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找不到理想的工作,我认识了同病相怜的李瑶。
她以陪她面试为借口,把我带到包间,求我陪她吃一顿饭。
她说:喝酒就得高薪,比现在到处求职容易得多。
那夜我只喝了一口酒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只见那晚一起喝酒的大胡子男人。
他坏笑着:欢迎来到缅北,娇贵的小公主!
1
缅北
缅北!
我终于从眩晕中清醒过来!
飞快环视一圈,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破烂木屋里。
身旁的李瑶浑身是血,陷入昏迷。
大脑一片空白,我下意识喊了她一声:李瑶
大胡子笑道:她太吵了,我让她安静会儿。
看到他手里沾血的铁棍,我艰难吞咽一口口水,不敢动弹。
你、你想要钱对不对我家很有钱,你让我给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送钱来行不行
他却不屑:你家是有钱,不然怎么养出你这么娇滴滴的女孩子不过,那是以前。
我一愣。
他怎么知道
意识到什么,我看一眼李瑶。
家里破产后,爱面子的我没和从前的朋友联系过。
除了她。
大胡子忽然关上木门,扔了铁棍。
这么好看,我得先爽一爽,否则便宜了那些人了。
话音一落,他开始解开皮带。
我心里咯噔一下,慌乱起来!
你别过来!一边呼喊,一边往后退,救命!你别过来!
他步步向我靠近,一把抓住我的脚踝,把我扯了回去!
我推搡着他逼近的胸膛,急中生智:我、我有艾滋病!我有艾滋病会传染的!
他的动作停了停,却道:我也是。
我的眼前一黑!
我剧烈挣扎着,抓破了他的脸。
感受到痛,大胡子忽然一巴掌扇过来!
啪一声,面颊麻木后疼痛袭来!
贱人!他掐住我的脖子,恶狠狠道,你就不配醒着!
我发不出声音,也扣不开他的手。
呼吸被抑制,整个脑袋开始发胀眩晕。
裤子被他撕破,肌肤接触到他粗糙的手,我陷入绝望。
在我意识快速模糊时,大胡子忽然松开我,并且利落站了起来。
重获氧气的我疯狂咳嗽干呕。
眩晕中,一个人从门外,逆光而来。
大胡子一手抓住裤子,一边狗腿道:沈哥,今天又来一批人,我刚想告诉您来着。
泪光中,我看到男人正打量我。
好一会儿,他才出声。
她也是今天到的
大胡子连连点头:准备把她带去接客。
他幽幽打量着我好一会儿,忽然道:把她带到我房里去。
2
我被送往远处的园区里。
这时我才发现,这是深山里。
一眼望去,除了破旧的楼房木屋,就是无边的荒野树林。
扫过路边带枪巡逻的雇佣兵,我紧紧抓住裤腿。
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该怎么逃
我逼迫自己冷静,快速环视周围,试图记住一些地形。
然后发现了不远处的大胡子。
他目光阴狠不甘,正注视着我。
而他手中,正拎着昏迷的李瑶。
我慌忙避开他的目光,手忽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车子穿过园区,深林中几幢别墅若隐若现。
雇佣兵把我推进一幢别墅后,关上了门。
透过落地窗看到屋外郁郁葱葱的绿化,我心中生出一线希望。
如果逃出别墅,那些绿化会将身形隐藏得非常好。
首先我得知道自己在哪,能出入别墅,再找隐秘的逃生路径。
我掐一把因恐惧而软的腿,扶墙站起。
转身那一刻,身后的人闯入眼帘。
是把我从大胡子手里抢下的男人,沈越。
他双腿交叠,倚着沙发靠背,神色淡淡。
叫什么名字
我的唇都在颤抖:余、余瑾夏。
他点点头,轻描淡写:接客、诈骗、运毒、器官,有中意的吗
我的膝盖一软,直直跪了下去。
大、大哥,我家很有钱,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你要多少我一定给你!我爸妈很心疼我的,会给很多赎金的!
他冷笑,站起来靠近我。
指节勾起我的下巴,他俯身贴近我,一次性和循环利用,你会选前者
对上他深邃的棕瞳,我惊恐的泪滑落他指尖。
他的笑容逐渐消失:今天我心情好,再给你一个选项。
他直起身体,居高临下俯视我:成为我的金丝雀。
我一愣。
他再颔首贴近我,语气轻轻:供我享乐。
3
沈越把我一个人扔在别墅里。
我坐在窗前吃东西补充体力,认真记住标志性的建筑。
夜色笼罩,我轻轻推开推拉窗。
才踏出一步,后脑就被枪口抵住了。
雇佣兵:回去!
我僵硬着身体,小心翼翼点头:好,我马上回去!
转身一刻,才发现窗户盲区里把守好几个雇佣兵。
回到屋里,浑身冰冷。
逃出去简直天方夜谭。
可我不要烂在这里。
这时,别墅的门忽然开了。
昏暗中,沈越大步踏入客厅。
可两步后,又折返玄关开了灯。
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的我。
金丝雀也习惯黑夜吗
我不敢和他对视,更不敢回话。
他心情不错,向我靠近:小鸟,帮我脱衣服。
我本能的想拒绝,理智及时占回上风。
眼下他是我唯一的盾,不能惹他不高兴。
他好整以暇注视着,而我颤着手触碰他的外套,小心翼翼脱下。
才把外套脱掉,沈越忽然握住我的手背,按在他领带上。
我被吓得浑身一抖。
他握住我的手,用我的指尖勾住领带,慢慢往下拉松。
好身段得利用,我不收没用的东西。
我屏住呼吸,笨拙的学习。
他直勾勾注视着我,忽然捏住我的脸颊,让我和他对视:被大胡子吓坏了吧
突如其来的关切让我一愣。
他用指腹轻蹭我的皮肤,眉眼竟异常的温柔:不怕,明天我带你报仇去。
心底的恐惧疯狂衍生。
我想拒绝,才张嘴,他的眼眶却微微一眯。
温柔霎时荡然无存,无形的压力沉如泰山。
他不是问我。
我没有选择的权力。
4
夜色渐深,小酌一杯的沈越起身搂住我的肩。
他俯首在我耳边耳语:今晚想在哪儿睡先把自己洗干净,卧室很大。
脑海闪过被大胡子撕烂裤子的画面,我猛地推开他!
他退开两步,笑意渐收:有个性。
然后冷着脸转身上楼:睡地板。
听到卧室的门关上,我才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
幸好他心情不错。
5
这一夜我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父母亲的哭声扰得我心痛。
猛然睁眼,从地板上坐起,哭声还在。
只是很陌生。
沈越刚下楼,扫了我一眼。
有个小弟跟在他身边。
沈哥,昨天来了个大单,几千万呢!
沈越却皱眉:吵死了!
我跟着他们到院子里,透过栅栏的蔷薇丛往外看。
不远处一群人正在围殴一个人。
他们拳脚相加时,咒骂道:
活腻了想逃跑!
早看你不对劲了!
精力这么旺盛水牢里泡泡!
那人的哀嚎渐渐虚弱。
片刻后,人群散开,那人被拖走,留下一地血迹。
从未见过这种血腥场面,恐惧僵硬我的肢体。
如果逃脱失败,那就是我的下场。
所以不能失败!
沈越闭上眼,用指背掩住鼻尖,非常嫌弃。
关狗笼,饿他两顿。
是,沈哥。
小鸟。
被提名的我惊恐万状。
他问:好看吗
我咬住内唇,不敢出声。
沈越过来捏住我的后颈,笑意森冷:走吧,找大胡子去。
说完拽着我就往外走。
想起离开木屋时,大胡子骇人的表情,我连忙抓住他的手,求饶的嗓音带着哭腔:
沈越!沈越我求你,别带我回去!我求你别让我回去!
他停下脚步,冷冷睨着我。
没志气啊小鸟。
他加重力道,将我扯进他怀里,低声道:攀上高枝,就得把冒头的杂草除掉,否则有朝一日,他会抢了你的土壤。
明明呼出的气息温热,话语却冰冷得可怕。
他非得让我树敌,非不让我好过!
车子一路飞驰到木屋附近。
沈越递给我一根带钉子的木棍,守在门外。
木屋里女孩的惨叫不绝,慌乱得我不敢抓紧木棍。
可立马被雇佣兵的枪口顶住腰。
沈越对我耳语:他的屋里从来没有女孩出来,出来的都是女人。
惨叫骤停,我的眼睑颤抖。
沈越轻笑:机会只此一次。
我握紧木棍,在木屋门打开那一刻,朝系皮带的大胡子重重挥去!
啊啊啊!
鲜血飞溅,大胡子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他的裆部,以及手被钉子戳透,鲜血淋漓。
哎呀!沈越故作惊讶,大胡子,你怎么了
大胡子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红着眼瞪过来!
愤怒目光触及沈越,夹杂起畏惧。
沈、沈哥……
沈越嫌弃蹙眉:昨晚我的小鸟说梦话,说有人撕坏了她的霓裳,没想到是你。
大胡子不可置信:沈哥!
沈越不以为然:误伤友军,给你包扎赔个不是。
小弟呈上酒精,大胡子傻眼了。
沈越扔下一句好好休养,把我手里的棍拿过一丢,转身就走。
大胡子还在哀嚎,沈越偏头瞧一眼呆怔的我。
然后用手帕替我细细擦掉血渍。
娇滴滴的金丝雀,除了我,谁都碰不得。
6
沈越一定是有怪癖,总让我穿白裙。
服侍他吃喝,还得跟着他到处跑。
从别墅区到园区时,他被拦住了。
看守园区入口的胖子拦住车子。
沈哥,赵哥交代了,她不能进。
沈越看我一眼,问他:还有呢
胖子却说:沈哥,赵哥请你去一趟。
沈越默了片刻,让我下车。
你好像胖了。他指着远处的别墅区,看到那片梧桐树了吗走回去。
我顺着看去,梧桐树确实比其他树高一些。
沈越盯着我,忽然捏住我的手臂,冷了脸:磨磨唧唧,是把你养娇了
然后把我一推:滚回你的笼子!
面对他的阴晴不定,我立马抓起长长的裙摆,往别墅奔。
两边把守的雇佣军视线紧跟。
回到别墅里,顾不得缓和喘息,我立马到窗边确认位置。
梧桐树林是别墅区,往南边半个小时是园区。
那边雇佣兵太多,地广树稀,走不通。
我看向身后。
那北方的荒山后是什么
7
睡到半夜,院子里轻微的动静吵醒了我。
是沈越回来了。
一向爱干净的他居然坐在院子地上。
要不要当没看见
可见到他抬起染血的手,我忙不迭下楼。
他怎么会受伤
如果他死了我就完了!
推开推拉窗,我和他四目相对。
小鸟
发现是我,他直起的身体又瘫墙角上。
我打开医药箱,面对他鲜血淋漓的胸膛,无从下手。
我、我该怎么帮你
他垂眼凝着我。
月色如水,他的面容清冷柔和。
得不到回应的我抬头,他却偏头避开视线交错。
消毒,用酒精。
我打开酒精,他已经撕开衬衫。
伤口处外翻的血肉异常骇人。
我把酒精收回一些,犹豫道:这么大的伤口,酒精很痛的,要不换碘伏
他却夺过酒精,直接倾倒在伤口上!
冒出的血和酒精混合,看得我皱眉。
他把瓶子扔进泳池,平静得仿佛没有痛觉。
我迟疑道:还在流血,该用什么药止血
他直勾勾盯着我:心疼我
或许是受伤的原因,他完全没了白天的狠戾。
我抿了抿唇,转移话题:谁能把你伤成这样
沈越幽幽偏头。
因为你啊小鸟。他扫一眼我光着的脚,眺望远方,赵历不喜欢小动物。
居然还有人能伤他
我沉默,心中谨记:
远离赵历。
8
但沈越不是这么想的。
休养两天后,又要带我出去。
我还以为他要去园区,没想到车子开向了北方的荒山。
我心中暗喜。
车子停在一片荒草地前。
沈越在前面把我往树林里带。
我快速将地形收入眼底,一个没注意却踩空,倒在荒草堆里。
这一跌,竟然摸到一只手!
啊!
我忙不迭爬起来,下意识想抓住沈越的衣袖,及时收回了手。
沈越慵懒一笑,笑容危险:
这块地的营养最好了。
营养
看着那只腐烂的断手,我猛地反应过来!
茂密的荒草下许多新翻的土堆!
我被吓得后退一步,被沈越握住手腕:
你不是总盯着这边看吗今天我就让你好好看看!
话音一落,拽着我往树林走!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在的时候我都没敢往屋外看,他是怎么发现的
我被拖拽到树林,在枯叶堆里看到了下水道一般的竖井。
腐烂腥臭的味道漫延出来,刺激得我干呕。
沈越按住我的后脑,压迫我跪下靠近井口,用电筒照亮黑黢黢的水井内景象。
黑色粘稠的井水中,漂浮着一具巨人观的尸体!
我的呼吸一滞,下一刻竟吐了出来!
他抓住我头发把我拽起来,拖离井口。
小鸟啊,为了你,我差点就被赵历卸胳膊,这代价太大了。
他让我仰视他,另一只手细细擦拭我嘴角的水渍:
乖,别飞给别人看。
我不明所以。
直到那天看我跑回别墅的,沿途把守的几个雇佣兵被押上来。
他们个个鼻青脸肿,浑身是伤。
沈越捏住我的脸,和他的侧脸贴合,正视那些雇佣兵。
我的金丝雀跑得那么累,可惜他们都看不见。
这是怪他们不帮我
可明明是你说让我跑回去的,谁敢违背你的话!
我刚要解释,他微微摆手,那些雇佣兵就被推进水井里!
落水声夹杂哀嚎求饶,我的身体开始颤抖。
他加重抓我头发的力道,耳语道:
余瑾夏,你是我的玩物,没资格心疼我!
然后把我往地上一甩,擦拭的手帕扔我身上:
进了笼就别想飞了,小鸟。
我有些发晕。
他早就知道我想逃跑。
还知道我准备往哪跑。
9
我被戴上项圈,拷上手脚铁链,关进了狗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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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逻的雇佣兵经过,都会注意到我。
我蜷缩在角落,余光看向屋外树林深处。
昏暗处似乎是个索道。
索道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深山里会有园区。
原来这是废弃的景区。
那一定有进市区的路!
心中燃起希望,我压制欣喜。
这时一双鞋进入视线。
我刚开始还不信。来人蹲下和我平视,没想到你真被沈哥扔在这里了。
大胡子!
我手脚并用立马爬回角落。
他怎么过来了!
大胡子打量我脏兮兮的白裙子,咂舌:啧啧,真可怜。
我紧紧抱住膝盖,告诉自己不能露怯。
大胡子招手,一个人从荒草后靠近。
竟然是李瑶!
四目相对,李瑶也愣了。
李瑶!你为什么骗我!
我愤怒道: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把我骗到这里!
她咬住下唇,不敢看我。
大胡子拿过她手里的东西,笑意阴森:细皮嫩肉的你一定也想试试吧
这是我打他的那根木棍!
他对看守的雇佣兵说:放她出来。
我的面色刹那惨白。
10
我被拽出了狗笼。
大胡子掐着我的脖子,咬牙切齿道:这些天我时时刻刻都在想,该怎么把你碎尸万段!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他忽然松开我:我给你缓和的时间,如果太阳落山之后,还活着的话,我就放过你。
我才缓和一口气,他忽然挥舞把木棍挥向我!
我急忙后退,转身拔腿就往深林处跑!
泥地泥泞,一天没进食的我步伐虚浮凌乱。
跑了好久,没见大胡子的身影,我才往索道的方向奔。
冲上索道站台,我险些跌下悬崖!
索道向下漫延,挂着一节破败的缆车。
延绵几座山后,我终于看到了城市的影子!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响起大胡子的声音。
我抓过一把枯叶盖住站台的脚印,转身往另一边跑!
可没跑几步,脚下一空,我重心不稳跌倒!
顺着陡峭的山坡滚了一段,我被一棵树挡住。
顾不得眩晕疼痛,我爬起来继续跑。
可才站起来,身后响起啪一声!
我被惯性推倒在地。
小腿麻木,冒出鲜血。
我慌忙扫视,见到不远处握着手枪的大胡子。
真以为能活着他收起枪,握紧木棍,还是直接来!
我试图再次站起,可麻木过后的腿剧烈的疼,压根站不起来。
大胡子步步逼近,我无助后退。
我想求饶,可话到嘴边却是:沈越,救救我……
这个地方只有他能救我。
可脑海里浮现他拽着我头发,把我压跪在井口的画面,我心如死灰。
明明按照他说的做了,为什么还是这样。
大胡子停在跟前,高高挥起了木棍!
11
尖锐的钉子仿佛还沾着血渍,我用胳膊挡住脸。
刹那间,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枪响!
声响惊起一片鸟雀!
木棍还是向我砸了下来。
不过是掉落。
钉子划破脸颊时,大胡子捂着稀碎的手腕频频后退。
手枪在沈越手中旋转,被扔给一旁的小弟手中。
我的金丝雀再落魄,也轮不到你染指。
眼看手指都被打稀碎,大胡子彻底癫狂了!
我的手!我的手!
他咆哮着起来:沈越,你让这贱人坏了我的根,还为她打碎了我的手!我要告诉赵哥!你别太猖狂!
沈越靠近我,瞥一眼我冒血的伤口,眸色阴鸷!
告诉赵历
他猛然掐住大胡子,愣是将他拎起来:就你长嘴了是吗因为你,老子挨了几刀!不和你计较,你还敢提
大胡子扑腾着腿,憋红了脸:你总跟我抢女人!抢了又不玩!要是不行就别——
他的话戛然而止,目光紧锁在脑门上的枪口上。
吵死了。
沈越把他扔给小弟,弯腰抱起我,对小弟吩咐道:把他装狗笼扔进水牢。
是,沈哥。
连续的枪响让我不敢动弹,任由他抱着。
沈越大步往别墅区走,掂起我,用下巴蹭蹭我的发顶:
你可真是红颜祸水。
我伸出颤抖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抓皱布料,我才小心翼翼喘息。
幸好,活下来了。
12
回到别墅里,沈越叫来了医生。
子弹穿过了我的小腿,包扎好腿后,医生离开了。
我擦拭脸上的血渍时,被沈越握住了手腕。
我给你消毒。
我立马坐端正。
棉签蘸取碘伏,他的动作轻柔,神情认真。
每次他靠近他,我总会产生一种错觉。
一种他本该温柔的错觉。
可对上他偏过来的眼眸,我惊慌得低下头。
我在想什么!
他是罪犯!
杀人不眨眼的罪犯!
余瑾夏
他的嗓音低柔:疼不疼
我一愣。
抬头对上他如水的眼眸。
对你好的只有我,小鸟。他理顺我凌乱的长发,乖乖听我的话
我顺从点头。
他居然有些意外:吃点苦头就乖了
我没回话。
沈越沉默了片刻,捏起我的下颚:
别收起你的野性,我喜欢。
我不明白。
别墅门被打开。
一个古铜色皮肤的中年男人出现。
看过来的目光明明不含情绪,却让人不寒而栗。
沈越松开我,转身朝他微微颔首。
赵哥。
13
这就是赵历
他怎么会来这里!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我躲在沈越身后。
沈越对我耳语:上楼去。
我立马往楼上走,可赵历忽然出声。
害羞什么他径直进入客厅坐下,气场强大,沈越,介绍介绍。
沈越的面色微沉。
所有目光看向我,我站在楼梯上,不知所措。
赵历紧盯着我不放。
沈越握住了我的手,把我往楼下带。
好,但不许和我抢。他忽然话锋一转,我才处理了觊觎她的人。
我正要和你说这个。赵历打量着我,目光不和善,为了个女人,你要弄死我的供货商
气氛一时冷凝。
我看向沈越,生怕他嫌麻烦把我交给赵历。
他阴沉着脸,沉默。
时间度日如年。
赵哥,我今年三十了。沈越忽然道,我想留个种。
赵历:
我:
留、留种!
沈越一本正经:我沈家三代单传,不能在我这断了香火。
赵历:……
赵哥,这么多年兄弟,你要为一个供货商怪我
……
赵历语噎了一会儿:我只是好奇你的金丝雀而已,沈越,别这么紧张,不会像上次一样吓你了。再说一个供货商而已,怎么能影响我们呢
他站起来转身往外走,留下一句话:
陪我喝两杯。
大门合上那刻,紧绷的弦才得以放松。
赵历直奔着我来,盯着我的人更多了。
小鸟。沈越出声,上楼。
然后抓起外套出了门。
14
我失眠了。
要是逃不出缅北,我该怎么办
像现在这样,永远被沈越圈养
沈越……
沈越
对了,他怎么知道我总看向北方
躺床上的我慢慢坐起,端起床头的水一饮而尽。
然后拿着空杯子下床,一瘸一拐下楼。
我故意踩空了一节阶梯,跌了一跤。
受伤的小腿刺痛无比,脚踝还扭了。
我爬起来后,水都没倒,又回了卧室。
等沈越回来时,已经是半夜。
他轻轻推开卧室门,坐到床边。
起来喝水。
我睁开眼,见他端着一杯水。
在我喝水时,他掀开被子,查看我扭伤的脚。
等他出去,我闭上眼装睡。
真的有监控!
他随时随地都在监视我!
怪不得他知道我要逃!
别说避开雇佣兵,跑到北方的荒山,但凡我离开监控画面,他立马就能发现。
怎么逃
能怎么逃
15
清晨,沈越是被我的敲门声吵醒的。
打开门,我端着三明治。
我、我做了早餐,再不吃就冷了。
沈越的眼瞳微颤,有些不可置信:早餐
我点头,指指楼下客厅:还有中式早餐。
他抓起衬衫,都没穿就下了楼。
我连忙把早餐全给他摆好,把筷子递给他。
热粥下肚,他的面色几分柔和。
我心中一喜。
看来他不讨厌。
这天他胃口出奇的好,竟然把两份早餐都吃完了。
我刚准备收拾碗筷,他忽然用指尖滑过我的脸颊。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鸟,怎么会下厨呢
我以为他在问我,他却改为捏住我的脸,语气一冷:我娇滴滴的金丝雀,怎么能染上烟火
下一刻我被他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我心中咯噔一下!
好好的怎么突然生气了
刚才不是吃得好好的吗
我想解释,可嘴才张开,就被他用唇堵住了!
我想挣扎,可看到他猩红的眼眶,和痛苦的眼眸时,呆住了。
痛苦
明明逍遥法外,财运享通,为什么痛苦
沈越松开我,呼吸沉重,眼眸忽然像迷路的孩童般无助:该多冷血,才能做到袖手旁观
什么
他没复述,搂着我的腰,抓起衬衫往外走。
16
这次沈越竟然把我带进了园区。
老旧房间里,密密麻麻放着电脑座机,无数人的声音混在一起,格外嘈杂。
从窗口看到他们拿着脚本,不停拨打电话,只要懈怠片刻,就会被棍棒相加!
电信诈骗!
沈越把我带上楼,空荡房间里,雇佣兵用枪把人推进去,让他在镜头面前录像:
我本人在此声明,自愿带毒回国。
录完就被推到隔壁生吞毒品。
不配合得要么拳打脚踢,要么一枪毙命。
我被骇得身体僵硬。
沈越又带我上几层楼,相对于楼下,这里非常安静。
屋里几张破旧病床,床上被摘取器官的人生死不明。
隔壁的人则被绑在墙上,被抽血抽得面色乌青。
血腥味随风一阵阵袭来,恶心和恐惧重重交叠,我紧紧捂住口鼻不敢出声。
沈越见状,拽着我上车,把我带到北方的荒山。
再次来这,恐怖的画面历历在目,我挣扎着扭动手臂。
沈越!沈越我错了!以后我做什么都请求你的同意,我错了你饶了我好不好!
他充耳未闻,竟将我带上了索道平台。
被扯到悬崖边,他捏住我的脸望向远方!
小鸟,你想从这飞走吗
我想摇头,却被他桎梏得动弹不得,只有眼泪肆虐。
沈越指指不远处的小片木屋,那是大胡子抓我来的地方。
那里,是你原本该待着接客的地方。
他歪头用下巴蹭蹭我的发顶:二十四小时不停接客,以往像你这样的,都活不过三个月。
这条索道会经过那里,到对面的山顶去。很多人逃跑的路线也在这,可后来,那成了他们的墓地。
天空几声雷鸣,忽然下起了大雨。
他捏住我脸颊的手加重力道,声音却飘渺:我的小鸟啊,你得飞过那里,才能逃出这个牢笼。
他的话让我毛骨悚然,我抓着他的手背求饶:
沈越我不敢!我不逃!我听你的话不逃!我乖乖做你的小鸟,我哪儿也不去!
雨水混着眼泪湿透了他的指间,灼得他眼眸微动。
沈越松开了我。
我无力跌坐,抽泣着不敢抬头。
他能看透我的内心,每次都精准打击。
甚至将逃跑路线给我指了出来,再次灭绝了我仅剩的希望。
小弟为他撑起伞,他则悠哉擦拭手背的雨水。
不过这里风景不错,允许你看一会儿。
然后接过雨伞,转身离去。
只有一个雇佣兵留下来看着我。
雨水冲刷着身体,我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为什么我想什么他都知道
该怎么逃
还能活着回家吗
我哭到眼皮肿起,声音嘶哑。
等我哭够了,雨都没停。
擦去眼泪,我看到前方树脚,竖立着一把黑色雨伞。
是沈越留下的。
17
沈越肯定是虐待狂。
每次我向他示好,他都异常愤怒。
明明当时神情温柔得不像话。
撑伞下山,经过狗笼区时,我看到了李瑶。
她被关在笼子里,血渍污泥满身,比我还狼狈。
直到我站到她跟前,她才发现了我。
瑾夏
她突然爬起来,隔着笼子向我求救:瑾夏你救救我!把我从这里带走好不好!
我才发现她的衣服破烂,露出结痂的伤口。
怎么被打成这样
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她犹豫了一下:大胡子死了。
大胡子死了!我非常惊愕,他怎么死了
水牢的水感染了他的伤口。李瑶再次向我求救,瑾夏你救救我!再呆在这里我会死的,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救救我!救救我!
看着她惊恐无助向我伸手,我抿唇。
沉默片刻,转身离开。
李瑶在我身后嘶哑着嗓子,绝望哭喊:
瑾夏!瑾夏你别走,你救救我!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也没有办法,要是我不带人过来,他们就要把我卖了!如果被卖了我就真的活不成了,我没有选择的!
瑾夏,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我抓住伞柄的指尖泛白。
之前见到逃跑的人生死未卜,现在失去靠山的李瑶自身难保。
总有人向我示范,时刻提醒:
如果失去了沈越这个盾,我就是下一个李瑶。
18
我因淋雨发烧了。
沈越两天没回来,没人管我的死活,就在床上躺了两天。
体温越来越高,烧得迷糊时,我看到了沈越。
小鸟
我费力把眼睁开一条缝,咽喉肿痛,一时竟出不了声。
意识到不对劲,他用手背探探我的脑门。
发烧了!
他几步跑卧室外,大喊:你们都是死的吗!叫医生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慌了神。
他把我抱在怀中,关切呵责道:你没长嘴吗他们不听你的话不会提我的名字烧傻了怎么办!
或许真的烧糊涂了,我揽住了他的腰。
沈越。我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气音嘶哑,我该怎么做,你才满意
沈越的身体一僵。
他余光瞥一眼角落的隐藏摄像头,用力回抱我,把我紧紧按在怀里,却沉默不语。
19
打了退烧针,我睡得很浅。
沈越在院子里大发雷霆:没我的命令不敢靠近她我的小鸟差点就死了!你们脑子里都是浆糊吗都给我滚!换一批有脑子的过来!
没一会儿,他回到卧室。
见我没醒,把热水和药放到床头柜上。
体质太弱了,我得多遛遛你。
20
沈越说到做到。
我才退烧,他就带我出门。
我以为又是那些恐怖血腥的地方,没想到车子驶出了远处。
远远看到城市的缩影,我震惊得看向他。
他瞥一眼后座的小弟,笑道:是不是想飞了,小鸟
我立马收回目光。
他怎么可能带我出去呢。
真是改不了痴心妄想的习惯。
车子停在了一座山山脚。
沈越指指山:三个小时不爬到山顶,没饭吃。
我顺着看去,山顶高耸入云,完全看不到顶。
他又发什么疯
想看我疲惫不堪,向他求饶吗
把裙摆挽起打结,我瞪一眼沈越,开始往山上爬。
沈越:
他问小弟:她刚才是不是瞪我了
是,沈哥。
有脾气了啊。沈越轻哂,我喜欢。
崎岖的山路杂草丛生,不过半个小时,我已经累的满身大汗。
回头看到闲庭散步般的沈越,我咬牙坚持。
喜欢虐待是吗喜欢看我卑微的样子是吗
不让你如愿,或许就不会轻易厌倦我。
但这次我没按时到山顶,饿了一天。
从这以后,他隔三差五带我来。
当我在规定时间内爬上山顶,竟开心得扑进沈越怀里!
我成功了!我欢呼雀跃,我做到了!
沈越却推开我,脸色很臭:回去吧,不好玩了。
这次我知道为什么。
没让我痛哭求饶,他不开心了。
见不得我舒坦,他把我带去水牢边当捞尸人。
费力吊起笼子,看到腐烂的尸体,我吐了好几次。
沈越就坐旁边围观,甚至指着尸块给我科普,那些是重要部位。
连续捞了几天,我已经不会吐了。
他又不高兴了,想法子要折磨我时,被赵历叫走了。
我拖着装尸体的麻袋,慢慢往索道站台靠近。
在雇佣兵的视线里,我把尸体扔下悬崖,顺带看了眼索道。
21
自从养了金丝雀,你的一举一动我已经看不明白了。赵历背对站立,别用发情的借口堵塞我,沈越。
脑海浮现倔犟的脸,沈越的眼眸动了动。
那么漂亮的人,看她痛哭流涕,恐惧颤抖,陷入绝望的样子,不觉得很有趣吗
赵历回过头来看向他:你什么时候这么变态了
……
沈越解释:因为我年轻气盛。
赵历的脸色一黑:意思我老,看不懂你这个年轻人了
沈越默认。
赵历气笑了,可笑意却冰冷:这么喜欢到处跑,可别把你累坏了。
赵历揽住他的肩,亲昵地拍拍:知道你失去了很多金丝雀,所以才会这么在意这只。放心,我会帮你保住这只的。
沈越的面色凝固。
22
晚些沈越回来,身后换了个陌生小弟。
合上别墅门,沈越的眉头才拢。
小鸟
我从沙发后探出头:沈哥。
他的嘴角一撇:不许这样叫,难听死了!
我立马闭上嘴,小跑过去帮他脱外套。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着,忽然说:怎么变成走地鸡了
我:
走地鸡
我!
这几天晒黑了点,吃胖了点,就从金丝雀成了走地鸡
他不会嫌弃我了吧!
沈越依然在打量我,我小心翼翼解释:女、女孩子胖点,好生养……
沈越:
沈越:啊
我眨眨眼,没敢复述。
啊什么,不是你自己说要留种吗
可是想想,这么久他也没对我那样啊。
难不成他真的……不行
如果对他失去了吸引,我岂不是死定了!
但沈越没在意,越过我坐上沙发。
他从兜里拿出一张卡端详,幽幽道:小鸟,明天你的生日
我才看清他拿的是我的身份证!
他又想干什么!
我立马跪在他脚边,抓住他的手求饶:
沈越我是哪里做的不好你说我一定改!求你饶了我!我马上就改!
他握住我手腕举高,把我的身体拉直,和他平视。
别害怕,是个惊喜。
他缓缓松开我的手:一定能让你铭记一辈子。
泪光中,他的笑容好似冷笑,却夹杂其他我看不懂的情绪。
23
第二天有雨,雾蒙蒙的。
沈越把我带上最高的山顶。
山下郁郁葱葱的树林,看到一旁的三角滑翔翼,我剧烈挣扎求饶:沈越!沈越我恐高!你饶了我!
他却抽出领带,把我的手绑在三角架上。
身后的陌生小弟目光紧盯着我们。
沈越掐着我的后脑,指着索道站台处:那里可以降落,但如果你控制不好,就会冲下悬崖,摔成烂泥。
想到索道站台下的万丈深渊,我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我不会这个,沈越我不会!你放过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扒开我的手,后退两步:不是想飞吗给你个机会,飞给我看。
我没有!我用力把滑翔翼往后扯,我没有沈越!
他期待的神色登消:怕死
我连连点头,他却忽然一手抓住三角架,一手搂着我跳下山顶!
小弟惊呼:沈哥!
然后对旁边看守的雇佣兵大喊:快跟上!
滑翔翼飞速向山下俯冲,失重的我闭着眼紧紧抱住他。
沈越环视着园区的缩影,抿了抿唇。
余瑾夏。他低声道,索道终点后,下山向东,游过河后有个老旧的车站,有人等你,不要停留。
我怔了一瞬,抬头看向他。
他回头瞥一眼开车追赶的小弟和雇佣兵,神色严肃:和司机说直接过河,他会带你离开。
我呆呆看着他,不可置信间记住他说的话。
几分钟后,滑翔翼俯冲向索道站台。
雨下得越来越大,站台上的落叶堆积松动,落地时沈越急刹咬牙扯住!
惯性险些让伞冲下悬崖!
我还没站稳,手里被塞进冰冷的东西。
看清是手枪时,沈越把滑翔翼龙骨卡在索道上。
余瑾夏。他捏起我的脸,低头吻了吻我,给你一个机会,离开这里。
我不明白,他已经握住我的手,让我握枪抵住他胸膛。
恨我的话,开枪。
一切突然,我不敢相信他说的话,握住枪的手抖了抖。
沈哥!
远处响起小弟的喊声,沈越的脸色凝重。
他掐住我的脖子,皱眉道:怎么舍不得
这是每次虐待我时展露的凶狠。
我一咬牙,举起手枪对准他的肩开枪!
啪一声,惊起无数鸟雀!
惯性把他推后退一步,也把卡在索道的龙骨推动。
我的手被牢牢绑在三角架上,被带着往索道另一边飞快滑动。
站台上沈越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我还举着枪愣神。
他这是要戏耍我
还是真要帮我
可他为什么要帮我
滑翔翼撞到破旧的缆车上,剧烈摇晃过后,减了速。
我收回目光,握紧手枪,往索道终点看去。
不管了,逃出去!
24
车子停在索道站台,小弟赶来时,沈越肩膀的血已经湿了半身。
沈哥!小弟一见远去的滑翔翼,掏出手枪就要打。
沈越按下他的手,看着飘逸远去的白裙子,咬牙切齿道:活捉她!
随后不管流血的伤口,上了车一脚油门开走!
小弟看一眼落下的自己和雇佣兵,按按蓝牙耳机:
赵哥,余瑾夏跑了,沈哥一个人去追了。
25
到索道终点下来,我撕掉白裙子露出黑衣,钻进树林。
黑衣也是沈越让我穿的。
我按他说的向东跑,路上竟遍地腐烂尸体。
真的没人能逃出这里吗
我咬牙继续往前跑,十分钟后,发现眼前景色莫名眼熟。
是沈越让我爬的那座山!
一路冲下山,淌过小河,真发现了一个隐秘的车站。
面包车里的司机一见我,问我:是小鸟吗
我点点头,立马钻进车里。
车子飞快驶离,我不停喘息着,回头望向园区方向。
园区渐渐远去,我的腿开始发软。
可没等我庆幸,一声枪响,司机忽然倒了下去。
看到车窗的弹孔,我惊恐得抱头蹲下!
车子失控减速停下,我刚打开车门,一只手拉住了我!
那人一把把我扯出车外,我把手枪举起时,看清了来人。
沈越!
他一把把我揽到副驾,加速驶离!
这一幕映在瞄准镜里,准心对准沈越的脑袋。
这么多年,骗得我好惨啊,沈越。
赵历收起狙击枪,对身旁的小弟吩咐:我的玩具拿出来。
26
车子一路开往边界。
远远看到边界围栏,我又开始止不住的发颤。
可偏偏车油见了底。
当车子停下,沈越拽着我直奔边界。
血从他肩头滑到紧握的手,我松开了手枪。
沈越,对不起。
他一愣。
加重了握住我的力道。
远远的竟然看到等待的中国警察!
这也是沈越安排的!
冲进云南省边境,警察把我们包围起来!
我再没了力气,一下跌倒。
费力翻过身,竟然看到远处飞来一架直升机!
看到上面架枪的赵历,我失声大喊:沈越!
他才偏头,一声枪响,鲜血飞溅!
子弹穿过沈越的胸膛,血液溅入我眼眶!
赵历收起枪,摆手示意:再见了,我的好兄弟。
警察们纷纷掏出枪,他却毫不畏惧。
直升机调头离开,沈越的身体向我倾倒。
沈越!我接住他,可无奈体力透支,连他的脑袋都扶不起来。
滚烫的血透过布料炙烤我的肌肤,我哭喊着:沈越!沈越你醒醒!
警察赶紧为他止血,可纱布才裹上,立马被血渗透。
沈越!沈越你看看我!我想按住他的伤口堵住涌出的血,可又不敢碰到。沈越!沈越!
我哭得撕心裂肺,他如释重负的喘息。
余瑾夏,别恨我。
27
失踪一个月,父母亲白了头。
见到我时,紧紧抱住我不放。
女儿啊,你吓死我们了!
即使为了还债也不要这样啊。
触碰到他们的衣裳,我才感觉到心脏跳动。
终于!
我终于回来了!
我终于活着回来了!
28
医院里,穿着迷彩服的女人推开病房房门。
沈越戴着呼吸机,紧闭着眼。
看着重重包扎的胸膛,她叹了口气。
你手臂里嵌入收集证据的芯片,已经被取走了,苦了你了。
她坐在床头的椅子上,端详着沈越。
没想到再次见到你,居然是这种情况下,这么多年了,我都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当年你甘愿潜入缅北卧底,没想到一去就是十年,要不是认识你够久,我都认不出你了。
我知道你能听见,只不过醒不来而已。
她起身拉开窗帘,炙热的阳光照进病房。
欢迎回家,沈越。
29
我没有沈越的消息。
警局录完笔录,出门时被一个女人拦住了。
你是余瑾夏
我点头。
真漂亮。她一身迷彩服,打量着我,就你这身板,能从那逃出来真不容易。
她这一提,脑海中的疑问忽然链接,我才恍然大悟!
是,我这么虚弱,靠自己完全不可能逃出来!
是沈越带我爬山锻炼,我的体力才增强;是他让我适应了腐臭,我才轻松穿过那片腐尸墓地;是他为我计划逃离的路线。
可是他要帮我的话,又为什么要虐待我恐吓我呢
沈越……
沈越!
我问她:我能见见沈越吗!
不能。她立马拒绝我,他是罪犯,你不该避之不及吗
我……
我犹豫了。
我是恨他的。
可好像又不止是恨。
她对我笑笑:一切都过去了,回家吧。
我看着雾蒙蒙的天空,告诉自己:
沈越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眨眼间,雨又下了起来。
路人纷纷小跑避雨,路上很快空荡起来。
我收回远眺的目光,忽然发现警局门口,绿化树干上,有个黑色的东西。
一把竖立的雨伞。
我心中一喜:沈越!
30
【番外】
我叫沈越。
二十岁时潜入缅北,在赵历手下潜伏十年。
这十年间,我从未联系部队,非常得他信任。
日复一日的残忍生活,让我渐渐冷血,完全可以做到视而不见。
一个月前,看到大胡子的车子开回木屋,我跟了上来。
看到木屋里,那双惊恐无比的眼,我按照惯例,把她留了下来。
她叫余瑾夏。
我在大胡子手下抢了很多女人,我告诉她们,我能帮她们逃离这里。
可她们不信任我,不是私自逃走被抓回来,就是死在路上,好几次还险些把我供出来。
我开始不再对她们坦白,因为赵历在别墅里装了摄像头。
从前我从不近女色,他起疑也正常。
余瑾夏也和她们一样,想尽办法要逃。
更和她们一样,将想法表露无遗。
如果要让赵历消除怀疑,只能让他看到余瑾夏死心。
我开始虐待她给赵历看,给他安排的眼线看。
每次看到余瑾夏绝望无助的眼神,我就难受得无法呼吸。
伤了大胡子,赵历找我去,用断臂威胁我,不要惹乱子。
我没答应。
他真的捅了我两刀。
那夜回去,我轻手轻脚回院子里,但还是吵醒了她。
她连鞋都没穿,满脸担忧跑下来。
我问她:心疼我
她没否认。
她是第一个心疼我的女孩子。
那是我的心跳第一次不受控制。
但我不能让她对我有好感,她得离开这里,她得恨这里,恨我,才能把怨恨化作动力,逃离得干脆。
所以每次她有想向我示好的趋向,我都会变本加厉伤害她,打消她的念头,打消赵历的疑心。
赵历见到她后,警告我:看好你的金丝雀,别让她坏我心情。
还换走了跟我多年的小弟。
赵历已经完全不信任我了。
我忽然想,如果能帮余瑾夏逃离,那自己是不是也能回家
我行动了。
我悄悄为余瑾夏计划了逃生路线,逼她打伤我时,堵上性命追赶。
没有赵历的命令,没人敢伤我,我顺利接到了余瑾夏。
跑向边境线时,她忽然对我说:沈越,对不起。
其实该道歉的是我。
那些伤害她的画面,连我自己也无法忘却。
就在我踏入中国领土,以为可以回家时,赵历打伤了我。
我无法呼吸,倒在余瑾夏身上。
她哭得撕心裂肺,听得我的心比伤口还痛。
如果不是这般相遇,你真是我捧在手心里,都怕受到伤害的金丝雀。
如果没有伤害过你,我一定会告诉你,我爱你。
可是没有如果。
我只来得及和她说:
余瑾夏,别恨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