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晚上七点五十八分，沈妍第三次调整了手机支架的角度。
出租屋的灯光有些昏暗，她不得不把台灯也扭过来对准自己的脸。镜子里映出一张素净的脸——没有打高光，没有贴假睫毛，甚至连口红都只用了一点点润唇膏代替。
这样应该可以了...她小声嘀咕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掌心那道月牙形的疤痕。
手机屏幕亮起，直播助手提示：【您的直播将在
2
分钟后开始】。
沈妍深吸一口气，把桌上那排标价
9.9
元的唇釉又整理了一遍。塑料包装在灯光下泛着廉价的彩虹光，其中一支的盖子甚至有些松动。
八点整，直播间准时开启。
大家好，我是妍妍...她的声音比预想的还要干涩，赶紧清了清嗓子，今天给大家带来的是我们工厂直供的镜面唇釉，三支只要
25.9，包邮到家...
第一批观众陆续进入直播间。沈妍看到右上角的数字从
12
跳到
35，又慢慢攀升到
80。
【这不是顾太太吗】
一条加粗弹幕突然划过屏幕。
沈妍涂试色的手微微一顿。
【真的是她！顾氏集团那个被扫地出门的少奶奶！】
【听说离婚一分钱都没拿到】
【主播哭一个，我给你刷火箭！】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疤痕，疼痛让嘴角的弧度保持得更加完美：宝宝们，我们这款
03
号色是特别显白的红...
2.
直播进行到第二十三分钟时，沈妍的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空调老旧，制冷时发出嗡嗡的噪音。她不得不提高音量来盖过这声音：...最后十组福利价，想要的宝宝们扣
1...
弹幕区突然炸开一片金色特效。
【G.C
送出嘉年华×1】
沈妍愣住了。嘉年华是平台最贵的礼物，一个就要
3000
元。她开播三个月来，最多只收到过玫瑰花。
特效还没结束。
【G.C
送出嘉年华×2】
【G.C
送出嘉年华×3】
......
【G.C
送出嘉年华×10】
整个屏幕被金色光芒淹没。直播间人数瞬间从
200
飙升至
2000。
【卧槽！土豪！】
【这是刷了
3
万块】
【点进主页看看是谁...】
沈妍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不受控制地发抖。她看到弹幕突然井喷：
【这个
G.C
的头像...是顾沉】
【今天财经新闻那个要和林家联姻的顾氏
CEO】
【前夫哥来砸场子啊这是！】
她的视线模糊了一瞬。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私信弹出：
【G.C：抬头，看监控。】
沈妍猛地仰头。出租屋老旧的烟雾报警器旁边，确实有一个黑色的小圆点正闪着微弱的红光。
3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
三年前，顾家别墅。暴雨拍打着落地窗，她站在衣帽间里，看着顾沉把离婚协议拍在她的化妆台上。
你的爱马仕包都是赝品。他的声音比窗外的雨还冷，就像你这个人。
沈妍记得自己当时笑了。她拿起那张黑卡，甩到他的胸前：顾沉，你会后悔的。
最痛的不是他提出离婚，而是他紧接着说的那句话：明天之前搬出去。这栋房子要重新装修，林雨晴不喜欢这个风格。
直播间突然响起的连麦申请把她拉回现实。
ID
显示顾氏法务。
沈妍下意识点了拒绝，却因为手抖误触了接受。屏幕一分为二，对面却是一片漆黑。
妈妈！
一个清脆的童声突然炸响。沈妍的血液瞬间凝固。
爸爸书房有你的...
连线戛然而止。
弹幕彻底疯了：
【】
【刚才是不是有小孩叫妈妈】
【主播有孩子】
沈妍手忙脚乱地去关直播，碰倒了手机支架。摄像头翻转的瞬间，她看到化妆镜里反射出门口的黑影——
一个男人正站在她出租屋的门廊处，西装袖口那枚蓝宝石袖扣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熟悉的光。
直播中断。
屏幕变黑前的最后一帧画面，是沈妍煞白的脸和镜中那个模糊的高大身影。
4.
直播中断的提示音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沈妍的手指死死扣住手机边缘，指节泛白。镜中的黑影正缓步靠近，皮鞋踩在老旧木地板上的声响像定时炸弹的倒计时。
妈妈
卧室门缝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沈小棠抱着恐龙玩偶，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沈妍的心脏几乎停跳——孩子穿着和顾沉同款的深蓝色睡衣，那是去年生日时她鬼使神差买下的。
宝贝回去睡觉。她扑过去挡住孩子的视线，声音绷得发颤，妈妈在玩捉迷藏...
钥匙转动的声音突然响起。
沈妍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栋破旧公寓的门锁早该换了，但她付不起高级智能锁的押金。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顾沉要刷十个嘉年华——礼物的打赏记录里有精确的
IP
定位。
沈妍。
低沉的嗓音裹挟着夜风灌入屋内。顾沉站在玄关处，西装肩头还沾着雨丝，手里捏着个熟悉的粉色小水壶——沈小棠的幼儿园用品。
解释一下。他的目光越过她肩头，落在那个缩在门后的小身影上，为什么我的儿子会住在蟑螂窝里
5.
三小时前，顾氏集团
68
层。
顾沉将平板摔在会议桌上，监控画面定格在沈妍直播时的某个瞬间——她整理刘海时，无名指内侧露出半圈戒痕。
查清楚。他扯松领带，露出锁骨处一道结痂的伤口，过去三个月所有以她名义进行的资金操作。
特助林诚欲言又止：顾总，明天就是和林氏药业的...
推迟。顾沉点开刚收到的加密邮件，那是沈妍近半年的银行流水。在无数笔
9.9
元的直播收入中，夹杂着三笔诡异的支出——每笔
29
万，恰好是顾氏安防新股的最低认购额。
最讽刺的是转账备注：【顾沉赠予】
林诚倒吸冷气：有人在用沈小姐的账户做老鼠仓
玻璃幕墙倒映出顾沉森冷的表情。他转动左手婚戒——那枚本该在离婚时就摘下的铂金圈，内壁刻着他们结婚日期。
准备直升机。他抓起西装外套，我要亲眼看看，是谁在动我的女人。
此刻的出租屋里，沈小棠正用玩具车砸顾沉的膝盖。
坏人！不准欺负妈妈！孩子哭得打嗝，王姨说爸爸是大坏蛋！
顾沉单膝跪地，三万块的西装裤管浸在泡面汤里。他握住孩子挥舞的小手，突然僵住——沈小棠手腕内侧有颗和他一模一样的褐色小痣。
今年三岁零四个月他的声音哑得可怕，也就是说离婚时...
沈妍猛地拽回孩子：顾总记性真差，当初是你说这种女人也配生顾家的种
空气骤然凝固。
顾沉站起来时，阴影完全笼罩住她。沈妍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混着血腥味——他的右手掌根有道新鲜伤口，像是被什么利器划破。
流水单。他将一叠纸甩在茶几上，有人用你的账户洗钱，金额刚好是当初离婚协议里你放弃的财产数额。
沈妍瞳孔骤缩。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最近总收到奇怪的转账短信，为什么直播间突然被封...
爸爸流血了...沈小棠突然小声说。
顾沉低头看自己渗血的掌心，突然冷笑：比起你妈妈左手那道疤，这算什么
沈妍下意识捂住掌心的月牙痕。那是三年前商业晚宴上，她徒手接住砸向顾沉的香槟瓶留下的。当时他说...
我记得。顾沉忽然逼近，染血的手指抚上她疤痕，你说这是切水果划的。
窗外炸响惊雷。沈小棠突然冲过来咬住顾沉的手腕，鲜血顺着孩子的小虎牙往下淌。
沈！小！棠！沈妍去拽孩子时，无名指上的戒痕彻底暴露在灯光下——那里有圈明显的白痕，是长期佩戴戒指的痕迹。
顾沉的眼神变了。他扯开衬衫领口，拽出条细银链——上面挂着枚婚戒，内侧刻着他们结婚日期。
现在。他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温柔，我们该聊聊这三年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6.
卧室门突然被敲响。
顾总，紧急情况。林诚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林氏刚刚发布公告，声称掌握顾氏安防的核心技术泄露证据...
话音未落，沈小棠的儿童手表突然亮起。直播间自动恢复，画面里林雨晴正在新闻发布会现场：...根据我方掌握的资料，顾氏安防的
AI
算法存在重大漏洞...
背景音里有个熟悉的女声：...只要把沈妍送进监狱...
沈小棠突然指着屏幕：是那个坏阿姨！她给王姨钱钱让我吃药药！
沈妍如遭雷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孩子最近总说困，为什么保姆坚持每天亲自喂维生素...
顾沉已经拨通电话：立刻控制住保姆，检测孩子血样。他转向沈妍时，眼底翻涌着滔天怒意，现在信了离婚协议上的
87
万，是有人要买你坐牢。
7.
儿童手表摔在地上的声音像一记耳光。
沈妍看着屏幕里林雨晴精致的脸，耳边嗡嗡作响。那句把沈妍送进监狱还在循环播放，而更可怕的是沈小棠的呓语：坏阿姨给王姨钱钱让我吃药药...
顾沉的动作比她更快。
他单手抱起孩子，另一只手已经拨通电话：准备直升机医疗舱，十五分钟后到天台。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应答声，他转头看向沈妍，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收拾必需品，现在。
沈妍没动。
她的视线落在顾沉流血的手腕上——那是小棠咬出的伤口，鲜血正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滴，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刺目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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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说过永远不会让我进医院。
顾沉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
8.
记忆像锋利的玻璃碎片扎进脑海。
三年前的私立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浓得令人作呕。沈妍躺在手术台上，听见医生对顾沉说：胎儿保不住了，顾太太需要立即清宫。
她记得顾沉当时的样子。
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男人，手指死死攥着手术同意书，关节泛白。他说：用最好的药，不要让她疼。
可当麻醉师举起针管时，他突然冲进手术室，把她抱了出来。
我们回家。他在她耳边说，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不要在这里...不要在这种地方...
后来她才知道，那家医院是林氏控股的产业。
9.
出租屋里，血腥味和回忆一样令人窒息。
你当时就知道。沈妍盯着顾沉，知道流产是假的。
这不是疑问句。
顾沉把熟睡的小棠往怀里搂了搂，孩子的脸蛋贴在他染血的衬衫上，形成一种诡异的温馨。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他抬手擦掉沈妍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比如王姨是林雨晴的表姐...
沈妍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餐桌。
桌上的药瓶应声而落，白色药片撒了一地。其中一片滚到顾沉脚边，他弯腰捡起，对着灯光看了看。
不是维生素。他碾碎药片，指腹沾上淡黄色粉末，是实验室最新研发的神经抑制剂，长期服用会导致...
智力发育迟缓。沈妍接上他的话，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小棠这半年总是嗜睡，为什么背过的古诗第二天就忘...
窗外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
10.
顾氏医疗中心的
VIP
病房比五星级酒店还奢华。
沈妍坐在床边，看着医生给小棠抽血。孩子睡得很沉，睫毛在苍白的脸蛋上投下两道阴影，像极了顾沉加班时的样子。
结果明天才能出来。医生收起采血管，但初步检测确实含有镇静成分。
门关上的瞬间，沈妍的伪装彻底崩塌。
她滑坐在地，掌心那道疤硌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疼得钻心。三年来独自抚养孩子的艰辛，直播间里的恶意嘲讽，银行卡里永远不够的数字...所有委屈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
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突然披在她肩上。
顾沉单膝跪在她面前，捧起她的左手。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那道月牙形的疤，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知道吗他低声说，这三年我每天都会看你的直播。
沈妍愕然抬头。
看你用左手涂口红，就知道当天心情不好。他指腹划过她无名指的戒痕，看你摸这道疤，就知道又在想我。
沈妍想反驳，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顾沉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打开时，里面躺着枚崭新的钻戒，主石是罕见的蓝钻，周围镶着一圈小星星。
小棠说妈妈喜欢星星。他声音很轻，所以我把天上的星星摘给你。
沈妍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她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她缩在沙发里看天文纪录片，随口说了句要是能摘颗星星就好了。第二天顾沉就买了天文望远镜放在阳台，虽然他只陪她看过一次星星...
为什么她哽咽着问，为什么要做这些...
顾沉没有立即回答。
他起身走到窗前，夜色中的城市灯火通明。远处顾氏大厦的
LED
屏正在播放林雨晴被捕的新闻，标题赫然写着《林氏药业涉嫌商业间谍案》。
因为离婚协议第
13
条。他背对着她说，如果一方涉刑，另一方自动获得全部抚养权。
沈妍如遭雷击。
她终于明白顾沉为什么要在离婚协议里加那条莫名其妙的条款，为什么这三年对她的经济状况不闻不问...
他早就布好了局。
所以...她声音发抖，直播间那些嘉年华...
是定位。顾沉转身，眼底是她熟悉的偏执，也是宣战。
11.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时，沈妍在病床上醒来。
身上盖着顾沉的西装外套，鼻尖全是他的味道。她恍惚想起昨晚自己哭到睡着，最后的记忆是他把她抱上床...
妈妈！
小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是孩子欢快的脚步声。沈妍匆忙擦掉眼角的泪痕，抬头却看见顾沉抱着孩子走进来。
父子俩穿着同款的白衬衫和背带裤，小棠手里还举着个棉花糖。
爸爸买的！孩子兴奋地挥舞着小手，还带我去看大飞机！
沈妍看向顾沉。
他嘴角挂着浅笑，眼下却有明显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新鲜的针孔——那是骨髓配型留下的痕迹。
结果出来了。他把检查报告递给她，小棠体内的药物浓度不高，不会造成永久伤害。
沈妍长舒一口气。
但是。顾沉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蓝钻戒指，有件事必须现在做。
小棠在旁边咯咯笑，小手捂住眼睛：爸爸羞羞！
沈妍的心脏狂跳。
三年前那个孩子...顾沉的声音有些哑，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其实还在，对吗
沈妍的呼吸停滞了。
她没想到顾沉会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问出这个问题。
回答我。他执起她的手，戒指悬在她指尖上方，我就把星星给你。
沈妍看着眼前这个骄傲到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单膝跪在她面前，眼里全是小心翼翼的期待。
她突然想起离婚前那个夜晚，他醉醺醺地抱着她说：妍妍，我们要个孩子吧...
当时她肚子里已经有个小生命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是。她终于开口，眼泪砸在戒指上，小棠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顾沉的手抖了一下。
他缓慢而坚定地把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然后低头吻了吻她掌心的疤。
第二个问题。他仰头看她，眼底有光在闪，这三年，你有没有...
没有。沈妍打断他，一天都没有停止爱你。
顾沉猛地将她拉进怀里。
小棠的棉花糖掉在地上，但没人管它。孩子笑嘻嘻地扑过来，把爸爸妈妈一起抱住。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家三口依偎的影子。
远处，顾氏大厦的
LED
屏切换成新的画面——
【顾氏集团声明：董事长顾沉与夫人沈妍从未离婚，相关谣言已移交法务处理】
12.
沈妍的左手无名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蓝钻星星戒指箍在戒痕上，完美契合。她盯着顾氏集团官微的声明看了三遍，那句从未离婚像魔咒一样在脑海里盘旋。
妈妈！小棠举着棉花糖跑进衣帽间，爸爸说今天带我去...
孩子突然噤声。
沈妍顺着他的视线转身，全身血液瞬间凝固——衣帽间镜子里，她身后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手里针管泛着冷光。
林医生她本能地把孩子护在身后，你怎么...
顾太太别紧张。女人推了推眼镜，口罩上方的眼睛弯成月牙，只是例行血检。
针尖抵上沈妍手臂的瞬间，儿童手表突然响起警报。顾沉低沉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妍妍，离开那里！医疗团队没有女性医生！
13.
一小时前，顾氏大厦顶层。
顾沉将
U
盘插入投影仪，屏幕亮起林氏药业的内部结构图。红色标记集中在负三层实验室，旁边标注着NT-270的字样。
神经毒素
270
号。他敲了敲某个闪烁的光点，小棠体内的药物原型。
特助林诚脸色骤变：这不是五年前被禁的...
所以林雨晴需要替罪羊。顾沉调出沈妍的银行流水，用她的账户转移研发资金，再伪造她给孩子投毒的记录。
画面切换到段监控录像：保姆王姨将药瓶交给戴口罩的女人，对方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闪着独特的光——那是林雨晴二十岁生日时，顾沉送的礼物。
最新消息。林诚递过平板，林老董事长今早突发脑溢血，遗嘱执行人是...
林雨晴。顾沉冷笑，真巧。
他起身走向落地窗，整座城市在脚下铺展。远处
LED
屏正循环播放顾氏声明，其中夫人两个字被特意加粗。
准备发布会。顾沉解开袖扣，露出小臂上的针孔，用我的名义邀请所有媒体。
林诚犹豫：但沈小姐那边...
她会来的。顾沉点开手机监控，画面里沈妍正对着戒指发呆，毕竟我给了她最恨的直播机会。
14.
此刻的医疗中心，针管啪嗒掉在地上。
林雨晴在哪沈妍把尖叫的小棠塞进衣柜，反手抄起花瓶，你们把真正的医生怎么了
假医生突然笑了。她扯下口罩，露出与林雨晴七分相似的脸：堂姐让我转告你...
寒光一闪！
沈妍侧身避开飞来的手术刀，花瓶砸在对方太阳穴上。女人踉跄着撞翻器械车，针剂碎了一地。
妈妈！小棠从衣柜里探出头，爸爸说坏人怕这个！
孩子举起防狼喷雾——顾沉什么时候塞进去的——精准命中女人眼睛。趁对方惨叫时，沈妍扯下窗帘绑带将她捆住。
儿童手表突然震动，顾沉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紧绷：看窗外。
沈妍抬头，瞳孔骤缩。
对面大楼天台，林雨晴正用枪指着个白发老人的后脑勺。高清镜头下，老人病号服上的名字清晰可见：林正国。
直播开始了哦。手表里传来林雨晴的轻笑，猜猜观众会更喜欢看爷爷爆头，还是顾太太痛哭流涕的忏悔
15.
沈妍的直播间自动开启。
没有美颜滤镜，没有产品链接，只有疯狂刷屏的弹幕和右上角飙升至百万的观看人数。镜头里，林雨晴的枪口缓缓移动，最终对准镜头外的沈妍。
三年前你假装流产时，就没想过会有今天林雨晴的声音通过手表外放，顾沉没告诉你
NT-270
会让人产生幻觉吗
沈妍的呼吸停滞了。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当年会在手术台上看见胎儿停止心跳的幻象，为什么顾沉执意带她离开...
现在选择吧。林雨晴的枪重新抵住老人太阳穴，是你跳下去，还是爷爷...
我跳。
沈妍的回答干脆得让弹幕都静止了一秒。她走向窗台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排练过千百遍。
小棠的哭声突然从衣柜里传出：妈妈不要！爸爸说你会飞走！
沈妍脚步一顿。
她低头看向戒指，蓝钻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斑。恍惚间想起顾沉今早为她戴戒指时，指尖在她掌心轻敲了三下——
摩斯密码：我爱你。
林雨晴。沈妍突然转身面对镜头，你确定要当着八百万观众杀人
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正在直播的警方官方账号——原来从假医生出现那刻起，顾沉就同步开启了全网直播！
16.
警笛声响彻云霄时，顾沉破门而入。
他西装外套不见了，白衬衫上沾着血迹，右手握着把还在滴血的手术刀。看到安然无恙的沈妍和小棠，男人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
林老没事。他扯下领带缠住流血的手掌，警方控制了对面大楼。
沈妍这才注意到他左手攥着个银色
U
盘，上面刻着NT-270的编号。
直播效果不错。顾沉突然勾起嘴角，顾太太的临场反应比我想象的强。
沈妍这才发现自己的直播间人数已经突破千万，打赏金额显示9，999，999——差一块钱满千万。
最后一块钱是顾沉刷的。
系统提示：【G.C
送出嘉年华×1】
附言：【复婚礼物】
弹幕彻底疯了。
沈妍抬头看向顾沉，男人眼底是她熟悉的偏执与温柔。他低头吻住她的瞬间，小棠笑嘻嘻地捂住眼睛，儿童手表还在直播着这一幕——
顾氏夫妇拥吻
现实版豪门复仇
这糖我嗑了
三个热搜同时空降榜首。
17.
雨滴砸在病房窗玻璃上的声音像某种摩斯密码。
沈妍盯着顾沉手臂上那排针孔，突然发现它们排列得过分整齐——七个针眼，间距精确到毫米，在冷白皮肤上组成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
这是...她的指尖悬在那些淤青上方，密码
顾沉正在给小棠读绘本，闻言抬眼看她。病房暖黄的灯光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衬得那双眼睛黑得惊人。
U
盘需要生物密钥。他翻过一页《小王子》，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我的血样是最后一道防火墙。
小棠突然指着插图喊：爸爸像玫瑰花！
沈妍低头，看见绘本上那朵被玻璃罩保护的花，旁边写着你为你的玫瑰花费的时间，使你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
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三天前的实验室监控录像显示：
顾沉独自走进林氏药业负三层，白大褂口袋里装着沈妍直播用的补光灯。他把那枚
U
盘插入主控电脑时，警报系统突然亮起红灯。
生物验证失败。机械女声冰冷地宣布，剩余次数：7。
镜头里的顾沉笑了。
他挽起袖子，从托盘里取出采血针，毫不犹豫地扎进自己小臂。血珠顺着皮肤滑落，在操作台上溅出星芒状的痕迹。
第六次失败时，他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但第七针扎下去的瞬间，屏幕闪烁两下，突然弹出满屏数据——
【NT-270
人体实验记录】
【受试者编号：SY-0117】
沈妍的生日。
18.
病房里，小棠已经抱着恐龙玩偶睡着。
顾沉轻轻放下绘本，从西装内袋取出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张泛黄的照片：二十岁的沈妍穿着病号服躺在观察室里，手腕戴着编号
0117
的标签。
五年前的医疗志愿者招募。他的指腹摩挲着照片边缘，林氏当时谎称是疫苗试验。
沈妍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确实记得大学时参加过有偿药物试验，但体检后就被通知不符合条件...
他们抽了你的血。顾沉的声音突然变冷，用你的基因序列改造
NT-270，使它只对特定
DNA
起效。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沈妍突然明白为什么只有她会产生流产幻觉，为什么小棠服用的神经抑制剂检测不出异常——这根本是量身定制的生化武器。
林雨晴最近半年经常来探望小棠吧顾沉突然问。
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沈妍想起那些偶遇，想起林雨晴总爱摸孩子的头发，有次还特意要了小棠喝剩的半杯果汁...
她在收集孩子的生物样本。沈妍的声音发抖，所以王姨要定期剪小棠的指甲...
床头监控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小棠的体温毫无征兆地飙到
39.5℃，脸颊浮现出诡异的红晕。
顾沉按响呼叫铃的同时扯开孩子衣领——锁骨下方有个几乎不可见的针眼，周围皮肤已经开始泛青。
24
小时倒计时。他盯着那个痕迹，声音冷静得可怕，林雨晴的最终报复。
19.
抢救室的玻璃映出沈妍苍白的脸。
她看着医生们围住小病床，无数导管插进孩子细小的身体。最刺眼的是心电监护仪上那个不断跳动的数字：23:59:58...23:59:57...
解毒剂需要你的骨髓干细胞。顾沉把平板电脑递给她，屏幕上是
DNA
比对图，但移植前必须破解基因锁。
沈妍抬头看他：所以那些针孔...
七个失败样本，一组密码。顾沉解开衬衫纽扣，露出腰侧那道她从未见过的疤痕，最后一针在这里。
疤痕形状酷似北斗七星第七颗星的轨迹。
沈妍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突然想起顾沉总爱在事后亲吻她这个地方，原来不是在调情，而是在确认什么...
直播。顾沉突然说，现在开直播。
沈妍愣住：什么
林雨晴在看着。他把手机塞进她手里，镜头对准抢救室，让她亲眼看着——
他俯身在她耳边说完后半句，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垂：
我怎么用她的杀人武器，救我们的孩子。
20.
沈妍的直播间标题改成救命直播时，观看人数瞬间突破五百万。
镜头里，顾沉躺在相邻的病床上，骨髓采集针扎进他腰椎的瞬间，男人额角暴起青筋，但眼睛始终盯着监护仪。
弹幕疯狂刷屏：
【卧槽顾总腰上那个疤！】
【好像是人为切割的伤口】
【等等这个角度...】
沈妍突然看懂了。
那道疤根本不是受伤留下的——是顾沉自己用手术刀刻的北斗七星！每颗星的位置都对应
NT-270
的基因锁密码，最后一道轨迹指向...
妍妍。顾沉突然叫她，戒指。
她茫然地转动蓝钻戒指，阳光透过宝石在墙上投出奇异的光斑。当光点落在顾沉腰侧疤痕的第七个节点时，监护仪突然滴地长鸣——
【基因锁破解】
【解毒剂合成中】
小棠的心率开始回升。
直播间突然炸开满屏金色嘉年华，送礼人的
ID
让所有弹幕静止：
【林雨晴】送出嘉年华×99
附言：【我输了】
下一秒，警方通报推送弹出：林氏药业董事长林雨晴于看守所自杀，遗书提及
NT-270
终极解毒方法...
沈妍的眼泪终于砸在手机屏幕上。
顾沉撑着病床爬起来，染血的手指擦过她脸颊：哭什么他指着还在飙升的直播间人数，顾太太，你破亿了。
窗外，暴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正好落在小棠渐渐恢复血色的脸蛋上。
监护仪的数字停止在
00:00:01，永远定格。
蓝钻在超声波仪下呈现出奇特的星云状包裹体。
21.
这里。医生指着屏幕上的光点，顾总当初要求在内刻的纳米级芯片，就是它发出激活解毒剂的信号。
沈妍躺在产检床上，腹中五个月大的胎儿正在踢打她戴着戒指的手指。三个月前那场生死危机后，这枚戒指就被顾沉焊死在她手上——用他亲手设计的微型激光焊接器。
所以...她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当初给小棠解毒...
是二小姐帮的忙。医生笑着调整探头，胎儿干细胞具有万能分化性，您怀孕的那一刻，基因锁就自动...
诊室门突然被踹开。
顾沉裹挟着寒气冲进来，西装肩头还沾着会议室的彩带碎屑。他直接拔掉超声波电源，阴沉着脸把沈妍打横抱起。
顾氏医疗条例第
13
条。他咬着她耳朵说，禁止任何人在我缺席时，看我老婆的肚子。
22.
沈妍是在整理小棠的蜡笔画时发现那个
U
盘的。
画纸上是歪歪扭扭的全家福：穿西装的爸爸，戴星星戒指的妈妈，还有举着棉花糖的自己。但奇怪的是，爸爸腰间画着七颗发光的星星，旁边标注着爸爸的密码。
U
盘藏在画框夹层里，插入电脑后弹出个名为给小棠的文件夹。
第一个视频拍摄于三年前的雨夜。
镜头里的顾沉浑身湿透，正把昏迷的沈妍抱进私家医院。他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再坚持一下...林氏的麻药对你无效...
画面突然切换至手术室。
胎儿心跳恢复了！医生惊呼，但必须立刻剖腹产！
顾沉握笔的手在手术同意书上发抖，签下的却是沈妍丈夫——那时他们已经在离婚冷静期。
最后一个视频是空荡荡的婴儿房。
刚生产完的顾沉抱着早产的小棠，手指轻抚孩子锁骨下方：这里要留个记号...以后爸爸用星星来换你平安...
23.
平安夜，顾氏大厦天台。
沈妍裹着顾沉的西装外套，看他在全城最高的
LED
屏上投放小棠的涂鸦。蓝钻戒指在星空下熠熠生辉，内圈新刻的SYGC2023泛着微光。
解释一下。她晃了晃从画框里找到的
U
盘，为什么瞒着我剖腹产的事
顾沉正在调试天文望远镜，闻言动作一顿。他腕表上的心率监测线突然剧烈波动，暴露了表面的平静。
当时不确定林家的药对你影响有多深。他调整目镜的手很稳，让你失去孩子，比让你和孩子一起死更容易。
望远镜突然对准北斗七星。
沈妍凑近看时，发现第七颗星的位置被替换成颗微型人造卫星——那是顾沉去年秘密发射的，编号
SY-0117。
现在它是小棠的守护星了。顾沉从背后环住她，掌心覆在她隆起的腹部，至于老二...
他摸出个绒布盒子，里面躺着枚小小的银质奶嘴，吊坠上刻着爸爸的星星
2
号。
24.
林雨晴的遗书是在圣诞节早晨送达的。
信封里除了泛黄的信纸，还有把保险柜钥匙。沈妍在顾沉旧宅的密室里找到个恒温箱，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支标有日期的试管。
2018.12.24——第一次见到
SY。
2019.03.17——SY
的基因样本。
2020.08.09——确认
NT-270
对
SY
无效。
最新那支标注着2023.12.24，里面是张字条：【我毕生研究证明，你的
DNA
能中和所有毒素。圣诞快乐，情敌。】
顾沉烧掉字条时，火光映出他眼底罕见的湿润。
25.
新年钟声敲响时，沈妍的直播间再次突破千万人气。
镜头扫过圣诞树下熟睡的小棠，扫过她隆起的小腹，最后定格在顾沉手里那杯热牛奶上——杯底沉着七颗可可粉画的星星。
最后抽个奖。她对着镜头晃了晃戒指，送
99
位粉丝顾氏安防最新款的...
顾沉突然入镜吻住她。
直播中断前的最后一帧，是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挡住镜头，无名指上婚戒的反光在墙上映出完整的北斗七星。
系统提示：【G.C
送出嘉年华×99+】
附言：【我的星星永驻你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