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他们剥我母亲的皮，抽我族人的骨，炼成仙丹喂给那个病弱的少女。而我，青丘最后的九尾，只能藏在暗处，眼睁睁看她吞下我母亲温热的心脏。他们赞宗主慈悲，斩妖除魔。呵，除魔断尾化形那天，我对自己起誓，要他们血债血偿！如今，我跪在这仇人脚下，成了他宝贝女儿的血奴，日日以精血为她续命。他们贪婪地盯着我这纯阴之体，以为我是待宰羔羊。却不知，这每日灌入她喉咙的，究竟是救命良药，还是催命蛊毒
等着吧，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正文:
1.
青漓！磨蹭什么小姐又发作了，快取血来！尖利的女声刺破清晨的宁静。
我垂下眼帘，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冰冷，端起那只熟悉的银碗，快步走向内室。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寒气，床上那个苍白如纸的少女——云霜，正蜷缩着瑟瑟发抖，牙关打颤。
她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之女。
三个月前，就是她的父亲凌霄，那个道貌岸然的玄天宗主，亲手挖出了我母亲的心脏，笑着递给她：霜儿，快食用吧，你的寒毒定能缓解。
那一幕，如同烙印，日夜灼烧着我的灵魂。
如今，我成了她的血奴。他们看中我这罕见的纯阴之体，以为是救治云霜的灵药。每日三滴心头血，每月一次割腕放血沐浴……他们榨取我的生命，维系着仇人的性命。
快点！侍女不耐烦地推了我一把，将银针递到我面前。
冰冷的针尖刺破手腕的皮肤，鲜红的血液滴入碗中。真以为这是救命的血吗云霜，你可知，这每一滴融入你骨血的，都是我精心调制的蛊引你吞下的，不止是我的血，还有青丘亿万亡魂的怨恨！
我小心翼翼地将碗递到云霜唇边，看着她艰难地饮下。她浅蓝色的眼睛里掠过一丝依赖，甚至还有几不可察的愧疚。
很好，就是这种情绪。愧疚、依赖……都会成为滋养蛊虫最好的养料。
小姐，感觉好些了吗我柔声问道，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与卑微。
云霜喘息稍定，皱眉道：奇怪，明明用了你的血，为何这寒毒…反倒一次比一次厉害
我心中一动，时机似乎快到了。我低下头，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或许…是普通的血奴之血，已经不够了呢
云霜猛地看向我，眼神锐利如刀：你什么意思
我垂下眼帘，假装害怕，身体微微发抖：小人不敢妄言，只是听闻……寒毒缠身之人，若服用过……特殊血脉，就会形成依赖，需要更强的药引……
特殊血脉云霜抓住了重点，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病态的红晕。
我咬住下唇，欲言又止。这是她最受不了的，每次我这样，她都会追问到底。
果然，云霜咳嗽几声，勉强支撑起身体：青漓，你若知道什么能救我的办法，直说无妨。
是……是传闻妖血。尤其是，有灵力的妖兽心血。我用颤抖的声音说出这个秘密，抬眼偷瞄她的反应。
云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似是恐惧，又像是隐秘的渴望。
胡说八道！侍女厉声呵斥，挥手就要掌掴我，敢在小姐面前妖言惑众！
住手！云霜拦住了她，声音虚弱却坚决，她说的……或许有道理。
我低下头，掩饰唇角的冷笑。第一步，成功了。
侍女退出后，云霜让我留下侍奉。她靠在床头，忽然问道：青漓，你从何处得知这些
小人只是听外院的杂役闲谈，说当年凌云峰上有青丘狐族，其九尾之力能解百毒，所以……我故作无知，小心翼翼地编造着谎言，夹杂着真相。
云霜的脸色变了，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知道青丘狐
我惊恐地摇头：小人不知，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盯着我看了许久，眼神深不可测。我的心跳加速，难道我露出了马脚
正当我紧张时，一个沉稳的男声从门外传来：小姐，该喝药了。
云霜松开我的手，脸上恢复了平常的冷淡：进来。
2.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一袭墨色长袍，面容清隽。墨尘，玄天宗大弟子，也是当年青丘屠杀中的参与者之一。
我刚要退下，墨尘的目光却突然锁定在我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震惊。我心头一颤，连忙低头行礼。
这就是你新得的血奴墨尘将药碗递给云霜，视线却没离开我。
云霜淡淡地嗯了一声，接过药碗。她的血很特别，能缓解我的寒毒，师兄认识她
墨尘沉默片刻，声音低沉：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我的背后渗出冷汗，死死盯着地面。墨尘是当年亲手斩杀我二姐的人，他认出我来了吗
师兄怎么突然来了云霜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墨尘收回视线：宗主传信，明日要回山门，让我来看看你的情况。
我偷偷松了口气，却感觉墨尘的目光不时落在我身上，像一把无形的刀，随时可能刺穿我的伪装。
待墨尘离开后，云霜忽然问我：青漓，你真的只是个孤女为何墨师兄会说眼熟
我跪下磕头：小人真的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从未见过墨师兄，或许是师兄认错了人。
云霜不再追问，却命令我当晚留在她的寝殿，说是寒毒发作时需要我随时待命。我应下，心中却警惕起来。
夜深人静，云霜终于沉沉睡去。我悄悄起身，来到室外的小院中，取出藏在石缝中的一个小竹筒。里面是我用妖力和自己的血调制的蛊药，今晚正好是第九日，该加强药效了。
刚要拔开竹塞，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突然从回廊处传来。我迅速将竹筒藏回袖中，假装在欣赏月色。
这么晚了，青姑娘为何不歇息
墨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的心跳几乎停滞。强自镇定，我转身行礼：回大师兄，小姐寒毒发作，命我在此守夜，怕睡着了听不见小姐呼唤。
墨尘缓步走近，月光下他的眼睛深邃如潭：是吗我却听说，青丘狐族最爱赏月，尤其是在化形初期。
我浑身一震，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他眼中没有敌意，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探究。
大师兄说笑了，小人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孤女，怎会是狐妖我勉强笑道，声音却微微发抖。
墨尘靠近一步，几乎贴到我面前：那么，你为何不曾流泪
什么我下意识后退。
血奴的命运悲惨，但我从未见你流泪。青丘狐现出人形后，百年内无法流泪，这是常识。墨尘轻声说，声音低得只有我能听见，更何况，当年青丘一役，我亲手……杀死了一只有着相似眉眼的小狐狸。
我心如擂鼓，他认出我了！我该怎么办逃跑杀了他可我还没完成计划，如果现在暴露——
墨尘却突然后退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递到我面前：拿着，这能掩盖你的妖气。
我震惊地看着他，不解他为何要帮我。
我不知道你为何潜入玄天宗，也不知你有何目的。墨尘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我欠青丘一个真相，也欠你一条命。日后行事，小心为上。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我站在月光下，手握玉佩，心绪翻腾。
我没想到第一个识破我身份的，竟是当年的刽子手。更没想到，他居然放了我一马，还给了我掩护。这究竟是陷阱，还是真心悔悟
不管怎样，计划必须加快了。我决定冒险一试。
3.
次日清晨，我照常去给云霜送血。她昨夜似乎做了噩梦，脸色比往常更加苍白，眼下有重重的青影。
小姐，您还好吗我轻声问道，将蛊血递到她唇边。
云霜忽然攥住我的手腕：青漓，我昨夜梦见一片火海，无数狐狸在火中哀嚎，它们的皮被人活活剥下，骨头被抽出来……然后我看见一颗跳动的心脏，被人捧到我面前……
我的手微微发抖。这时蛊毒开始起效了，她在梦中看到了我的记忆！
然后呢我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
然后我吃下了那颗心脏，可它在我体内不断跳动，好像要冲出来……云霜痛苦地闭上眼，喃喃道，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
我垂下眼帘，轻声说：或许是小姐的寒毒引起的幻觉。
云霜猛地睁开眼，直视我：青漓，如果……如果我父亲真的做了那样的事，你会怎么想
我心跳加速。她在试探我还是真的在怀疑自己的父亲
小人只是卑微的血奴，不敢妄议宗主大人。我恭敬地回答，却在心中冷笑，你终究会知道真相的，而那时，你会和你父亲一起尝到复仇的滋味。
云霜沉默良久，忽然幽幽道：青漓，你可愿做我的贴身侍女不只是血奴，而是随时陪在我身边。
我惊讶地抬头。这是我没预料到的发展，但对我的计划却大有助益。
小人愿意侍奉小姐。我恭敬地答道，心中却在计算这意味着什么。
云霜嘴角浮现一丝满意的微笑：很好，从今日起，你就搬到我寝殿内室，寸步不离地陪着我。
她的语气中有一种诡异的占有欲，让我不寒而栗。但这正是我需要的——越亲近她，就越容易在她体内种下更深的蛊毒。
接下来的日子，我成了云霜的影子。她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小心翼翼地在她的食物、茶水甚至洗澡水中加入蛊药，看着她一天天变得更加苍白、更加易怒，却对我越发依赖。
第三次满月之夜，一个重要的转机出现了。
4.
凌霄宗主终于从外面归来，带回了一批珍贵的药材，据说是专门为云霜寻来的。
我站在云霜身后，看着那个杀害我全族的凶手缓步走进大殿。他气度不凡，一袭白衣胜雪，面容俊朗，眉宇间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如果不是亲眼见过他的残忍，谁能想到这个仙风道骨的宗主，居然是个吃人心肝的魔头
霜儿，为父此番出门，寻到了一味奇药，可解你体内寒毒。凌霄笑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盒子，缓缓打开。
盒中是一颗鲜红的心脏，拇指大小，竟还在微微跳动！我心头一震，死死盯着那颗心脏——那是一只幼狐的心！
我垂下眼帘，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让疼痛压制住怒火。
父亲，这是云霜迟疑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凌霄微笑道：北境山中的一种灵狐，心脏蕴含纯阳之力，正好克制你体内的寒毒。此物珍贵异常，为父费了好大功夫才寻到。
云霜犹豫地伸出手，却在接过盒子的瞬间，突然浑身一颤，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的红光！
我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蛊毒与狐心产生了共鸣！
云霜的手指颤抖着，盒子差点掉落。我连忙上前扶住她，假装关切：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云霜勉强镇定，却紧紧盯着那颗心脏，眼中流露出一种诡异的渴望，父亲，这药如何服用
凌霄正要解释，忽然皱眉看向我：这是谁
女儿的新侍女，也是那个血奴。云霜淡淡地介绍，她的血对女儿的寒毒很有效。
凌霄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原来是她。
他知道我不，不可能，我已经完全改变了容貌和气息，就算是亲人也认不出我来。除非——
霜儿，你先服下这心脏。为父有些话要与墨尘商议。凌霄温和地说道，轻轻抚摸云霜的头发，眼中满是宠爱。
看着这对父女亲密的模样，我心中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正是这个看似疼爱女儿的父亲，亲手杀死了我的全族。
云霜点头，凌霄离开后，她立刻命令所有侍女退下，只留我一人在侧。
5.
门关上的瞬间，她的表情变了。那种病态的渴望完全展露，她颤抖着手指，捧起那颗小小的狐心，贪婪地盯着。
小姐我轻声唤道，假装不解。
云霜没有回应，突然一口将狐心吞下！没有任何准备，没有任何烹调，就这样生生吞下了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我震惊地看着她，尽管预料到会发生类似的事，但亲眼目睹时，仍感到一阵恶心与愤怒。
更让我震惊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云霜的眼睛在吞下狐心后，瞬间变成了血红色！她痛苦地抱住头，倒在地上翻滚，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我立刻明白，蛊毒与狐心发生了反应，远超我的预期！
小姐！我佯装惊慌，跑到她身边，却在触碰她的那一刻被她猛地抓住手腕。
她的指甲变得尖锐，在我手腕上划出几道血痕。更可怕的是，她盯着我流血的伤口，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如同饥饿的野兽。
血……我要更多的血……她嘶哑地说道，竟直接低头，舔舐我手腕上的血液！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被云霜的惨叫声惊动了。我迅速抽回手，撕下衣角包扎伤口，同时在云霜耳边低声道：小姐，冷静！有人来了！
云霜似乎被我的话惊醒，眼中的血色渐渐退去。她喘息着，努力平复自己。但她的变化已经无法完全掩饰——她的指甲变得又尖又长，皮肤下隐约可见细细的青筋，如同妖纹。
门被猛地推开，墨尘焦急地冲了进来：云霜！出什么事了
他的目光在我和云霜之间扫视，最后停在云霜苍白的脸上：你吃了那颗狐心
云霜勉强点头，声音沙哑：师兄，我没事，只是药效太强，一时不适应。
墨尘皱眉，却没有追问，而是转向我：你的手腕怎么了
我慌忙藏起已经包扎好的手腕：不小心划到了。
墨尘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但没有拆穿我。他帮助云霜回到床上休息，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房间。
云霜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我刚要退下，她忽然开口，声音冷得令人发抖：青漓，别说出去。
我默然点头，心中却在盘算。事情正朝着我预想的方向发展——云霜已经开始妖化了。这比我预期的要快得多，但也更危险。我必须加快计划。
6.
当晚，我悄悄潜入玄天宗的藏书阁，寻找关于青丘狐族和妖血转化的记载。根据墨尘给我的玉佩，我成功避开了大部分禁制，找到了一卷古老的竹简。
竹简上记载的内容让我心惊——原来凌霄之所以要猎杀青丘狐族，并非仅仅为了救女儿。青丘九尾狐的精血和筑基修士的血结合，可以炼成乾坤丹，此丹能让服用者突破天人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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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天人境，正是凌霄一直渴望却无法突破的瓶颈！
这就解释了为何他要屠杀我族，为何他宁愿冒险让女儿服食妖心！他不仅想救女儿，更想借此突破自己的修为！
我正专注，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想知道更多吗
我猛地回头，只见墨尘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大师兄！我惊恐地跪下，小人只是…只是想查阅些医书，为小姐寻找缓解寒毒的方法。
墨尘冷笑一声：在禁地查阅妖族秘籍青漓，还是说，我该叫你青丘末裔
我浑身发冷，知道无法再隐瞒，只能赌一把：是，我是青丘的幸存者。我来此，是为复仇！
墨尘没有显出意外，只是平静地问：你打算如何复仇杀了凌霄杀了云霜
为何不杀我我反问，眼中满是仇恨，你可是亲手杀死我二姐的刽子手！
墨尘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欠青丘一条命，所以不会阻止你复仇。但我必须警告你，你现在做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危险。
什么意思
墨尘靠近一步，压低声音：你给云霜下的蛊，引发了她体内的妖血。她正在变成半妖！而凌霄这次带回的狐心，不是为了医治她，而是为了加速这个过程！
我震惊地看着他：你是说，凌霄故意让自己的女儿变成妖
不是故意，是不得不。墨尘苦笑，当年他为救云霜，让她吞下了你母亲的心脏。他以为这只是一时之举，却不知你母亲的妖力太强，已经在云霜体内生根。这些年来，她的寒毒看似缓解，实则是妖血渐渐吞噬了她的人类血脉。
所以他现在——
他需要更多的狐血，让云霜完全转化成半妖，才能彻底消除寒毒。而且，他需要一个纯阴之体作为媒介，来稳定这个过程。墨尘直视我的眼睛，青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不是在复仇，你是在帮他们！
我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我的复仇计划，我精心设计的蛊毒……竟然是在帮助他们
不！不可能！我绝不会接受这个说法！
你在骗我！我厉声道，眼中燃起怒火，你是想阻止我复仇！
墨尘摇头：我已经说了，我不会阻止你。但你应当知道整个真相再做决定。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画轴，缓缓展开。那是一幅地图，标注着玄天宗地下的密道和一个叫乾坤殿的地方。
三日后是山门大典，凌霄会带云霜前往乾坤殿，进行最后的转化仪式。如果你真想复仇，就去那里亲眼看看真相。墨尘将地图交给我，至于相信与否，由你自己决定。
我接过地图，心中充满怀疑，却又不得不思考他话中的可能性。
如果墨尘所言属实，那我的计划就完全走偏了。但如果他在骗我，引我入陷阱呢
我必须自己去确认。
第二天一早，云霜派人唤我去她的寝殿。推门进去，我惊讶地发现她的房间已经被厚厚的帘幕遮住，内室阴暗如夜。
小姐我轻声唤道，走进帘幕。
过来。云霜的声音从床榻深处传来，带着一种诡异的魅惑。
我走近床边，只见她蜷缩在角落，浑身裹在厚厚的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瞳孔如同兽类般竖起！
小姐，您…我假装惊讶，心中却在计算自己的蛊毒究竟起了多大作用。
别装了。云霜冷冷地说，声音沙哑，我知道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
我心头一震，但依然维持着无辜的表情：小姐在说什么小人不明白。我垂下眼帘，掩饰眼中的惊慌。
云霜从被子里缓缓伸出一只手，我看着那只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那已经不是人类的手了，而是介于人手与兽爪之间的东西，指尖尖锐，皮肤上浮现出细细的银白色纹路，如同......狐族的妖纹。
别装了，青漓，或者我该叫你——青丘的幸存者云霜冷笑一声，从你第一次给我喂血那天起，我就感觉到了你血液中的恨意。只是我没想到，你的血竟会唤醒我体内的......另一种力量。
我浑身僵硬，复仇计划似乎在此刻彻底崩塌。云霜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而且她的变化远超我的预期。墨尘的警告在我耳边回响——你不是在复仇，你是在帮他们！
你——你知道多少我终于放弃伪装，直视她的眼睛。
云霜发出一声近似狐狸的尖笑：足够多。我知道父亲屠杀了你的族人，我也知道自己体内有你母亲的心脏。我甚至开始梦见她的记忆——那些被剥皮抽骨的痛苦，那些被迫看着族人死去的绝望。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有趣的是，我并不恨你想要复仇。事实上，我甚至有些......感谢你。
感谢我我难以置信地重复着她的话。
是的，感谢你。云霜从床上滑下来，缓缓向我走近，她走路的姿态已经有了几分狐族的灵动，你的血和你的蛊毒，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力量。二十年来，我一直是那个病弱无能、需要被保护的宗主之女。而现在——她举起自己变异的手，轻轻一挥，周围的烛火竟然随之摇曳，我终于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了。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种发展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云霜不仅没有因我的背叛而暴怒，反而对自己的转变表现出某种诡异的欣喜。
小姐，你到底想要什么我警惕地问道，暗中凝聚妖力，准备随时出手。
云霜微微一笑，那笑容在她半妖的脸上显得异常妖异：我要和你联手。
联手为什么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父亲。云霜平静地说出这句惊人之语，你以为他让我吃下狐心是为了救我不，他只是需要一个容器，一个能承载九尾之力的容器。他需要我完全转化成半妖，然后——
然后用你炼制乾坤丹。我接上她的话，想起墨尘给我看的那些记载。
云霜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他一直在等我的转化完成。而你的到来，让这个过程大大加速了。三日后的山门大典，就是他准备收网的时候。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清这复杂的局面。云霜说的和墨尘的警告吻合，这意味着我的复仇计划不仅没有伤害到真正的敌人，反而可能成为他们阴谋的一部分。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这是一个陷阱。云霜和墨尘都在欺骗我，引我自投罗网。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我冷冷地问道，你是凌霄的女儿，我族的仇人。
云霜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但很快被坚定取代：因为我们现在是同类了。你的母亲在我体内，我能感受到她的怨恨，也能感受到她对你的爱。我不再完全是凌霄的女儿，我体内流淌着青丘的血。
她忽然抓起一把银刀，在自己手臂上划出一道伤口。流出的血不再是鲜红色，而是带着淡淡银光的暗红——那是妖血的颜色，和我的一模一样。
看到了吗云霜举起流血的手臂，我已经不是纯粹的人类了。如果你不信，可以尝尝我的血。
我犹豫了。尝血是狐族辨别同类的方式，她不应该知道这点，除非......
或许，她真的继承了我母亲的一部分记忆。
我缓缓伸出手，用指尖蘸了一滴她的血，送入口中。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在舌尖扩散——那确实是妖血，而且其中蕴含着一丝我无比熟悉的气息——我母亲的气息。
我震惊地后退一步，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现在你相信了吗云霜低声问道，我们可以联手，阻止父亲的计划，为你的族人复仇，同时救我自己。
你打算怎么做我谨慎地问道，虽然心中已经开始动摇。
三日后的山门大典，父亲会带我前往乾坤殿，完成最后的转化仪式。所有长老和核心弟子都会在场，包括墨尘。云霜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将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墨尘......我迟疑地念出这个名字，他真的值得信任吗
云霜沉默片刻，语气复杂：墨尘是个矛盾的人。他参与了青丘屠杀，却是唯一对此感到后悔的人。他效忠于我父亲，却也在暗中监视他的行动。我不能说他完全值得信任，但在玄天宗，他可能是我们唯一的盟友。
我思索着她的话，心中警惕依旧没有放下。但事到如今，似乎只有和她合作，才能真正接近凌霄，实现我的复仇。
我需要时间考虑。我最终说道。
云霜点头：你有一天的时间。明日我会告诉你详细计划。现在，帮我掩盖这些变化的痕迹。父亲不能发现我的转变已经这么明显了。
当晚，我辗转难眠。一方面，我本能地不信任云霜和墨尘；另一方面，我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么我的复仇计划已经完全偏离了轨道。
我忽然想起母亲临死前对我说的话：复仇之路凶险，切记勿为恨蒙蔽双眼。当时我以为她是劝我放弃复仇，现在看来，或许她是在提醒我要看清真相再行动。
8.
天将破晓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窗前。我警觉地坐起，却发现是墨尘。
跟我来。他简短地说道，然后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我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跟上去。我悄然化出一缕妖气，借着夜色隐匿身形，追随墨尘穿过重重院落，来到一处隐秘的山洞。
洞内点着暗淡的烛火，墨尘站在一块石台前，石台上摆放着一个古老的卷轴和一个小玉盒。
你来了。墨尘似乎并不意外我会跟随他。
你想告诉我什么我冷冷地问道。
墨尘展开卷轴，那是一幅古老的图谱，上面绘制着一个复杂的阵法，中心处画着九条狐尾和一颗心脏的图案。
这是乾坤转生大阵，凌霄为了炼制乾坤丹准备的。墨尘指着图上的核心位置，这里需要一个纯阴之体作为媒介，连接九尾之力和被祭献者的心脏。
我皱眉：被祭献者
墨尘沉重地点头：就是云霜。凌霄计划在她体内的妖化达到巅峰时，取出她的心脏——那时她的心脏已经完全吸收了你母亲的九尾之力。
我震惊地瞪大眼睛：他要杀了自己的女儿
为了突破天人境，凌霄什么都肯做。墨尘的声音充满痛苦，当年屠杀青丘狐族，本就是他精心策划的。他早就知道九尾之力可以炼制乾坤丹，但需要一个合适的容器来吸收和转化这股力量。云霜的寒毒体质正好符合要求。
我的心沉到谷底。如果墨尘说的是真的，那么凌霄的残忍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不仅屠杀我族，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牺牲。
云霜知道这些吗我低声问道。
她今天才从我这里知道全部真相。墨尘苦笑一声，我曾经以为她只是一个无辜的牺牲品，但现在看来，她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要背叛凌霄我直视墨尘的眼睛，试图看穿他的真实意图。
墨尘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因为我欠青丘一条命。当年屠杀时，有一只小狐狸救了我，然后被我亲手杀死。她临死前看我的眼神，至今让我噩梦不断。
我的心猛然一痛——他说的是我二姐！她确实有救人的习惯，甚至连伤害过她的人也会救。
那是我二姐。我低声说道，眼中涌起泪水，她总是太心软了。
墨尘闭上眼睛，脸上露出深深的痛苦：我知道复仇于你多么重要。但请你记住，真正的敌人是凌霄，而不是云霜。她和你一样，都是他的棋子。
他从玉盒中取出一枚银针：这是千年寒铁所制，可以暂时阻断乾坤大阵的能量流动。三日后的仪式上，你只有一次机会用它刺入阵眼。
我接过银针，心中依然有疑虑：如果这是个陷阱呢
墨尘苦笑：你别无选择，不是吗如果你选择什么都不做，三日后凌霄一样会把你带到乾坤殿，作为纯阴之体的媒介。到那时，你和云霜都将成为他的牺牲品。
我沉默了。他说得对，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必须在那一天面对凌霄，这是我唯一的复仇机会。
次日，云霜的病情似乎恶化了。她拒绝见任何人，包括她的父亲，只让我一人侍奉在侧。
计划就绪了吗在确保没有人偷听后，我低声问她。
云霜点头，妖异的红瞳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父亲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后日是山门大典，夜半时分，他会秘密带我们前往乾坤殿。
我们
是的，包括你。云霜冷笑一声，你是纯阴之体，是连接九尾之力和我心脏的媒介。父亲需要你活着，直到最后一刻。
这与墨尘的说法吻合，让我不得不开始相信他们。
那我们该怎么做我问道。
云霜靠近我，声音低不可闻：父亲会在仪式上先引导你的纯阴之气，与我体内的九尾之力共鸣。这个过程会持续盏茶时间。等到能量达到顶峰，他会取我心头血，那时——
那时我会用这个破坏阵眼。我悄悄亮出墨尘给我的银针。
云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墨尘给你的
我点头：他似乎真的想帮我们。
别太信任他。云霜警告道，到最后一刻，我们只能靠自己。
我们又详细讨论了计划的细节。云霜告诉我，乾坤殿内会有七位长老和三名核心弟子，包括墨尘。她会在仪式前服下一种特殊的药物，能暂时压制体内的妖力波动，让凌霄以为一切如常。
关键是时机。云霜强调，必须等到能量流动达到顶峰，但又要在父亲取我心头血之前行动。太早了没效果，太晚了我就死了。
我不禁感到一丝讽刺——我跨越千山万水来复仇，现在却在想方设法救我仇人的女儿。
为什么你会选择背叛你父亲我忍不住问道，即使他打算牺牲你，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
云霜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因为我梦见了你母亲。在梦中，她告诉我关于青丘的一切，关于你们族人如何被猎杀的真相。那不是除妖，那是屠杀。她顿了顿，声音变得异常冰冷，而且，自从我体内的妖力觉醒后，我开始想起一些被封印的记忆——凌霄不是我亲生父亲。我真正的父母早在我幼时就被他杀害了，他养我只是为了利用我的体质。
我震惊地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她的遭遇甚至比我还要悲惨。至少我知道我还有亲情。
9.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门大典的日子终于到来。这一天，玄天宗上下张灯结彩，庆祝建宗三百周年。外门弟子和各方宾客齐聚一堂，只有云霜因病情恶化而未能现身。
夜深人静时，凌霄如约而至，亲自来到云霜的寝殿。
霜儿，准备好了吗他温柔地问道，眼中满是关切，仿佛一个真正疼爱女儿的父亲。
如果不是已经知道真相，我几乎要被他的表演所欺骗。
云霜微弱地点头，佯装虚弱：父亲，这次的仪式，真的能治好我的病吗
凌霄轻抚她的头发：当然，为父这么多年的努力，就是为了这一天。很快，你就不会再受寒毒困扰了。
这倒是实话，因为她很快就会死了，哪还会有什么寒毒我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保持着恭敬的神情。
青漓也要一起去吗云霜轻声问道，佯装天真。
凌霄点头：她是你的血奴，有她在你会更安心。而且她的纯阴之体，对仪式很有帮助。
就这样，我和云霜被凌霄带着，走过一条隐秘的地下通道，来到了乾坤殿。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中央是一个复杂的阵法，和墨尘给我看的图谱一模一样。七位长老已经在阵法周围就位，三名核心弟子（包括墨尘）则站在阵法外围，负责警戒。
看到我们进来，墨尘的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警示，但很快恢复平静。
一切准备就绪，宗主。一位白须长老上前报告。
凌霄满意地点头，亲自搀扶云霜走向阵法中央。然后他转向我，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青漓，你站在那个位置。
他指向阵法中的一个特殊位置——正是媒介所在的阵眼。我依言走过去，心跳如雷。千钧一发之际，不知道我们的计划是否会成功。
仪式开始了。凌霄站在阵法边缘，双手结印，口中念诵晦涩的咒语。随着咒语声响起，地面的阵纹开始发光，一股强大的能量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到我和云霜身上。
我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从体内升起，仿佛要将我的精魂都抽离。而云霜则痛苦地蜷缩在阵中，身上开始浮现出妖异的银色纹路。
坚持住，快了。凌霄的声音传来，充满鼓励，仿佛真的在关心云霜的安危。
能量流动越来越强烈，我感到自己的纯阴之气正被牵引着，向云霜体内涌去。而她体内的某种力量也在回应，那是——我母亲的气息！
我几乎要落泪。时隔多年，我再次感受到了母亲的存在，虽然是以这种扭曲的方式。
眼看能量即将达到顶峰，凌霄突然从袖中取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缓步走向云霜。
霜儿，忍一忍，很快就好了。他温柔地说道，手中的匕首却指向云霜的心口。
时机到了！
我暗中握紧银针，准备刺向阵眼。就在此时，一个意外发生了——云霜突然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妖瞳，血红如火，充满杀意！
父亲，你终于要杀我了吗她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妖异之力。
凌霄明显一愣，但很快恢复镇定：霜儿，你在说什么父亲是在救你啊。
救我云霜嘶声道，像你当年救我真正的父母那样
全场一片哗然。长老们面面相觑，墨尘则暗中向我投来警示的眼神——计划有变！
凌霄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都知道了
我全都知道了！云霜怒吼一声，突然从地上站起，一股强大的妖气从她体内爆发，冲击着阵法的能量流动，你杀了我的父母，谎称收养了我，实际上只是把我当做容器！你让我吃下青丘狐的心脏，就是为了让我承载九尾之力，最后再取我性命，炼制乾坤丹！
我暗叫不好，云霜提前暴露了自己，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本该等能量达到顶峰时我们再行动的，现在时机未到，阵法的能量还未完全汇聚！
凌霄的面具彻底撕裂，露出狰狞的真面目：既然知道了，那就没必要再伪装了。他猛地一挥手，一股强大的法力直接轰向云霜，你体内的九尾之力已经积蓄多年，今日我就取你心头血，炼成乾坤丹！
云霜勉强抵挡住攻击，但明显力不从心。她体内的妖力虽然觉醒，但还未能完全掌控。
就在这危急时刻，墨尘突然出手，一道剑气横扫而来，直指凌霄：宗主，住手！
凌霄大怒：墨尘！你敢背叛为师
师父，我不能再看着你错下去了。墨尘沉声道，青丘一族已经被您屠戮殆尽，难道连云霜小姐也要牺牲吗
局势瞬间混乱起来。七位长老中，有三位站到了凌霄一方，二位保持中立，还有两位居然站到了墨尘一边！
墨尘说得对，宗主此举太过残忍！一位老者痛心疾首地说道。
我趁着混乱，悄悄靠近阵眼，准备实施我们的计划。但凌霄显然察觉到了我的意图，一记法诀直接打向我：血奴，你果然有问题！
我勉强闪避，但对方毕竟是顶尖修士，法诀余波重重击在我身上，震得我口吐鲜血，手中的银针差点脱落。
青漓！云霜惊呼一声，竟然冲破阵法的束缚，朝我扑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远超我们想象的力量从云霜体内爆发出来！那是纯粹的九尾之力，带着无尽的怨恨和愤怒，如同潮水般席卷整个乾坤殿！
10.
这是——凌霄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似乎连他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
我忽然明白了——是我母亲！她的灵识还残存在自己的心脏中，此刻借着云霜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凌霄！还我青丘血债！云霜的口中发出的却是我母亲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怒火和痛苦。
整个乾坤殿在这股力量下震颤，阵法开始崩溃，能量流紊乱，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而我，趁着这个机会，用尽全力将银针刺入阵眼！
轰——
一声巨响，乾坤大阵彻底崩溃，积蓄的能量如同洪水决堤，疯狂涌向四面八方。我被这股能量冲击得飞出数丈，重重撞在岩壁上，几乎昏厥。
烟尘散去，眼前的景象让我目瞪口呆——
云霜站在阵法中央，但她的样貌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她的头发变成了银白色，脸上浮现出精致的妖纹，身后居然幻化出四条银色的狐尾！而她的眼神，也不再单纯是云霜的，而是带着一种我无比熟悉的气息——我母亲的气息。
母亲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着上前一步。
青漓，我的孩子。云霜母亲温柔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慈爱和不舍，我的心脏被迫融入这个女孩体内，我的灵识也因此与她相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她的潜意识中沉睡，直到你的血唤醒了我。
我泪如雨下，想要扑上前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隔。
别过来。云霜母亲摇头，我和这个女孩已经融为一体，无法分离。她不是坏孩子，只是和你一样，是凌霄的棋子和牺牲品。
凌霄咳血爬起，眼中满是不甘和狂怒：不！乾坤丹就在眼前，我不会放弃的！
他不顾重伤，疯狂地结印，试图重启阵法。但云霜母亲只是轻轻一挥手，一股强大的九尾之力直接将他击飞。
凌霄，你屠我族人，毁我子女，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云霜母亲冷声道，四条狐尾同时抽打向凌霄。
凌霄仓皇抵抗，但在暴怒的九尾之力面前，他的抵抗显得如此无力。很快，他被狐尾缠住，动弹不得。
住手！墨尘忽然上前，拦在凌霄面前，前辈息怒！
我不解地看向墨尘——难道他还要保护凌霄在这种时候
云霜母亲也停下攻击，冷冷地看着墨尘：你要保他
墨尘摇头：不是保他，是想给青漓一个选择的机会。他转向我，复仇的权利应该交给你，让你自己决定他的命运。这是我欠你的。
我缓缓走向被制住的凌霄，看着这个曾经在我噩梦中出现无数次的男人。他狼狈地倒在地上，嘴角溢血，眼中满是恐惧和不甘。
你认识我吗我平静地问道。
凌霄微微一怔，随即冷笑：一个小小的血奴，有什么好认识的
我是青丘最后的九尾。我轻声说道，同时解除伪装，露出我的真实样貌——银白的长发，额间的妖纹，以及身后缓缓显现的三条狐尾。
凌霄瞳孔猛缩：不可能！青丘一族已经被我灭绝了！
差一点点。我微微一笑，眼中却没有丝毫温度，当年你屠杀我族的时候，我母亲拼尽最后一丝力量，把我藏在了族地深处的密室中。我躲过了那场灾难，却亲眼看着族人一个个被你剥皮抽骨。
我每说一句话，凌霄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将近二十年，我隐忍潜伏，只为了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我蹲下身，与他平视，可笑的是，我费尽心机接近你女儿，却不知道你打算杀她。我想要复仇，她想要活命，于是我们站到了同一边。
凌霄挣扎着想要说话，却被妖力禁锢得动弹不得。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我继续道，正是你逼我走上这条复仇之路，却又给了我复仇的机会。如果不是你让我成为云霜的血奴，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接近你。
狡猾的狐妖！凌霄终于挤出几个字，眼中满是怨毒，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没有我，玄天宗照样会猎杀你这种妖物！
我不为所动：或许吧。但至少今天，我能手刃杀害我全族的凶手。
说着，我缓缓伸出手，指尖凝聚出一团幽蓝色的妖火——九尾狐族的本命之火，能焚尽魂魄。
就在我即将下手之际，墨尘的声音忽然响起：青漓，等一下。
我皱眉，不解地看向他。
墨尘走上前来，神色复杂：在你做出最终决定前，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是二十年前青丘屠杀的真相记录。不只是凌霄一人的命令，而是整个修真界对妖族的一次清剿。凌霄只是执行者之一。
我接过玉简，将一丝神识探入其中。刹那间，惊人的真相如同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
原来，青丘一族并非凌霄一人所灭。那是修真界六大宗门联手发动的行动，目的是抢夺九尾之力。而凌霄，虽然是主要执行者，但背后还有更多人在推动这场屠杀。
这并不能减轻他的罪孽。我冷声道。
墨尘点头：的确不能。但复仇不应只针对一人，而是整个参与屠杀的群体。如果你现在杀了凌霄，其他人会立刻对你围剿。
我犹豫了。的确，杀了凌霄，我的复仇才完成了一小部分。而一旦他死去，那么六大宗门必定会联手追杀我，到那时，我很可能连一点复仇的机会都没有了。
此时，云霜母亲缓步走来，温柔地看着我：孩子，复仇之路漫长而危险。但记住，活下去比复仇更重要。
我泪眼模糊地看着母亲的影子：可是...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云霜母亲微微一笑：我知道。但有时候，放下不是懦弱，而是智慧。她看向凌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况且，有些惩罚比死亡更痛苦。
她说着，抬手点向凌霄的眉心。随着一道妖光闪过，凌霄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瘫软在地，眼神变得空洞。
我已经锁住了他的修为和记忆，从此以后，他将是一个普通人，带着隐约的噩梦和内疚，却永远不知道自己曾经是谁，做过什么。云霜母亲平静地说道，比起痛快的死亡，这样的惩罚更加漫长而痛苦。
我看着倒在地上，眼神茫然的凌霄，心中的仇恨似乎得到了些许平息。母亲说得对，有些惩罚比死亡更加残酷。
那么，接下来呢我轻声问道，不知该何去何从。
云霜母亲转向墨尘：你曾经参与屠杀，现在想要赎罪，不是吗
墨尘恭敬地行了一礼：是。我想用余生来弥补当年的过错。
很好。云霜母亲点头，玄天宗需要一个新的领导者，引导它走上正确的道路。而你，墨尘，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墨尘惊讶地抬头：前辈是说......
从今天起，你将成为玄天宗新一任宗主。云霜母亲宣布道，环顾四周的长老们，有谁反对吗
在九尾之力的威压下，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云霜母亲满意地点头，继续道：作为新任宗主，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揭露二十年前青丘屠杀的真相，并与其他五大宗门重新建立和平共处的关系。
遵命。墨尘郑重行礼。
我看着这一切，心中百感交集。复仇之路，似乎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点。
那么我......我不确定地看着云霜母亲。
云霜母亲的眼神变得异常复杂：青漓，我和云霜已经无法分离。我的灵识与她融为一体，而她也接受了我的部分记忆和力量。我们将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共存下去。
你的意思是......我隐约猜到了什么，心中一痛。
是的，我无法回到你身边了，孩子。云霜母亲温柔地抚摸我的脸庞，但我会一直活在云霜的意识中，看着你成长，守护你前行。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我终于找到了母亲，却又以这种方式失去了她。命运为何如此残酷
别哭，我的孩子。云霜母亲擦去我的泪水，你已经为青丘复了仇，为我们的族人讨回了公道。接下来，你应该开始自己的生活了。
可是我该去哪里做什么我茫然地问道。整整二十年，复仇几乎是我唯一的目标，如今目标达成，我反而不知该何去何从。
云霜母亲看向墨尘：她可以留在玄天宗吗
墨尘恭敬地答道：当然。青漓姑娘可以作为我的副手，协助我重建宗门与妖族的关系。
我惊讶地看着他们：让我留在仇人的宗门中
这里已经不再是仇人的宗门了。墨尘认真地说，在我的带领下，玄天宗将彻底改变对妖族的态度。而有你这样既了解人类又了解妖族的人协助，这个过程会顺利很多。
我陷入沉思。留在玄天宗，既能监督他们的改革，又能为妖族争取更多权益。这或许是一条比复仇更有意义的道路。
云霜母亲似乎看穿了我的犹豫：孩子，有时候改变比报复更需要勇气。你愿意为青丘的未来而战，而不只是为青丘的过去复仇吗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我愿意尝试。
11
就在此时，一直躺在地上的凌霄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他怎么了我警觉地问道。
云霜母亲面色凝重：是反噬。他体内潜藏的阵法种子被激活了。
墨尘惊呼：难道是六宗联盟的生死契约
我不解地看着他们：什么契约
当年六大宗门联手屠杀青丘时，彼此立下生死契约，若有人泄露此事或背叛盟约，就会遭受天谴。墨尘解释道，凌霄虽然被封印了记忆和修为，但契约还在他体内。
云霜母亲面色一变：不好！契约被激活，其他五宗很快就会感应到，到时必定会派人前来查看！
一股紧迫感在所有人心中升起。如果其他五大宗派发现玄天宗内部发生的变故，必然会出兵镇压。
就在此时，凌霄的身体突然爆发出一道刺目的光芒，紧接着，一道无形的波动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生死信号已经发出！墨尘脸色苍白，最多三天，其他五宗就会派高手前来！
我们面面相觑，局势突然变得异常危急。
云霜母亲沉思片刻，突然说道：我有一个计划，但需要你们全力配合。
所有人立刻聚拢过来，倾听她的指示。
首先，墨尘必须立即召集宗门所有长老，宣布凌霄因突破境界时走火入魔，导致道心崩溃，需闭关疗养。而由墨尘暂代宗主之位。
墨尘点头表示明白。
其次，云霜母亲转向我，青漓，你需要立即前往青丘旧地，唤醒可能还在沉睡的族人。
族人我惊讶不已，还有幸存者
云霜母亲神秘地微笑：在青丘地下九千米处，有一处秘境，当年我在最后一刻，将几个孩子和长老送入其中。如果幸运的话，他们可能还活着。
希望的火焰在我心中燃起。原来不只我一人逃过了那场浩劫！
但我如何找到那个秘境我急切地问道。
云霜母亲伸出手，一道银光射入我的眉心：我已将秘境的位置和开启方法传给你了。
接着，她看向墨尘：第三，你需要准备一场戏，来应对五大宗派的查探。
什么戏墨尘问道。
当他们到来时，他们会要求见凌霄。云霜母亲指向地上神志不清的凌霄，到时，我会假扮凌霄与他们会面，让他们确信玄天宗一切如常。
我惊讶地看着她：你能模仿凌霄的样子和气息
云霜母亲自信地点头：有九尾之力，这不难。关键是瞒过他们这一次，为我们争取时间。
时间用来做什么我问道。
云霜母亲的眼神变得锐利：重建青丘，联合其他妖族，与六大宗门谈判真相和赔偿。这是一场持久战，我们需要实力和证据。
一个宏大的计划在我面前展开。这不再是简单的复仇，而是为整个妖族争取公正和未来。我忽然感到肩上的责任之重，但同时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使命感。
我们时间不多了。云霜母亲环视众人，声音坚定，从现在开始，我们每个人都必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青漓，你必须立即动身前往青丘；墨尘，你要稳住宗门；至于我——她看了看自己已经半妖化的身体，我需要先控制好这股力量，才能在五宗来人面前完美伪装成凌霄。
就这样，在那个命运转折的夜晚，我们分头行动，开始了一场比复仇更加宏大的计划。
三日后，当我踏入青丘秘境，找到族人幸存者的那一刻；当墨尘在宗门大殿上宣布代理宗主身份，获得长老会一致拥护的那一刻；当云霜母亲完美伪装成凌霄，骗过五大宗派探子的那一刻——我们都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复仇的终点，成了守护的起点。
而我，青丘最后的九尾，也终于明白了母亲临终前的那句话：复仇之路凶险，切记勿为恨蒙蔽双眼。
原来，真正的复仇，不是用憎恨去毁灭敌人，而是用智慧去改变未来。
当那个月圆之夜，我站在重建的青丘神社中，看着族人们重获新生的喜悦，看着人类和妖族使者在神社前友好交谈，看着云霜母亲温柔的微笑——我知道，我终于找到了比复仇更有价值的东西：希望、和平与未来。
而这，或许正是母亲真正想要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