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归来
(第一人称视角:柳沁音)
1.
眼前一片刺目的红。
我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锦被。龙凤喜烛的烛火微微摇曳,映照出满室的红——红帐、红绸、红嫁衣。
这是……我的新婚之夜
我怔怔地低头,看到自己交叠的双手,指尖还染着凤仙花汁,掌心却不再有咳血后的痕迹。心口也没有熟悉的绞痛,仿佛那场夺走我性命的恶疾从未存在过。
我重生了
2.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的我,满心欢喜地嫁给了墨渊,却在新婚之夜听到他冰冷的声音:我娶你,只是为了报恩,再无其他。
此后三年,我卑微地爱着他,换来的却是他的厌恶、老夫人的刁难,以及夏莹的挑衅。最终,我病入膏肓,自请下堂,孤独地死在永州的雪夜里。
而此刻,我竟回到了这一切的起点。
3.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我的心猛地一颤。
——是他。
门被推开,墨渊一身大红喜服,面容冷峻如霜。他的目光淡淡扫过我,眼底没有一丝温度,与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夫人。他开口,嗓音低沉疏离。
前世的我,听到这声称呼时满心欢喜,甚至紧张得指尖发抖。可如今,我只觉得讽刺。
我抬眸,平静地看向他:夫君。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对我的镇定有些意外。
4.
他走到桌前,倒了两杯合卺酒,递给我一杯。
喝了这杯酒,礼便成了。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前世的我,满心期待地接过,甚至因他的指尖擦过我的手背而心跳加速。可如今,我只是淡淡接过,一饮而尽。
酒液辛辣,烧得喉咙微痛,却远不及前世的心痛。
5.
他放下酒杯,淡淡道:我公务繁忙,日后恐怕不能常陪你。
我轻笑一声:无妨,夫君自便。
他目光一凝,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回应。按照礼数,新妇应当温顺体贴,可我却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
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你……不问我今夜宿在何处
我抬眸看他,唇角微扬:夫君若想留下,便留下。若不想,我也不会强求。
他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6.
最终,他冷冷道:我还有公务处理,你先歇息吧。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却透着不容靠近的寒意。
门关上的瞬间,我缓缓吐出一口气,指尖微微发抖。
——不是害怕,而是终于确定,我真的重活了一次。
这一世,我不会再痴心妄想他的爱,不会再卑微讨好任何人。
我要好好活着,查清柳家灭门的真相,治好我的心疾,然后……
彻底离开他。
第二章:初露锋芒
1.
清晨,小语推门进来时,我正坐在铜镜前,自己梳理着长发。
小姐!她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接过梳子,您怎么自己动手这些事该让奴婢来做的。
我望着镜中熟悉的脸庞,指尖轻轻抚过眼角——还没有因久病而生的憔悴,肌肤莹润,眉眼如画。
小语,我轻声问,今日是什么日子
小姐糊涂了她笑着答,是您新婚第二日呀,待会儿还要去给老夫人敬茶呢。
我闭了闭眼。
前世,我战战兢兢地去敬茶,却被老夫人刻意刁难,滚烫的茶水泼在手背上,留下了一道疤。而墨渊,只是冷眼旁观。
这一世,我不会再任人拿捏。
2.
踏入老夫人院中时,屋内已坐满了人。墨渊站在一旁,神色淡漠,而老夫人高坐上首,眼神锐利地打量着我。
我缓步上前,稳稳端起茶盏,屈膝行礼:儿媳给母亲请安。
茶盏递出的瞬间,老夫人的手故意一斜——
我手腕微转,稳稳托住杯底,滚烫的茶水一滴未洒。
老夫人脸色一僵。
我微微一笑:母亲小心,茶烫。
屋内一片寂静。墨渊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3.
回院的路上,墨渊破天荒地与我同行。
你倒是镇定。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我目视前方,淡淡道:夫君指的是什么
他脚步一顿,眸光微冷:从前听闻柳家嫡女柔弱怯懦,今日一见,倒是名不副实。
我轻笑:人总会变的。
就像你,终有一日会为夏莹心动。
这句话我没说出口,但他的眼神却骤然锐利,仿佛看穿了我的思绪。
4.
午后,锦衣卫匆匆来报,城南出了命案。
墨渊起身欲走,我忽然开口:死者可是商贾李贽凶器为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刀,刀上淬了毒
满室俱寂。
墨渊猛地转身,目光如刃:你如何知晓
我垂眸抿茶。
——前世这案子曾轰动京城,凶手利用毒刀制造暴毙假象,墨渊花了半月才勘破。
猜的。我放下茶盏,抬眼看他,若夫君信我,不妨查查李贽的账本。他死前三日,曾与西域商人有过交易。
墨渊盯着我许久,忽然冷笑一声:夫人倒是深藏不露。
5.
三日后,案件告破。
墨渊深夜回府,径直推开了我的房门。
我正倚在窗边看书,见他闯入也不惊慌,只合上书卷:夫君有事
他大步上前,一把扣住我的手腕:你与西域毒商有何关联
我任由他攥着,平静道:毫无关联。
那你怎么知道毒刀来自西域他指节发紧,眸中暗潮汹涌。
我望进他的眼睛,轻声道:若我说,我梦到的,你信吗
他呼吸一滞。
窗外雨声淅沥,烛火摇曳间,我们的影子交叠在墙上,像一场无声的对峙。
6.
最终,他松开手,嗓音沙哑:柳沁音,你究竟是谁
我揉着发红的手腕,微微一笑:是您明媒正娶的妻子。
——也是你将来会休弃的人。
这句话,我咽了回去。
他沉默良久,忽然拂袖而去。
小语慌慌张张跑进来:小姐!大人他……
无妨。我望着他消失在雨中的背影,轻声道,这只是开始。
既然老天让我重活一世,有些账,总要慢慢算。
第三章:心疾之谜
1.
墨渊一连几日未归。
小语忧心忡忡地替我梳发,欲言又止:小姐,大人他……
我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指尖轻轻抚过心口。前世的心疾,是在成婚半年后突然发作的,可如今,我总觉得这病来得蹊跷。
备马车。我忽然开口,我要回柳家老宅。
小语手一抖,梳子差点落地:现、现在可老夫人那边……
我轻笑一声:就说我身子不适,回娘家养病。
反正,他们巴不得我消失。
2.
柳家老宅比记忆中更荒凉。
推开尘封的大门,腐朽的木香混着灰尘扑面而来。小语捂着嘴咳嗽,我却怔怔望着厅堂正中——那里曾悬着一块御赐匾额,如今只剩几枚锈蚀的铁钉。
小姐……小语声音发颤,我们到底来找什么
我径直走向父亲的书房:一个答案。
前世我至死都不明白,为何柳家会突然获罪,为何我的心疾药石无医。可如今细想,一切或许早有预谋。
3.
书房蛛网密布。我掀开地砖,从暗格里取出一本泛黄的账册。
指尖刚触到纸页,心脏突然狠狠一缩!
唔……我猛地蜷身,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小姐!小语吓得哭出来,您别吓我……
我死死攥着账册,等那阵绞痛过去。这痛感……竟比前世来得更早!
没事。我喘息着擦掉唇边血迹,我们得快些。
账册最后一页,赫然记着一笔隐秘交易——【永州药材,西域秘毒,慎用。】
落款是夏家印鉴。
4.
回府时已是深夜。
我刚踏入院子,一道黑影骤然逼近!
去哪儿了墨渊的声音冷得像冰。
月光下,他眸色阴沉,飞鱼服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我平静地扬了扬手中账册:查些旧事。
他一把夺过账册,翻看几页后瞳孔骤缩:这是柳家案卷证物,你从哪得的
重要吗我直视他的眼睛,夫君不如先解释,为何要帮夏家掩盖罪证
他猛地掐住我下巴:你找死
5.
喉间腥甜上涌。我强忍着咳嗽,轻笑出声:杀了我,谁替你查西域毒商的下落
他手指一僵。
三日前庆祥绸缎庄进了批西域货。我掰开他的手指,其中有个戴青玉扳指的,就是你要找的人。
这是前世他花了两个月才查到的线索。
墨渊的眼神变得危险而复杂:你究竟知道多少
我转身走向屋内,在门槛处回头:足够和你做笔交易——我帮你破案,你让我见当年审柳家案的仵作。
6.
烛火摇曳的厢房里,我盯着掌心咳出的血。
这毒……果然是从新婚时就下了。
前世我以为是积郁成疾,如今才明白,有人要柳家死绝。
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出来吧。我擦净血迹,夏姑娘听了这么久,不累吗
夏莹从暗处走出,腰间的绣春刀泛着寒光:夫人好耳力。
她笑得甜美,眼神却像毒蛇:不过有些秘密,还是带进棺材比较好。
我摩挲着账册,也笑了:比如……你父亲私通敌国的事
她的笑容瞬间凝固。
第四章:并肩作战
1.
夏莹的刀尖抵在我颈间,冰凉刺骨。
你以为,凭这几页纸就能威胁我她声音轻柔,像毒蛇吐信。
我垂眸看着刀刃,忽地笑了:夏姑娘,你刀上有血。
她瞳孔一缩。
不是人血。我指尖轻抚刀身,沾上一抹暗红,是西域火狐的血——三日前,庆祥绸缎庄后院养的看门狐突然暴毙,毛皮被人剥了。
夏莹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真巧,那晚锦衣卫的巡夜记录里……我抬眼看她,你不在值。
2.
刀锋猛地压紧,一缕血丝顺着我脖颈滑下。
夫人!小语尖叫着冲进来,被夏莹反手一掌击晕。
我盯着夏莹逐渐扭曲的脸,轻声道:你猜,墨渊若发现你私通西域人,会怎样
她呼吸急促起来:你不敢告诉他。
我当然敢。我笑着咳嗽两声,指间漏出点点猩红,毕竟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夏莹脸色剧变。
3.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夏莹收刀欲走,我猛地拽住她手腕:合作如何
她不可置信地回头。
你帮我延缓毒性,我帮你瞒住通敌的事。我压低声音,否则我现在就喊——
门被推开的前一瞬,夏莹甩开我,翻窗而出。
墨渊踏入屋内,目光扫过昏迷的小语,最后落在我渗血的颈间:谁干的
我拢了拢衣领:野猫挠的。
4.
三日后,锦衣卫地牢。
墨渊带我见了当年验尸的仵作——一个双目浑浊的老头。
柳家十七口,皆中西域奇毒‘朱颜改’。老头颤巍巍递来一张药方,此毒入心脉,状似心悸而亡……
我攥紧药方,胸口发闷。前世我死前咯血的模样,与父亲如出一辙。
墨渊突然按住我发抖的手:你早知道
现在知道了。我抽回手,指向药方最末一行小字,这味‘雪里青’,只有夏家药圃有。
他眼神骤冷。
5.
当夜,墨渊破天荒宿在主屋。
他靠在榻边擦刀,我伏案誊抄解毒方子,烛火在我们之间摇晃。
为什么帮夏家掩盖证据我突然问。
刀锋在绢布上擦出刺耳声响。他沉默许久才道:当年证据确凿。
证据可以伪造。我笔尖一顿,就像我的心疾。
他猛地抬眼。
我搁下笔,将咳血的帕子推到他面前:你每天与我同榻而眠,就没发现……你的妻子正在被慢慢毒死
6.
烛花爆响。
墨渊一把扣住我手腕,三指搭上脉门。他虽不是大夫,但锦衣卫辨毒的本事天下无双。
我任由他探脉,看着他眼底渐渐凝起风暴。
谁下的毒他声音哑得可怕。
重要吗我轻笑,反正夫君向来厌我——
话未说完,他突然将我拽进怀里!
檀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我僵在他胸前,听见他心跳如雷。
我会查清。他下颌绷紧,在这之前,你不准死。
窗外,一道黑影悄然离去——夏莹的衣角掠过窗棂,像只溃逃的夜鸦。
第五章:情愫暗生
1.
墨渊开始亲自盯着我喝药。
苦涩的汤药盛在青瓷碗里,他修长的手指扣着碗沿,目光沉沉落在我脸上,不容拒绝。
喝。
我接过药碗,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竟察觉一丝温热。前世他连衣角都不让我碰,如今却日日守在榻前,真是荒唐。
药汁入喉,我皱眉咽下,忽然被塞了一颗蜜饯。
你……我怔住。
他面无表情地起身:别多想,只是怕你苦死。
2.
夏莹来送公文时,正撞见墨渊替我挽发。
玉簪斜插入髻的瞬间,门扉洞开。夏莹手中的卷宗哗啦散了一地,她死死盯着墨渊落在我发间的手,眼中翻涌着嫉恨。
大人,北镇抚司急报。她声音发颤。
墨渊头也不回:放桌上。
我透过铜镜看她扭曲的脸,故意往后靠了靠,墨渊的胸膛恰好贴上我的后背。
夏莹夺门而逃的脚步声,比窗外的雀儿还慌。
3.
夜里雷雨交加。
我被梦魇惊醒时,发现墨渊竟靠在床头,单手执卷,另一只手被我紧紧攥着。
松手。他冷声道。
我这才发现指甲已掐进他掌肉,渗出血丝。前世我噩梦缠身时,他从来都是拂袖而去。
抱歉。我慌忙松开,却被他反手握住。
继续睡。他将我按回枕上,掌心覆住我双眼,我在。
雷声轰鸣中,这三个字烫得我眼眶发酸。
4.
老夫人突然召见。
佛堂里檀香刺鼻,她甩来一叠画像:渊儿该纳妾了,你挑一个。
画中女子个个娇艳,落款竟全是夏家旁支。
我慢条斯理地焚了画像:母亲,夫君近日办案,最恨夏家人。
老夫人勃然大怒,茶盏砸来时,一道黑影倏地挡在我面前——
滚烫的茶水全泼在墨渊飞鱼服上。
逆子!老夫人尖叫。
墨渊抹去脸上水渍,忽然笑了:母亲若闲,不如去查查三年前,夏家送您的雪里青茶里掺了什么。
5.
回院路上,我盯着墨渊被烫红的手背:为什么帮我
他驻足望我,雨丝落在眉骨:你是我妻子。
多可笑,前世我跪着求他看一眼,今生我不在乎了,他却开始认真扮演夫君。
墨渊。我忽然唤他全名,若我死了,你会续弦吗
他猛地将我拽进假山后,气息灼热:你很想死
石壁冰凉,我仰头看他猩红的眼,忽然懂了——
他在害怕。
6.
夏莹的报复来得很快。
当我在藏书阁找到西域毒典时,书架突然轰然倒塌!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来临——墨渊用脊背替我扛住了重木,血从他唇角溢出来,滴在我前世的婚书上。
那张被我藏在书里的,染血的休书。
他抹去血迹,捡起休书冷笑:原来夫人日日在此,是琢磨这个
我伸手要抢,却被他按着后颈逼到眼前:听着,你要的真相我给你,你要的命我替你续——
但这辈子,休想离开。
第六章:真相浮现
1.
墨渊将那封休书锁进了他的暗格。
我冷眼看着他动作,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的毒典。这本西域古籍详细记载了朱颜改的解法——需要下毒者的心头血为引。
夏莹活不过这个月。他突然开口,仿佛读透我的心思。
我抬眸:夫君舍得
他反手扣住我的腕子,将我拽到身前,沾染血气的呼吸拂过耳畔:你吃醋的样子,倒比装乖时有趣。
2.
锦衣卫倾巢出动那日,我在夏家药圃挖出一具骸骨。
小语吓得跌坐在地:小、小姐!这是……
我抖开骸骨指尖缠绕的半截玉佩——正是父亲当年随身之物。
果然……我抚过骸骨心口的裂痕,夏家用我父亲试毒。
身后传来枯枝断裂声。夏莹持刀而立,脸上再没了娇俏笑意:夫人何必刨根问底横竖你们柳家都是要死的。
3.
刀光袭来时,我侧身避过,袖中药粉扬了她满眼。
西域迷魂散她踉跄着笑出声,你以为我没防备
她抹去脸上粉末,刀尖直刺我心口!
铛——
绣春刀横空劈来,夏莹的匕首应声而断。墨渊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刀锋抵住她咽喉:你父亲已经招了。
夏莹面如死灰。
4.
诏狱的惨叫持续了三日。
我站在刑室外,听着夏莹嘶喊出当年真相——
柳家查获夏氏通敌,夏父便用我父亲试毒,再栽赃柳家谋反。而那包让我心疾加重的补药,是夏莹亲手交给老夫人的。
墨渊推门而出,飞鱼服浸透血色。他抬手遮住我眼睛:别看。
我拉下他的手,直视刑架上血肉模糊的夏莹:我要她活着。
直到我取够心头血。
5.
解毒那夜,墨渊亲手将匕首刺入夏莹心口。
殷红血珠坠入药碗时,她竟癫狂大笑:柳沁音……你以为赢了吗
她呕着血瞪向墨渊:你可知……他当年娶你……本就是……计划的一环……
话音未落,墨渊拧断了她的脖子。
6.
药汁苦得钻心。
我强咽下去,忽被墨渊捏住下巴。他眼底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那句话,别信。
哪句我佯装懵懂,说您利用我那句
他指节发白,忽然俯身咬住我下唇,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
我要真想利用你……他抵着我额头喘息,就该让你一直病着。
这样你才会乖顺地依附我,像前世那样。
这句未尽之言,震得我浑身发冷。
第七章:生死抉择
1.
你也是重生回来的,对吗
我盯着墨渊的眼睛,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的手指还扣在我的腕间,脉搏相贴,彼此的心跳都清晰可闻。屋内烛火摇曳,映得他眉眼深邃如渊。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收紧手指,力道几乎让我发疼。
如果我说是……他嗓音低哑,你会逃吗
2.
我猛地抽回手,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凉的屏风。
前世临死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大雪纷飞的永州,无人回应的呼唤,咳在手心的鲜血,还有……那封被他烧毁的休书。
所以,你一直记得。我声音发颤,记得我前世是怎么死的。
他下颌绷紧,眸色暗沉如夜:记得。
那你为什么——我喉咙哽住,几乎说不下去,为什么这一世还要娶我
3.
墨渊忽然上前一步,将我困在双臂与屏风之间。
因为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死。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冷硬,也不会让你离开。
我仰头看他,忽然笑了:墨大人,你凭什么觉得,重来一次,我还会重蹈覆辙
他眼神骤然一沉。
4.
我趁他失神的瞬间,猛地推开他,转身去拉门——
砰!
他单手撑在门上,力道大得连门框都震了震。
柳沁音。他嗓音里压着怒意,你以为重生一次,就能抹去你我之间的夫妻之名
我回身,与他四目相对:那夫君是想再休我一次,还是再看着我死一次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进他心口。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都重了几分。
5.
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北镇抚司急报!
墨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恢复冷静。他松开手,后退一步,嗓音低沉:等我回来。
我冷笑:凭什么
他深深看我一眼,转身推门离去。
夜风灌进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几乎熄灭。
6.
我缓缓滑坐在地上,指尖发颤。
他记得。
他全都记得。
前世他对我的冷漠、厌恶、置之不理,他全都记得。
可这一世,他为什么变了
是因为愧疚怜悯还是……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曾咳出过鲜血,也曾被他紧握在手中。
——我不能再信他了。
7.
天亮之前,我收拾了行囊,留下一封信。
墨渊,这一世,我不陪你演了。
推开府门时,风雪扑面而来。
我踏入茫茫雪夜,再未回头。
第八章:终局·重逢
1.
江南的雨,下得缠绵又安静。
我在一间临河的药铺里坐诊,帘外是青石板路,偶有撑伞的行人匆匆而过。
半年了。
墨渊没有找来。
或许他终于明白,这一世的我,不会再等他。
姑娘,这方子里的雪里青……能否换成别的一位老妪颤声问我。
我指尖微顿。
雪里青——那味曾让我痛不欲生的毒,如今却成了救人的药引。
可以。我轻声答,但效果会差些。
2.
夜里闭铺时,小语忽然慌慌张张冲进来:小姐!外面、外面……
我抬头,看到雨幕里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墨渊。
他没撑伞,飞鱼服被雨水浸透,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颈侧,眼神却比刀锋更利。
半年。他嗓音沙哑,你倒是会躲。
我缓缓合上账本:墨大人认错人了。
他冷笑一声,径直踏入铺内,水珠顺着他的衣摆滴落,在地板上洇开一片深色。
柳沁音。他盯着我的眼睛,你烧了休书,却没烧干净。
3.
我从柜台下摸出匕首,刀尖对准他心口:站那儿,别动。
他竟真的不动了,只是眸色愈发深沉。
你以为我是来抓你的他忽然笑了,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圣旨,扔到我面前。
我垂眸一看,呼吸骤停——
柳氏满门冤案,今已昭雪。
追封柳父为忠毅侯,赐还祖宅,厚葬立碑。
我的手指微微发抖:你……
我翻案花了三个月。他一步步走近,刀尖抵上他心口,刺破衣料,找你,又花了三个月。
4.
匕首尖端已染上一丝猩红,他却恍若未觉,仍向前逼近。
现在。他伸手握住我持刀的手,迫使刀尖更深地刺入,你要么杀了我,要么跟我回家。
温热的血顺着我的手背滑下,烫得我指尖发颤。
为什么……我声音哽咽,前世你厌我至死,这一世又何必纠缠
他忽然用力将我拉进怀中,匕首当啷落地。
因为前世你死后——他咬牙,字字嘶哑,我疯了十年。
5.
雨声渐大,他的心跳透过湿透的衣料传来,沉重而清晰。
你走后,我查清了所有事。他指腹擦过我眼角,我才惊觉自己落了泪,夏家的罪证,柳家的冤屈,你的心疾……可你已经不在了。
这一世,我本想护你周全,可你还是……他喉结滚动,竟有些说不下去。
我仰头看他:还是什么
还是让我束手无策。他闭了闭眼,柳沁音,我认输。
6.
后来,我随他回了京城。
柳家祖宅重修那日,墨渊在庭院里种了一棵梨树。
你父亲当年最爱梨花香。他掸去手上泥土,等春天来了,我带你来看。
我望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问: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在新婚夜对我说那句话吗
他动作一顿,转身将我搂进怀里。
会。他低头吻我发顶,但我会补一句——
可我会学着爱你。
(全文完)
番外·现代篇《墨总裁的落跑娇妻》
1.
柳医生,3号床的病人又拒绝吃药。
护士满脸无奈地递过病历本,我扫了一眼名字——墨渊。
又是他。
这位住VIP病房的财阀掌权人,车祸后昏迷三个月,醒来第一句话是:柳沁音在哪
巧了,我就叫柳沁音,但我不认识他。
我去看看。我推了推眼镜,拿起药盘。
2.
推开病房门时,男人正站在窗边。
白衬衫裹着宽肩窄腰,后脑勺的缝合伤疤还没拆线,却丝毫不减凌厉气场。听到动静,他转身盯住我,眼神像锁定猎物的狼。
把药吃了。我公事公办地递过药片。
他抬手,却没接药,而是摘了我的眼镜。
果然是你。他拇指擦过我眼下泪痣,连这颗痣的位置都一样。
我后退半步:墨先生,我们认识
他忽然笑了,从枕下抽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拍在床头——《锦衣卫指挥使秘史》,扉页赫然是古装的我与他的工笔画。
现在,认识了。
3.
我连夜查了资料。
墨渊,28岁,墨氏集团CEO,车祸前正在收购一家古籍研究所。而那本荒诞的史书,记载的竟是我与他的前世。
柳医生不信第二天查房时,他划开平板给我看监控——画面里昏迷的他,竟在无人时反复呢喃:沁音…别喝那碗药……
那是我前世毒发时的场景。
我手一抖,针头扎歪了。
4.
他开始24小时黏着我。
我坐诊,他包下隔壁科室看胃病;我吃饭,他让助理买空全院食堂;甚至我值夜班,他都能恰好失眠来送宵夜。
全科室都在传:柳医生被偏执霸总盯上了。
直到那晚暴雨,他在车库堵住我:为什么躲我
雨声轰鸣中,我攥紧车钥匙:墨总,您只是创伤后幻觉……
话未说完,他突然按着后脑伤口闷哼一声。我本能地去扶,却被他抵在车门上。
你刚才的表情……他喘息着凑近,和前世在假山后一模一样。
5.
我逃去了山区义诊。
信号时断时续,某天深夜突然刷到热搜——墨氏总裁悬赏寻人
配图是我大学时的照片。
下一秒,手机弹出视频通话请求。
接通后,镜头那端的他眼下青黑,背景是柳家祖宅的微缩模型:玩够了吗夫人。
我直接挂断关机。
三个月后回城,飞机刚落地的瞬间,舱门被一队黑衣保镖围住。
墨渊捧着雪里青盆栽走上舷梯:这次,换我追你。
6.
后来我总问他:如果我没当医生,你会怎么找
他正在给女儿读《锦衣卫秘史》儿童版,闻言抬头:投资所有三甲医院。
如果我不在国内
那就买下航线。他咬住我指尖的,柳沁音,你该庆幸这是个有飞机的时代。
窗外,当年那株雪里青已经开花。洁白花瓣落在书页上,盖住了前世结局的那行字。
(现代篇·完)
番外·古代篇《养崽日常》
1.
娘亲!爹爹又偷吃我的糖糕!
五岁的墨鸢提着裙摆冲进书房,小脸气得通红,身后跟着慢悠悠踱步的墨渊,手里还捏着半块咬过的桂花糖。
我放下账册,挑眉看向某人:墨大人,抢女儿的零嘴
墨渊面不改色:试毒。
骗人!阿鸢扑进我怀里,爹爹刚才还说‘你娘做的不如西街王婆子’!
墨渊:……
我眯起眼:哦
2.
墨渊被罚睡书房三日。
第一夜,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我推开窗,正对上某人悬在屋檐下的身影——飞鱼服下摆勾着瓦片,手里还拎着食盒。
西街王婆子的新点心。他递来油纸包,耳根微红,……确实不如夫人。
我忍笑接过,却见食盒底层露出一角信笺。展开一看,竟是当年那封休书的临摹版,只是休字被朱笔划去,旁批:痴心妄想。
3.
阿鸢六岁那年,迷上了翻墙。
某日下学,女夫子颤声来报:小姐她…她骑在柳家老宅墙头说要查案!
我们赶到时,小丫头正撅着屁股扒砖缝,见墨渊来了,立刻举起半块发霉的账本:爹爹看!和外公那本一样有红印子!
墨渊瞳孔骤缩——那是夏家通敌的密文标记。
当晚,锦衣卫连夜抄了三家勋贵府邸。
阿鸢抱着新得的夜明珠入睡时,墨渊在灯下看我:你教的
我低头绣香囊:随你,天生会抄家。
4.
阿鸢七岁生辰,墨渊送了把小弓。
小丫头拉弓射落满树梨花,兴奋地满院跑:娘亲!我比爹爹准!
墨渊倚着廊柱轻笑:嗯,随你娘。
夜里他却揉着我手腕旧伤低叹:当年若没那场火,你本该是名动京城的柳公子。——前朝柳家嫡子擅骑射的旧事,他竟连这都查到了。
我翻身咬他喉结:现在我是名动京城的墨夫人。
5.
阿鸢十岁那年,我们有了第二个孩子。
产房外,稳婆听见锦衣卫大人背《仵作验尸手册》助产,吓得差点摔了水盆。
小崽子落地那日,墨渊抱着襁褓在祠堂跪了整夜。
我寻去时,见他指尖抚过柳家牌位:岳父,这次我护住她了。
6.
后来阿鸢总问:娘亲为什么叫爹爹‘墨大人’
墨渊在树下教儿子认毒草,闻言抬头:因为你娘第一次见我……
我抓起梨子砸过去,被他凌空接住咬了一口:甜。
风过庭院,梨花落满前世染血的休书,而今生墨迹旁,多了行稚嫩小楷:
爹爹说,要写‘永结同心’。
(古代篇·完)
番外彩蛋:
女儿小名阿鸢,源自前世柳沁音养的猎鹰
墨渊书房藏着前世飞鱼服复刻版
柳医生手机密码:休书签署日期
每年初雪日全家去永州扫墓——其实是吃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