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还是固定伤腿的动作又是一顿,抬头时一脸难色的表情正好被疼的冷汗津津脸又白了两个度的宴平章尽收眼底,宴平章知道眼前人是兽医,比起紧张担忧的兽医先生本人,他倒看得开,舔了两下锈腥味浓重的上唇,宴平章忍着疼的发颤的声线,安抚道:
“邯医生,你治,我相信你。”
迅速说完,宴平章又恢复了一言不发的状态,不熟悉宴平章性格的人只将男人的沉默当成宽慰邯医生的可靠,但薛宜一清二楚对方这样是何缘故,为了安抚邯医生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宴平章觉得丢脸,怕喊疼被人笑。
【死要面子。】
视线相接,宴平章眼里的恳求可怜毫不掺假,要面子是真的,疼也是。
宴平章拉薛宜出来那一下动作太大,腿骨早就被砸错位的人又猛地在地上杵了一下,钢铁侠来都够呛,别提血肉之躯的宴平章,男人惨归惨,甚至还是为了救自己,薛宜理应耳提面命的哄着顺着对方,可一想到宴平章早前嘴硬的模样,她又觉得应该让这人吃点苦头长记性。
即使男人趴在自己背上可怜巴巴所‘好疼,帮我遮掩一下,求你了,我不想丢脸。’时,她答应的痛快,但想到宴平章也和自己一样太爱‘面子’,薛宜就觉得自己应该给对方脱敏,一开始宴平章腿砸伤她苦口婆心软硬兼施,奈何男人实在犟,一路过来透过宴平章扭曲的步调,薛宜早就发现了不对,毕竟她曾经也是断腿冤种一员,男人的严重程度在她这一览无遗,而且薛宜还发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
【他怎么像男版的我……好面子又犟种!】
下意识感叹完,薛宜偷瞄了眼低着头不说话的人,当下有了决断。
【给他也来个脱敏治疗,算是、算是报了我因为他丢脸的‘仇’。】
“邯医生你别多想,眼下这环境,我们哪能再犹豫,你安心治。”
忽略宴平章求救的眼神,薛宜白了对方一眼,便笑吟吟的看向了心虚的连手都在抖的邯医生。
“你安心治,没问题,大伙儿都相信你。”
虽然薛宜一直在给男人吃定心丸,可握着木板的邯医生依旧为难的不敢下手,尤其是宴平章冷汗涔涔面色发白的模样,多看一眼,他便更心虚,再就是邯医生这一路上都是温吞木讷的性格,寡言少语是对方的常态,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邯嫂子替人拿主意。
此刻,邯医生也像宴平章一眼,可怜巴巴的看向了自家老婆,眼神里传递的无外乎一句‘老婆怎么办!我不敢。’
收到自家男人的求救信号,女人丢给对方一个‘安心,交给我’的安抚眼神,沉了沉声,看向薛宜道:
“是啊,小薛老师,我男人以前都是给牛啊骡子治腿,这人……”
即使男人不给自己眼神,邯大姐看着自家老公拿木板衣服给宴平章上固定的动作也止不住的心虚,虽然薛、宴二人这一路上都和他们这帮平民相处的很好,但邯大姐依旧心难安,毕竟二人无论是谈吐还是气度都和一般人不同,不管站在自己身边冷着一张俏脸的薛宜和那边疼的龇牙咧嘴还是一声不吭的宴平章,在这一路上二人给他们提供了无数费脑子的帮助。
求生的路全靠薛宜和刘师傅摸索,女孩子说的那些什么风向、水土松软,树木灌木单个拎出来她都懂,但靠这些组成路组成能救命的路,她还真不会,置于宴老师,安置所就是他领着男人们搭的。
她家这,心软的老好人一位,治疗动物的确不止两把刷子,她也信心说‘方圆十里就没有比我老公还会治小动物的医生,他可是大学生嘞。’
但人……邯莹担心,治坏了宴平章,情分本分她都过不去,别提她家这位。
“小薛老师、要不……”
“没事儿邯姐,他和牛啊驴啊也没什么区别,都是腿,能有什么差距,你安心别想太多,更何况邯哥能给他治就不错了,这时候还挑三拣四像话吗,姐,你要是担心,我们写保证书,治坏了谁也不怪。”
薛宜言外之意明显的话逗得在场众人皆是哈哈大笑,原本紧绷的氛围因着女孩这句玩笑话,瞬间闹作一团,一时间松快的气氛洋溢在众人,没眼力见的圆圆脸小朋友更是蹲在地上边笑边喊‘宴叔,薛宜姐姐说你是牛!’任凭两个小伙伴怎么捂嘴,都打不断‘口无遮拦’的人。
小朋友的世界向来简单没有那些弯弯绕,想什么便说什么,天真的很,众人本想给男人几分面子,但一想到宴平章犟牛一样的脾气,受了伤还硬挺到现在恶化,众人又好气又好笑,皆是没绷住情绪越笑越大声。
在场十几个人认识时间并不长,但都是患难的交情,宴平章自然没气生,只是被笑得手都在抖的邯兽医固定小腿时,男人颇为哀怨的喊了声薛宜:
“薛宜,我腿疼,很疼。”
破罐子破摔喊完,宴平章脸上渐渐染了一层薄薄的红,无形中男人惨白的面色回暖了不少,薛宜没搭理他,宴平章挫败的舔了舔唇,默默将头又低了不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
“好丢人,她肯定觉得我很没用。”
邯兽医原本已经竭力忍住了笑,这会儿听到犟了一路的宴平章撒娇喊疼,再加上听到男人垂头丧气这句,他哪里还有不懂的,抿了抿唇,邯医生手上的动作再无迟疑,诚如薛宜所说,牛和人又有多大的区别,更何况他也不是真的对人体一无所知。
自嘲地暗骂完自己的计较,邯医生无奈摇摇头,固定完男人的小腿扭曲的异常的小腿胫骨,抬手喊来了自家老婆和虎着一张脸不回应宴平章的薛宜。
“老婆,你和小薛老师过来搭把手,宴老师动的太厉害了,比牛还难压!”
薛宜原是打定主意冷脸到底,听到邯医生这句话,女人绷了许久的情绪瞬间崩盘,邯莹揉了吧笑出眼泪的眼眶,嗔怪得拍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笑得发抖的薛宜。
“小薛老师,你呀,宴老师被咱笑得都抬不起头了,你还笑。”
“他活该。”
薛宜笑得声音都在颤,但被邯姐拉去低着头脸红的像熟虾子的宴平章身侧搭把手时,她倒是非常敬业。
“别动。”
元肃白了眼身侧一脸新奇仿佛来体验直升机观光的人,又想到后排坐着的人,男人便郁闷的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
“二位看起来?不对付啊。”
瞿砚和看热闹不嫌事大,混账话一句接着一句,一路上元肃的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差。
更别说这位从看见薛权开始,一张脸就黑的像包拯,眼下对方的表情精彩无比,瞿砚和终于有了痛快的感觉,毕竟元肃在藏薛宜的消息。
【王八羔子,这时候还想抢功。】
想着,端着假笑的男人,面色不露痕迹的差了两分。
元肃和军方的人表完衷心,气势斐然的立下了军令状后,他出现的很巧妙并用了些讨巧的手段让对方不得不捎上他。
某些原因使然,瞿砚和对这俩不对付的【前大舅子和妹夫关系】的二位了解颇深,至少比这俩对他的了解深,但看到薛权出现甚至也厚着脸皮要和他们一起时,瞿砚和的的确确也帮着元肃阴阳了两句薛宜这个‘金疙瘩’宝贝‘病秧子’哥哥。
“关你屁事。”
元肃没想到自己要带俩拖油瓶,偏偏这二人身上还都有政府发的免死金牌,倒显得他像车马走卒一个,瞿砚和是瞿迦那位任性小公主的二哥,作为束从衡的好友,他多少了解了些对方这位难搞的二舅哥。
能把束从衡这种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哑巴都逼的上窜下跳,可见瞿砚和的麻烦之大,眼下听人在这和自己东拉西扯,男人因联系不上薛宜烦躁不安的心更添一捧热油。
【他是束从衡的二舅哥,又不是我的,我干嘛给他脸。】
“瞿老板真是有意思,好好的京州不待,掺和灾区的事干嘛呢,瞿老板你金尊玉贵,何必来受累这一趟。”
瞿砚和懒得同元肃这样的小孩浪费口舌,尤其是知道这人还帮着束丛衡那个小犊子拐他们家小霸王,他也给不了对方什么好脸,瞿迦混账又胳膊肘往外拐是让他恼火,但不代表什么没出息的阿猫阿狗当他唯一妹妹的丈夫,他都能接受,区区一个研究员,他还真看不上。
【哦,后面还坐着位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