抱着骨灰盒走进教堂。每个我手里都攥着不断融化的糖,糖纸上积分公式的变量正在依次崩塌。

    林深的尸体突然坐起。他腐烂的手指抓住我的准考证,数学卷第19题的条件在血渍中变换:被积函数从e^(-t)变成Γ(s),积分下限从0变成我遇见他那天的日期。

    他把自己变成了收敛因子。林渊的声音突然年轻了十岁,我惊恐地发现他的泪痣正在移动,逐渐变成林深眼角的朱砂痣,所有循环都是为了让你收敛到不爱他的解。

    樱花树在急救室疯狂生长。树根缠住心电监护仪的导线,花瓣落进林深溃烂的眼眶。我在年轮中看见他无数次死去:吞药、割腕、跳进结冰的湖面,每次都用最后力气在虚空写下让我忘记他的差分方程。

    现在做选择吧。林渊和林深的声音同时震动鼓膜,樱花穿透我的胸膛生长,继续解这个无解的积分,还是......

    我抢过手术刀划开腕动脉。鲜血喷溅在静止的雨滴上,竟在空中排列成贝叶斯概率公式。当意识模糊时,我终于看懂胶囊内壁的刻痕——那是用我历年生日蜡烛数量组成的递归数列,在第七十九项突然转向负无穷。

    你终于......林深冰凉的手覆上我逐渐失焦的眼睛,成为我的发散项了。

    在最后的心跳里,我听见所有时空的樱花同时凋零。林渊的怀表在我们交叠的伤口间破碎,时间晶体顺着血液逆流回七岁那年的雨天。这次我没有替他擦去眼泪,而是任由暴雨冲走掌心初遇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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