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明知老公徐达出轨，却固执守着破碎婚姻，两个人一起痛苦。
重生归来，我在他与情人约会时果断摊牌，本以为能顺利结束这段孽缘。
却不料徐达一反常态，坚决拒绝离婚。
1
重生回来的第一个夜晚，我盯着天花板，听着电视机里新闻联播的声音，在提醒我：
这不是梦，我真的回到了一切悲剧的起点。
今天，是闺蜜意外撞见徐达和赵晴见面的前一晚。
前世当我发现徐达出轨时。
我像个鸵鸟一样，自欺欺人地以为只要不离婚，这个家就能维持下去。
我低声下气地讨好他。
精心准备每一顿晚餐。
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
甚至对他父母比对自己爸妈还要孝顺。
他越来越不耐烦的眼神，却迫于父母的插手不得不继续这段婚姻。
等到了2年后。
他父母看他这么痛苦。
还是不忍心。
最终，我们还是对簿公堂，结束了这段婚姻。
叮
——
手机提示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是徐达发来的消息：今晚加班，不用等我吃饭。
我盯着屏幕上的字，笑出声。
好一个加班，实际上，他正在精心准备赵晴的生日礼物吧
我捂着心口，前世相处时候的冷漠又浮现出来。
算了。
这辈子，就放手让他幸福吧。
毕竟我··········
一个人太痛苦，总好过两个人都难过。
重生一次，我才发现我是真的很爱他。
可他爱上的，不是我。
我打开微信，找到闺蜜佳佳。
佳佳，明天有空吗
我打字的手微微颤抖。
当然有空！怎么啦宝贝
很快，佳佳回复道。
我要去捉奸。
我打出这四个字时，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摸着两个人相拥而笑的照片。
我心底到底释然了。
明天我要亲手毁了这段婚姻，给他自由。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随后，佳佳的电话打了过来：你说真的
她的声音里满是震惊。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我有多爱徐达。
从大学相识，到倒追8年。
几乎我身边所有人都知道我爱徐达爱的要死要活的。
简单来说。
就是恋爱脑。
我孝顺他父母的时间都比我自己父母多。
想到这里。
我心底到底还是对父母满怀歉意。
前世执着地守着婚姻也就算了。
离婚了还要拖累他们。
要不是哥哥姐姐他们在。
我真不知道他们怎么熬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
真的。
我握紧手机，徐达出轨被我发现了，这一次，我不会再犯傻忍着。
电话那头传来佳佳倒吸冷气的声音：我的天……
行，明天我陪你去！
说吧，什么计划
我咬了咬嘴唇，开始说出自己的计划。
前世，闺蜜偶然发现徐达和赵晴在酒店约会的。
告诉我之后我却不相信，反而和闺蜜断交。
觉得她见不得自己幸福。
现在想想，可真是可笑。
这一次，我要主动出击。
我记得那是一家五星级酒店，豪华套房。
他可真是舍得为情人花钱。
今晚他不回来也好，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毕竟我的心告诉我，我还爱他。
可我不能连累他。
2
第二天一早，我精心打扮了一番。
镜子里的女人妆容精致，和平时的柔和判若两人。
佳佳开车来接我时，看到我的样子，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姐妹，你今天太飒了！
来到酒店。
我握着佳佳的手走向那个房间。
房门外，我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谈笑声。
很熟悉。
是徐达的声音。
还有赵晴娇滴滴的笑声。
颤抖的手按在门把手上，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清醒过来。
我看向佳佳，她冲我点点头。
砰！
房间里的景象映入眼帘：
徐达和赵晴正依偎在一起，赵晴手里捧着一束红玫瑰，徐达的脸还贴在她的头上。
两人看到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
你怎么会来
徐达皱着眉头，猛地从赵晴身边站起来。
我扫视了一圈房间，看到桌上摆放的精致蛋糕，和包装精美的礼物盒。
今天是赵小姐的生日，我怎么能不来呢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难过。
原本我以为经过上辈子我可以很平静。
可看到了现实，我还是没有想象中的坚强。
前世歇斯底里的争吵、法庭上的狼狈，都在这一刻化作唇边一抹苦笑。
赵晴松开挽着徐达的手，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款步走来。
她身上的香水味甜得发腻又熟悉。
我才想起一年前开始我就经常在徐达身上闻到这种味道。
当时他还笑着说这是秘书新选的熏香。
姐姐，
我回过神，看见她泫然欲泣，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求你放了达哥吧。
她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楚楚可怜的模样却让我想起前世离婚后。
她握着徐达的手时，那眼底藏不住的得意。
你个小三，有什么资格说真心相爱你·········
佳佳挽着袖子就要冲上去为我讨公道。
我拦住她：佳佳，我··········想问个清楚。
佳佳气鼓鼓的瞪了赵晴和徐达一眼。
到底还是点点头，转身坐在后面的沙发上。
我盯着徐达皱着的眉眼，依旧那么英俊。
尽管我已经想好了要离婚。
可我还是带着一丝奢望。
老公，你也是这么想的
喉咙发紧，却强撑着平静。
他张了张嘴，还未出声，赵晴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
顺势扯住我的裙摆，姐姐别这么狠心！
她握住我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我手腕内侧。
我下意识甩开她的手，动作之大让赵晴踉跄着向后倒去。
赵晴在做戏，可徐达却误以为真。
晴晴！
听到他焦急的声音，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尽管这个答案在我预料之中。
可我还是那么心痛。
徐达冲过去搀扶，却在满地玫瑰花瓣上脚下一滑，后脑勺重重撞在沙发尖锐的边角。
咚
的闷响后，他直挺挺地倒在地毯上，额角瞬间涌出鲜血。
老公！
达哥！
赵晴的尖叫刺破空气。
我望着徐达苍白的脸，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摸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声线却颤抖的厉害：XX
酒店总统套房，有人头部受伤昏迷。
3
赵晴跪坐在徐达身旁，手忙脚乱地按住他的伤口，白皙的指尖很快被血浸透。
她抬头望向我时，眼中再无方才的柔弱，只剩怨毒：都是你！要是达哥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我只是想了结一切而已。
明明现在该抱住徐达的人是我。
可他身边早就没了我的位置。
是啊，都是因为我。
因为我他才会活的痛苦。
因为我他现在才会受伤。
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明明当初我们也是相爱过的。
··········对不起，我不想的。
等他好起来，我会和他·········离婚。
赵晴诧异的抬头，嘴角勾起一抹笑。
又马上低下头看着徐达：达哥，你听到了吗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你不要有事············
小岚···········
佳佳过来抱住我发抖的身体。
我眼里含泪回望了她。
好在她在我身边。
警笛声与救护车的鸣笛几乎同时响起。
我看着徐达被固定在担架上，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
滴滴
声。
赵晴哭哭啼啼地跟在医护人员身后。
经过我身边时，故意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我后退半步，扶着门框才稳住身形。
佳佳想骂却被我捏了捏手指，只好闭了嘴。
我不想佳佳陪着我难过，赶她回去。
急诊室外，赵晴瘫坐在长椅上，妆哭花了大半。
我坐在离她三米远的位置，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啜泣。
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那圈青紫的掐痕。
就因为自己的那一甩，如果自己能忍住··········
病人家属！
护士的喊声惊醒了我。
赵晴立刻冲过去，我起身时才发现双腿早已发麻。
CT
室的门打开，医生摘下口罩：颅骨骨折，需要立刻手术。
赵晴
哇
地一声哭出来，抓住医生的白大褂：医生一定要救救他！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我望着手术灯亮起的红光，哽咽出声。
赵晴转头瞪我，眼中满是恨意。
签手术同意书吧。
医生将文件递给我，他是你丈夫，只有直系亲属能签字。
赵晴红着眼眶扑过来抢笔：我来签！我是他未婚妻！
我知道这个女人也是真的爱我老公。
所以这辈子，我是真的愿意退出。
换个人爱徐达，他会幸福。
即使那个人不是我。
我按住文件，直视她充满血丝的眼睛：在法律上，我还是他妻子。
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
等待期间，赵晴不断给徐达的父母打电话，言语间满是委屈：叔叔阿姨，达哥为了躲姐姐，不小心撞到了……
原来他们是认识的。
前世公婆一直不支持老公离婚，直到看到徐达形消骨瘦。
我听着她颠倒黑白的描述，一点也不在意。
只要徐达平安。
手术室的红灯熄灭时，赵晴踉跄着冲过去。
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手术很成功，但病人还没脱离危险期，随时可能出现并发症。
赵晴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我伸手扶住她，却被她狠狠甩开。
离我远点！
她尖叫着，都是因为你！达哥才会……
赵晴。
我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如果你再敢在医院闹事，我不介意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处理破坏他人家庭的第三者。
她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我越过她走向病房，透过玻璃，看见徐达苍白的脸。
前世明明没有这一茬。
我在心默念，对不起。
4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喘息声。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公婆赶来了。
小晴！达达怎么样了
婆婆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转过身，正看见她抓着赵晴的肩膀，眼神里满是焦急。
公公站在一旁，眉头紧锁，脸色比平时更显苍白。
赵晴立刻扑到婆婆怀里，哭得梨花带雨：阿姨，都是姐姐，达哥为了躲她，才不小心撞到的……
我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
婆婆下意识的问答让我知道了他们和赵晴的熟悉。
不只是相识。
婆婆猛地抬头看向我，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又迅速移开。
她转身拍了拍赵晴的背，声音温柔得让人心酸：先别哭，我去问问医生。
公公走到我面前，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
他的白发更多了，背也驼得厉害，我想起前世他为我打徐达的模样，心里一阵刺痛。
小岚，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我平静地点点头，那些隐藏在记忆深处的疑问又冒了出来。
前世我被蒙在鼓里那么久，他们真的只是想维持表面的平静，还是另有隐情
爸，我都知道了。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公公叹了口气，背更驼了。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最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苦了你了。
这句话让我眼眶一热。
前世那么多次委屈，都比不上此刻这一句来得戳心。
婆婆回来时，脸色比刚才好了些：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只要度过危险期就没事了。
她看了看赵晴，又看了看我，眼神里满是复杂。
小晴啊，
她轻声说，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守着。
赵晴立刻摇头，抓住婆婆的手：阿姨，我不走，我要等达哥醒过来。
而且姐姐已经答应了，等达哥好了就离婚，我……
什么
婆婆和公公同时惊呼出声。
婆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还好公公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你们要离婚
婆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里满是痛苦，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正要开口，赵晴却抢着说：阿姨，达哥和我是真心相爱的，只要姐姐肯放手，我们……
够了！
公公大声呵斥，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晴的手都在哆嗦：你先回去！这里不欢迎你！
赵晴愣住了，她看看公公，又看看婆婆，眼中满是委屈：阿姨……
走吧。
婆婆别过脸，不再看她，这里不需要你。
赵晴咬着嘴唇，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跑开了。
她的高跟鞋声在走廊里渐渐消失。
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5
婆婆跌坐在长椅上，双手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造孽啊……
公公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拍着她的背，眼里满是疲惫。
我看着他们相互安慰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前世他们也这样，在徐达和我婚姻出现问题的时候，默默承受着一切，从未在我面前抱怨过什么。
他们是真心疼爱我，还是因为愧疚想要补偿
这个问题在我心里翻涌，却始终问不出口。
小岚，
婆婆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她的手轻轻握住我的。
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熟悉的温暖。
我望着她泛红的眼眶。
想起嫁进徐家这几年，她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
可此刻这份温暖却让我愈发难过。
公公沉默许久：小岚，你和达达结婚也有几年了，能不能再好好想想，别这么轻易说离婚
他摩挲着手中的保温杯，杯身的漆已经掉了大半，那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我们看着达达长大，他……
他心里是有你的。
我苦笑一声，抽回手。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早已摘下的婚戒留下的痕迹。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酸。
爸，他现在爱的不是我，是赵晴。
我望向病房里昏迷的徐达，您没看到，刚才他是为了扶赵晴才滑倒撞到头的，他当时眼里只有她，紧张得连自己的安危都顾不上。
婆婆的嘴唇颤抖着，眼泪又涌了出来：可是……
可是以前他也很疼你啊。
刚结婚那会儿，他每天下班再晚都要给你带最爱吃的糕点，你生病时他整夜守在床边……
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甜蜜回忆破土而出，刺痛我的心。
前世的画面在眼前闪现：
新婚夜徐达温柔地为我擦去额角的汗；
第一次下厨把菜炒糊，他却笑着全部吃完；
还有每年纪念日，他都会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
可这些美好，都在赵晴出现后，如泡沫般破碎。
那是以前了。
我咬住嘴唇，脑子越发清醒，现在的他，连回家吃饭都要找借口，手机里全是和赵晴的聊天记录。
公公重重叹了口气，眉间的皱纹拧成一个
川
字：男人嘛，有时候就是一时糊涂。
等他醒了，我们好好说说他，让他和赵晴断了，你们还能好好过日子。
他的语气带着长辈的固执。
和上辈子一样。
觉得只要徐达回头，一切就能回到从前。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
暮色透过玻璃洒进来，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楼下的街道车水马龙，每个人都在为生活奔波。
我的婚姻却已支离破碎。
爸，有些裂痕一旦出现，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轻声说，而且赵晴爱他，他也爱赵晴，强扭的瓜不甜，何必让三个人都痛苦
6
婆婆激动起来，抓住我的胳膊：可是离婚了，你以后怎么办别人会怎么说
她的担忧那么真实，前世她也为我挡下很多闲言碎语。
那时我为了维持婚姻，选择忍气吞声，却换来更深的伤害。
妈，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我蹲下身子，直视她的眼睛，以前我把全部的自己都困在婚姻里，失去了自我。但现在我明白了，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下去。
前世那些痛苦与挣扎反而让我看清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公公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摆摆手，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小岚，我们是怕你受委屈。
婆婆抹了把眼泪，眼神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如果你真的决定离婚，我们……
我们支持你。
只是……
只是别恨达达，也别恨我们。
刚嫁进徐家时，她手把手教我包饺子的场景。
那时的她，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说终于有了女儿。
妈，爸，
我在他们身边坐下，握住婆婆的手郑重地说：妈，我从来没恨过你们。
你们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
只是这次，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也让徐达活一次。
公公点点头，叹了口气：是我们没教好达达，让你受委屈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自责，不管结果如何，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女儿。
我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我也很想孝顺他们，可惜，我的时间也许不多。
前世离婚不久，我才知道自己得了癌症，那时候已经是中晚期了。
化疗了几年，最终我还是逃不开死亡。
这辈子，我有预感已经得了癌症。
只是还没来得及检查，也许已经是中期，或许晚期。
所以我才想着放手，让徐达自由。
反正拖下去，我还是不能陪伴他走到最后。
还不如让他选择属于自己的幸福。
徐达昏迷的第七天。
我捏着挂号单，在肿瘤科的走廊上来回踱步。
下一位，37
号。
广播里的机械女声响起，我深吸一口气，推开诊室的门。
医生推了推眼镜，目光在
CT
影像和诊断报告间来回扫视。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我想起前世确诊的时候医生也是这样的表情。
癌症中期向晚期发展，
他摘下听诊器，但如果积极配合治疗，还是有希望控制病情。
我瞬间如坠冰窖。
希望
重来一次，我依然逃不过死亡的结局。
有些宿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诅咒。
我在长椅上坐下，任由泪水混着雨水滑落。
赵晴成了医院的常客。
我透过病房的门缝，看见她细心地给徐达擦脸。
比我这个妻子更像妻子。
我自嘲一笑。
赵晴确实比我称职。
有次我去送换洗衣物，正听见赵晴轻声说：等你好了，我们去马尔代夫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
我默默放下袋子，转身离开。
电梯下行时，镜面映出我憔悴的模样，两颊凹陷，眼底乌青。
比做化疗的时候还不像个人样。
口袋里的诊断书被我叠起来放好。
上面
建议立即住院
的字样同样刺得眼睛发痛。
路过医院花园，几个孩子举着风车奔跑，笑声清脆。
我驻足望着他们，想起小时候，父亲也给我做过这样的风车。
7
回到娘家是在晚上，母亲正在包饺子。
擀面杖在案板上滚动，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妈········
小岚回来啦！
她抬头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温柔。
见到我了连忙拉着我瞧了又瞧：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站在玄关，看着墙上的全家福。
是结婚前拍的，照片里的我笑得灿烂。
徐达满脸笑意揽着我的肩。
父母站在身后欣慰地看着我们。
爸妈，我要和徐达离婚。
话一出口，声音戛然而止。
父亲从报纸后抬起头，老花镜滑到鼻尖。
母亲的手停在半空，面皮上的面粉簌簌掉落。
沉默在空气里蔓延，久到我以为他们没听见。
想好了
父亲放下报纸，声音很轻。
我望着他鬓角的白发，想起他曾说过，婚姻就像酿酒，越陈越香。
可我的这坛酒，还没酿成，就已经发酸发臭。
想好了。
我点点头，脸上故意露出轻松的笑容，以前我爱他爱得要死，现在……
现在我想爱自己。
母亲起身抱住我，熟悉的洗衣粉香混着面香。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傻孩子。
父亲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存折：这是我们攒的钱，拿去请个好律师。
我推脱不要，毕竟我想徐达也是想要离婚的。
应该会很顺利，不需要律师了。
我孝顺不了他们几年，怎么还能要他们的养老钱呢。
是我对不起他们，这辈子，又要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望着他们布满老茧的手，泪水忍不住决堤。
原来这世上，永远有人不问对错，只愿你安好。
手机在包里震动。
喂
我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抽噎，混着背景里刺耳的仪器警报声：崔小岚，你快来医院！
达哥醒了，可、可他人好像疯了一样，到处找你……
赵晴的声音被一声重物倒地的巨响截断，紧接着是护士的尖叫：快拦住他！别让病人跑出去！
爸妈，我有事出去，晚点我再回来。
我神情焦急，爸妈也不拦着我：好，你有事就快去吧。
临走时，父亲塞给我一袋核桃：每天吃几个，补脑。
我接过袋子，沉甸甸的。
住院部走廊里挤满了围观的人群。
几个护士正拽着徐达的病号服，他单脚趿着拖鞋，输液管在手腕上缠成凌乱的结。
小岚！
他看到我的瞬间，眼底迸发的光亮几乎灼伤我的眼睛。
有多久，他没有那么看过我了。
挣脱护士的桎梏，他踉跄着扑过来。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徐达却固执地攥住我的手腕，掌心滚烫：你终于来了，老婆，这辈子我们不分开。
虽然他说的话怪怪的，可我没有多想。
前世他也曾这样握着我的手，在婚礼誓言里说要共度一生。
后来却用同样的手，把赵晴的照片设成手机壁纸。
8
我怔怔地看向一旁面色难看的赵晴，她精心打理的卷发散落肩头，睫毛膏晕染成斑驳的黑痕。
达哥你怎么了
赵晴小心翼翼过去拽住徐达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的颤抖，我们不是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吗
医生呢，达哥是不是摔伤脑子了
她转头望向我，眼神里淬着毒：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
徐达捂住脑袋，皱紧眉头。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又在触碰到他发梢时猛地缩回。
晴晴，对不起。
他揉了揉眉心，抬头时目光清明得可怕，反手将我拽到身后，我发现我爱的不是你，我还爱着小岚。
这句话像投入油锅的冷水，瞬间炸开。
赵晴踉跄着后退两步。
我不信！我不信！
她扑过来推搡我，尖锐的指甲擦过脸颊，你是不是拿什么威胁他了
达哥你清醒一点！
够了！
徐达怒吼，他挡在我身前：我说过，我现在很清醒。
他的声音渐渐放软，转头看向我时，眼底翻涌的情绪让我呼吸一滞，小岚，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前世也许我很期待这句话。
可这辈子我不想拖累他。
我想起诊断书上
中晚期
的字样。
喉咙像被堵住般发不出声音。
余光瞥见闻讯赶来的公婆。
婆婆手里的保温桶正在往下滴水。
你刚醒，不如先好好休息，爸妈，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沙哑得不像自己，有什么事等你出院再说。
转身时，赵晴绝望的哭喊和徐达急切的呼唤在身后交织成网。
我踩着虚浮的脚步，像逃离火场般冲进安全通道。
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却比不上我的心里七上八下。
一个礼拜后，我握着复查报告，在住院部门口徘徊。
玻璃倒影里，自己的脸色比上周更差，眼下青黑得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手机震动，是徐达发来的消息：我出院了，在家等你。
推开家门的瞬间，玫瑰花香扑面而来。
餐桌上摆着我最爱的红酒。
烛火摇曳间，徐达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发梢还沾着面粉：回来啦尝尝我新学的意大利面。
他笑得温柔，好似我们还是新婚时的模样。
可我分明记得，前世的他在出轨后，连正眼都不愿看我。
如果不是有前世的记忆，我都恍惚这是真的。
曾经我也很期待这样的场景。
到现在一切却像是假的。
徐达········我们谈谈离婚的事。
他的动作僵在原地，锅铲碰撞锅底发出刺耳的声响：先吃饭，好不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当我提起离婚，他不是打开电视转移话题，就是说公司有事匆匆离开。
有次我堵在玄关，他却红着眼眶抱住我：小岚，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的体温透过衬衫传来，明明是两个相拥的人，却像隔着一堵冰墙。
9
赵晴还是找到了我，现在的她比前世我拖着不离婚的时候更憔悴：你到底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她将手机打开在我面前，屏幕上是徐达拒绝她见面的消息，达哥现在都不愿意见我，他要和我分手·········
我盯着手机里那句
别再来找我，觉得荒谬。
前世爱而不得的人，今生却成了别人眼中的阻碍。
你放心，我会离开。
我苦笑一声，但不是因为你。
当晚，徐达精心布置了烛光晚餐。
他单膝跪地打开戒指盒，钻戒闪着亮光：小岚，我们重新开始。
我望着他眼底的期待，想起医生说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肺部。
喉咙发紧，却还是强硬挤出冷笑：你忘了赵晴
还是说，你觉得出轨的人说回头，就真的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我和她已经断了，我爱的一直是你……
够了！
我猛地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徐达，你以为演一场深情戏码，就能弥补你做过的事
诊断书被我拍在桌上，纸张在烛火中微微卷曲，看看这个，我得了癌症，晚期。
你现在的挽回，不过是让我死得更痛苦！
房间陷入死寂，只有烛泪滴落在桌布上的声音。
徐达颤抖着拿起诊断书，指节几乎要将纸张捏碎：不可能，为什么还是得了癌症
又
我后退两步。
他冲过来紧紧抱住我，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骨血：对不起，对不起……
我重生后才知道自己有多蠢，我以为只要弥补过错，就能留住你……
我在他怀里僵成石像。
重生
这个词如惊雷炸响。
抬头望向他泛红的眼眶。
原来重生的不只我一个。
放开我！
我猛地推开他。
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清醒一些。
烛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得他眼底的痛苦愈发清晰。
可我却想起前世他在法庭上冷漠的模样，你明明爱的是赵晴，现在假惺惺地不愿意离婚，是在可怜我吗
前世你死活都要和我离婚，那些狠话你都忘了吗
徐达痛苦地闭上眼，双手捂住脸，指缝间渗出的泪水滴落在手背。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小岚，我怎么会忘……
每一句伤害你的话，都像刀子一样刻在我心里。
他放下手，眼神里满是悔恨与绝望，前世你离世后，我整个人就像行尸走肉。看着空荡荡的家，翻着我们的合照，我才发现自己有多爱你，可一切都太晚了。
他向前迈了一步，我却警惕地往旁边一闪。
他的脚步顿时停住，脸上露出受伤的神情，却仍固执地说下去：我在昏迷中回想起我们的点点滴滴。
从第一次见面时你羞涩的笑容，到你为我精心准备的每一顿晚餐，还有你生病时我却在陪赵晴……
他的声音哽咽，等我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没有离婚之前，我发誓这一世一定要弥补你，一定要把失去的都找回来。
我听着他的话，愤怒、委屈、不甘，还有一丝隐秘的期待。
可癌症的阴影始终笼罩在心头：弥补你在可怜我吗
我现在是癌症晚期，就算积极治疗也不一定能活下来，我只会再次经历痛苦！
不！
徐达大声喊道，冲到我面前，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这次不一样！
我们早了几年发现病情，医疗技术也在进步。
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一定可以战胜病魔！
10
徐达眼里闪烁着认真，小岚，给我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前世是我瞎了眼，弄丢了全世界最珍贵的你。
这辈子我只想和你好好的，再也不分开。
前世的他，在婚姻里日渐冷漠，对我的付出视而不见；
而此刻的他，眼中只有我，满是悔恨与爱意。
我想起重生后自己的绝望，一直以为是独自在黑暗中挣扎。
却没想到，还有一个人也在为了挽回而努力。
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我别过脸，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你凭什么觉得我还能再相信你
赵晴怎么办
徐达缓缓松开手，单膝跪地，像个虔诚的信徒：我知道错了，我愿意用余生来赎罪。
你可以不原谅我，我会一直等，等到你愿意接受我的那一天。
只要你让我陪在你身边，一起对抗病魔，让我有机会照顾你、保护你。
晴晴········我会补偿她的。
晴晴
我看的出来他的挣扎。
他也还爱着赵晴。
只不过前世我的离开对他的打击太大。
这个男人，把心分成两半，一半爱我，一半爱赵晴。
现在他因为愧疚爱我更多一些。
他伸手轻轻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你感受一下，这里面跳动的，是爱你的心。
我感受到他胸口炽热的温度，还有那有力的心跳。
理智却在不停地提醒我，癌症的残酷，未来的不确定。
心里却那是那么窃喜。
如果最后我还是走了呢你又该怎么办
我轻声问道。
徐达抬起头，眼神带着温柔：那我就陪着你，把这一世过成我们最美好的回忆。
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天，我就珍惜一天。
答应我，别放弃，好吗
有一瞬间我真的很感动，想着就这么继续在一起也挺好的。
可我知道，我还爱着他，我不想他活在内疚中。
也不想他伤害赵晴，毕竟赵晴是真的爱他。
他也没有意识到，重来一次，这一次，是我不要他了。
别做梦了。
我别过脸，用力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徐达，几句忏悔的话，就能让我忘记你出轨的脏事
他僵在原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小岚，我已经和赵晴断了……
断了
我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凄厉，你现在假惺惺地守在我身边，是想让我带着愧疚进棺材吗
徐达颤抖着：我不在乎！就算只有一天，我也想陪着你……
够了！
我抓起沙发上的包，转身就要走，却被他从身后死死抱住。
你放开！
我挣扎着，你出轨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
现在在这演深情戏码给谁看
你真让我恶心！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让他的手臂瞬间失力。
我踉跄着冲出门，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楼道里声控灯忽明忽暗，我扶着墙剧烈喘息。
听见屋内传来压抑的呜咽，像受伤的兽。
我在门外泪流满面。
11
从那以后，徐达像变了个人。
他每天准时出现在我小公寓前，提着熬好的中药和新鲜的饭菜。
因为我不想双方父母担心，所以要求他瞒着我的病。
他的确做到了。
我隔着猫眼看他站在门口，西装革履的男人手里却拎着土陶罐，领带歪斜，眼下青黑一片。
小岚，医生说这个药方对抑制癌细胞有帮助。
他的声音沙哑，我看着熬的，没放任何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个男人，前世离开的坚决，这辈子却洗手作羹汤。
我攥着门把手，终究没开门。
可第二天早上，门口总会出现保温桶，里面的粥还冒着热气。
有次化疗后我浑身发软，打开门就看见他蜷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听见响动立刻跳起来：我、我怕你万一有急事……
他眼底布满血丝，却笑得小心翼翼，我给你买了升白针，医生说现在用效果最好。
·······
深夜的病房里，徐达又一次偷偷溜进来。
我装睡闭着眼，却感觉到他在床边坐下，轻轻替我掖好被角。
对不起。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知道你还在恨我。
可就让我再自私一次，好不好
温热的液体滴在我手背，他小心翼翼地擦去，我打听过国外的新药，下个月就能申请临床……
我睁开眼，对上他惊慌失措的眼神：徐达，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
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我抓起枕头砸向他，你脏了，脏得我看一眼都想吐！
他狼狈地接住枕头，扑过来将我死死按在床上。
呼吸喷洒在我脸上，带着浓重的酒气：你骗我！你明明还爱我！
他的眼泪滴在我脸上，滚烫而灼人，那天在医院，你看我的眼神……
我不爱你！
我剧烈咳嗽起来，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滚吧，徐达。
这次，换我不要你了。
他的身体僵住，缓缓松开手。
许久，他低声说：我不会放弃的。
就算你恨我，我也要守着你，直到你愿意原谅我……
我蜷缩在被子里，将脸深深埋进枕头，不愿再看他一眼。
徐达，你真的不明白吗
我声音沙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能看见你搂着赵晴的样子，听见你们的笑声在我耳边回荡。
你出轨的画面，就像刻在我脑子里的毒咒，永远也抹不掉！
不是的，小岚，那都是前世的事……
他声音颤抖，伸手想要触碰我，却在半空停住，我改了，这一世，我只爱你，我发誓……
发誓
我神色激动，前世你也发过誓，说会爱我一辈子。
可结果呢
你把誓言踩在脚下，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现在你又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眼前徐达苍白的脸。
他跪在床边，双手紧紧抓住床单，指节泛白：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
他接住枕头，将脸埋进去，肩膀剧烈地颤抖。
压抑的呜咽声从枕头里传出：我不想你死，我不能再失去你……
12
那你就放过我！
我声嘶力竭地喊道，胸口传来一阵刺痛，忍不住捂住心脏。
眼前开始发黑，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
你是不是非要我死在你面前，才肯罢休
徐达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布满血丝：别这么说，别拿自己的命威胁我……
他伸手想要抱我，却被我一巴掌打开。
别碰我！
我故意厌恶地躲开，我嫌你脏！
你身上有赵晴的味道，你的心早就被她玷污了！
和你在一起，我只会觉得恶心！
这句话说出口，连我自己都被刺痛。
可我知道，只有用最狠的话，才能让他彻底死心。
他呆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他低声说：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你赶我，骂我，甚至打我都没关系，只要能让你好受一点……
我气得浑身发抖，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狠狠摔在地上。
玻璃碎片四溅，在地上划出一道道寒光：你到底还要怎样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爱你，也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
你就当我是个狠心的人，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徐达缓缓站起身，脚步踉跄地走到窗边。
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声音平静得可怕：小岚，你知道吗
前世你走后，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看清自己的心，后悔为什么要伤害你。
这一世，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再放手。
哪怕你把我推开一千次、一万次，我也会第一万零一次回到你身边。
他转身看向我，眼神里带着决绝与温柔：你说我脏，说我自私，没关系。
只要能守着你，看着你好好活下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癌症又怎样就算全世界都放弃你，我也会陪着你，直到最后一刻。
我别过脸，不愿再看他。
可泪水却止不住地流，打湿了枕头。
命运弄人，当我决定放下一切，他却在这时回头。
可有些伤害，早已无法弥补；
有些裂痕，永远也无法愈合。
这一次，我一定要狠下心，哪怕伤他，也不能再让他困在过去，困在对我的愧疚里。
爱又怎么样
我宁愿你这辈子恨我，也不想你守着将死之人，浪费大好时光。
病房里，我盯着床头那杯褐色的中药出神。
徐达端着药碗：小岚，该喝药了。
把离婚协议拿来。
我偏过头，喉间泛起化疗后的苦涩。
他呼吸一窒，强笑道：医生说这个疗程结束就有转机，只要你配合治疗……
我的转机就是离婚。
双腿因为长久卧床而发软，我却还是倔强地撑着床头柜站起来，徐达，我干干净净来到这世上，不想带着一身腌臜走。
你就当可怜我，让我清清白白地离开。
13
药碗
哐当
摔在地上，褐色药汁在瓷砖上蜿蜒成河，他蹲下身，双手抱住头，肩膀剧烈颤抖：别用这种说法……
求你别用这种说法……
接下来的日子，我成了护士站的
刺头。
每当针头靠近皮肤，我就疯狂扯动输液架；
药片被碾碎混进粥里，我就对着餐盘呕吐不止。
镜子里的人愈发憔悴，颧骨高高凸起，化疗导致的脱发让头皮在病号服领口下显得格外苍白。
徐达的眼底布满血丝，西装皱得像团废纸，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
这天深夜，他跪在我床边，额头抵着我的膝盖：好，我答应你。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只要你好好吃药，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
民政局的玻璃门映出我们格格不入的身影。
我戴着宽檐帽和口罩，裹着宽松的羊绒大衣。
他西装笔挺，领带却系得歪歪扭扭。
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询问：自愿离婚
我抢在他开口前说
是，好似这样就能斩断所有纠缠。
走出民政局时，徐达伸手想扶我，又在半空僵住：我……
别说了。
我后退半步，大衣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笑得温柔，祝你和赵晴幸福。
徐达，这辈子，我终于放手让你幸福。
三个月后，朋友圈弹出徐达和赵晴的结婚照。
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容却有些勉强。
徐达的眼神越过她的肩膀，望向镜头外不知名的远方。
赵晴独自站在婚房的落地镜前，缓缓摘下头纱。
婚纱上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镜中的新娘妆容精致，可眼底却藏着挥之不去的失落。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徐达走了进来。
他松开领带，疲惫地靠在门框上，西装上还沾着宾客祝福时撒的彩屑。
两人沉默对视，空气中弥漫着尴尬与压抑。
为什么
赵晴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微微颤抖，既然不爱我了，为什么还要娶我
她转身面对徐达，眼中满是期待与痛苦交织的复杂情绪。
徐达苦笑一声，走到床边坐下，双手捂住脸，指缝间渗出深深的疲惫。
良久，他放下手，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小岚最后的心愿就是看我幸福。
他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我只是想让她安心离开，不再有牵挂。
赵晴的身体微微一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所以，我只是你用来满足她心愿的工具
对不起，晴晴。
徐达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想要触碰她，却又在半空停住，我很自私，我还爱着她。
从醒来那一刻起，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弥补她，可我也知道，自己伤害了你……
赵晴流着泪摇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没关系，我早就知道。
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倔强与释然，我知道你爱她，却也爱我，哪怕只是曾经。
你爱过我，这就够了，而我，也更爱你，爱到愿意陪你完成这场‘戏’。
徐达怔怔地看着她，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声音。
他从未想过，赵晴如此通透，也从未想过，自己的自私会给她带来这么深的伤害。14
其实，我早就明白，感情是勉强不来的。
赵晴伸手轻轻擦去徐达脸颊上的泪痕，但我不后悔，至少，我们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以后的日子，就让我们互相陪伴，慢慢治愈彼此，好吗
徐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赵晴紧紧拥入怀中，泪水浸湿了她的婚纱：对不起……
谢谢你……
婚礼结束那天，我收拾行李准备离开这座城市。
拖着行李箱走到小区门口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赵晴穿着高跟鞋追到我面前，婚纱裙摆沾满灰尘：小岚，为什么
既然还爱他，为什么还要让他娶我
我摘下墨镜，露出因为放疗而泛红的眼眶：他爱你。
她愣住的瞬间，我微笑，只是他心里还有个永远治不好的疤。
风卷起她的头纱，我轻声道，但你能让他不再流血。
她崩溃大哭：他说他结婚是为了让你安心……
他说他还爱你……
我拍了拍她颤抖的背，闻到她发间昂贵的香水味里，混着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息。
和徐达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辈子，你们要幸福。
临走前，佳佳甩着车钥匙出现在我面前。
她染成紫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格外张扬：说走就走的旅行，少了本姑娘怎么行
我看着她行李箱上贴满的
开心
贴纸，笑出声。
眼泪却不受控制地砸在她的卫衣上。
高铁缓缓驶出站台时，我收到徐达的最后一条消息：小岚，我在你包里放了止痛药。
我打开背包夹层，果然看见熟悉的药盒，旁边还躺着张字条。
字迹被水渍晕染得模糊：看够了山海，记得回家。
有些爱注定要以遗憾收场，却也能在放手的瞬间，绽放出别样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