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不是问我,为何会知道你的行踪吗?”裴衍笑着打了个哑谜,赌得就是汪翠萍的心态。
毕竟那些陈年旧账,还不曾清算,哪里能就这么一笔勾销。
“晋王殿下神通广大,自然有知道此事的办法。”汪翠萍愣了一下,不由地想起自己当年为了帮池玉稳住宋书书,而得罪了裴衍一事,心中阵阵发毛。
难道自己真的被出卖了,再一次被池玉当成脱罪的手段?
“话虽这么说,可我为什么要来管这样的闲事呢?”忽然之间,裴衍脸色突然一沉,淡声道,“倘若你问心无愧,我今日自然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汪翠萍身子坠了坠,额头冷汗直冒,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你信他,可他未必如你所愿啊!不过,我不喜欢强人所难,也看不惯有人混淆黑白,你若是如实交代,我可以勉强留你一命!”
裴衍声音不高,但字字砸在汪翠萍的心头,她本能地排斥否认道,“妾身明白晋王殿下的言外之意,玉儿他不会出卖我的……”
“所以,你承认了?”
他不过是将计就计,诈一诈她,没想到全然不费半点气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承认什么?妾身什么都不知道。”汪翠萍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言,想反悔的时候早已经来不及了,一抬头便对上了裴衍阴郁的脸庞,像乌云蔽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话里的意思,一目了然,而如果不是池玉,裴衍又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呢?听口气,问得也是与宋书书有关。
没想到给池玉出谋划策,到头来这混小子竟然用到了自己身上,实在是可悲可恶。
逃。
汪翠萍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裴衍说得是真是假,这么下去必然会露馅。池玉到底还是有品阶的官员,裴衍不敢明目张胆对他做什么,可自己一介平民,恐怕死了,也不会起半点涟漪……
想到这里,汪翠萍立马起身,奔着外头就去了,裴衍眼疾手快,拦住了她的去路,此番行动更是证实了自己心中猜想。她这般惊慌失措,看来宋书书中毒一事,与她脱不开干系。
“急什么?你只要说出你知道的,我自然也不会食言。”
裴衍的剑早已经出了一半的剑鞘,肃杀之气俨然呈现,这么说也只是权宜之计,留着汪翠萍多少有些用处,至于承诺能不能兑现,那得看往后的心情。
汪翠萍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自认倒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可依旧冒死周旋,“晋王殿下要妾身说什么?妾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求求殿下开恩,放了妾身这个老婆子罢!”
裴衍收回了剑,掂量了一下,慢条斯理道,“你可以选择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说。我记得你在沐阳县的老家有几房亲戚,虽然池玉开口招认了,但他有的是办法自保,可你就不一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别!晋王殿下饶命!”汪翠萍脸色惨白,扶了扶心口,“妾身说就是了。夫人身上的毒是玉儿下的,不过那毒对常人没什么害处,只因夫人重病在身,所以特别有成效。这事,不能怨我,是玉儿不想她身子康健起来,找我想法子,我一时糊涂,这才答应帮他,我这也是爱子心切,情有可原啊……”
好一个爱子心切,情有可原!单单从这件事上,就不难看出,池府的那帮混账就让她受了不少的委屈,当年自己还天真地误以为池玉是有担当的男人。想必这么些年,她在池府定了遭了不少的罪,否则那封书信中,字里行间又何来如此的落寞和隐忍?
果真和自己料想的一模一样,裴衍心中少不得松了口气,但一看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汪翠萍,顿时心底的火气就压不住了。恨不得能立刻将她碎尸万段,但考虑到此人还留有用处,便抬了腿,狠狠地将对方踹到在地,脚踩脖颈,双眼通红,“你好大的胆子!我朝律法中,婢子谋害主人是要诛九族的!”
“晋王殿下,妾身知道错了,妾身不敢了!殿下饶命啊!”这一脚下去,汪翠萍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直响,险些就要搬了家,她被踩得死死的,拼命挣扎,面目狰狞。
不过是一时难以咽下这口气,裴衍多少还是有些分寸,不能直接夺了她的性命,不情不愿地收回脚,听着汪翠萍一顿猛咳和语无伦次的道谢。
宋书书并不知道裴衍去了江陵,同往常一般,等诊脉的时候,人还不曾出现,便差雀喜下山去问。
谁知还没出门呢,鸦欢便引了一位白发苍苍的大夫进了院子,“雀喜,这位是济世堂的徐昌大夫,是来给夫人看病的。说是先前的薛大夫告了假。”
雀喜心中不由地泛起了嘀咕,虽然自己同薛大夫不算熟络,但依他的做事风格,有事定会提前告知,绝不会匆匆忙忙,说走就走。尽管有所疑虑,她还是很快将这位徐大夫迎回了卧房,并斟上了热茶。
宋书书一抬眼,见是位陌生的大夫,也有些吃惊,“今儿怎么换了人来?”
鸦欢一边扶夫人起身,一边回话,“薛大夫告了假,可夫人的病情延误不得,所以济世堂那边就派了他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她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只是按照先前一样,诊了脉。
屏气凝神下,还没等她开口呢,徐大夫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怪异,“夫人的脉象好似……”
“好似什么?”雀喜忧心忡忡地问了一句,可别是夫人的病又加重了。
“往来前却,流利展转,替替然如珠之,是喜买啊!”徐昌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喜悦,“按这脉象,少说也有两个月了。”
她一个月前才从池府搬出,而重病的半年间更没有同池玉有过半分的沾染,何来的喜脉?简直荒唐?
但她向来稳重,只以为是这大夫上了年纪,诊断失误也是有的,也不慌张,更是不紧不慢道,“徐大夫,烦请您再仔细瞧瞧……”
她顿了顿道,“我独身一人已经有大半年的时光……”
徐昌则不以为然,听了她的话,直摇头,郑重其事道,“夫人,老夫只管治病救人,其余的老夫也不会过问,夫人更不用觉得有什么需要忌讳的。脉象确是喜脉,老夫出诊多年,不会有错的。”
宋书书一听,同雀喜面面相觑,难免对这大夫起了疑心。
小半年的时光,自己都在病榻上度过的,更不许池玉胡来,说怀孕这事,她第一个不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好你个臭老头,竟敢信口雌黄,你到底会不会看病啊?!要不是你看在上了年纪的份上,我早就把你舌头给拔了!还不快收拾东西,赶紧离开!”鸦欢最是听不得这样的话,自家夫人病了这么久,一直都看在眼里,怎么可能怀孕?
“你这丫头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既然你们都不相信老夫,老夫这就走!”徐昌气得胡子纷飞,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就要往门口走去。
说话的功夫,宋书书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越发觉得此事蹊跷。
除了薛迎,先前在池府的时候,也曾病急乱投医,换了几拨大夫,从未有谁把出喜脉,偏偏又是在薛迎不在的节骨眼上,难免不叫人起疑心。
“鸦欢!不得无礼!”她赶忙厉声喝止,却不改温和的语调,“我这丫头心直口快,也是太担心我了,没有恶意的,徐大夫千万别往心里去,不防先坐下喝杯淡茶,与我细细道来。”
听她这么一说,徐昌又从门口折了回来,但脸上的神情显然有些不高兴了。
宋书书一点也不急,轻声道,“雀喜,昨儿个听李嬷嬷说起,先前叫哥哥踹坏的院门已经让人重新修缮过了,你且去瞧瞧,看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雀喜聪明伶俐,一下子就听出了言外之意,急忙出了门,顺道又叫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看家护院,奔着外头就去了。
彼时,池玉正在门外头守着里头的动静,可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任何的波澜,便想差遣永庆上前去谈个究竟。
岂料这一幕,便叫雀喜看在了眼里,便知道又是这二人在作歹为非,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恶气?当即就命人开了门,那些个护院们提了锄头,木锸等物件,气势汹汹地扑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猝不及防之下,池玉虽有永庆的忠心护主,可也吃了不少的亏,浑身身上被敲得生疼,对方又是人多势众,他总有千手也难招架。
恶气稍稍出了一些,雀喜也生怕闹出人命,只是叫人停了手,又装作认错了人,惊慌失措道,“池大人,怎么会是您啊?我倒以为是哪里来的山野毛贼,起了什么歹心呢!一时失误,大人不要见怪啊!”
见对方收了手,池玉才有了喘气的机会,刚数落一番,可一想到雀喜是宋书书最得宠的丫鬟,也不敢贸然发火,哪怕对方是故意而为,也只能吃了个暗亏,唯恐追究起来,落了个小人的名声。
“永庆!我们走!”池玉这回子是见识到了宋书书的厉害了,也算是明白,宋书书从前碰到同样难缠的人为什么只是一笑而过,她不是争不过,只是不屑。
永庆见自家主子什么都没做就投了降,很是惋惜,也不敢去接雀喜的话,紧跟着池玉的身后头去了,“老爷,那徐大夫这事……”
“给些银两打发了吧,我们再想别的法子。”
他费了好大劲的气力,才得了这么一个机会,没想到就这样前功尽弃,心里实在是有苦说不出,但也无可奈何。
雀喜瞅着这二人终于走了,这才放了心,跑回房中,同宋书书交换了一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