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遗落之风 本章:第一章

    1

    山雨欲来

    汗水浸透了衬衫,黏糊糊地贴在背上,不是天热,是心慌。

    铭远科技总部的顶楼办公室里,我正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面的每一个数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生疼。

    订单取消,合作方单方面违约,银行催贷的电话一个接一个,震得桌面嗡嗡作响。我干脆拔了电话线,世界瞬间安静,却更显压抑。我大口喘着气,胸口闷得像压了块巨石。

    我知道,这一切不是偶然。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

    门开了,助理赵雅踩着高跟鞋走进来,一身精致的职业套装,脸上挂着微笑。

    她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我桌上,:陆总,刚刚收到王总那边的最终回复,合作彻底终止了。

    我没看文件,只是盯着她。

    王总那边还带了句话,暗示我们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肖家。

    果然是他们。

    他们终于不再满足于暗中搅动,我闭上眼,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驱散那股无力感。

    知道了,你出去吧。我挥挥手,连多看她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赵雅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办公室重归死寂,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下来,我才站起身,收拾东西下班。

    推开家门,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苏清颜穿着一身柔软的棉质居家服,正安静地坐在窗边的地毯上插花。她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手指轻巧地摆弄着那些娇嫩的花枝,神情专注而宁静,仿佛外面世界的惊涛骇浪都与她无关。

    她听到开门声,抬起头看向我,温柔地笑了笑:回来了。

    看着她,我心中那股焦躁和恐慌,与她此刻的平静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非但没有被安抚,反而更加烦乱。她就像生活在一个与我完全隔绝的、没有风雨的世界里。

    我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疲惫地坐了下去,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

    清颜,我犹豫了很久,声音干涩,公司可能要撑不下去了。

    我说得很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反应,心里甚至预演了她可能会有的惊慌、追问,或者哪怕是抱怨。

    但她没有,苏清颜只是轻轻放下手中的花枝,站起身,走到我身边。她没问原因,也没问细节,只是拿起茶几上的水壶,给我倒了一杯温热的茶,递到我手里。

    尽力就好,她在我身边坐下,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别太累着自己。

    热茶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掌心,带来一丝暖意。可她这句轻飘飘的尽力就好,却像一根细针,扎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她不懂,她根本不懂这意味着什么,这不是尽力就能解决的问题,这是灭顶之灾。

    我握紧茶杯,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失望。她是我的妻子,可她好像永远也无法真正走进我的世界,理解我的压力和责任。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公司内部微信群的消息提示。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锁屏界面上弹出的消息预览。

    是赵雅发在某个小群里的,虽然不是大群,但那几行字却格外刺眼:

    陆总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听说那个肖家背景深得可怕,谁也惹不起。

    啧啧,可惜了,本来公司势头挺好的。

    他那个老婆,除了在家插插花、养养草,还能干什么这种时候一点忙都帮不上,我看啊,就是个累赘。

    后面的话我没看清,手机屏幕就自动暗了下去。

    累赘。

    这两个字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赵雅的恶意,群里那些或沉默或附和的嘴脸,还有清颜这不染尘埃的平静。

    我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苏清颜,她正垂着眼,安静地看着自己摆弄过的花枝,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似乎对刚才的对话,对我的困境,对外界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还是,她根本不在乎

    一股寒意,悄无声息地从心底蔓延开来。

    2

    四面楚歌

    我看着苏清颜,她嘴角那抹浅笑还没散去,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她真的不在乎吗还是她觉得,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我猛地站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我出去一趟。

    她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疑惑,但还是那句:早点回来。

    我没应声,摔门而出。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我先去找了带我入行的恩师,李老。老爷子退休多年,但人脉还在。电话打过去,是他保姆接的,说老爷子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我不死心,直接开车去了他家别墅区,却被保安拦在门外,说没有预约,谁也不能进。我隔着车窗,看着那栋熟悉的房子,心里一片冰凉。

    我又去拜访了行业里几个曾经称兄道弟的大佬。无一例外,要么秘书挡驾,说老总在开会,要么干脆连公司门都进不去。偶尔打通一个电话,对方也是含糊其辞,几句客套话就把我打发了。

    陆总啊,最近风声紧,我们公司也困难,实在爱莫能助啊。

    肖家那边,唉,陆总,你好自为之吧。

    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肖家的能量,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了整个行业,谁碰谁死。

    我甚至厚着脸皮联系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他开了家小工厂,以前求我帮忙时点头哈腰。现在电话打过去,他语气透着明显的不耐,没说几句就匆匆挂了。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我算是尝了个透。曾经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狼狈。

    公司里更是人心惶惶。

    订单停滞,资金链断裂的消息蔓延开来。几个核心技术骨干被猎头公司挖角的消息不胫而走,虽然他们暂时还没递交辞呈,但办公室里那种压抑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

    走廊里,茶水间,到处都是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王总那边彻底黄了,银行也在催贷,咱们公司是不是要完了

    我看悬,得罪了肖家,谁还敢跟我们合作

    唉,可惜了,陆总还是太年轻气盛了。

    赵雅倒是如鱼得水。她频繁地找各个部门的人谈话,时而安抚,时而暗示,话里话外都在为自己铺路。她甚至开始越过我,直接处理一些本该由我决定的事务。

    我知道她在做什么,她在拉拢人心,在等公司这艘破船沉没后,接收残余的势力。可我现在,连阻止她的力气都没有。

    那天晚上,我又喝多了。

    陪着笑脸,说了多少好话,低了多少次头,结果还是一无所获。那些平日里对我毕恭毕敬的人,现在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我带着一身疲惫和浓重的酒气回到家,

    客厅的灯亮着,苏清颜还是坐在老地方,这次是在看书。她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灯光映在她脸上,恬静得像一幅画。

    可这幅画,此刻却刺痛了我的眼睛。

    凭什么凭什么我在外面被人当狗一样耍,她在家里却能如此岁月静好

    酒意上涌,连日来的压抑和屈辱瞬间爆发。

    我跌跌撞撞地走到她面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书,扔在地上。

    苏清颜,我的声音因为酒精和愤怒而嘶哑,你能不能别这么平静,公司都快完了,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她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抬起头,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但不是惊慌,而是困惑。

    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我怎么说你我指着她的鼻子,几乎是吼出来的,他们说你除了在家插花养草,什么都不会,说你就是个累赘,只会拖我后腿。

    这些天积压的委屈、不甘、愤怒,像找到了宣泄口,汹涌而出。

    苏清颜静静地看着我,任由我发泄。

    等我吼累了,喘着粗气,她才慢慢站起身。

    我以为她会哭,会反驳,会质问,

    但她没有。

    她只是走到我身边,伸出微凉的手,轻轻帮我擦去额头上因为激动而冒出的汗珠。

    她的眼神依旧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邃。

    我担心,她柔声说,但我知道,担心没用。

    她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已经尽力了,剩下的也许有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能求的人我都求了,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指望天上掉馅饼吗

    她根本不懂,她什么都不懂。

    我觉得无比荒谬,心里那点因为发泄而产生的轻松感荡然无存,只剩下更深的疲惫和绝望。她的安慰,比刀子还伤人。

    第二天在公司,我精神萎靡,头痛欲裂。经过茶水间时,里面传来赵雅刻意拔高的声音,还有几个女同事的附和声。

    啧啧,听说陆总昨天又出去求人了,结果连人家门都没进去,真是丢人现眼!

    没办法,谁让他没背景呢这种时候,人脉和背景才是硬道理。

    就是,不像有些人,命好嫁得好,天天在家享清福,除了等老公发工资,什么都指望不上。我看啊,公司倒了对她也没什么影响。

    我脚步一顿,目光冷冷地扫过去。

    赵雅正端着一杯咖啡,看到我,脸上没有丝毫意外或尴尬,反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的目光越过我,看向我身后不远处。

    我顺着她的视线回头。

    苏清颜不知何时也来了公司,手里端着一个保温杯,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茶水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赵雅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眼神里毫不掩饰地充满了轻蔑和挑衅,直直地射向苏清颜。

    苏清颜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握着保温杯的手指,似乎微微收紧了些。

    3

    团建风波

    苏清颜握着保温杯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但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赵雅,又看了看我。

    我胸口憋着一股恶气,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撕烂赵雅那张嘴脸。可理智告诉我,现在发作,只会让场面更难看,让苏清颜更难堪。

    最终,我只是冷冷地扫了赵雅一眼,拉着苏清颜的手腕,转身离开。

    陆总慢走啊。赵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回到办公室,我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文件簌簌作响。

    苏清颜把保温杯放在桌上,拧开盖子,一股淡淡的姜茶味飘散开来。

    别气了,她轻声说,喝点暖暖身子。

    我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心里那股无名火又蹭蹭往上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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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清颜,你到底有没有感觉她都指着鼻子骂你了。

    她抬起眼,眸子清澈得像一汪泉水:我听到了。

    听到了就没反应你就任由她这么侮辱你我简直无法理解。

    不然呢她反问,跟她吵一架让全公司的人看我们笑话还是让你冲上去打她一顿,然后背上个打女人的名声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她轻轻叹了口气:陆铭,我知道你难受。但现在,我们不能乱。

    看着公司一天天烂下去,看着赵雅这种小人越来越猖狂,我怎么能不乱

    为了证明公司还没彻底垮掉,为了驱散那令人窒息的压抑,又或者只是我绝望中的一点挣扎,我做了一个决定,举办一次公司团建。

    地点选在城郊一个新开的度假村,环境不错,看着也上档次。

    我跟苏清颜说了这个想法,她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一起去。

    我不知道她一起去是因为想陪我,还是想去看看那些让她难堪的人。

    团建那天,天气倒是很好,阳光明媚。

    可度假村里,气氛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大巴车上,大家还有说有笑,但到了地方,看着度假村豪华的设施,反而都沉默了。那些平日里活跃的员工,此刻都有些拘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眼神闪烁。

    我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无非是公司的危机,肖家的打压,还有这次团建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我努力想调动气氛,组织了一些小游戏,准备了奖品。可大家都是心不在焉,笑容勉强。那种强颜欢笑的场面,比死气沉沉更让人难受。

    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在演一场独角戏。

    晚宴设在度假村的宴会厅,水晶吊灯,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桌。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压抑久了需要发泄,晚宴的气氛比白天稍微轻松了一些。

    我端着酒杯,一桌一桌地敬酒,说着鼓舞士气的话,尽管连我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敬到赵雅那一桌,她立刻站了起来,感谢陆总,在公司这么困难的时候,还想着带我们出来放松,真是太体贴了。

    她举起酒杯,目光却意有所指地瞟向我身边的苏清颜,陆总白手起家,真是太不容易了。不像有些人啊,命好,生下来就在罗马,或者嫁个好老公,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哪像我们这些打工人,风里来雨里去的,都得靠自己拼。

    她顿了顿,声音更大了些:尤其是现在,公司正是需要大家齐心协力的时候,每个人都在想办法,找出路。可偏偏有些人呢,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在家里享清福,种种花,养养草,等着老公发工资。唉,说起来,真是让人羡慕的呢。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投向苏清颜。

    苏清颜安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杯果汁,仿佛没有听到赵雅的话,又仿佛那些话说的根本不是她。

    赵雅见苏清颜没反应,脸上的笑容更盛,带着几分酒意,胆子也更大了。

    她直接走过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苏清颜,语气轻佻:苏小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女人啊,还是得有点自己的事业,有点背景才行。不然啊,就像这公司,看着风光,说倒也就倒了。到时候,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你说是不是

    她的话越来越露骨,几乎是指着苏清颜的鼻子骂她是公司的拖油瓶,是只会依附男人的花瓶。

    我气得浑身发抖,血液直冲头顶,捏着酒杯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这个贱人,我正要发作,手腕却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拉住了。

    是苏清颜。

    她依旧坐着,微微仰头看着我,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冲动。

    我看着她,又看看对面一脸挑衅、等着看好戏的赵雅,还有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员工,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烧毁。

    她慢慢放下果汁杯,抬起眼,看向赵雅,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抹弧度。

    那弧度,不像是在笑,更像是一种嘲讽。

    4

    羞辱升级

    那抹弧度,不像是在笑,更像是一种嘲讽。

    赵雅脸上的得意僵了一瞬,她大概以为,苏清颜这是在故作镇定。

    酒精壮人胆,何况她背后还有肖家的影子。

    赵雅往前凑了凑:苏清颜,你看看你,除了这张脸还能看,还有什么用

    她目光扫过苏清颜身上那件看起来质地不错但款式简单的连衣裙,嗤笑一声:你平时在家闲着也是闲着,除了会花陆总的钱,还会干什么现在公司有难,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她越说越起劲,甚至带着一种扭曲的兴奋:不如,你去求求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凭你这张脸,说不定真能哄得谁心软,给我们铭远拉点投资呢,总不能真像个花瓶一样,中看不中用吧你总得为陆总分担点什么,对不对

    这话,比刚才更恶毒,更露骨。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这是赤裸裸地把苏清颜往泥地里踩,暗示她可以用美色去换取利益。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苏清颜身上。

    我气得眼前发黑,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个赵雅,她怎么敢这样羞辱清颜。

    赵雅见苏清颜依旧没说话,只当她是怕了,彻底撕破了脸皮。她说着,竟然真的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那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要碰到苏清颜的胳膊:来,苏小姐,别不好意思嘛,为了陆总,为了公司,牺牲一下算什么我带你去敬几杯酒,跟那些大老板好好聊聊

    住口。

    我再也忍不住了,我猛地拍案而起,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我双眼赤红地瞪着赵雅,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颤抖:赵雅,你他妈给我闭嘴。

    整个宴会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出乎意料的是,苏清颜甚至没有看我一眼,也没有理会赵雅那只悬在半空、带着侮辱意味的手。

    她依然那么坐着,脊背挺得笔直,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我和赵雅的冲突,都与她无关。

    然后,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从随身带着的一个看起来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摸索着。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从那个毫不起眼的布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个东西。

    一部老旧到堪称古董的、可以当砖头用的老式手机。

    就在她拿出那样东西的瞬间,我清晰地感觉到,苏清颜整个人的气场陡然一变。

    她明明还是那个她,穿着简单的衣服,素面朝天,可那双原本平静温和的眼睛里,此刻却像是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她没有看任何人,目光落在手中旧手机上,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上边摩挲了一下,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唤醒沉睡的记忆。

    然后,她拨了一个号码,微微低头,凑近了那东西,唇瓣轻启,用一种低到几乎听不见的气声,说了几个字。

    那声音太轻了,我一个字都没听清。

    5

    一言生死

    那声音太轻了,我一个字都没听清,只隐约捕捉到几个飘忽的音节,像是肖家还有赵雅的字样。

    她的语气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波澜,仿佛不是在跟谁商量,也不是在请求,而是在下达一个早已决定好的命令。

    说完她就收起了那部老古董手机,动作自然地放回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拉上拉链。

    然后,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重新端起了那杯果汁,仿佛刚才那个举动,只是我的幻觉。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赵雅甚至还保持着伸手指着苏清颜的姿势,脸上那扭曲的嘲讽还没来得及完全褪去。

    就在这时,一声突兀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宴会厅的死寂。

    紧接着,像是传染病一样。

    嗡嗡嗡——

    叮咚!

    叮铃铃——

    此起彼伏的手机提示音,从稀疏到密集,最后几乎汇成了一片嘈杂的交响乐。

    先是一两个靠近门口的员工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他们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卧槽。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呼猛地炸开。

    紧接着,更多的人看到了自己手机上的消息。

    怎么回事肖氏集团官网发公告,说被立案调查了!

    不是吧,我这收到财经新闻推送,肖家老大在机场被限制出境,直接带走了!

    天啊,快看本地新闻头条,市里好几个高官同时落马,初步调查显示都跟肖氏集团有深度牵连。

    肖家完了这怎么可能昨天还……

    我的妈呀,这什么情况啊

    惊呼声、倒抽冷气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瞬间引爆了整个宴会厅。

    所有人都拿着手机,脸上写满了震惊。

    那个在北城盘踞多年、让陆铭束手无策,甚至逼得他不得不低头的庞然大物肖家,竟然在这一刻,在他们所有人的眼前,以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速度,轰然倒塌。

    就像一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大厦,被人轻轻一推,就化为了齑粉。

    哐当——

    一声刺耳的脆响。

    赵雅手里的高脚杯直直地摔在了光洁的地板上,红酒混合着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她瞪大了眼睛,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急剧收缩,身体不受控制地筛糠般抖了起来,牙齿磕碰着,发出咯咯的轻响。

    她死死地盯着苏清颜,那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不敢置信。

    她刚刚还在肆意嘲笑她是个没用的花瓶,她以为可以随意践踏、只会依附男人的家庭主妇,竟然只用了一个电话,一部破旧的手机,就让那个她引以为傲、甚至不惜出卖尊严去攀附的肖家,灰飞烟灭。

    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可手机上不断弹出的、来自各个渠道的、内容高度一致的推送消息,都在无情地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站在不远处的陆铭,大脑也彻底宕机了。

    他像一尊石化的雕像,僵硬地站在那里,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看着苏清颜,看着她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侧脸,看着她握着果汁杯、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种陌生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这不是商业手段,不是他所熟悉的资本运作,更不是什么巧合。

    那是他从未接触过,甚至从未想象过的力量。

    一种凌驾于财富、权势之上的,足以一言定人生死、翻云覆雨的恐怖力量。

    寒意顺着他的脊椎骨猛地窜了上来,让他四肢冰凉。

    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和近乎本能的敬畏。

    他看着自己的妻子,这个他以为自己很了解,却在此刻显得无比神秘和强大的女人,心脏狂跳不止。

    宴会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刚才还喧嚣嘈杂的人群,此刻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聚焦在那个依然安静坐着的女人身上。

    而苏清颜,她只是微微垂着眼,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果汁,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风暴,真的与她毫无关系。

    6

    身份揭秘

    宴会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死死地钉在那个安静坐在角落的女人身上。

    只有赵雅瘫软在地板上,她身上昂贵的礼服沾满了猩红的酒渍和闪亮的玻璃碎渣,头发散乱,妆容花得一塌糊涂。她不再尖叫,也不再挣扎,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

    没人敢上前,没人敢说话。那些刚才还围着赵雅、奉承肖家的人,此刻都像被施了定身咒,脸色煞白,大气不敢出。他们看着苏清颜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敬畏。

    而苏清颜,她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足以让北城震动的风暴中心就是自己。她甚至没有再多看赵雅一眼。

    她站起身,动作依旧从容不迫,她平静地朝我走来。

    我的身体还僵硬着,大脑依旧是一片空白,看着她走近,我甚至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一种源于未知和恐惧的本能。

    但她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我冰凉的手。她的手很温暖,带着熟悉的柔软触感,驱散了我指尖的寒意。

    好了,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是我熟悉的那种温柔,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安抚的笑,危机解除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就像平时在家跟我说话一样,仿佛刚才那个用一部老旧手机掀起惊涛骇浪的人,根本不是她。她又变回了那个我以为自己熟悉的、温柔平静的妻子。

    可我知道,不一样了。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

    她转过身,目光终于落在了地上那滩狼狈不堪的身影上。

    她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嘲讽,甚至没有一丝波澜。那是一种我从未在她眼中见过的神情,仿佛高高在上的漠然,如同神祇俯视着尘埃里的蝼蚁,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

    你以为背景是用来炫耀的吗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你错了。

    真正的背景,苏清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死寂的宴会厅,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所有人的心上,是让你拥有选择的权利,甚至……

    掌控他人生死的权力。

    赵雅的身体剧烈地一震,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的抽噎,仿佛被这句话彻底击垮。

    苏清颜没有理会她的反应,继续说道:你嘲笑我靠丈夫养活,你更错了。

    我只是厌倦了那种尔虞我诈的生活,她的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却更显其话语的分量,选择了陪伴我爱的人,过一种平静的日子。

    她微微低下头,看着几乎要昏厥过去的赵雅,语气淡漠得近乎残忍:而你,连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力,都已经没有了。

    赵雅听到这句话,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彻底瘫软下去,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她完了,所有人都知道,攀附的大树倒了,而她自己,也被这棵树倒下时扬起的尘土,彻底掩埋。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瘫倒在地的赵雅,看着平静得可怕的苏清颜,喉咙干涩得厉害。过了好久,我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清颜,我艰难地开口,感觉自己的舌头都有些僵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清颜转回头,重新看向我。她脸上又变回了那温柔的、带着浅笑的模样。但我分明看到了那温柔底下,隐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幽暗。

    她没有详细解释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也没有告诉我她究竟是谁。她只是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帮我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领口,动作自然而亲昵。

    没什么,她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是一些家族里的事情。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然后才缓缓吐出几个模糊的字眼:我们家算是,嗯,古老的传承吧,不太喜欢掺和外面的事情,一直不问世事。

    这寥寥数语,比任何详细的解释,都更添了一层浓重的神秘感,也让我心中的震撼,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我的心脏还在狂跳,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带着温柔笑意的脸,只觉得无比陌生。

    这真的是和我同床共枕了三年的妻子吗

    她到底是谁她背后那个所谓的家族,又拥有着怎样恐怖的力量

    无数的疑问在我脑海中盘旋,但我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苏清颜看着我震惊失语的样子,眼底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些。她握着我的手,轻轻捏了捏,像是在无声地安抚我。

    我们回家吧。她说。

    7

    涅槃重生

    回家的路上,车厢里一片寂静。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有些微颤,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副驾驶座上的苏清颜。

    她侧着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侧脸在光影变幻中显得有些模糊,又变回了那个安静温柔的侧影。

    可我知道,不一样了。

    那种仿佛心脏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的窒息感,那种对枕边人产生的巨大陌生,依然盘踞在我的胸口,挥之不去。

    我不敢深想,也不敢问。

    回到家,熟悉的玄关,熟悉的灯光,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我换了鞋,有些疲惫地靠在鞋柜上,看着苏清颜像往常一样,脱下外套挂好,然后走进客厅。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平静。

    是公司副总老张打来的,他的声音激动得几乎变了调:陆总,陆总,天大的好消息,肖家完了,彻底完了。

    我心脏猛地一跳:你说什么

    就在刚才,肖氏集团所有产业被查封,股票直接跌停,银行抽贷,肖家父子俩好像直接被带走了。具体原因不知道,但肯定是惹了不该惹的人。老张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咱们铭远的机会来了,之前撤资的那些孙子,现在一个个哭着喊着打电话来道歉,求着要加倍投资,还有好几家比肖家背景还硬的企业,也主动联系我们,说要战略合作。

    我捏着手机,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我的大脑,让我一时间有些眩晕。

    肖家就这么完了

    几个小时前还不可一世,扬言要让我身败名裂的肖家,转眼间就灰飞烟灭了

    这就是清颜说的,掌控他人生死的权力吗

    挂了电话,我还没从震惊中完全回过神来,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人事部经理。

    陆总,关于赵雅的处理经理小心翼翼的请示。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按公司规定处理,不,直接开除。

    陆总,恐怕不止开除这么简单了。经理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我们刚刚接到警方通知,赵雅涉嫌泄露公司商业机密给肖家,并且有收受巨额贿赂的行为,证据确凿,人已经被警方带走了。

    赵雅完了。

    不仅仅是丢了工作,攀附的大树倒了,她自己也因为贪婪和愚蠢,把自己送进了深渊,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制裁和牢狱之灾。

    这一切的发生,快得让人措手不及,却又带着一种必然的逻辑。

    我挂了电话,脚步有些虚浮地走进客厅。

    苏清颜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神态安然,仿佛刚才那两个电话带来的惊天消息,与她毫无关系。

    客厅的灯光柔和地洒在她身上,她还是穿着那身简单的居家服,长发披散,眉眼温顺。

    她抬起头,看到我,对我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就像过去三年里无数个夜晚一样。

    但我再也无法用过去的心态看待她了。

    眼前的平静和温柔,与刚才宴会厅里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她,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这种反差让我心悸,更让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有震撼,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前所未有的依赖感。

    铭远科技的危机解除了,甚至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我慢慢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她放下书,目光落在我脸上。

    我看着她,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喉咙滚动了一下,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最后只化作一股冲动。

    我伸出手,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

    她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

    清颜,我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沙哑和颤抖,脸颊贴在她柔软的肩窝,谢谢你。

    温热的触感传来,驱散了我心中最后一点寒意。

    我以前真是个傻瓜。我闭上眼睛,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懊悔和庆幸。

    我以为我娶的是一个需要我保护的普通女人,我甚至还为自己能给她提供安稳生活而沾沾自喜。

    现在想来,我真是可笑得像个跳梁小丑。

    苏清颜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任我抱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转过身,面对着我。

    她抬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眼神里没有嘲笑,只有我熟悉的温柔。

    傻瓜,她微笑着,握住我的手,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映着我的身影,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是夫妻。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抚平了我所有不安的情绪。

    她微微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

    以后,有我在。

    这五个字,像是一道温暖而强大的力量,瞬间注入我的四肢百骸。

    我猛地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这一刻,所有的恐惧和疑虑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尽的安心和踏实。

    我知道,从今往后,铭远科技的命运,我和她的未来,都将彻底不同。

    一个新的篇章,在我们面前,缓缓展开。

    我抱着她,心里既是安稳,又充满了对未知的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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