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消失的第三年，许倩被沈鹤舟送进了监狱。

    当初车祸的证据，沈鹤舟并没有完全销毁，而是留了个心眼，多保存了一份。

    他卖掉了仅剩的财产，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调查当年的真相，聘请最专业的律师将许倩告上了法庭，

    只为了替我谋得一个本应有的真相和正义。

    证据链完整且确凿，许倩被认定为故意杀人罪。

    听说被抓捕的时候，许倩正在某个会所花天酒地，被带走的时候神智还不清楚。

    许家本想出手保住他，可谁知许倩竟然被调查出有过更严重的行为，

    证据确凿，罪无可恕。

    许家彻底放弃了许倩这颗棋子，而她的后半生，也注定要在监狱里度过。

    有人去探视，却只见许倩神情疯癫，脸上写满了极致的绝望。

    她花费半生所渴求的，最终毁于一旦。

    至于赵成，也彻底与沈鹤舟划清了界限。

    他彻底忍受够了沈鹤舟的愚昧和执拗，不愿再违背自己的职业和本心，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

    听说他辞了职，进了寺庙，在青灯古佛畔，细数自己的罪过，

    只为求得一个心灵的解脱。

    案件宣判的那一天，有人在法庭外，看到一个男人发丝凌乱，狼狈不堪地痛哭流涕。

    路人认出了她是曾经的集团总裁，悄悄地拿出手机拍了下来。

    沈鹤舟恍然无觉，只是看着远方的天空，像是失了灵魂的傀儡般呆滞，

    片刻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然失声痛哭。

    ......

    脚踩到地上的那一刻，我仍然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有多久，我没能像一个普通人一般，用脚步丈量脚下的土地了。

    感受着双腿传来的热量，我想起史密斯医生叮嘱的话：

    治疗很成功，之后我们将会将实验结果报道出去。

    毕竟这算是开创了一个全新的领域，能为无数人带来崭新的希望。

    我抿了抿唇，心中古井无波。

    恐怕用不了多久，沈鹤舟就会知道我的消息了。

    但没关系，我早已经不在乎了。

    曾经满腔真心的我，早已经埋藏在灰暗的过往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很累，我却很珍惜。

    这是我全新人生的起点。

    飞机刚落地，我打开手机，

    不出所料地有着几千个未接电话，

    全部都是沈鹤舟打来的。

    当初离开得匆忙，我忘记跟实验室的人说明，

    也就导致三年来他们一直在为我交话费，存留着这个号码。

    而最近的一个拨打记录，是一个月前。

    或许沈鹤舟也早已放弃了吧，

    刚这样想着，手机铃声又响起。

    我想挂断，却不小心点到了接通。

    砚宁，真的是你吗！我在新闻上看到你了，你回来了对不对

    沈鹤舟的声音很激动，像是找到了稀世珍宝。

    我平静地挂断，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牵扯。

    然而刚到我租的房子楼下，沈鹤舟就出现在我面前。

    他憔悴了很多，脸上早已失去了曾经的光彩。

    可是他的脸上却绽放着希望的光彩，他急切地抓住我的手，诉说这几年的思念。

    砚宁，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淡淡地甩开他的手，拉开距离。

    无所谓了，结果是什么，我都不在乎了。

    我知道你为了许倩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我已经不再是你们之间的障碍了，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我抬脚准备离开。

    沈鹤舟眼眶通红地拦住我：

    砚宁，许倩已经被我送进监狱了，你的公平我已经为你讨回来了！以后只有你我，再没有旁人！

    我惊讶地看向沈鹤舟，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原来他对许倩的感情，也并没有那么坚不可摧。

    就好像对我的感情，也只是是一场无聊时候的消遣。

    他颤抖着拿出了一个东西。

    我认出这正是她当初送给许倩的那双芭蕾舞鞋。

    沈鹤舟声音哽咽：

    砚宁，我知道我过去犯了太多错，你给我一个机会，重新开始好吗

    他双手递给我，像是祈求神明怜悯的信徒。

    那双舞鞋仍然很有质感，是我从前梦寐以求的东西。

    我没有接过，看着沈鹤舟轻轻地笑了：

    你以为，所有的事情，用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都能揭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