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赵贵人因神似我而受宠,但渐渐,她不得我神韵,陛下临幸新人。
她为恩宠长固,招灵让我附她身。
赵贵人因此一路晋升,位至皇贵妃,皇后之位自我死后,不曾有新人。
他们都说陛下爱我,若我活着,必恩宠无限。
却不知,我本就是陛下亲手杀死的。
1
陛下,你终于来妾身这了。赵贵人的手攀上了他的腰。
可下一秒对上他冷硬的目光,就被吓住了。
陛下一只手掐住了她的下巴,目光一寸寸凉下,嗓音冷的刺骨,你的眼神,不对,话,也不对!
她连忙跪下:臣妾失言!
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眼底是睥睨众生的傲,做回你自己吧,你已经不像她了!
说完,他没有再看赵贵人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皇上!赵贵人看着那抹逐渐远去的背影,一颗心抽疼的厉害。
她是郑国送来此地为质的,若不得宠,迎接她的便是与家族一起葬身。
自此之后,陛下一次也不曾来过她宫里了。
她日夜思念陛下不得,便开始疯魔,日日夜夜观我言行。
我曾是将军,善谋善战,形态能学个十成十,但舞刀弄枪她着实不会。
她只能看着陛下临幸新人,看新人变旧人,新旧更迭,最后逐渐抓狂。
她花了一年的光景,终于找到了还魂之法,而她也因此舍弃了生命。
我与她达成协议,她将她的身体给我,助我完成阳间事,而我帮她,夺得无上恩宠,护住她的母家。
2
冬日的梅,是我最喜的,从前秦臻臻喜梨树,于是沈承安便将我的门前的梅树砍了,种了一院子的梨树。
如今再去御花园,满园梨色已不在,入眼只有我最爱的冬梅。
梨树不在了,不知那喜爱梨树的人去了哪。
我绑定了系统,只要沈承安爱上我,那我便可回到现代。
彼时,他还是不受宠的落魄皇子,我不顾众怒,退掉了与太子的婚事,在无人问津的偏院陪着他。
起初,他只看着我,冷冷的说,你在我这,什么也得不到。
第二年,他看着我洗衣做饭而逐渐粗糙的手,眼眶微红,你不该来的。
第三年,也是他最爱我的一年,他将我搂入怀中,若他日我能成为那万岁,我也要你万万岁。
可陛下猜忌,他被流放了。
北地流放,八千里路,我陪着他,食不果腹,有好的只紧着他,我只要他好。
北地冬冷夏热,我生了重病,他能为了我放下皇子尊严,供人取笑作践,只为换钱给我买药。
我病了一年,他便衣不解带的照顾了我一年。
之后,我做起营生,日子渐渐好了,我洗菜做饭,他烧火砍柴,我看见他的爱意一点点上涨。
夜里他抱着我,在我耳边低语,阿月,我此生绝不负你。
情到深处,我吻上他,你若负了我,我会死的。
我告诉他,我绑定了系统,只有他爱我,我才能活,否则,我会死的。
他那时摩挲着我的手,笑意浅淡,那你不是不死不灭了,以后成了老怪物了吗
那一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知道他非池中物,不会甘心困于北地。
在他奶娘被处死,至交好友因为他谏言而被陛下处死时,他没有哭,只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了一晚上。
第二天,他目光淡淡的看着我,问我可远助他,于是我拿起了久违是长剑。
于是,我替他暗中招兵马买,培养亲信,那双手,沾了无数鲜血。
紧接着,宫里便出了大变故,太子身死,皇帝重病。
他没有陛下赦令,直接率领十万禁军杀入皇宫。
他看着龙床上的陛下,是笑,只是这笑却不达眼底:父皇,自古王不见王,你该死了。
那一夜,陛下薨逝,他临朝摄政。
他封我为皇后,我不愿意,可他执拗的不肯我离开。
兵权被收回,我被困于后宫。
我与陛下,便是在此生了嫌隙。
他说,皇室权衡,不能只有皇后,还需有后妃。
他封丞相嫡女秦臻臻为贵妃,我盛怒不已,与他赌气再无瓜葛,他便也不来我院里。
秦臻臻说我陷害他滑胎,陛下将我禁足。
之后秦臻臻重病,他让我以身饲蛊,温养秦臻臻的身体。
我看着他的爱意值,自秦臻臻来了之后,便没有再升,一直停在九十九,我想回去了。
于是,我一碗碗坐胎药喝了下去,终于盼来了孩子。
十月怀胎,我时常孕吐,整日的难受,生孩子时便大出血,醒来却不见孩子。
陛下坐在我床前,深情的望着我,阿月,孩子还会再有的!
宫里都说孩子是出生就死了,秦臻臻却告诉了我真相,我的孩子,是拿去给她做药引了,我的蛊,要么取我的心脏为药,要么就得取孩子的。
那蛊有剧毒,我已经病入膏肓了,孩子更是亏空了我的身体。
秦臻臻欺负我,大黄来护我抓伤了她,陛下下令处死。
我看见原本鲜活的大黄被吊了起来,一棍子又一棍子打了上去,即便已经快死了,它却还是朝我摇着尾巴。
大黄死了,我也呕出了一口黑血,彻底没有气息,我看见他疯了似的扑过来,抱住了我。
他哭的像是个小孩,不断的抹去我嘴角流出的鲜血,你不是有系统吗以前那么多次你都可以,这次,为什么不用。
以前,陛下对我有爱,我便有积分,可以兑换疗伤药,可现在,我没有积分了。
在我死后,爱意到达一百,攻略成功了,可已经晚了。
他终究是慢了一步。
3
娘娘,徐答应被处死了!
徐答应,是郑国新送来的最像我的女子。
小翠,将一封信递到了我面前,这是您母家寄过来的信。
我翻开信封,是赵贵人,或者说是我的父亲在警告我。
我的哥哥如今正是仕途攀升的关键时期,若在我这里出了差错,惹了齐国王上不高兴,将我遣送回来,他就将我许给马夫。
原本,赵贵人是不需要淌齐国这趟浑水的。
献给齐国的是她姐姐,而她姐姐思念家乡,于是强行退掉原本赵贵人与书生的婚约,将她一起带来了齐国。
她是丫鬟所生的庶女,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含泪与书生告别,看着书生另娶而别无他法。
她的姐姐,便是如今的安嫔。
我去到正殿时,徐答应正被抬出来,整个后背血肉模糊,已然断了气。
我进入殿内时,殿内气氛极其凝重,徐答应是安嫔宫里的,此刻陛下动怒,以安嫔为首的都跪了一地。
我看着桌上放入锦盒中那把发梳,我及笄时还在北地,这是他亲手刻出来的,如今被徐答应弄断了。
陛下息怒。安嫔垂着眼眸,眼底有着恐惧:徐答应犯错,是妾身管教不周,求陛下恕罪。
安嫔眼神示意我上去平息陛下的怒火,她怕怒火波及到自己。
往日也是如此,赵贵人若不去,请安时便会被单独留下,不是罚跪便是拿那厚重的戒尺抽手心。
她被疼的浑身颤抖,安嫔却不准停,悠哉悠哉的喝茶,时不时的训几句话。
我余光瞥了眼安嫔,而后看向陛下,抿唇一笑,靠着死物怀念活人,陛下也活腻了吗
这话一落,满堂皆静,安嫔看向我的眼底,透着惊恐与愤怒,那眼神似是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那龙椅之上的人听到了我的声音,目光一点点暗下,而后深邃的目光直直落到我的身上,眼底透着帝王威严,你是谁
这才多少光景,陛下就忘了我了我绕过跪在地上的一众嫔妃,走到一旁坐下。
这个大胆的举动更是将他们吓傻了。
安嫔没想到一向乖巧,唯唯诺诺的我竟敢这样,生怕拖累到自己,率先开口,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
我轻抿了口茶,看向陛下,语调不急不缓,昔日故人犹在,陛下毫不珍视,如今死了,倒装起深情来了。
我说完,一旁的李答应拉了拉我的衣袖:姐姐,皇后与陛下琴瑟和鸣,是最最恭谨的,你如此,不仅不像皇后,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你,上来!沈承安修长的手指向我,眼底被一层薄冰覆盖。
众妃子连忙低头,跪伏在地上:陛下息怒!
我笑:陛下不怕我杀了你
安嫔只觉得我是疯了,竟想出了这么个鬼主意吸引陛下,适得其反不说,还会搭上她。
众妃低头,余光都观察陛下脸色,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沈承安唇角轻勾起了一抹弧度,柔声道:阿月,过来。
苏月是我生前的名讳。
我笑意浅淡,提着裙摆,一步步走进他。
他却在我快要靠近他时,直接抓过我的手腕,将我搂入怀中。
我坐在他的腿上,手中匕首就这么直愣愣的掉了出来。
真可惜啊。我轻叹一声,这句身体太娇弱,还不熟悉,这次被他发现了,没能杀死他。
陛下目光扫过匕首,轻嗤一声,靠近我的耳边,闻着我的发香,嗓音低沉沙哑,你从前不似她,如今却学了个十成十。
我轻轻一笑,捡起地上的匕首放在手中把玩,因为我夺了赵贵人的魂啊。
那你便一直夺下去吧。他的手抚上了我的眉,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赵贵人的眉眼,是最像我的。
他从不信鬼神之说,自然不会信我的夺魂之语。
4
我才刚离开陛下寝宫,安嫔就来了人传我过去。
我走在路上,胸口又疼起来了。
这些年,一直有人咒我,我的灵魂无时不承受剧痛,无法投胎,此来,便是为了找到那个咒我之人。
我去了安嫔宫里,她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你曾连府里的丫鬟都不如,是本宫给了你机会,让你能攀上陛下,如今,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娘娘要我怎么报我看着她,语气不卑不亢。
她轻笑一声,一日为奴,终身下贱,别想着爬到我头上将我取而代之,父亲也不会答应的,三日内我要陛下来我房里,否则,你这一双巧手就该肿了。
我不禁冷笑,赵贵人父亲的脾性我也清楚,眼中只有儿子和仕途,他只需要有女儿夺得陛下恩宠,是庶是嫡都不重要,她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应了声是,回到了宫里,小翠给我梳洗,头油是梅花味的。
我拦住她,用梨香吧。
小翠顿了顿,还是劝道:贵人,皇后喜梅,你身上若有梅香,或许能引得陛下高看几分!
我喜梅,但爱的却是梨香。
小翠见我不说话,只得乖乖去换了梨香回来。
我看向窗外桃花,缓缓出声,秦臻臻呢
小翠愣了愣,娘娘,秦臻臻是什么
我轻抬眸,漫不经心的笑,那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啊!
陛下心中只有皇后娘娘。小翠看向我的眼中尽是不解。
我拿着发簪的手顿住,盯着小翠,你不认识她她不在宫里
小翠惶恐的跪了下来,娘娘,奴婢入宫三年,不曾听过秦臻臻这个名讳!
她在冷宫,你若这么好奇,不如进去陪她!
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
小翠见状,连忙慌张的行礼,然后紧张的退了出去。
我看见陛下走了进来,一步步逼近我,那暗黑色的眸子下涌动的是无尽的杀意,冷冷看向我,你似她,所以朕容你,但你别真把自己当她了,秦臻臻是宫中逆鳞,朕早已下令不准再提。
为什么不能提,陛下从前不是最爱她吗为她杀了我的小狗,为她取走我腹中的胎儿,为她甚至想废我后位。我一字一句吐出,陛下的眼眸却越发猩红。
下一秒,他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嗓音嘶哑低沉,你可以学她十分,但你决不能像他一分,学她者生,似她者死。
哈哈哈哈!我看着他,笑的肆意,而后抓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拧,他闷哼一声松开了我。
他看着自己的手腕,再看向我,眼神中似有讶异,这个感觉,太过熟悉。
随后,他恢复了冰冷的神色,淡声吩咐:赵氏忤逆圣听,即日起撤下她的绿头牌,只许按常在的月份给她!。
他说完,不再看我,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小翠见陛下走后,进来一脸焦急的看着我,娘娘,我就说该用梅花头油,或许闻到梅花香,皇上心中还能宽宥几分。
难怪赵贵人想争宠,我而今失了恩宠,宫中全都落井下石,不是说我想陛下想疯了,就是说我自以为是,效仿皇后得了甜头,但假的真不了,触怒陛下了。
安嫔特来讽刺我邯郸学步,来说陛下今夜宣了她侍寝,我也算有点作用,真是辛苦她这么大风雪来这跑一趟了。
5
贵人,宫里有规矩,您快些!冷宫的守卫接过了银子,给我留了一道口子。
我走了进去,这冷宫之中,满院荒败,唯独一座院落,像是新修。
我看见秦臻臻坐在那石凳之上,眼中一片死灰。
我缓缓走了过去,靠近她,她堪堪抬起头,眼中已不复往日神采。
陛下可真是疼你啊,因为你在冷宫,所以便特地在冷宫里修了一座上好的院子!我看着这建筑,与在宫外的别无二致。
秦臻臻听着这熟悉的语气,皱了皱眉,而后却是不屑的一声嗤笑,又一个学她的!
她像是很久没人陪她说话了,好不容易来了人,她眼中是有分欢喜的,陛下爱的,从始至终都是苏月,而我,只是他巩固帝位的棋子。
他都为了你把先皇后腹中的孩子给你做了药引,你还有不满意的我眯眸看着他,目光一寸寸寒下。
她听到这,却只是一笑,眼中却看不出半分高兴:那孩子先天不足,一生下来本就是死胎,我当年那样说,只是气她,而那所谓蛊毒,陛下给的一直是补药。
她说到这,目光逐渐阴森,还好我在她还在北荒时就给她食物中下了毒,最后药石无医!
我看着她,笑的妖艳诡谲,陛下爱我,亦或是不爱我,这个真相我都不在乎,横竖,他下令杀死了我的大黄,这作不得假。
许是我的感觉太过熟悉,让她皱起了眉:她死后,宫中哀歌不断,司礼监几次催促下葬,陛下就是不肯,之后他彻查此事,得知毒是我所下。
陛下发了怒,我当时问陛下,难道我还比不过一个苏月吗
他冷冽的眸光落在我身上,掐住了我的脖子,他说,这辈子,朕对你都从未有过半分情谊!
我让他赐死我,他却不肯,只将我送入冷宫,要我永生永世,不入轮回。
自苏月死后,陛下就越发相信鬼魂之说,这宫殿,便是那名士修来镇压我魂魄的,我死后也逃不出这里。
我静静的听着她说完,然后笑着拿出了匕首,鸩酒,断肠散,语气温柔,选一个吧!
你……你要做什么秦臻臻站了起来,一张脸上瞬间写满了惊恐。
我笑了消息,她想逃,下一秒我却抓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反扣在背后,而后撬开她的嘴,将鸩酒兑着断肠散,灌入了她嘴里。
她扣着嗓子想将毒酒吐出来,可是却无济于事,随后似想到了什么,惊恐的看着我,这个招式,是苏月才会的,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我提着匕首,一步步靠近她,笑的温柔,当然是要你,为我的大黄,偿命!
下一秒,匕首直直刺入她的心脏,鲜血喷溅,落到了我脸上。
她呕吐一口鲜血,满脸惊恐的看着我,苏……苏月,你不是死了吗……
你不死,我怎么甘心死去!我笑眯眯的看着她。
我看着她在地上挣扎,捂着肚子面目狰狞。
下一秒,我就听见门外有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禁军冲了进来,然后是陛下,接着是众后妃。
安嫔看着我,嘴唇颤动,你竟闯入冷宫杀人,这简直是疯了!
她说完,连忙跪下,陛下,我这妹妹是庶出,与我赵家无半点关系,陛下就是打死她,妾身也绝无怨言。
众后妃也被我这一举动吓得大惊失色,胆子小的甚至直接晕了过去。
安嫔看着我,眼中有高兴,也有怨恨,但最后却只是得意的吩咐侍卫,赵贵人得了失心疯,还不带下去乱棍打死!
我看向他们,眼神像极了从前沙场上那见敌军将领。
住手!
迎着所有人惊讶的目光,陛下一步步靠近,在我身旁停下。
他看着满地鲜血,然后伸出手,遮住了我的下半张脸,只看着我的眼睛,而后痴痴出声,阿月。
安嫔这次料定了我活不成,如今看见陛下这样,眼底又是怨恨又是不甘。
不是你像她,而是你,本就是她。他的手捧起了我的脸,眼神中是众人从未见过的温柔。
安嫔手握成了拳,那眼底的恨意翻涌而出。
怎么看出来的我望着陛下,笑容逐渐放大。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我,像是生怕一松手我就离开了一样。
那日的那个招式,只有我的阿月才会,而会恨秦臻臻至此的,也只有阿月。他望着我,一字一句说的笃定。
我盯着他,唇角微微勾起,没有说话。
哗啦!
匕首刺破衣服,准确的扎入了他的胸膛。
陛下!众人见此吓破了胆,纷纷冲了过来。
禁卫军冲过来下一步就想要将我拦下,可陛下在晕倒前下了一道圣旨,都不准伤她!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动我,而后妃无不是一脸惊讶。
安嫔恶狠狠的盯着我,假的永远是假的,别想将我取而代之,我这便俢书一封告诉父亲。
我盯着她,不说话。
她的眼神却更怨毒了几分,我会让皇上下旨将你五马分尸,到时候再把你这张漂亮的脸蛋悬挂在城门之上。
6
陛下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问及我的安慰,得知我无恙后,下一道圣旨便是晋我为嫔。
安嫔听见这话,直接哭着跪了下来,陛下,她一无家世,二无子嗣,怎可与臣妾平起平坐!
陛下只冷淡的抬起了眸子,悠悠看向她,那你是想当贵人
就这一句话,安嫔就是再不甘也闭嘴了,连夜修书。
她原以为家里会给她做主,可一向都向着她的父亲此刻却是嫌她不懂事,叫她多让着我。
从来都是我让她,如今却叫她听我的,她气的砸东西,整个殿里都被砸毁了大半。
三月初三,是我的生日,也是我与大黄的忌日,我烧了纸钱,还有许多小狗玩具。
听他们说,我的忌日,往日里陛下都会一人独自去皇后寝宫,待到第二天早上才出来。
而这次,他来了我的寝宫。
哎呦,令嫔娘娘,宫中禁烧这些,您快灭了吧!李公公慌慌张张的小跑了过来。
我余光一撇,落在那双明黄色的靴子上,垂下眸,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沈承安望着我,平静道:随她吧。
李公公虽有惊讶,但陛下放言,他也不敢再阻拦了。
我木木的看着眼前越来越小的火焰,泪珠滚落,你明知道我有多在乎大黄,为什么要杀了它
他蹲了下来,修长的手抚过我的脸颊,拭去了我眼角的泪水,社稷未稳,朕需要丞相的助力,况且,朕选好了替代。
话落,我目光落在了身后那只长的跟大黄一模一样的狗身上,如今已经有五六岁了。
我看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狗,笑了,我早该料到的,你幼年时便孤身一人在雌狼环饲中拼杀,心慈手软是活不下来的,我不该奢望你有正常人的感情。
当初,我被他在绝境中也能冷静破局的能力所吸引,但殊不知,他能做到如此冷静孤身破局,是因为无数次陷入绝境都无人伸出援手,他的人性早已在一次次绝境中泯灭。
我话落,他望向我是眸光似是暗淡了几分,朕对所有人都起过杀意,唯独你,从未有过。
哪怕你与匈奴联手,想置朕于死地,朕也只想将你禁足。他看着我,喉结滑动了一下,但想到你刚失了孩子,朕连禁足都没有,只盼着你能出去看看景色,高兴一些。
我望着他,眸子一点点沉下,而后嗤笑一声,我与匈奴联手,是因为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十月怀胎,幸幸苦苦生下的孩子,却被做成了药引。
他却望着我,帝王那威严的目光审视着我,语调却柔了下来,那孩子生下来便是死胎,朕没骗你。
我听到这话,目光怔了怔,秦臻臻也是如此说的,所以你就把他给了秦臻臻。
既是死胎,给谁重要吗他将将匕首递到了我手上,话语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若你因为这恨朕,朕无话可说。
帝王无情,他只是冷血而已,或许他其实并没有错。
既是死胎,自然要为他,为社稷,发挥最大的价值,那也才死得其所。
唯一错的,便是我,不该寄希望于他会有人的感情。
帝王权衡,不能只有小爱!他的手抚摸过我的脸颊,眼中满是深情与不舍。
我闭上眼睛笑了,恨是真的,利用是真的,可悲的是爱也是真的。
陛下啊,陛下,你害惨了我。
我抬起头,冰冷的目光对上他灼热的眼眸,你若真爱我,当时匈奴将我和秦臻臻挂于城门之上,你为何选她!
我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他闻言,目光微顿了顿,我有十足的把握,那一箭,能救下你。
他选了秦臻臻之后,我本以为我必死,但远处却又一箭,直中敌军首领。
那一箭,是他射的。
他永远胜券在握,永远能在权衡利弊之后选择最佳方法。
你走吧!!我看着他,一字一句,缓缓出声。
他没有动,我以为他是不愿离开,却见他问道:你能否,一直是赵贵人
我望着他,没有回话,笑的浅淡。
他静默良久,朕会厚待赵贵人及其家眷,只求她,将这副身躯永远借给你。
我不言,罢了,我重来一世,本就不是为了情爱,我之所以离开这么久了都不能入轮回,是因为我的魂魄被人用钉子刻入定在了木偶上。
除了秦臻臻,我想不出有谁这么恨我,可秦臻臻已死,这个诅咒却还没破,所以,另有其人。
7
噗
我又一次呕出了一口黑血,仇人不是秦臻臻,还能是谁呢
我正想着,小翠忽然面带喜色的跑了进来,娘娘大喜,陛下已经下旨,择吉日封你为后。
我是外族女子,朝臣能答应我看向小翠,嗓音微沉,有些费力的出声。
小翠摇头,面带喜色:朝臣都夸你贤能聪慧,能担得起中宫之责。
差点忘了,如今的沈承安已不是昔日的他了。
如今他已稳坐皇位,即便是要娶异国女子为皇后,满朝文武皆无敢言有异者。
小翠说着,又拿出家书,里面还有银子,娘娘,这是你母家送来的。
我翻开家书,我父亲一改从前对我的不屑与指责,反而对我赞不绝口,还给了我银钱,叫我好生照顾自己。
安嫔来了我院里,看见我的东西便砸,先皇后离世,秦臻臻被打入冷宫,论家室地位,我才最该是皇后的人!
拦住她!我看向侍卫,缓缓出声。
侍卫闻言,立马上前,双手钳制住安嫔。
安嫔想挣扎,却是无果,他不屑的勾起嘴角,看向我的眼眸中涌动着风暴,苏月那个贱人的模样,你竟真学了个十成十。
娘娘慎言!小翠都看不下去了,陛下一向最看中先皇后,直呼其名,乃是死罪。
安嫔看着我,眼中怒火更甚,横竖我已成父亲弃子,陛下赐死比送回去,还多了分体面。
我看着她眼底怨毒的笑容,心口猛地一痛,而后不受控制的呕出了一口黑血,彻底没了意识。
我没力气睁眼,只听得见小翠慌张的要去禀告陛下。
无数的太医来了我院里,将我团团围住,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的握住了我。
我听见他们说,安嫔行巫蛊之术诅咒先皇后,被陛下赐死。
我看见远方有一束光,有人来接我,我伸出了手。
弥留之际,我睁开了眼,这是我第二次见陛下哭。
他见我醒来,伸手擦干了自己眼角的泪水,像个孩童般恳求,阿月,不要走好不好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恨我,也可以。
我不恨你了。我笑着摇了摇头,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该在一起的。
阿月!他看着我,语调一点点沉下。
我对上他炽热的眼眸,我只求你一件事!保赵氏一族一生顺遂!
陛下点头,好,只要是你想的,我都答应。
听见他的话,我终于安心闭上了眼睛。
我这一生,明明很短,二十岁就死了,可我却觉得活的格外的长,格外的累,这样也是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