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葡萄契约
林棠缩在二手沙发里剥糖纸时，投影仪正卡在沈砚的吻戏镜头。男主角的白衬衫被雨淋得透明，水珠顺着下颌滚进锁骨窝，像她三年前在剧组打翻的葡萄汁——
那天她刚拿到母亲的透析缴费单，躲在道具箱后哭到睫毛打结，转头就被沈砚拎去补妆，说
哭戏要像葡萄烂在泥里，甜里透苦。
这台词烫嘴吗她对着银幕嗤笑，脚尖戳了戳罢工的爆米花机。铁皮壳里掉出半颗玉米粒，滚到沈砚代言的葡萄汽水广告单上。
她摸向旗袍第三颗盘扣——前天藏的薄荷糖已经化了，糖浆黏住丝绸衬里，撕开时发出轻不可闻的叹息，这是她去病房看望沈砚时带上的，却被一句小姐，你是谁噎的发慌。
1.
幕布滋啦熄灭的刹那，雪松混着葡萄的冷香漫过发霉的窗帘。
林小姐。沈砚的声音像冰镇气泡水淌过耳膜时，林棠正被旗袍裂帛声钉在原地。真丝衣摆裂开三寸缝隙，凉风钻进来亲吻她腿侧的月牙疤——那是三年前吊威亚出事留下的。
沈先生怎么有空来找我这个陌生人了她索性将裂口撕到膝上，露出当年他亲手包扎过的疤痕印子。
结婚吗落地灯在沈砚西装上投下菱形光斑，他递出的文件袋上印着
婚姻合约
四个烫金字，封角别着支葡萄藤钢笔，碎钻拼的
L
在灯光下像滴凝固的血。
违约金
5000
万。
他指尖敲了敲文件第二页，无名指根的淡粉色咬痕撞进林棠视线，你母亲的换肾配型，市立医院排队需要三年
——
而沈老师的私立医院可以插队。
林棠抢过钢笔，糖纸折的星星从袖口滑落在地。她认得这支笔，三年前杀青宴他用它在她剧本上画过分镜，笔尖蹭过她手背时，她正偷偷把他的润喉糖塞进自己化妆包。
沈老师算得真准。
她咬破唇，血珠滴在
有效期三年
的条款上，连我会为了母亲签这份‘慢性中毒’合约都算到了。
2.
沈砚忽然蹲下身，指尖掠过她脚边的糖纸星星：三年前你在化妆间发这种星星，说每颗都写着‘妈妈会好起来’。
他声音轻得像雪，后来我在垃圾桶捡到二十七颗，缺角的那一颗，被我夹在了《金陵烟》的场记本里。
林棠的呼吸顿在喉间。那年母亲刚确诊，她躲在更衣室用喜糖纸折星星，沈砚推门进来时她正把折好的星星往垃圾桶里塞
——
以为他会像其他主演那样嫌弃她穷酸，没想到他弯腰捡了颗完整的，说
这手艺能去道具组兼职。
所以现在是慈善演出
她扯过合约，在
补充条款
里添上
禁止在家使用葡萄味香薰，笔尖划破纸页，沈老师打算用
5000
万换个随时能骂的花瓶
3.
签完字的钢笔还没搁稳，沈砚忽然握住她手腕。虎口的枪茧擦过当年吊威亚的勒痕：林小姐知道婚姻的本质吗
不就是合法诈骗她抽回手时碰倒青瓷笔筒，滚出的安眠药瓶贴着德语标签。
沈砚低笑时胸腔震得领带夹轻颤，葡萄藤银饰缠着三年前被她拽掉的碎钻：是慢性中毒。他指尖划过她掌纹，而我甘愿饮鸩止渴。
4.
阁楼传来老旧钟声时，林棠正对着更衣室发呆。沈砚准备的十套睡衣清一色葡萄紫，真丝腰带上绣着LT暗纹。最底下压着件男士衬衫，领口残留着口红画的葡萄藤——正是三年前杀青宴被她弄脏那件。
沈先生有收集废品的癖好她举着衬衫冷笑。
暴雨砸在玻璃穹顶时，沈砚正在影音室看《金陵烟》。豆瓣3.8分的烂剧里，画面里她穿着廉价旗袍摔进泥坑，辫梢粘着枯叶念台词。
当年这段拍了十九遍。她倚着门框啃苹果，您骂我哭得像被抢了糖的三岁小孩。
沈砚暂停画面，指着她抽搐的小指：现在看，倒像是偷吃辣椒酱被呛到。
5.
她突然转身揪住他领带，唇间的薄荷糖撞上他齿列：沈砚，你从三年前开始算计我
月光漏过葡萄藤领带夹，在他锁骨处印下蜿蜒阴影。沈砚抚上她腰间的月牙胎记，那里有他当年亲手涂的药膏痕迹：是赌你会再次心软。
保险箱密码锁弹开的轻响惊破寂静。林棠看着满箱泛黄的场记本，每页都夹着她在片场丢的皮筋、糖纸、用秃的口红。最底下压着器官捐献协议，签署日期是她母亲确诊尿毒症那天。
续约礼物。沈砚将金丝眼镜架到她鼻梁，镜片瞬间映出满墙照片——从她十八岁艺考到昨夜偷吃舒芙蕾，三千多个日夜的葡萄味瞬间呼啸而来。
窗外救护车的蓝光掠过合同签名栏，将有效期三年染成紫红色。林棠咬破的嘴唇沾上纸页，像盖了枚永不解约的朱砂章。
第二章：昼夜悖论
林棠被威亚吊到半空时，沈砚正在监视器前剥葡萄。紫晶般的果肉在他指尖颤了颤，汁水溅上分镜脚本，洇湿了水下拥抱的标注。
沈老师要不要亲自示范她晃着威亚绳冷笑，腰间的月牙胎记在戏服下若隐若现。这是部民国谍战剧，她演的被拷问戏码已经NG了十三次。
沈砚推了推金丝眼镜，镜链扫过剧本上黏糊糊的葡萄汁：林小姐挣扎时的表情，像在菜市场讨价还价。
1.
片场的聚光灯烤得人发昏。林棠第14次摔进铺着棉絮的刑讯椅，听见沈砚用德文低声说了句什么。
场务小跑着递来冰袋时，她瞥见他后颈的医用胶布——和三天前在书房发现的镇定剂包装同款。
替身上。沈砚突然摔了剧本。
林棠扯开戏服盘扣，露出当年为他挡热茶留下的疤：沈先生当年教我演中枪戏，可是按着伤口让我憋了十分钟气。
场记板第15次拍响时，沈砚突然跨进布景圈。他身上的雪松香混着葡萄清甜，指尖划过她锁骨处的薄汗：真晕倒时瞳孔会失焦，像这样...
林棠的闷哼被他的手掌捂住。沈砚的拇指精准按在她颈动脉，体温透过戏服传递着危险的信号。监视器里，她苍白的脸色竟真透出濒死的破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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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收工后的化妆间飘着葡萄香薰。林棠踹开更衣室的门，正撞见沈砚在吞药片。深棕药瓶滚到她脚边，标签上的德文医嘱被指甲反复划烂。
新型糖果她故意碾住药瓶，沈老师要不要分我...
沈砚突然攥住她手踝，掌心温度烫得惊人。他白衬衫领口散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处新纹的葡萄藤刺青：林小姐的好奇心，迟早害死猫。
更衣镜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像极了三年前那场未播出的床戏花絮。那时他扣子崩到她脸上，她咬着他肩膀骂了句衣冠禽兽。
3.
暴雨在凌晨两点撞碎月光。林棠摸黑去厨房煮泡面时，发现冰箱贴着葡萄味的便利贴：
即食面在第三格，热水壶插头已拔，糖罐在微波炉顶柜
——沈
她鬼使神差摸到影音室，老式胶片机正嗡嗡作响。沈砚蜷在单人沙发里昏睡，投影仪播着她三年前拍的雷剧《金陵烟》。屏幕上的她正摔进泥潭，发间粘着稻草喊台词：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林棠蹲身去够遥控器时，发现他膝头摊着本《牡丹亭》评注集。泛黄的扉页夹着张艺考准考证——照片上的她扎着丸子头，嘴角还沾着偷吃糖霜的痕迹。
4.
惊雷劈亮房间的刹那，沈砚突然痉挛着蜷缩起来。古董怀表从他指间滑落，表盖弹开时露出张褪色的拍立得——十八岁的她正在舞蹈室腾空跃起，腰间的月牙胎记在阳光下泛着蜜色。
沈砚！她接住他栽倒的身体，触到他后背浸透冷汗的衬衫。
沈砚涣散的瞳孔映出她慌乱的脸，指尖无意识摩挲她腕间的勒痕：阿棠...威亚...
5.
晨光刺破云层时，林棠在医药箱发现带血的纱布。管家端着葡萄汁欲言又止：先生每年这天都会旧伤复发。
她突然想起昨夜暴雨中，沈砚昏迷时反复呢喃的德语单词。手机翻译软件跳出的结果让她指尖发凉——开始记忆清除。
片场传来刺耳的器材碰撞声。林棠攥着怀表冲过去时，沈砚正在指导新人演员。
他无名指上的创可贴渗着血，语气却冷得像初见那日：感情戏最重要的是克制，就像林老师永远分不清假戏与真心。
林棠当着三十七个机位掰开他的掌心，将葡萄糖果拍进去：沈老师教教我，怎么克制着纹身、偷藏准考证、还有...
她扯开他衬衫领口，葡萄藤刺青缠绕着三年前她咬的齿痕：...把骗子两个字刻在心上
暴雨前的闷热裹住片场。沈砚忽然摘下眼镜，露出她从未见过的脆弱神色：林棠，你永远不知道我为你NG过多少次人生。
场务惊慌的喊声打破死寂。林棠回头时，威亚架正朝她轰然倾塌。沈砚扑过来的速度比摄影机摇臂更快，后脑撞上铁架的声音像熟透的葡萄坠地。
第三章：记忆标本
林棠抱着洗衣篮撞开书房门时，沈砚正趴在檀木桌上昏睡。暖黄的台灯映着他侧脸，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
她轻手轻脚凑近，发现他手肘下压着本儿童绘本。彩铅画的兔子正在摘星星，空白处挤满潦草笔记：今天阿棠把糖藏在空调出风口，以为我不知道。
装睡的人睫毛会抖。她戳了戳他发红的耳尖。
沈砚突然抓住她手腕，带着薄茧的拇指擦过她掌心的疤——那是六年前她替他挡下泼过来的热茶时烫的。他眼里的血丝蛛网般蔓延，声音却软得像融化的太妃糖：在找这个
葡萄硬糖从他指缝落进她掌心，糖纸带着他的体温。
1.
三天前的剧组聚餐，林棠被灌了半杯白酒。沈砚黑着脸把她拽进休息室时，她正踩着高跟鞋往吊灯上挂糖纸。
下来。他张开手臂像在接一片醉醺醺的羽毛。
林棠跌进他怀里时，闻到他西装内袋的葡萄香囊。这是她上个月随手缝的丑东西，此刻却被体温烘出清甜。
沈老师身上有我的味道。她指尖戳着他心跳的位置。
沈砚突然托住她后颈，鼻尖抵着她发烫的耳垂：三年前你喝醉，在我衬衫画葡萄藤时也是这句话。
2.
真人秀直播现场，林棠被安排蒙眼猜食物。当红小生刚举起葡萄，沈砚突然扯过话筒：换芒果布丁，她右手腕有旧伤端不住瓷盘。
弹幕炸成烟花时，他正蹲在后台给她揉手腕。当年吊威亚留下的旧伤被他焐在掌心，医用膏药混着他特调的葡萄精油，在皮肤上晕开淡紫色痕迹。
沈砚，她晃了晃被他裹成粽子的手腕，你当年骂我演戏像AI的毒舌劲儿呢
他低头给绷带打结，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那时候怕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当众吻你。
3.
暴雨夜，林棠被雷声惊醒。赤脚摸到厨房时，发现料理台上摆着剥好的葡萄，紫莹莹的果肉盛在青瓷碗里，旁边放着沈砚的手写便签：
冰箱第三格有温好的牛奶，微波炉叮30秒，糖罐在吊柜左数第二格——不许光脚！沈砚留
她抱着碗溜进影音室，撞见沈砚依旧蜷在沙发看《金陵烟》。屏幕上的她正摔进泥潭，辫梢粘着枯叶喊台词。豆瓣3.8分的烂剧被他反复拖拽进度条，停留在她抹眼泪的特写。
三年了沈老师还没看腻吗当年这段拍了十九遍。她往他嘴里塞了颗葡萄，你骂我哭得像被抢了糖的小孩。
沈砚忽然握住她沾着葡萄汁的手指：后来我每天看这段录像，才发现你每次哭的时候，都会用拇指掐小指。
4.
阁楼木箱里藏着365个星空瓶，每个玻璃罐里都塞着糖纸折的星星。林棠撬开三年前那个瓶子时，糖纸背面露出熟悉的字迹：阿棠今天偷偷给我塞了润喉糖，她不知道摄像机在拍，指尖擦过我嘴唇时在发抖，像蝴蝶停驻的刹那——这是第一次心动。
她光着脚冲进书房时，沈砚正在给新合同盖章。今年续约的纸张被折成纸鹤，翅膀上画着她跳霓裳羽衣舞的简笔画。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举着泛黄的糖纸，喉咙被蜂蜜般的情绪黏住。
沈砚将钢笔别在她旗袍盘扣上，金属笔帽刻着缠绕葡萄藤的棠字：从你十八岁艺考摔在我车前开始，从你咬着牙给我煮醒酒汤开始，从每次记忆重置后都会反复爱上你开始。
他无名指上的咬痕贴着她掌心搏动的血管，窗外飘进初雪，落在合同末页的签名处，融化了有效期至生命终结的墨迹。
第四章：末路情书
颁奖典礼的红毯铺到第十米时，林棠踩住了沈砚的西装后摆。他转身扶住她腰的瞬间，无数闪光灯将她的银白旗袍灼成月色。
沈太太紧张了他指尖划过她脊梁骨，停在第三颗盘扣的位置——那里藏着她今早偷塞的葡萄硬糖。
林棠拍开他的手：沈先生该去脑科复查幻觉症。
1.
休息室的香槟塔映着水晶吊灯，林棠对着镜子补口红时，沈砚正在拆一盒古怪的药剂。浅紫色药片在丝绒椅垫上排成心形，像串变异的小葡萄。
新型糖果还是药她捡起一片对着灯光端详。
沈砚突然握住她手腕，喉结动了动：记忆缓释剂，吞了会防止忘记最重要的东西。
林棠指尖的药片突然变得滚烫。她想起上个月撞见他躲在洗手间呕吐，镜面上用口红写着别忘阿棠怕黑，水龙头还在哗哗冲淡字迹。
怕忘记我她将药片塞进他领口，指尖触到他锁骨处的疤痕——那是她去年生日砸蛋糕时误伤的。
沈砚的叹息落在她颈侧：怕忘记爱你时的感觉。
2.
领奖台上，沈砚第三次蝉联影帝。镜头扫过林棠时，她正低头拆糖纸，绛紫色旗袍在顶灯下流转着星河般的光泽。
最后要感谢我的法律伴侣。沈砚突然将奖杯倒转，底座上缠着葡萄藤造型的银丝，她教会我，比表演更难的是真实地活着。
林棠被强光刺得眯起眼，恍惚看见十八岁的沈砚站在校庆舞台上。那时他捧着最佳新人奖说：情感不过是多巴胺的骗局。
下一秒，沈砚的吻落在她沾着糖霜的唇角。
三十七个机位同时震颤，他唇间的热气呵化了她睫毛上的泪珠：你手机铃声是《牡丹亭》，洗澡爱哼《甜蜜蜜》，说谎时会捻衣角...
林棠在惊呼声中摸到他后背的冷汗。沈砚瞳孔开始失焦，却固执地握紧奖杯底座——那里刻着三行小字：
第一年：她偷藏糖的样子像松鼠
第二年：她说梦话会骂我笨蛋
第三年：要送她月光葡萄园
3.
急救车的蓝光划破夜色时，林棠在沈砚西装内袋摸到诊断书。泛黄的纸页上画着脑部CT彩图，批注潦草得惊心：情感记忆中枢进行性退化，强烈情绪波动将加速记忆清零，若强行保留记忆，会有生命危险。
管家抱着铁盒追进医院，365封未寄出的信雪片般铺满走廊：
阿棠，今天你把我种的葡萄藤剪了，但我在你旗袍内衬缝了葡萄籽。
阿棠，心理咨询师说移情别恋能保命，可我看到新人的脸就恶心。
阿棠，器官捐献协议签好了，请把我的眼睛留给你妈妈。
沈砚在ICU醒来时，腕上缠着林棠编的葡萄藤手链。监测仪滴滴声中，他摸索着去勾她的小指：合同...续约...
林棠将脸埋进他掌心，那里躺着被血渍染红的续约协议。、4.
初春的葡萄园冒出新芽时，沈砚正蹲在苗圃里轻轻摸索着。
林棠举着泛黄的诊断书冲过来，裙角卷起甜腻的风。
原来三年前，你不是真的忘了我...她抖着纸页上泪痕斑斑的批注，在颁奖礼吻我那次，你是故意...
沈砚用沾着泥的手捧住她的脸：那晚我吞了三倍药剂，想着要是能记住你的吻，就算变成傻子也值。
斜阳将葡萄架染成蜜色，沈砚没有告诉林棠——他偷偷预约了海马体芯片植入手术，这是现今唯一能让他保留记忆的技术，尽管医生警告可能会剧痛缠身、可能会永久失明。
此刻他眼底映着千万颗熟透的葡萄，每颗都藏着她不同年岁的倒影。
第五章：葡萄熟成时
柏林电影节的镁光灯亮起时，林棠腕间的葡萄藤手链正巧卡进奖杯握把。她拎着裙摆往后台躲，却被沈砚用西装裹着拐进安全通道。
沈太太领完奖就想逃他鼻尖蹭过她耳后新打的梨涡钉，那里藏着枚迷你葡萄吊坠。
林棠晃了晃最佳导演奖的奖杯，底座上他刻的葡萄藤在暗处泛着磷光：某位美术指导把我剧本里的吻戏全改成额头吻，这笔账...
沈砚突然托住她后颈，温热的唇印上她眼皮：沈太太，下周我要去德国一趟，等我回来。
1.
葡萄园飘雪那夜，林棠在阁楼发现沈砚的诊疗日记。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干枯的葡萄叶，最新那页字迹歪斜得揪心：
术后第389天
今日视觉：能看清阿棠旗袍上的葡萄盘扣（紫色比昨天深了些）
记忆测试：记得她昨天偷吃冰箱第三格的布丁（但忘记是我们一起做的）
疼痛指数：★★★（看到她揉腰时像被电钻凿太阳穴）
她赤脚冲进画室时，坐在轮椅上的沈砚正在给新剧本画分镜。颜料盘里挤满不同浓度的紫，从她十八岁穿的薰衣草纱裙，到昨夜熟透的酿酒葡萄。
为什么不告诉我复健这么难她抓起他藏在背后的止疼贴，薄荷味混着淡淡的血丝。
沈砚用沾着群青的手指勾她的小指：你当年咬着牙给母亲筹医药费时，不也没喊过疼
2.
初春的复健室里，林棠举着婚戒当诱饵：沈先生要是能走满十步，今晚给你煮双倍糖的甜汤。
沈砚扶着助行器的手在发抖，手术疤痕在颈后泛着淡红。第七步时他晃了晃，却固执地推开理疗师，像当年在水底托住她腰时那样精准地跌进她怀里。
奖励。他喘着气咬开她领口的盘扣，葡萄硬糖滚进他掌心，当年你签完合约逃跑时，落下的就是这种糖。
理疗师憋着笑退出房间时，林棠摸到他后背的冷汗，心疼地将他按了回去。
3.
儿童房里突然爆发的哭声救了沈砚——他正偷偷给女儿扎小辫，结果把葡萄发绳缠成了中国结。林棠冲进来时，小丫头攥着半块糖糕告状：爸爸又偷吃我的葡萄糖！
父女俩一起罚站。她将沈砚按在爬行垫上，两人头顶着《合约婚姻》的初版剧本。
沈砚歪头蹭她肩膀：沈太太不讲讲我们怎么从假结婚变成真爱的
两岁的小葡萄突然举起绘本，封面上画着穿西装的兔子和旗袍松鼠：妈妈讲！爸爸笨！
4.
颁奖礼直播镜头切到观众席时，全球影迷都看见金梧桐奖得主在啃葡萄软糖。林棠晃着奖杯狡辩：美术指导非要我在戏服缝糖袋...
大屏幕突然插播后台画面。沈砚正蹲着给女儿系鞋带，西装口袋露出半截《记忆复健手册》，封皮上贴满葡萄贴纸。小丫头突然指着镜头喊：妈妈哭鼻子！
特写给到林棠的奖杯底座，放大十倍的镜头里，那些缠绕的葡萄藤竟是句盲文情诗：
我的眼睛永远选择看见你
终章：
葡萄架下垂着三十八串果实那日，沈砚终于拆掉颈托。林棠在晨光里给他读旧合同，那些冷硬的条款背面，全是他发病时写的碎碎念：
就算忘记全世界，味蕾也会记得你偷放的糖
每次记忆重启，心脏都比上次多跳一拍
请永远利用我的病，让我反复爱上你
小葡萄举着水枪冲过来时，两人正数到第4份续约协议。沈砚突然摸出枚葡萄造型的戒指，套进她沾着果汁的无名指：这次换个永恒契约。
林棠将女儿塞进他怀里，三双手一起摁在合同指纹区。葡萄汁沿着签名栏蜿蜒，将有效期至生命终结染成鲜活的紫红色。
远处传来采收车的轰鸣，熟透的果实坠地裂开，空气里漫起经年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