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雪夜
1.
黑水沟的哭声
1998年腊月初七，黑水沟的冰面裂得像龟壳。七岁的林浩趴在冰窟窿旁，看着父亲被泡发的尸首在冰层下起伏。尸体的蓝布棉袄鼓胀如气球，十指指甲缝里塞满灰鼠毛——这是今年第三个死于灰仙索命的村民。
浩子！快回！母亲嘶哑的喊叫混着铜铃声刺破暮色。村口老槐树下站着个穿羊皮袄的独眼老汉，腰间拴着串风干黄鼠狼，烟袋锅子火星子溅在雪地上，烧出个扭曲的鼠形焦痕。
当夜，林浩蜷在炕角听见母亲和那人的低语：柳三爷说孩子八字带阴，得跟俺学出马…话音未落，纸窗突然被撞开，二十多只灰鼠抬着具巴掌大的红漆棺材摔在炕沿。棺材盖震开时，林浩看见里面躺着只缺了左眼的黄皮子干尸。
2.
拜师血
柳三爷的拜师礼在停灵棚进行。林浩被扒光上衣捆在棺材板上，母亲哆嗦着往他心口抹黑狗血。供桌上的五谷突然爆成黑灰，柳三爷割开手腕，让血滴进盛着尸油的铜盆：灰家的，今儿俺借这童男的身子立堂口！
冰凉的液体灌入喉咙时，林浩看见无数灰影从棺材底涌出。最前头的灰衣老妪脖颈缠着麻绳，正是去年吊死在老槐树上的刘寡妇。她腐烂的手指点在林浩眉心，留下一道渗血的灰印。
记住喽，弟马五弊三缺，头一桩就是亲缘薄。柳三爷的烟袋锅子敲在林浩天灵盖，震得他耳鼻淌血。灵棚外的灰鼠群突然齐声尖啸，抬着母亲的绣花鞋消失在雪夜中——那是林浩最后一次见生母。
3.
过阴劫
2008年中元节，十七岁的林浩在野坟圈子里烧替身纸人。纸马的眼珠子是用陈年冻梨核嵌的，火星子溅在上面时，他听见青梅竹马的小满在哭。
浩哥！救我爹！小满拽着他往村卫生所跑。病床上的王叔浑身长满灰斑，皮肤下似有活物游走。柳三爷掀开病人眼皮冷笑：灰仙讨债，拿童女换命。
当夜子时，林浩偷了柳三爷的引魂幡闯进乱葬岗。月光下的小满被捆在槐树上，手腕系着红绳铜钱。当他用桃木钉刺向灰仙附体的王叔时，幡布突然自燃，火舌卷走了小满半边辫子——那是他第一次明白五弊三缺的重量。
4.
出马宴
2015年冬至，林浩的堂口摆了三十六桌流水席。出马宴的压轴菜是灰仙降旨选的：冰镇胎鼠蘸酱。刑警队长赵铁柱端着酒杯过来时，林浩看见他背后趴着个无头女鬼。
林师傅，殡仪馆丢的那七具尸体…赵铁柱话音未落，房梁突然砸下具腐尸。林浩的护身黄仙刚显形就被黑雾吞噬，宴席瞬间变成修罗场。当他用血符镇住尸变的赵铁柱时，供桌上的牌位轰然炸裂，露出里面藏着的青铜鼠首——那竟是他失踪八年的母亲头骨所化。
5.
断仙根
2023年惊蛰，林浩在长白山天池边摆下倒头阵。挚友阿莱的残魂困在铜镜里，爱人苏禾的骨灰坛拴着锁魂链。池底浮起的百具金朝尸煞，额间全刻着他出马时的生辰八字。
柳三爷，该还债了！林浩咬破舌尖喷在鼠首上，母亲的头骨突然睁开独眼。当年黑水沟的冰窟重现，无数灰仙从柳三爷七窍钻出。当他把桃木剑捅进自己丹田引爆仙根时，天池水倒灌进地脉，苏禾的骨灰混着阿莱的残魂凝成镇煞印。
朝阳穿透雾霭时，林浩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苦笑。五弊三缺终究全应验了，但掌心的温度还留着——苏禾临死前塞给他的冻梨核，此刻正发出嫩绿的新芽。
第二章：黄仙冢
1.
老林场的鼠嫁女
2012年惊蛰夜，林浩跟着柳三爷进老林场收尸。雪地上铺着条两丈长的鼠毛红毯，尽头歪斜的松木棺材上，七盏海灯摆成北斗状。灯油是用流产女婴的胎盘炼的，火苗舔舐着棺盖上巴掌大的铜镜。
灰仙娶亲，活人避让。柳三爷的烟袋锅子敲在林浩后颈，逼他跪在雪窝里。月光透过树杈在棺材上投下斑影，林浩看见铜镜里浮现苏禾的脸——那个三天前在卫生所给他包扎冻疮的姑娘，此刻正穿着血染的嫁衣躺在棺中。
灰雾腾起的瞬间，七十二只灰鼠扛着纸轿从地缝钻出。林浩腕间的铜钱串突然崩断，光绪通宝滚进棺材缝隙。他听见苏禾胸腔里传出幼鼠吮乳般的声响，柳三爷却往他嘴里塞了把香灰：睁眼！黄仙冢要现世了！
2.
山神祭的禁忌
苏禾醒来时，腕上多了道灰线。林浩在卫生所守到第五夜，发现那灰线会随着月相盈亏游走。俺家是守山神的。苏禾撩起裤管，脚踝纹着棵冻梨树，爷爷说这纹身能镇住老林场里的东西。
当夜子时，林浩跟着苏禾摸进山神庙。供桌下藏着口青铜瓮，瓮身刻满女真文字。苏禾用冻梨核撬开封印时，林浩看见瓮里泡着二十多具童尸，每具心口都钉着桃木签，签上刻着柳三爷的八字。
这是金代活祭坑。苏禾指尖拂过瓮沿的鼠首浮雕，俺家守了八百年，就为等能开天眼的人…话音未落，庙外传来纸钱燃烧的噼啪声，七十二盏白灯笼飘进大殿，灯笼上全画着苏禾的肖像。
3.
倒悬棺
为解灰线咒，林浩带苏禾闯黄仙冢。地下溶洞的冰壁上倒挂着数百具棺材，每口棺底都嵌着人脸大的铜镜。柳三爷给的引魂香燃到第三寸时，苏禾突然挣开林浩的手，赤脚踩进刺骨暗河。
浩子你看！苏禾指着河底发光的冻梨树。树干竟是无数婴儿臂骨拼成，枝头挂的也不是果实，而是缩小的人头。林浩的铜钱剑刚出鞘，整条暗河突然沸腾，倒悬棺集体翻转，镜中射出青光将他钉在冰壁上。
苏禾腕间的灰线突然暴长，缠住林浩脖颈。千钧一发之际，她咬破舌尖将血喷向冻梨树。骨树应声炸裂，飞出的碎骨拼成张女真地图——正是柳三爷背上那块刺青的完整版。
4.
萨满血盟
在老猎户阿莱的木屋里，三人对着兽皮地图研究到鸡鸣。火塘映着苏禾锁骨处的灰线，那痕迹已蔓延成鼠尾形状。这是灰仙的婚契。阿莱用猎刀挑开林浩衣领，露出他心口的梅花烙，你俩的命盘被钉在黄仙冢了。
解咒那夜，阿莱杀了自己养了七年的黑狼。狼血混着冻梨汁在地上画出萨满图腾，林浩和苏禾跪在阵眼交换信物——他给她半枚光绪通宝，她塞给他颗冰核刻字的冻梨。当阿莱敲响人皮鼓时，七十二只灰鼠从地缝钻出，围着血阵啃出个等身大的坟坑。
仪式进行到破晓时分，林浩突然看见苏禾背后浮现鼠首人身的黑影。他想中断法阵，阿莱却用猎刀割开三人手腕：血盟已成，要死也得一起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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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焚尸炉里的真相
2013年冬至，殡仪馆焚尸炉炸膛。林浩在焦尸堆里扒出块青铜残片，上面刻着苏禾家族的徽记。柳三爷蹲在碎骨前抽烟，烟灰落在地上竟组成女真文字：山神祭，活人牲，冻梨木下锁仙冢。
当夜，林浩偷闯柳三爷的密室。供桌上那尊缺了左眼的黄仙像突然转动，露出背后暗格里的金代铜匣。打开匣子那刻，他浑身血液几乎冻结——里面整齐码着十二颗干缩人头，最上面那颗，正是苏禾失踪三年的母亲。
焚尸炉的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林浩攥着铜匣夺门而出时，看见苏禾站在火场中央。她脚踝的冻梨树纹身淌着血，背后悬浮着七十二盏白灯笼，每盏灯芯都燃着截人的指骨。
第三章：鬼抬轿
1.
焚尸炉的铜铃声
2016年清明夜，殡仪馆停尸间传来铜铃声。林浩攥着苏禾给的冻梨核潜进地下室，看见七十二具尸体直挺挺立在焚化炉前。他们的天灵盖被钻出硬币大的孔洞，颅腔内插着燃烧的鼠尾草——这是灰仙操控活尸的引魂香。
浩子！看脚底！阿莱的猎刀突然从通风管掷下，刀柄铜镜映出骇人景象：每具尸体影子都长着鼠尾，脊椎凸起处钉着青铜刺。林浩用冻梨核划开最近尸体的寿衣，赫然发现尸斑组成女真文字：蛇年三月廿三，百煞抬轿破龙脉。
焚尸炉突然轰鸣启动，铁门缝隙渗出黑血。阿莱拽着林浩后撤时，炉内传出苏禾的尖叫。透过观察窗，他们看见苏禾被铁链捆在烈焰中，脚踝的冻梨树纹身正生长出带刺的藤蔓。
2.
阴兵借道
逃出殡仪馆那刻，整条丧葬街刮起腥风。纸扎铺的童男童女集体转头，瞳孔里跳动着灰火。阿莱撕开衣襟露出胸口的狼头刺青，那纹身竟化作实体扑向尸群。
这是萨满的阴兵契！阿莱咳着血沫将林浩推上卡车。后视镜里，百具灰尸抬着焚尸炉狂奔，路面被踏出蛛网状裂痕。卡车途经黑水沟冰面时，林浩突然看见冰层下浮起青铜轿辇——二十年前母亲失踪那夜，他曾在冰窟见过相同的纹饰。
阿莱猛打方向盘撞向山崖：跳车！灰仙要引阴兵过境！爆炸的火光中，林浩抓住崖柏枝杈，目睹阿莱被尸群淹没。最后那瞬，阿莱的猎刀插进自己心口，血雾凝成狼形撞散了尸阵。
3.
炼魂鼎
在老猎户小屋的地窖，林浩找到阿莱的绝笔信。羊皮纸上用狼血画着青铜鼎图样，标注丙申年三月廿三，蛇抬头，鬼抬轿。信纸边缘的冻梨汁显影出附加信息：鼎内炼着阿莱的三魂，唯有找到苏禾家族守护的山神泪能破局。
当夜子时，林浩带着苏禾闯进柳三爷的采参场。地下祭坛中央的青铜鼎沸腾着黑水，鼎身女真文与阿莱信纸完全吻合。鼎耳拴着七条锁链，末端分别系着林浩母亲的发簪、柳三爷的烟袋锅、以及苏禾爷爷的猎枪零件。
时辰到了。柳三爷的声音从鼎内传出。苏禾突然挣开林浩的手，纵身跃入黑水。鼎中爆出青光，映出阿莱的魂魄被鼠群撕咬的场景——他的天灵盖也被钻出孔洞，插着燃烧的鼠尾草。
4.
抬轿咒
林浩发疯般砸向青铜鼎，冻梨核突然爆出寒霜。黑水凝结成冰的刹那，他看见鼎底沉着颗翡翠眼珠——正是母亲失踪的那只左眼。指尖触到翡翠时，无数记忆涌入脑海：二十年前拜师夜，柳三爷用这只眼珠与灰仙立契；母亲被炼成活尸前，偷偷将山神泪藏进他的襁褓。
殡仪馆方向突然传来七十二声钟响，整座山震颤起来。林浩冲出地窖，看见百具灰尸抬着焚尸炉制成的轿辇，正沿着山脊裂痕行进。轿帘被阴风掀起那瞬，他看见苏禾和阿莱并排坐在轿中，他们的太阳穴插着连通青铜鼎的血管。
鬼抬轿，龙脉断，灰仙降世天地乱...柳三爷的咒语在山谷回荡。林浩撕开衣襟，用阿莱的猎刀在心口刻出萨满血符。当他的血滴入山脊裂缝时，冻梨核突然发芽，根系疯长成参天巨树，将鬼轿死死缠在龙脉断裂处。
5.
狼魂祭
黎明前的至暗时刻，林浩在冻梨树下找到奄奄一息的阿莱。他的身体已半透明，脊椎处延伸出七十二根灰线连接鬼轿。浩子...砍断我天灵盖的引魂香...阿莱的残魂举起猎刀，山神泪在苏禾的...
刀光闪过，阿莱的天灵盖连同鼠尾草被劈碎。冻梨树突然开出血红的花，每片花瓣都映着往昔画面——十五岁那年阿莱替他挡下灰仙的噬魂咒；去年冬夜两人在狼穴分食冻梨；三天前血盟仪式上阿莱偷偷调换命盘...
当最后一缕灰线断裂，阿莱的残魂化作青烟钻入冻梨树。林浩握紧发烫的冻梨核，看见树干浮现出女真地图——标注着苏禾家族守护的山神泪，正是柳三爷密室里的翡翠眼珠。
第四章：冻梨木
1.
通灵树
天池边的冻梨树一夜蹿高三丈，枝头挂满冰晶状人形果实。林浩的魂魄悬在树梢，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穿过树皮——阿莱用狼魂兵解换来的这株灵木，正将他的三魂七魄凝成树芯年轮。
浩子哥...苏禾跪在树下焚烧黄表纸，火星子溅在树根处结霜的胎衣上。那是林浩肉身焚化后留下的血痂，此刻正随着树根脉动，将地底灰仙庙的方位拓成脉络。当苏禾的泪珠第七次滴入树根裂缝时，最底层的冰果突然炸开，露出裹在其中的青铜钥匙——正是金代铜匣上失踪的山神齿。
2.
走阴镖
为取回被柳三爷夺走的山神泪，林浩借冻梨木通灵走阴。苏禾用守陵人血在树身画引魂符，七十二只灰鼠突然从地缝钻出，扛着口纸扎棺材停在树前。
灰仙抬棺，活人避让。林浩的魂魄刚附上鼠尸，整片老林场骤然结霜。阴镖队伍途经黑水沟时，冰层下浮起二十年前的拜师场景：柳三爷割开手腕喂食灰鼠的不是鸡血，而是林浩母亲的脑髓浆。鼠群突然调转方向，将棺材扔进冰窟，林浩在溺亡前最后一瞬看见——冰层下所有浮尸的太阳穴，都插着燃烧的鼠尾草。
3.
尸解仙
冻梨树第七根枝杈断裂时，苏禾在树洞发现半卷《金代萨满葬经》。经书用流产女婴的皮肤制成，记载着尸解成仙的秘术：以五弊三缺之人为皿，灰仙为引，山神泪为药，可炼就不死不灭之身。
柳三爷要的不是龙脉...苏禾颤抖着抚过冰棺里的林浩残躯，他心口的梅花烙已蔓延成灰仙图腾。殡仪馆方向传来七十二声钟响，她突然撕开衣襟——锁骨下的冻梨树纹身根系处，嵌着颗翡翠眼珠。山神泪的真正用法，竟是让守陵人以身饲树，将魂魄炼成镇器。
4.
百鬼桩
子时三刻，林浩的魂魄被灰雾拽入地底祭坛。九百九十九具倒悬尸组成人桩阵，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钉着冻梨核。柳三爷站在阵眼处的青铜鼎前，鼎中沸腾的竟是苏禾的右眼。
你娘当年若肯乖乖当尸解皿，何至于被灰仙啃成骨架柳三爷的烟袋锅子敲在鼎沿，震出林浩母亲的惨叫声。林浩发狂般撞向人桩阵，却发现每具尸体都长着苏禾的脸——她早被炼成九百九十九个分身，每个太阳穴都插着鼠尾草。
5.
断龙钉
冻梨树突然爆出青光，苏禾的残魂从树芯冲出。她将山神泪拍进林浩魂魄的心口，自己却化作冰晶人果挂在枝头。浩子，山神泪要钉进龙脉七寸...她的声音混着树根断裂声传来，冻梨木是最后的镇物...
林浩咆哮着拔出青铜钥匙，天池水倒灌进地脉裂缝。当钥匙插入灰仙庙的鼠首锁孔时，他看见柳三爷的肉身急速衰老——这老怪物的命脉根本不是灰仙，而是二十年前种在林浩魂魄里的那缕烟毒。
朝阳刺破雾霭时，冻梨树轰然倒塌。林浩的魂魄困在树芯冰晶中，看着苏禾的人果随风消散。五弊三缺的诅咒终究圆满，但山脊上新抽的冻梨苗，正将根系扎向灰仙庙的废墟。
第五章：镇山河
1.
寄生苗
冻梨苗抽芽第七日，根系已蔓延至灰仙庙废墟。林浩的魂魄在冰晶中目睹诡异变化：新苗叶片上的霜纹渐成灰黑色，地底渗出胶状物附着根须，细看竟是柳三爷烟袋烧化的尸油。
苏禾消散前埋下的山神泪碎末，在苗芯凝成翡翠瞳仁。每当月过中天，瞳仁便映出地心景象——灰仙庙残垣下，柳三爷的鼠首骨架正从青铜鼎中汲取冻梨木精元，肋骨间缠绕的灰线直通苗根。
浩子哥...接住...夜风送来苏禾残存的声息，苗梢突然结出冰晶铃铛。林浩的魂魄触及铃铛时，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毒蛇噬心：拜师那夜母亲被炼成活尸前，曾将半块山神泪塞进他的襁褓，而那翡翠此刻正嵌在柳三爷的鼠首天灵盖上。
2.
萨满鼓
阿莱的猎刀在冻梨苗下生锈成渣，唯独刀柄铜镜越发澄亮。三月廿三蛇抬头日，镜面浮现阿莱的残影：去老参谷...找赫哲族萨满...林浩的魂魄附上夜枭，穿越百里林海抵达鄂伦春禁地。
谷底岩画忽渗出鲜血，绘出萨满斗灰仙的场景。赫哲族老萨满玛法用熊筋弦弹奏鹿皮鼓，鼓点震碎冰层，露出金代地宫入口。宫门浮雕竟是放大版的冻梨苗，玛法割开掌心将血抹在浮雕上：灰仙吞了山神泪，唯有断龙血祭能破局。
地宫深处的青铜祭坛上，横陈着七具现代装束的尸首——全是近十年失踪的守陵人。他们的心脏被替换成冻梨核，胸腔内灰鼠筑巢，衔着山神泪碎片。
3.
换命咒
玛法用鲑鱼油点燃九盏人皮灯，火光中浮现苏禾被分魂的真相：她的三魂被柳三爷钉入冻梨苗七根主根，七魄则化为灰仙庙的守门尸煞。
换命需五弊三缺者承劫。老萨满将林浩魂魄封入鹿角法器，割下自己左耳垂献祭。鼓声骤急时，冻梨苗突然暴长，根系掀翻整座老林场。柳三爷的鼠首骨架破土而出，天灵盖的山神泪已与冻梨木融合成翡翠树冠。
林浩的魂魄在鹿角中嘶吼，看见玛法掏出一把金代萨满骨卜——那竟是用自己母亲的指骨制成。骨卜落地成卦，显示坎离相冲，死局无解。
4.
地脉眼
冻梨苗的翡翠树冠炸开时，长白山主峰裂出深壑。柳三爷的骨架攀附在岩壁上，灰线缠住苏禾的残魂往地脉眼拖拽。林浩的魂魄挣脱鹿角，扑向灰仙庙废墟中那口青铜鼎。
鼎内沸腾的尸油突然凝结，映出母亲临终场景：她将山神泪塞入林浩襁褓后，用发簪刺穿柳三爷左眼，簪头刻的正是赫哲族图腾。林浩咆哮着将发簪插入冻梨苗芯，翡翠瞳仁骤然爆裂——山神泪的千万碎片逆飞冲天，割断所有灰线。
苏禾的残魂坠入地脉眼那刻，林浩的魂魄被吸入山神泪核心。他在时空乱流中看见：
金代守陵人将灰仙本体封入自己血脉，代代女子活不过三十的诅咒由此始
母亲是唯一逃脱的守陵人，却在生下他时被柳三爷种下换命符
冻梨苗根本不是新希望，而是灰仙重生的温床
5.
逆鳞劫
地脉眼喷发的浊气中，柳三爷的鼠首与冻梨木彻底融合。翡翠树冠化作千米高的灰仙本体，千只鼠眼同时睁开。玛法敲碎萨满鼓，将阿莱的残魂炼成箭矢射向林浩：五弊三缺者，当为天下劫！
林浩的魂魄在山神泪中重塑肉身，胸口梅花烙蔓延成逆鳞纹。他徒手撕下冻梨苗主根——那竟是自己的脐带所化——缠住灰仙脖颈。翡翠瞳仁在掌心融化，山神泪的真正力量终于觉醒：
守陵人的血不是为镇灰仙，而是为在灭世时重启轮回。
林浩撞入地脉眼核心，逆鳞纹与灰仙千眼同归于尽。雪崩吞没整片老林场时，冻梨苗最后一根侧根钻出冰层，梢头挂着枚冰晶铃铛——内封苏禾的一缕残魂。
第六章：双生劫
1.
轮回眼
乙巳蛇年三月廿三，亥时末刻。长白山巅的冻梨苗已长成参天巨木，翡翠树冠笼罩百里雪原。林浩的残魂困在冰晶铃铛中，看着苏禾的最后一缕魂魄被灰仙余烬吞噬——柳三爷的鼠首骨架虽毁，地脉眼中却渗出黑色冰晶，凝成无数灰线缠住冻梨木根系。
子时交刻，树冠顶端的翡翠瞳仁突然炸裂，时空逆流中浮现金代场景：当年守陵人先祖将灰仙封入血脉时，双胞胎女儿中的一个被炼成活祭品，另一个则成了初代五弊三缺的载体。林浩的魂魄被吸入裂痕，终于看清自己的胎记——与苏禾锁骨下的冻梨纹组合，正是灰仙本体上的双生符。
2.
断孽缘
冻梨木根系下的赫哲族地宫中，玛法萨满用熊骨刀剖开自己的胸膛。心脏跃出的瞬间，林浩与苏禾的残魂被强行缝合——玛法竟是守陵人先祖转世，他的血肉化为金粉，在冰壁上拓出《镇山咒》全文。
双生劫，阴阳烬，断孽需焚至亲魂...林浩的残魂嘶吼着冲向冰晶铃铛，苏禾的魂魄却在他触及前消散成雪沫。冻梨木突然爆出青光，枝头所有冰果同时炸裂，露出内藏的青铜钥匙——二十把山神齿拼成巨锁，将灰仙余烬死死扣在地脉眼中。
玛法的遗骸化作石像，掌心托着枚冻梨核。林浩的魂魄附身其上时，听见母亲的声音从核中传来：浩儿，山神泪不是镇物，是祭品...
3.
焚身祭
三月廿三寅时初，长白山地脉眼喷发黑焰。林浩借冻梨核重塑肉身，胸口逆鳞纹已蔓延成灰仙图腾。他咬破指尖在冻梨木刻下血咒，树皮渗出的却不是汁液，而是母亲被炼化时淌尽的脑髓。
灰仙吞天，双生祭地，五弊三缺祭苍生！林浩跃入地脉眼核心，引爆逆鳞纹中的山神泪。翡翠光芒撕开夜幕时，苏禾的残魂从灰烬中凝形，与他十指相扣撞向灰仙命门——他们的魂魄在湮灭前最后一瞬，终于拼合成完整的双生符。
地动山摇中，冻梨木碎成冰晶暴雨。每一片冰晶都映着往昔画面：拜师夜的灰鼠、血盟仪式的狼魂、山神庙的青铜瓮、阿莱消散前的笑...暴雨坠地凝成新苗，根系缠绕住灰仙余烬，开出血色梨花。
4.
白山水
七日后清明，放羊娃在雪原发现株双生梨树。一树开白花，一树结冰果，根系处埋着锈迹斑斑的青铜钥匙。他摘下冰果咬下时，舌尖尝到血腥味——果核里封着半枚山神泪，泪中映出林浩与苏禾的背影。
长白山天池水突然倒流，形成千米高的水幕。水幕中浮现金代至今所有守陵人的面容，他们的魂魄随水流渗入冻梨树根。放羊娃的瞳孔渐渐染上翡翠色，脚踝悄然浮现冻梨纹——新轮回的五弊三缺，已悄然寄生。
5.
无妄劫
三年后的三月廿三夜，护林员在冻梨树下拾到本残破笔记。最后一页血字模糊：
五弊三缺不是诅咒，是人间自渡的船...
灰仙未灭，只是换了皮囊...
若见双生梨树开花，莫摘莫念...
林浩绝笔，癸卯年亥时...
远处传来七十二声鸦啼，新抽芽的冻梨苗在月光下疯长，叶片霜纹逐渐凝成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