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捧着精心准备的玫瑰荔枝蛋糕，站在钢琴房门口，手指悬在门把手上方。
她特意翘了下午的现代文学课，坐了两小时公交车去城西那家网红店，就为了买沈洋最喜欢的这款蛋糕。
今天是他参加校园歌手大赛半决赛的日子，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琴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夹杂着女生的轻笑。
夏荷微微皱眉，沈洋说过今天要独自练习参赛曲目。她轻轻推开门缝。
奶油色的三角钢琴前，沈洋正搂着舞蹈系的陈露露，两人的嘴唇紧紧贴在一起。
陈露露的miumiu连衣裙皱成一团，沈洋的手在她背上不安分地游走。
夏荷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蛋糕盒边缘，纸盒发出轻微的咔吱声。
谁沈洋猛地抬头，看到门口的夏荷时，那张被校园论坛称为撕漫男的俊脸瞬间扭曲。
夏荷站在原地，蛋糕盒在她手中微微颤抖。
她看着沈洋慌乱地推开陈露露，看着他衬衫领口沾着的口红印，突然觉得这一切荒谬得可笑。
三个月前，就是在这个钢琴房，沈洋第一次吻她时，紧张得碰倒了琴谱架。
夏荷，你听我解释...沈洋快步走来，身上还带着陈露露的香水味。
夏荷的目光越过他，落在钢琴凳上的手机上。
屏幕亮着，微信对话框里最新一条消息赫然在目：【宝贝，晚上老地方见我穿你送的那套内衣~】
解释什么夏荷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解释你怎么把校艺术节主持、文学社副社长和舞蹈系系花的时间管理得这么好
沈洋的脸色变了，他下意识地去摸手机。
就在这一瞬间，夏荷做了三件事：
第一，按下手机录音键；
第二，把蛋糕盒放在琴凳上；
第三，抓起沈洋的手机。
你干什么！沈洋伸手要抢。
夏荷灵巧地后退一步，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微信、短信、相册...每翻一页，她的心就冷一分。
同样的情话发给不同的女生，同样的吉他视频配上不同的告白，甚至还有她熬夜帮沈洋修改的比赛演讲稿，被他转发给陈露露说是自己写的。
夏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沈洋还在辩解，声音里带着她曾经最心软的那种讨好语气。
那是怎样夏荷突然笑了，点开一段录音。
沈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夏荷那种书呆子，连吻都不会，要不是她写的诗能帮我拿奖...
录音还在播放，夏荷已经举起蛋糕，狠狠砸在沈洋脸上。
粉色奶油顺着他精心打理的发型往下滑，像一场荒诞的葬礼。
这一拳，是替我排的两小时队打的。她甩了甩生疼的右手，从包里掏出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手。
琴房门口已经聚集了十几个看热闹的学生。
有人举起手机，闪光灯此起彼伏。夏荷甚至听见抖音特有的叮咚提示音。
很好，直播开始了。
沈洋狼狈地抹着脸上的奶油，左眼角已经开始泛青。
他猛地扑过来要抢手机，夏荷早有准备，一个侧身抄起琴谱夹狠狠砸在他背上。
这一下，是替《青年文学》打的。
她的声音在发抖，但不是因为害怕，我的诗能上杂志是因为我熬夜改了二十七稿，不是你他妈在朋友圈装深情男友蹭来的热度！
陈露露缩在钢琴后面，她今天特意穿的miumiu连衣裙上溅满了蛋糕奶油。
夏荷冲她晃了晃手机：别躲了，你刚才说她发现又怎样，反正你早睡腻了的英姿，全网都看见了。
直播间人数突破一千的提示音响起时，沈洋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他一把揪住夏荷的衣领，那张被校园论坛吹捧为撕漫男的脸扭曲得像个劣质表情包。
删掉！否则我…
否则怎样夏荷按下口袋里另一支录音笔的播放键，沈洋威胁前女友的语音响彻琴房：
敢说出去，我就把你在酒店的照片发到群里......
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
夏荷趁机抬腿，用她为了今天约会新买的小皮鞋，狠狠踹在沈洋小腿骨上。
这一脚，是替法学院大一的赵萌萌踢的。
她从包里掏出一叠打印纸甩在钢琴上，顺便说，你P图技术真烂，这些所谓的裸照连痣的位置都对不上。
沈洋跪在地上捂着小腿时，夏荷已经整理好衣领。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为她撑伞、陪她熬夜、说她的诗比聂鲁达还动人的男生。
现在他眼角淤青，头发沾满奶油，像条被雨淋透的流浪狗。
生日快乐，沈洋。夏荷把剩下的蛋糕扣在他精心打理的发型上，礼物清单我发你邮箱了，记得把Gucci腰带和AirPods
Pro折现退给我。
她顿了顿，哦对了，你送我的那些假货，我已经寄到你导员办公室了。
走出琴房时，夏荷听见身后传来沈洋歇斯底里的吼叫和陈露露的哭声。
直播间人数定格在2317人，评论区刷满了姐姐好飒和渣男活该。
夏荷掏出震动不停的手机，林小雨的微信一条接一条地蹦出来：
卧槽！你居然直接动手了
校园论坛炸了！沈洋塌房已经冲到热搜第三
等等...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擒拿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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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勾起嘴角，在夕阳下举起手机拍了张自拍。
淤血的指关节和身后艺术楼乱成一团的窗户构成完美构图，配文：
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致那些被蛋糕埋葬的爱情谎言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夏荷觉得左手中指上那个为了约会特意涂的裸色指甲油，看起来像干涸的血迹。
第二章
代码与荆棘
夏荷回到宿舍时，整栋楼都在讨论沈洋塌房的话题。
走廊上几个女生见到她，立刻捂住嘴窃窃私语，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
她刚关上门，林小雨就扑了过来：你上热搜了！沈洋那个混蛋居然还敢狡辩！
平板屏幕上，沈洋刚发的朋友圈赫然在目：
被疯女人恶意剪辑陷害，已联系律师。清者自清。
配图是他淤青的眼角，滤镜调得惨白，活像被虐待的小动物。
评论区他的狐朋狗友集体出动：
洋哥怎么可能劈腿肯定是那书呆子求爱不成反咬一口
文学系女的写小作文害人有一套
夏荷冷笑，点开相册里早就准备好的九宫格长图：
沈洋给不同女生发的同一段弹吉他视频，连文案都只改了个昵称：
只为你写的歌，我的小月亮（发送对象：6人）
她按下发送键，配文：
清者自清那就让大家看看你的清白歌单。
三分钟后，这条动态转发量破千，沈洋火速删掉了澄清朋友圈。
你什么时候存的这些证据林小雨目瞪口呆地看着夏荷电脑屏幕上沈洋的社交账号后台，包括他私密小号的聊天记录。
从他说我写诗能帮他拿奖那天起。
夏荷调出云端备份，他所有删掉的照片、外卖订单、甚至打车记录，都在这里。
林小雨倒吸冷气：你黑了他手机！
不。夏荷轻敲回车，屏幕切换成校园网后台登录界面，我只是借用了学生会网络部的权限。
深夜，夏荷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短信：
我是赵萌萌，沈洋高中PUA过的第1号受害者。我有更劲爆的东西，见个面
在法学院自习室，赵萌萌推来一个U盘：
这里面有他骗女生网贷的记录，还有...她点开录音，沈洋的声音阴冷陌生：
你敢说出去，我就把你抑郁症的诊断书贴满全校。
不止我。赵萌萌翻出手机相册，这是他在不同城市谈恋爱的时间线，去年暑假他同时在三个省有女朋友。
夏荷盯着照片里沈洋搂着不同女生的笑脸，突然注意到他左手腕上的表，和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一模一样。
等等，她放大照片，这块表...
淘宝爆款，128包邮。赵萌萌冷笑，他给每个重要女友都编过祖传手表的故事。
次日，夏荷手滑在朋友圈发了条动态：
文艺汇演彩排好累，但为了给某人惊喜值得~
配图：舞台控制室的钥匙。
十分钟后，她的电脑弹出提示，沈洋的账号正在疯狂搜索校园文艺汇演后台权限。
上钩了。她轻笑，在校园论坛匿名发帖：
《急聘懂音控的学生协助文艺汇演设备调试，报酬优厚》
果然，沈洋用室友的账号投了简历。
林小雨兴奋地凑过来：你真要让他进控制室
当然。夏荷点开命名为终极礼物的文件夹，他亲手启动的炸弹，炸起来才最精彩。
第三章
公开处刑
文艺汇演当晚，夏荷站在舞台侧幕的阴影里。
她的指甲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的边缘，屏幕上显示着后台的监控画面。
沈洋正鬼鬼祟祟地插着U盘，那张曾经让她心跳加速的侧脸此刻写满了算计。
各组准备。耳机里传来导演的声音。
舞台灯光渐暗，主持人开始报幕：下面有请音乐学院沈洋同学带来原创吉他弹唱——《致青春》
掌声雷动。聚光灯下，沈洋抱着吉他走向舞台中央。
夏荷注意到他今天特意做了发型，白衬衫的袖口还绣着她去年送他生日礼物时要求的名字缩写。
第一个和弦响起的同时，夏荷按下回车键。
大屏幕突然闪烁，沈洋困惑地抬头，十米高的巨幕上，《沈洋的时间管理表》赫然在目：
【周一12:00-14:00】陪陈露露吃日料（消费598元报销单）
【同天15:30】给赵萌萌送手作曲奇（便利店收据）
【21:00】与苏婉在丽思卡尔顿酒店（发票清晰可见）
观众席瞬间沸腾。有人打翻了饮料，有人站起来指着屏幕大笑。
沈洋的吉他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他转身就往后跑，却被两个体育系的男生拦住去路，林小雨早就安排好了这场瓮中捉鳖。
夏荷走上舞台，捡起那把掉落的吉他。
指尖抚过琴弦时，她想起那天在琴房，沈洋手把手教她和弦的场景。
这首曲子，应该这么弹。她对着麦克风说。
大屏幕再次切换，六位女生从观众席不同位置站起：
1.
陈露露举着手机，播放沈洋吐槽她胸小还装纯的录音
2.
赵萌萌展示他伪造的抑郁症诊断书
3.
研究生苏婉晒出他盗用的学术论文
4.
美院李梦亮出被骗画的裸体素描
5.
留学生Sarah揭露他伪造的英文推荐信
6.
最后登场的是沈洋的高中同桌，举着他高考作弊的证据
校长铁青着脸站起来宣布：经查证，沈洋同学严重违反校规......
夏荷没听完剩下的处分决定。
她站在舞台边缘，看着沈洋跪在地上的背影。
聚光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被抽走脊梁的狗。
散场时，她收到赵萌萌的消息：【他刚往校医院方向跑了】
夏荷回了个嗯，把早就准备好的《沈洋骗钱骗感情全记录》压缩包发到了校园论坛。
那天晚上，时间管理大师沈洋冲上了微博热搜第三。
第四章
丧家之犬的反扑
文艺汇演结束后的第三天，夏荷在图书馆整理《撕碎》的初稿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林小雨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弹出来：
沈洋疯了！他买水军黑你！
校园论坛炸了！
你快看微博热搜！
夏荷点开链接，铺天盖地的攻击帖瞬间涌入视线：
《文学系才女自导自演，陷害男友为博出名》
《起底夏荷：曾因嫉妒造谣高中同学》（配图是PS的聊天记录）
《才女人设崩塌揭秘她的代笔内幕》
评论区水军刷屏：
不就是想红吗心机婊！
这种女的谁敢要
夏荷冷笑，刚准备敲键盘反击，一条新消息弹出，是赵萌萌发来的：
别动，交给我。
十分钟后，校园论坛首页刷新，置顶帖变成了法学院学生会的官方声明：
《关于追究沈某洋诽谤罪的严正声明》
帖子附上了完整的证据链公证文件，以及某知名水军工作室的转账记录截图，收款人赫然是沈洋的小号。
赵萌萌最后@了沈洋的实名账号，留下一句话：
已固定证据，准备起诉。欢迎旁听。
论坛瞬间寂静，所有造谣帖被火速删除。
周末，夏荷陪林小雨逛街时，在商场奶茶店看到了戴着口罩的沈洋。
曾经的风云校草，现在穿着店员制服，正笨拙地做着波霸奶茶。
他的手指上还缠着创可贴，那是他曾经弹吉他时最宝贝的修长手指。
排队时，林小雨故意提高声音：听说这家店最近招了个被学校处分的新人
沈洋抬头，正对上夏荷平静的目光。
他手指一抖，整杯奶茶砸在地上，黏腻的糖浆溅脏了他限量版的球鞋，这双鞋曾经是某个女友送的生日礼物。
夏荷扫码付款时，故意用他熟悉的温柔语调：少冰，三分糖。
就像她第一次给他买奶茶时那样。
沈洋的手背爆出青筋，却只能低声下气：好的...请稍等。
走出店门时，林小雨突然拽住夏荷：等等！你看橱窗…
奶茶店的电视正在播放《青春文学盛典》的宣传片，主持人兴奋地宣布：
下期特邀嘉宾：《撕碎》作者夏荷！
屏幕下方滚动着沈洋曾经的豪言壮语：
我一定会登上全国音乐节的舞台！
而现在，他隔着玻璃窗，看着自己亲手抛弃的女孩，即将走向他永远够不到的高度。
《城市文学》的签约仪式上，夏荷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出版社的年轻主编程肃。
这个在业内以严厉著称的男人，竟在她演讲时微微红了耳尖。
签约后，他递来一张烫金名片：夏小姐，我有个私人请求...
名片背面写着一行字：
能否将《撕碎》的影视改编权交给我们家父正好是青柠影业的制片人。
夏荷抬眼，看到等候区坐着个熟悉的身影，沈洋正点头哈腰地给一个中年男人递简历，那人胸牌上写着青柠影业音乐总监。
程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突然轻笑：哦，那是来应聘主题曲创作的，不过...
他故意提高音量：我们公司最近严查员工品行。
音乐总监当场把简历扔进垃圾桶：有污点的不要！
第五章
星光与尘屑
《撕碎》出版半年后的签售会上，夏荷站在书店中央的签名台前，钢笔在纸页上一次又一次划过自己的名字。
队伍从书店内蜿蜒至商场走廊，读者们抱着书，眼睛发亮地盯着她。
有人问她创作灵感，有人问会不会写续集。
她耐心地一一回答，签名时最后一笔总是格外用力，像是要把什么永远钉在纸上。
夏荷。
熟悉的声音让她笔尖一顿。
沈洋站在队伍末尾，手里拿着一本《撕碎》，封面上的破碎面具图案被他指腹压出一道明显的折痕。
他没穿奶茶店的制服，套了件勉强算得上体面的衬衫，领口皱巴巴的，眼下浮着一片青黑，像是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
保安立刻上前：先生，请排队。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攥紧了书脊。
周围读者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有人举起手机拍照。
夏荷看了保安一眼，轻轻摇头：没关系。
她低头继续签名，墨水在纸上晕开一片深蓝。
沈洋缓慢地挪到台前，将书推到她面前，喉结滚动了一下：……能签个名吗
她抬眼看他。
他的眼神像是被踢过的狗，又像是被雨淋透的流浪猫。
钢笔在指尖转了一圈，夏荷翻开扉页，平静地写下：
给沈洋，
愿你今后诚实。
最后一笔的墨水晕染开来，像一滴迟来的泪。她合上书，推回去。
他的手指抽搐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身后读者不耐烦的催促声淹没了他。
签售会结束时天已经黑了。
夏荷收拾着桌上的样书，程肃递来一杯热美式：累吗
还好，她揉了揉手腕，比写稿轻松。
窗外，雨水冲刷着商场玻璃，霓虹灯在水雾中晕成一片。
程肃忽然指向楼下：那是他吧
一楼垃圾桶旁，沈洋蹲在地上，正将《撕碎》一页页撕下。
他撕得很慢，很仔细，像是要把每个字都碾碎。
纸屑在他脚边堆成一圈，风吹过时，像一场小小的、无声的雪。
夏荷看了一会儿，转身把剩下的咖啡倒进盆栽里。
走吧，她拎起包，编辑部不是要讨论选角
程肃笑了笑，替她推开玻璃门。
走廊的电视屏幕正播放着娱乐新闻：
青柠影业新剧《撕碎》官宣主演阵容，原著作者夏荷担任编剧……
荧幕的光映在她侧脸上，明明灭灭。她没有再看楼下。
那些碎纸屑，终究只是碎纸屑。
回去的出租车上，夏荷翻开沈洋留在文件袋里的最后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泛黄的琴谱，《致H》的手稿。谱子边缘写满了修改痕迹，最底下有一行铅笔字：
这首曲子是给你的。
不管你信不信，至少这件事我没骗你。
字迹很轻，像是写字的人中途几次停下，犹豫着要不要继续。
车窗外，雨水模糊了整座城市。
夏荷想起大三那年的冬天，沈洋在教学楼天台弹吉他给她听，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他说这首歌全世界只给她一个人写过。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那是他少有的、没撒谎的时刻之一。
雨刷器有节奏地摆动，夏荷将琴谱折成纸飞机，轻轻抛出窗外。
雨水很快打湿了它的翅膀，它踉跄着坠入黑暗，像一只再也飞不起来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