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上热议的时候，束致的手机铃声不停地响。
如果在里，应该会有下面的描写。
【他心跳如擂鼓，那以往冰冷的触感此时竟然像滚烫无比。】
【闪光灯摄像头像是长枪短炮围住了这一方狭小空间。两人挨得很近，连温热的呼吸都打在彼此的脸上。】
现实很无情，舒质提醒：“你经纪人电话。”
束致回过神，掩饰地收紧了手指，挂断了来电，揽着舒质走了出去，低声开口：“明天你怎么过来？”
后面的娱记还在偷偷地拍他们并肩离开的背影，而新月报的直播间早已经被赶来吃瓜的群众挤炸了。
【吃瓜，以前误会束致对同组演员冷淡是耍大牌了，今天才知道人言不可尽信。这手抱得多自然。】
【有一说一，之前束致对其他人确实挺冷的吧……倒也不必说是误会。】
【楼上，那岂不是更说明影帝跟这个新人演员关系匪浅？你偶像说影帝那条微博是在鼓励他，是在说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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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刚看了楼上上的主页，啧啧，前脚还在“谢谢束致哥哥对我们王子弟弟的支持”，下一秒就来这儿逼逼束致耍大牌。】
束致匆忙赶过来的时候已经通知了工作室，热搜上，舒质的实时广场正在逐渐好转。
此时，搭在舒质肩膀上的手指温热，离开了记者的视线，那只手迟疑了一下，慢慢松开放了下去。
束致垂眸询问舒质的时候，神情冷清克制，下颌线条绷紧，丹凤眼中没有太多的感情流露，就好像真的只是一时好心帮同事解围。
这时的束致毫无疑问是骄傲的，和此后潦倒的记忆判若两人。他还不会放纵到深夜出去买酒，他的未来是一片锦绣前程，不说想象，他甚至不知道世上的灰暗面。
他会轻易相信了舒质，也会在隐晦觉察心思就被拒绝之后，丝毫不掩饰低沉下去的心绪，在剧组低气压到连广导都来找舒质诉苦。
舒质转过头，刚好束致正在看着他，四目相对，高挺的鼻梁都险些靠上，他能清楚看到束致眼底一览无余的情绪。
一句我有保镖在嘴边晃了晃，出口就成了：“你觉得怎么办？”
束致略显得意外，很快就侧过头去，两人已经走到了负一层停车场。他很快道：“我让助理带你过来，最近有的人应该会收敛，不敢拍我的车。”
在娱乐圈待久了，即使是束致对这些娱记同样并无好感，电梯之后，工作室走法律程序，也没少暗地里给那几家媒体添堵。再加上舒家那边的配合，包括新月报在内的三家媒体都吃亏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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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质没等到下一句，就点了点头，走向自己的车。地下停车场的昏暗光线里面，他披着黑色大衣的背影修长挺拔。
在他打开车门的时候，束致喊了他一声，没等他回头，束致已经开口：“那条微博是发给你的。”
舒质挑眉，在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眼里的笑意。他坐进车里，抬头看的时候，束致已经双手插袋走远，很快消失在了视线里。
当然是给他的。冒名的人……束致的眼光还不至于如此。
司机已经平缓开车，很快就出了停车场。
回家的时间，舒质履行义务看了公司报表，最近有一家合作伙伴天盛娱乐迟迟不复函，拖慢了好几个项目的进度。以舒质的经验来看，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立刻翻开通讯录找出了天盛娱乐负责人的名字。
通讯录再上面一位，就是束致。他手指顿了一下，拨通了天盛万总的电话。
另一边，回到剧组的束致也已经回拨了王明的来电：“什么事？”
“你跟那个新人是怎么回事？”王明上来就忍不住问道：“还有，刘导说你不看好子尧进组，是你说的吗？”
“是，”束致沉了眼眉：“你给他喂资源，至少别动到我的……我的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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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朋友咽了回去。
束致忽然有些烦躁。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他跟你是不同路线，根本不会影响到你。束致，你不要忘了是谁让你有了现在的风光！”
“怎么和我无关？”束致不耐拧眉，笑了笑：“元晓有谁配挑刘导和广导的本子？递到你面前的好本子，你也别忘了都是怎么来的。”
“那个新人是谁？”王明顿了一下，语气突然变得急切。
“这与你无关。”把王明的话还给了他，束致挂断了电话。
还亮着的手机屏幕上，他在通讯录“舒质”的名字上看了一会儿，最后锁了屏。
他起身，转身回到拍摄之中。
随着粉丝的争吵，微博上杀相思男二带资进组的话题，在束致工作室的运作之下，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一个王子尧冒领的话题上了趋势。
束致粉丝憋着一肚子被人当枪当踏脚石的火，涌到了王子尧的微博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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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一遍我哥夸的是谁？是你的话他怎么既不回复也不点赞，搭理都不搭理你，反而去找那个男二演员了？】
【哪里来的野鸡，出道八年归来仍是素人，想红想疯了，束哥夸一句新人你都要蹭？】
被舒质定妆照颜值吸引来的颜粉紧随其后。
【之前这人是买水军了吧，我就说了一句定妆照挺好看，上来就一堆人私信骂我。我现在骂回来，&[中指]。】
王子尧的热评前排被骂声占据，没过多久他就关闭了微博评论权限。
下午，王子尧的超话也有许多粉丝表示失望脱粉，水军和职粉也难以控制住局面。
而王子尧心心念念的刘导《蒸发》男配选角，也回绝了他，在下午选择了天盛娱乐的一名艺人。
入夜，舒质从家中坐车到了昨天来过的酒店，这一次，他直接上了三层。
三层独立包厢有的清幽雅致，有的富丽堂皇，他跟万总约在醉花阴包厢洽谈。推门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一桌人，看到他进来，纷纷举杯喊小舒总。
舒质不难看出他们的轻视，挑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了下来，服务员很快过来记下了他要的酒，就快步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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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在场的人来说，虽然嘴上喊着小舒总，心里却都不以为然。一个靠继承遗产和他们平起平坐的富二代，用不了多久就会在商场上被杀得片甲不留，丢尽父母颜面。这样的前车之鉴太多，这位小舒总也不会例外。
“小舒总点了这瓶啊，”万总眼睛笑得眯起，胖乎乎像个弥勒佛：“这酒可苦了，不如换成起泡酒，香气馥郁，口感偏甜，我儿子就很喜欢。”
舒质抿了一口，放下酒杯微微笑道：“不必了，关于电话里我和万总谈到的项目企划……”
“小舒总，哪有人一来就谈工作的。”一个人和万总碰杯，打断说道。
他目光在那人和万总之间转了转，颜色偏浅的瞳孔冷静得有种无机质的错觉，缓缓开口：“当然，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慢慢谈。”
然而万总今天来压根没想跟他谈项目，顾左右而言他，两个小时后，当舒质转着酒杯再次提起时，万总又一次装作没听到笑呵呵地说：“今晚我们也附庸风雅一回，来一个飞花令！”
[束致那边有情况。]
舒质眉头微皱，对突然出现的系统道：“我现在不在剧组。”
[在你包厢外面走廊直走的第一个洗手间。]
“万总，飞花令没意思，不如来真心话。”少年的声音在热闹的包厢里清越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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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不由得看过去，一直在角落里独自喝酒没什么存在感的舒少脸上噙着笑，颇为亲和的白净面容温柔得没什么攻击性。
“真心话？”万总还不知道他的意图，踌躇地重复了一遍，没有立刻答应。
舒质之前会在这里耗这么久，不过是闲得无聊，现在没有时间再耗，他直截了当将来之前查到的东西发到了万总的手机邮箱里。
万总低头看了两分钟，已经满额冷汗，急迫地看向舒质：“你，你是怎么……”
这个世界的科技防火墙还挡不住他。
舒质笑了笑：“怎么样，玩不玩？”
万总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汗，目光畏惧：“还是不耽搁小舒总的时间了，项目……项目汇款我会在三个工作日里让底下人处理好。”
“十分钟。”舒质言简意赅。
“小舒总，你不要逼人太甚！”之前跟万总唱双簧的那个人再次开口，被舒质似笑非笑一瞥，忽然有些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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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舒质态度强硬，万总咬牙点头。
十分钟后，兵不血刃解决了公司的事，舒质离开了包厢，在他关门之后，包厢里的人都跟朋友说起了刚才发生的事。
很快，整个宁城都知道了舒家新上任的主事人，轻易收拾了以油滑闻名的万总。
此时的舒质循着系统指路，在洗手间外面看到了捂着头的束致，和一个坐在地上梨花带雨的身影。
听到有人过来，那个身影惊慌地转过头来，把一个被当红巨星欺辱的楚楚可怜小白花的形象展现得非常完美，如果不是在看到舒质之后脸色瞬僵，失声开口：“舒少？”
“从菲菲，”舒质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又见面了。”
从菲菲虽然脸上泪痕还在，但是妆容一点也没花，状态好到随时可以被什么记者偷拍上新闻。
她只慌了一瞬就定了定神，神色黯淡强颜欢笑：“我，我看到你也进了剧组，所以想来找束老师，让他不要因为我为难你……”
一直拿手遮着的束致突然出声：“我没有。是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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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不是束老师的经纪人吗？”从菲菲说。
舒质抱着手，轻描淡写感谢了从菲菲两句，走过去拍了拍束致，闻到一股酒气：“走吧。”
“酒驾？”束致看起来没喝醉，低声说：“新助理会来接我。”
“我带了司机，”舒质顿了顿，“如果你不是想在这里逗留上明天头条给剧组宣传的话。”
话说到了这里，束致只得放下手，绷着怒火未褪的脸色离开。
舒质看到了他侧脸上像是撞在哪里的红印子，眼皮微跳，又看了一眼从菲菲，她眼中还蓄着泪水。
他看了从菲菲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走出了走廊。如果舒质没记错，从菲菲就是天盛娱乐签约艺人。
以舒质的性格，如果他当场发难，反而说明他心中没什么波澜，事后也不会再算账——系统正在给他传输前因后果。
束致的助理被从菲菲买通，喝了下药的酒。剧组聚会席间，从菲菲约束致到洗手间聊聊关于舒质的事，过程中两人起了争执，从菲菲推搡了一把束致，反而使得自己跌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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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剧情是束致的新助理接他回去。而从菲菲的那杯酒，很可能导致一些不妙的意外。
舒质眉头深深拢起：“新助理？我遇到过这种事吗？”
[你没有，是另外增加了你这个角色之后，产生的蝴蝶效应。]
舒质抱着手臂，看到束致已经低头戴上口罩站在车边，冷冷道：“你最好告诉我，从菲菲下的药可以让医生解决。”
[……嗯。]
得到了肯定答复，舒质才走到了车边，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束致坐了进去，他绕车一周，从另一边车门进去，坐在了旁边。
司机师傅问道：“是回……”
“回小区，”舒质说：“他也住那里。”
车子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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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色浓稠，路灯光稀稀落落地洒了满街，车水马龙，宁市的夜晚从来不会让人觉得寂静，人声鼎沸，时不时有下课的中学生骑着单车经过，后座还载着心仪的女孩。
就在舒质出神时，倏地感觉到脸边一阵呼吸的热气，他下意识侧过脸，下一刻，微冷的唇贴上了唇畔，仿佛是察觉了位置不对，又慢慢调整到了唇上，像兽类牙齿厮磨着一个甜蜜的热吻。
连贴近细微的绒毛都浸透了温热的气息。
手指先是按着车窗，而后缓缓穿过脑后的发丝之间，他的眼睛漆黑得像是宁城的夜晚，盈满人间烟火的热气。
唇齿之间，攫取了夏日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