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路边,一个湿透的纸箱被霓虹灯照得发亮。
我蹲下身,掀开纸箱。
眼前的场景让我窒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皮肤青紫,双眼紧闭。她的胸口不再起伏。
我的手开始颤抖,拨通了张莉的电话。
又是一个。我说。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地址发我,马上到。
半小时后,张莉开着她那辆破旧面包车停在路边。她没穿白大褂,只是普通的黑色风衣,头发随意扎成马尾。
曹宇,这是第三个了。她戴上手套,蹲下检查婴儿。同样的特征——脐带剪得很整齐,没有医院标记,生后不久死亡。
肯定是那个地下产房。我看着婴儿苍白的小脸,他们只要器官捐献的,其他的就像丢垃圾一样丢掉。
不会那么简单。张莉摇头,这婴儿身上没有任何手术痕迹。
我们沉默地将婴儿放入特制的袋子,装进车里。
路灯在雨中拉长,折射出模糊的光晕。张莉开着车,我看着窗外。城郊结合部的夜晚总是这样混沌不清——高楼的灯光在远处闪烁,而我们却行驶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
你接到线人消息了吗张莉问。
嗯,据说那个产房最近又有新活动。我搓了搓冰冷的手,凌云答应帮我们。
张莉的手在方向盘上收紧,指节发白。你确定他可靠吗上次行动差点——
我知道,但我们没有选择。我打断她,再这样下去,会有更多的婴儿死去。
张莉不再说话。这是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当讨论无法达成一致时,保持沉默。
三年前,她还是医院的实习医生,我是刚调来城郊的记者。我们在一次死亡婴儿的报道中相遇。当时,我们都以为那只是一个偶然事件。
直到事件越来越多,我们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网络——有人在城郊设立了地下产房,专门为黑市器官移植提供新鲜货源。那些被拒收的婴儿,不是被丢弃,就是被非法送养。
张莉因为坚持调查此事,被医院以造谣为由开除。而我,也被报社勒令停止这个敏感话题的报道。
但我们没有放弃。
车停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下。张莉熟练地从后备箱取出一个黑色箱子,里面是她的简易法医工具。她看了我一眼,点点头,示意我先上去。
公寓很简陋,但设备齐全。这是我们的秘密工作室,用来解剖那些被丢弃的婴儿尸体,寻找线索。
张莉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放在铺好的防水布上,开始她的工作。我站在一旁,记录每一个细节。
瞳孔散大,皮肤青紫,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不超过12小时。她轻声说着,没有明显外伤,脐带剪切处理得很专业。
我记下每一个词,同时感到一阵刺痛。这样的场景,我们已经经历了太多次。
等等。张莉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你看这个。
她指向婴儿的后颈,那里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小点。
注射痕迹我凑近看。
很可能是。她取出设备,准备取样化验,他们改变策略了。不再是器官摘除,而是某种药物注射。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凌云的消息:
今晚十点,老地方见。有重要情报。
凌云约我们今晚。我告诉张莉。
她停下手中的工作,直视我的眼睛。你真的信任他
我避开她的目光。不完全信任。但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
张莉摘下手套,叹了口气。好吧,但这次我跟你一起去。
我没有反对。上次单独见凌云后,我差点被人跟踪。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凌云出卖了我,但多一个人总是安全些。
晚上九点半,我们来到城郊的一家破旧小酒馆。这里光线昏暗,人声嘈杂,是见面的绝佳地点。
凌云已经在角落的位置等着我们。他穿着普通的灰色夹克,戴着鸭舌帽,看起来和周围的建筑工人没什么两样。
没想到你也来了。他对张莉扬了扬下巴,然后转向我,有把握甩掉尾巴吗
放心,我们换了三次车。我拉开椅子坐下,说吧,什么重要情报
凌云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蓝蝴蝶行动要扩大了。他们不再满足于婴儿器官,开始涉足大型器官交易。
我感到一阵寒意。蓝蝴蝶这是什么代号
据说是取自蝴蝶效应。一个小小的器官交易,最终能在国际黑市掀起巨浪。凌云啜了一口啤酒,他们的产房就在城郊东边的那个废弃工厂区,伪装成了一家月子中心。
张莉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就知道那里有问题!上个月我去踩点时,看到很多孕妇进出,但那地方明明没有合法注册。
不止如此。凌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推到我面前,这里有他们部分的客户名单和交易记录。有些名字会让你们大吃一惊。
我刚要伸手去拿U盘,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穿黑衣服的男子快速进入酒馆,目光扫视着每个角落。
凌云的脸色变了。糟了,他们找来了。快走!
不等我反应,张莉已经抓起U盘塞进口袋,拉着我向后门跑去。凌云紧随其后。
我们冲出后门,钻进小巷。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
分头跑!凌云低声说,这个U盘太重要了,不能落在他们手里。明天中午,老教堂见。
说完,他转身冲向另一个方向。我拉着张莉继续向前跑,穿过几条小巷后,钻进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网吧。
我们买了两个小时的上机时间,选择了最里面的位置。确认没人跟踪后,终于松了口气。
你认为凌云是真心帮我们的吗张莉问,声音很轻。
我沉默片刻。我不知道。但现在这个U盘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张莉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U盘。我们现在看看吗
我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我们。好,小心点。
插入U盘,打开文件夹。里面只有一个加密的压缩文件。
需要密码。张莉皱眉。
我试着输入几个可能的密码,都失败了。正当我们一筹莫展时,我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是凌云:密码是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格式YYYYMMDD。
我怔住了。凌云怎么会知道我和张莉第一次见面的日期
张莉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轻声说:试试看吧。
我输入了2020年4月13日,压缩文件打开了。
里面的内容让我们震惊——详细的客户名单,交易记录,甚至还有几张产房内部的照片。更可怕的是,名单上赫然有几个城里的知名人士,包括市医院的副院长刘明亮——张莉的前上司。
原来是他……张莉的声音颤抖,难怪他那么急着把我赶出医院。
我仔细查看资料,发现了更多惊人的信息。蓝蝴蝶行动不仅仅是器官交易,还涉及人口贩卖和非法代孕。那些孕妇大多数是被骗来的农村女性,甚至有些是被绑架来的。
我们得把这些交给警方。我说。
张莉摇头。名单上有警局的人。我们不知道该信任谁。
我们陷入沉默。突然,我注意到U盘里还有一个隐藏文件夹。打开后,里面是一系列视频。
我点开第一个视频,画面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凌云。他穿着白大褂,站在一个类似手术室的地方,周围是一些医疗设备和几个助手。
视频中的凌云对着镜头说:如果你们看到这个视频,说明我已经把U盘交给了你们,也说明我可能已经暴露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不是你们的敌人。我是卧底,已经潜伏在蓝蝴蝶内部两年了。
我和张莉惊讶地对视一眼。
我知道你们在调查这个组织,但你们不知道的是,这个组织比你们想象的要庞大得多。它不仅仅是一个器官贩卖网络,而是一个涉及多国的人口贩卖集团。视频中的凌云继续说,我需要你们的帮助。U盘里的资料足够让这个组织在国内的分支覆灭,但我需要更多证据来揭露整个网络。
视频结束前,凌云留下了一个加密的联系方式,以及一句话:明天的见面可能是个陷阱。如果我没出现,就按照视频里的指示行动。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视频结束了。我和张莉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这些信息。
你相信他吗张莉问。
我苦笑一声。刚才他还说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那我们明天去赴约吗
我思考了一会儿。去,但要做好准备。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把这些资料保存好。
我们将资料复制到几个不同的设备上,然后删除了原始文件,把U盘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走出网吧时,已是凌晨。我们不敢回各自的住处,决定去张莉朋友的一个空置公寓暂住一晚。
公寓很小,只有一张床。我主动说要睡沙发,但张莉摇摇头。
今晚还是待在一起比较安全。她说。
躺在床上,我们都无法入睡。那些婴儿的脸,凌云的视频,还有即将面对的危险,都让我们辗转反侧。
为什么选择继续调查张莉突然问,明知可能有危险,还有人警告过你。
我沉默了一会儿。你还记得第一个婴儿吗那个被丢在医院垃圾桶里的男孩。
记得。
他跟我弟弟长得很像。我轻声说,我弟弟十岁那年被人贩子抓走了,再也没找到。
张莉转过身,看着我。那一刻,我在她眼中看到了理解和某种更深的情感。
我母亲是个孕妇,被骗去做了代孕。她轻声说,她生下孩子后就被杀了。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我们相视无言。原来我们都有无法愈合的伤口,都在寻找救赎的方式。
天刚亮,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计划有变,今天上午九点,城南废弃厂房见。带上U盘,独自前来。F。
是凌云张莉问。
应该是。我皱着眉头,但他让我独自前往。
太危险了。张莉抓住我的手臂,可能是陷阱。
也可能是他真的有麻烦。我犹豫了,如果他真的是卧底,现在可能已经暴露了。
那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我们争执了一会儿,最终决定一起去,但采取预防措施。张莉会在远处监视,一旦发现异常就报警。
九点整,我独自走进废弃厂房。这里曾经是一家纺织厂,现在只剩下破败的机器和满地灰尘。
凌云我轻声呼唤。
回应我的是一声微弱的呻吟。顺着声音望去,我看到凌云倒在角落里,身上是斑斑血迹。
别过来!他突然抬头,眼神警惕,他们跟踪我来的。这是个陷阱。
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一看,几个穿黑衣服的男子已经封锁了出口。
曹记者,好久不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僵住了。是刘明亮,张莉的前上司,市医院的副院长。
刘院长,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努力保持冷静。
名单上有我,对吧刘明亮冷笑,凌云这个叛徒,居然把所有资料都交给了你们。
我的目光在刘明亮和凌云之间游移。所以你们确实在进行器官贩卖那些婴儿呢他们怎么了
商业机密。刘明亮摊手,不过,既然你这么好奇,不如亲自体验一下我们正缺一个健康的肝脏供体。
黑衣人逼近我。我后退几步,撞上了墙壁。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厂房的窗户突然碎裂,几枚烟雾弹滚落在地上,瞬间释放出浓烈的烟雾。
快走!是张莉的声音。
我借着烟雾的掩护,冲向凌云,将他扶起。我们跌跌撞撞地向出口跑去,身后传来刘明亮愤怒的咒骂和黑衣人的脚步声。
张莉在外面等着我们,手里拿着一个灭火器——她用它砸碎了窗户。我们匆忙钻进她的车,飞速离开。
谢谢。凌云虚弱地说,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按照短信上说的单独行动。
什么短信他问。
我的心沉了下去。不是你发的
凌云摇头。我的手机早就被他们搜走了。
我们相视一眼,明白了这是个陷阱,而我们差点落入其中。
那视频是真的吗你真的是卧底张莉问。
是的。凌云咳嗽了几声,我本来是警方安插在蓝蝴蝶的卧底,但昨晚行动后,他们怀疑有内鬼,开始清查。我不得不逃离。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你的上线我问。
联系不上了。凌云的表情变得凝重,我怀疑组织内部有人渗透了警方。
这个消息让车里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张莉问,目光还盯着后视镜,确认没有人跟踪。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凌云说,然后我们需要决定如何处理那些资料。
我们开车来到城外一个偏远的小镇,在那里找了家不起眼的小旅馆。安顿好凌云的伤口后,我们围坐在破旧的桌子旁,讨论下一步计划。
我们应该直接去找媒体。张莉建议,把所有资料公开,让公众知道真相。
太危险了。凌云摇头,媒体中也有他们的人。一旦消息走漏,我们可能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那警方呢我问,肯定有可信的警官吧
凌云犹豫了一下。有一个人也许可以信任,但我不确定他是否还在职。我失去联系已经两天了。
就在我们讨论时,我注意到张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你怎么了我关切地问。
没事,可能只是太累了。她勉强笑了笑,但随即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我赶紧扶住她,发现她浑身发热,额头上满是汗珠。
得找医生。我说。
不行。张莉虚弱地摇头,医院太危险了。他们可能会查收治记录。
但你需要医疗帮助!
我知道原因。凌云突然说,脸色变得极为严肃,那个被丢弃的婴儿,她检查过。他们可能在婴儿体内注射了某种慢性毒药,现在开始发作了。
我的血液仿佛冻结。有解药吗
应该有,但在产房的实验室里。凌云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回去。
那太冒险了!我反对。
如果不去,她会死。凌云直视我的眼睛,而且,那里可能有更多的证据,能彻底摧毁蓝蝴蝶。
我看了看越来越虚弱的张莉,心中某个地方开始疼痛。我不能失去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好,我们去。我最终决定,但需要一个完美的计划。
凌云勾勒出产房的大致布局,我们一起制定了渗透计划。由我伪装成客户,凌云假扮我的助手,混入产房,然后寻找解药和证据。
夜幕降临时,我们开始行动。张莉坚持要一起去,但我们都知道她的状况不允许。最终,我们将她安置在旅馆,承诺尽快回来。
小心点。她抓住我的手,声音虚弱但坚定,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着回来。
我保证。我紧握她的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产房设在城郊的一个大型院落内,外表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月子中心。凌云提供的ID卡让我们顺利通过了前门检查。
客户登记处在右边。凌云低声提醒,记住,你是来咨询代孕服务的富商,不要表现得太紧张。
我点点头,调整表情,装出一副傲慢的样子。登记处的接待员礼貌地欢迎我们,询问需要什么服务。
我听说这里有特殊服务我刻意压低声音,同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接待员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请稍等,我去叫负责人。
她离开后,凌云迅速环顾四周。实验室在地下室,我们得想办法下去。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女子走了过来。她穿着整洁的白大褂,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听说您对我们的特殊服务感兴趣
我点头。价格不是问题,质量才是关键。
女子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做了个手势。跟我来吧,我带您参观一下我们的设施。
我们跟着她穿过几个走廊,来到一扇厚重的门前。她刷卡开门,带我们进入一个装修豪华的房间。
这是我们的VIP接待室。她解释道,所有特殊需求的客户都在这里接待。
房间里有几个穿着高档西装的男子,他们看起来像是富商或高管。女子向他们点头示意,然后继续带我们参观。
我们有最优质的供体,保证新鲜和健康。无论是器官移植还是其他特殊需求,都能满足。她用冷静的语气说着可怕的事情,仿佛在介绍普通商品。
我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和恶心,继续我的伪装。我想看看你们的实验室。听说设备很先进
女子稍微犹豫了一下。通常我们不带客户去那里,但考虑到您的身份……好吧,简单看一下。
我们乘电梯下到地下室。电梯门一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走廊两侧是一排排房间,有些房门紧闭,有些则能看到里面的设备和人员。
这就是我们的实验室区域。女子介绍道,这里进行所有的检测和准备工作。
我们走过几个房间,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哭声——是婴儿的哭声。
那是什么我问,假装好奇。
我们的新生儿区。女子简短地回答,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您主要对哪方面感兴趣器官还是代孕
器官。我说,而且我想了解一下你们的保存技术。听说有特殊的药剂
凌云在旁边轻咳一声,我知道这是暗号。我们已经接近目标了。
女子带我们来到一个大型实验室,里面摆满了各种仪器和药品柜。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工作。
这是我们的主实验室,所有药剂都在这里研发和保存。女子指向一排冰柜,那里是我们的特殊药剂区。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侧门进来——刘明亮。他一眼就认出了我们。
是你们!他惊呼,同时按下了墙上的警报按钮。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地下室。
跑!凌云喊道,推开挡在面前的女子,冲向药剂区。
我紧随其后,同时听到身后传来凌云与保安搏斗的声音。
找带有蓝色标签的药剂!凌云大喊,同时挡住了一个冲过来的保安。
我迅速扫视药柜,找到了几个带蓝色标签的小瓶。没时间一一辨认,我抓起所有能拿到的瓶子,塞进口袋。
证据!我大喊,我们需要证据!
凌云指向实验室角落的一台电脑。那里可能有资料库!
我冲过去,发现电脑已经开机,显示着一个庞大的数据库。我掏出准备好的U盘,迅速插入,开始复制文件。
与此同时,凌云正与越来越多的保安搏斗。他的体力明显不支,伤口可能又裂开了。
好了吗他喘息着问。
再给我一分钟!我盯着进度条,心急如焚。
电梯门开了,更多的黑衣人涌出。其中一个端着枪,对准了凌云。
不!我大喊,冲向凌云。
枪声响起,凌云倒下了。我扑到他身边,看到他胸前迅速扩散的血迹。
走…他虚弱地说,带着…解药和证据…走…
我看了一眼电脑,进度条已完成。我拔出U盘,塞进口袋,同时拖起凌云,向安全出口跑去。
黑衣人在后面追赶,子弹擦过我的耳朵。安全出口的门被锁住了,我一脚踹开,冲入楼梯间。
我们一路向上,最终到达一个紧急出口。门外是院子的围墙,再翻过去就是自由。
放我下来…凌云说,我拖累你了…
不行!我坚定地说,我们一起走!
在最后的力气支撑下,我帮助凌云翻过围墙,然后自己也跃了过去。我们落在围墙外的一条小巷里,远处传来警笛声。
警察来了…凌云虚弱地笑了,看来我的同事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我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
坚持住,我带你去医院。我扶起他,向巷口走去。
不…他摇头,已经晚了…带着解药…去救她…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破旧的笔记本。这里有所有的证据…我调查两年的成果…交给可信的人…
我接过笔记本,强忍泪水。我保证。
凌云的眼睛渐渐失去焦点。那个贩卖婴儿的案子…终于可以真相大白了…
他的身体突然变得松软,眼睛失去了光彩。我知道,他永远离开了。
警察很快找到了我们。在确认我的身份后,他们护送我回到张莉所在的旅馆。她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几乎陷入昏迷。
找到了。我拿出那些蓝色标签的药剂,但我不知道哪一个是解药。
警方迅速派来医疗专家分析药剂。经过紧张的等待,他们确定了其中一瓶是解药。张莉得到及时治疗,慢慢恢复了意识。
当她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是我疲惫的脸。
我答应过你,会回来的。我轻声说,握住她的手。
她微弱地笑了笑,又问:凌云呢
我摇摇头,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闭上眼睛,也流下了眼泪。
凌云的牺牲没有白费。他的笔记本和我们获取的证据,揭露了蓝蝴蝶组织的全部内幕。数十名涉案人员被捕,包括刘明亮和那些参与器官贩卖的医生和官员。更重要的是,许多被迫代孕的妇女得到了解救,那些婴儿的家庭也终于知道了真相。
一个月后,张莉完全康复了。我们站在凌云的墓前,献上一束蓝色的花。
他是真正的英雄。张莉轻声说。
是啊。我点点头,他用生命换来了真相。
风轻轻吹过,带走了我们的悲伤和痛苦。我知道,这个世界依然黑暗,但总有人在点亮光明。
张莉转向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们的工作还没结束。还有更多的真相等着被揭露,更多的生命需要被拯救。
我握住她的手,感受到某种力量在我们之间流动。这不仅仅是一段经历了生死考验的友情,还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连接——我们的灵魂因为共同的使命而紧紧相连。
我们会继续。我承诺道,为了那些无辜的生命,为了凌云,也为了我们自己。
雨又开始下了,就像我们第一次发现那个被遗弃的婴儿时一样。但这一次,雨水冲刷掉的不只是城市的污垢,还有我们内心深处的伤痛。
看。张莉突然指向远方。
在雨幕中,一只蓝色的蝴蝶在飞舞,它的翅膀在雨中闪闪发光,仿佛带着某种希望的信息。
蝴蝶飞过我们的面前,消失在远方的雨雾中。我和张莉相视一笑,默契地转身离开墓园,走向未知但充满希望的未来。
但我们不知道的是,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那天在产房逃脱时,有人拍下了我们的照片,而蓝蝴蝶背后的真正势力,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庞大得多。
雨中,一个黑色轿车停在墓园外,车内有人正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我们。
目标已确认。车内的人按下无线电通话键:猎鹰已锁定目标,等待下一步指示。
一个低沉冷漠的声音回应:继续监视,不要打草惊蛇。我们需要知道他们手中有多少证据。
明白,大鹏。
我和张莉毫不知情地离开墓园,雨水拍打着我们的雨伞,形成一个隔绝外界的小世界。我们决定去一家小咖啡馆坐坐,为凌云的离去感到悲伤,也为揭露真相而欣慰。
那些资料你都处理好了吗张莉轻声问道,搅动着杯中的咖啡。
大部分交给了可靠的警官,还有一部分给了我信任的记者朋友。我回答,但凌云的笔记本里有些内容我还没完全理解。
张莉靠近了些:什么内容
他提到蓝蝴蝶只是冰山一角,背后有个叫深海的组织。我压低声音,他们不仅在国内活动,还有国际网络。
张莉的表情凝重起来:所以这一切还没结束。
是的,但至少我们知道了敌人是谁。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女子走到我们桌前。她大约三十岁出头,穿着朴素,戴着一副普通眼镜,看起来像个普通上班族。
请问,我可以坐下吗她轻声问道。
我警惕地看着她:你是谁
我叫孙静,是凌云的同事。她出示了一个证件,我们需要谈谈。
张莉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点头同意。
孙静坐下后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我们:凌云的死不是偶然。他已经被盯上很久了。
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张莉尖锐地问。
因为之前不安全。孙静的声音更低了,直到你们公布了部分证据,我才确定你们是真正在调查这件事的人。
你想说什么我问。
深海组织。她说出这个名字时,我感到一阵寒意,他们在全球多个国家都有分支,贩卖器官只是他们众多业务中的一小部分。人口贩卖、军火、毒品,他们无所不做。
那为什么警方不直接打击他们
孙静苦笑:因为他们在各国政府和执法机构都有眼线。我们的调查一直被内部破坏。凌云是我们为数不多能潜入核心的人,现在他死了。
所以你来找我们是为了什么张莉问。
凌云死前给我发了信息,说把最关键的证据交给了你们。她直视我的眼睛,一个加密U盘
我警觉起来:如果你真是凌云的同事,应该知道那个U盘的内容。
孙静点头:上面有深海在亚洲区的资金流向和重要成员名单。但那只是解密后的一部分。凌云说他在U盘里埋了更深的加密文件,需要特殊密码。
这是凌云没告诉我的事。我犹豫着,不确定是否应该相信眼前这个女人。
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他们派来的张莉问出了我的疑虑。
孙静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这是我和凌云的合照,两年前在警校拍的。背面有他的字迹。
照片上确实是凌云和她,两人穿着警服,看起来年轻而充满希望。照片背面写着:静姐,无论前路多险,正义终将到来。
这不足以证明什么。我说。
问我任何关于凌云的事。她提议。
我思考片刻:他最后说的话是什么
孙静摇头:我不在场,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他左肩胛骨下有一个枪伤疤痕,是三年前执行任务时留下的。还有,他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失败。
张莉看着我,轻轻点头。这些细节确实很难被外人知道。
好吧,假设我相信你。我慢慢说,那我们该怎么做
先离开这里。孙静环顾四周,你们已经被监视了。
我们按照孙静的建议,从咖啡馆后门离开,坐上她的车。她开车穿过繁忙的市区,然后进入郊外的小路,一路上不断变换路线,确保没人跟踪。
最终,我们来到一栋隐蔽在树林中的小屋。屋内简陋但设备齐全,墙上贴满了照片和文件,俨然一个小型情报中心。
这是我们的安全屋。孙静解释道,只有几个核心成员知道。
她拿出一台特制的电脑:现在,我们需要看看那个U盘里到底有什么。
我从口袋里掏出U盘,递给了她。当她插入电脑时,我和张莉紧张地站在旁边。
需要密码。孙静说。
试试2020年4月13日。我提议,这是之前使用过的密码。
输入后,电脑显示访问被拒绝。
凌云说是特殊密码。孙静沉思片刻,等等,他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我回想起凌云最后的话和那本笔记本。我翻开笔记本,仔细查看每一页。在最后一页,发现了一行小字:真相隐藏在最初相遇之处。密码是你们三个第一次同时出现的地点加上时间。
三个人张莉皱眉,是指我、你和凌云吗
应该是。我思考着,我们第一次同时出现在一起是在哪里
那家小酒馆。张莉回忆道,就是他给我们U盘的地方。
酒馆的名字是蓝月亮,时间是今年5月25日晚上10点。我说。
孙静输入BlueMoon20230525_2200,屏幕闪烁了一下,然后显示访问成功。
一个巨大的数据库展现在我们面前——不仅有深海组织的成员名单和资金流向,还有详细的行动记录、联系人、藏身处,甚至包括数十位高官和商界大佬的涉案证据。
天啊。孙静瞪大眼睛,这比我们想象的要全面得多。这里有足够的证据摧毁整个组织的亚洲分支。
我们三人连夜研究这些资料,将它们分类整理,制定发布计划。我们决定同时通过多个渠道发布——国际媒体、可信的执法机构、互联网平台,确保信息无法被完全封锁。
然而,就在准备行动的前夜,安全屋的警报突然响起。
有人靠近!孙静跳起来,迅速检查监控屏幕,至少六个人,全副武装。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张莉紧张地问。
不知道,但我们没时间多想了。孙静拿起一把手枪,递给我一个装满资料拷贝的背包,从后门走。森林里有条小路通往公路,那里停着一辆备用车。钥匙在掀板下面。你们带着资料先走,我断后。
我不能丢下你。我说。
你必须走。孙静坚定地说,这些证据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重要。
张莉拉着我的手:她说得对,我们得保护证据。
我不情愿地点头,背上包,跟着张莉从后门离开。才跑出几步,身后传来枪声和爆炸声。我回头看到安全屋燃起了大火。
快走!张莉拉着我继续前进。
我们在黑暗的森林中穿行,听到后面有追兵的喊叫声。经过一番艰难逃离,我们终于找到了公路和那辆备用车。
我们坐进车里,飞速驶离现场。通过后视镜,我看到远处的森林上方升起浓烟。
希望孙静没事。张莉低声说。
我们必须完成她和凌云开始的事业。我握紧方向盘,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隐藏在不同的城市,辗转于各个安全地点,同时通过加密渠道将资料分发给全球各地的可信联系人。我们制定了同步公布的时间,确保全球各大媒体和执法机构能同时看到这些证据。
行动日的前夜,我和张莉躲在一家偏远的小旅馆里。窗外大雨如注,雷声隆隆,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你害怕吗张莉在微弱的灯光下问我。
害怕。我诚实地回答,但比起恐惧,我更无法忍受的是不作为。
她靠近我,将头轻轻靠在我的肩上:我也是。这一切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想为那些无辜的婴儿讨回公道。现在,我们面对的是一个跨国犯罪网络。
值得吗我问,更像是在问自己。
值得。她坚定地说,当我看到那些被救出的孕妇,那些幸存的婴儿,我知道这一切都值得。
我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的温暖和力量:明天之后,不管结果如何,我们的生活都会彻底改变。
至少我们一起面对。她轻声说。
我们相视一笑,在风暴前的宁静中找到了片刻的平和。
次日清晨,计划开始执行。全球数十家主要媒体同时发布了关于深海组织的详细报道,执法机构展开了大规模突袭行动,互联网上的爆料如潮水般蔓延。
我们通过安全渠道关注着事态发展。一个接一个的高官和商界大佬被曝光、调查、逮捕。深海在亚洲的网络开始崩溃,成员纷纷被捕或逃亡。
三天后,我们冒险回到城里,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与幸存的警方联络人会面。得知孙静在安全屋袭击中身受重伤但幸存下来,目前正在秘密地点接受治疗。
行动非常成功。警方联络人告诉我们,我们逮捕了深海在亚洲的大部分核心成员,冻结了他们的资金。但是,最高层的几个人已经逃走了,我们正在全球范围内追捕他们。
那我们现在安全了吗张莉问。
联络人犹豫了一下:不完全安全。虽然组织已经瘫痪,但那些逃脱的高层仍然很危险。他们可能会寻求报复。
所以我们需要继续躲藏我问。
不。他递给我们两个文件夹,这是新的身份和新的生活地点。你们将被纳入证人保护计划,直到所有威胁都被彻底消除。
我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全新的身份证件、护照和机票,目的地是一个遥远的国家。
张莉看着我:这意味着我们必须放弃过去的一切。
是的,但你们会活下来。联络人说,而且,你们已经完成了重要的使命。那些受害者得到了正义,那些犯罪者将受到惩罚。
我和张莉沉默地对视,无声地交流着彼此的想法。最终,我们点了点头。
一周后,我们站在机场,准备飞往新的国度开始新的生活。凌云的牺牲、孙静的勇气、那些无辜的生命,一切都没有白费。蓝蝴蝶和深海的罪恶终于暴露在阳光下,虽然代价巨大,但正义最终得到了伸张。
登机前,张莉从包里拿出那本凌云的笔记本,轻轻翻开:
有时候,真相就像是深海中的光,看似微弱,却能穿透最深的黑暗。无论前路多险,正义终将到来。
她合上笔记本,对我微微一笑:准备好开始新的旅程了吗
我握住她的手: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我们走向登机口,身后是过去的风暴,面前是未知但充满希望的未来。虽然我们失去了许多,但也找到了彼此——两个因为共同的使命而紧紧相连的灵魂,在黑暗中为彼此照亮前路。
在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看到窗外有一只蓝色的蝴蝶飞过云层。也许这只是我的想象,但我愿意相信,这是凌云在告诉我们,一切都会好起来。
无论这个世界多么黑暗,总会有人愿意为了光明而战。今天是我和张莉,明天或许会是其他人。但只要这种勇气和信念存在,希望就永远不会熄灭。
飞机穿过云层,飞向远方。我们的故事或许就此告一段落,但对抗黑暗的战斗永远不会结束。每一个选择为正义而战的人,都是这场永恒战役中的一员。
而我和张莉,终于可以在彼此的陪伴下,治愈那些曾经无法愈合的伤口,开始崭新的人生。
在新生活的第一天,张莉递给我一张纸条:无论未来如何,我们都不会忘记来时的路。
纸条背面是一行小字:深海之上,必有阳光。
我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