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军都尉李衡拒绝了周淮武要见其麾下主簿的请求。
“将军，念在曾经同是边军袍泽的份上，你且先走吧，我不为难你。”
李衡叹气说道。
“但是这名山匪，他必须要死！”
要王冲霄死的，不止是李衡，还有多方势力角逐的边军。
“哪怕他今天侥幸逃得一死，明天，后天呢？”
李衡说道，他看着王冲霄，“就算我杀不死你，还会有别的人来。”
“直到你彻底倒下。”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当初不该在武原县抢人。”
说完，李衡杀心更甚。
周淮武长叹一声，他年轻的时候，性情和理念也跟李衡相差不大，几乎一样。
自己以过来人的身份，劝李衡不要走他曾经踩过的坑，但李衡固执己见，难以说服。
“大当家”
周淮武回头看王冲霄。
王冲霄摆摆手，说道：“无妨。”
他又抬头看向同样穿戴甲胄的李衡，问：“你说完了吗？”
被这么一问，李衡一愣，但还是点头。
王冲霄道：“好，那我说两句。”
“到了九泉之下，奈何桥边，鬼吏问你怎么死的，你就说是被飞云寨王冲霄干死的。”
说完，王冲霄飞马而出，直取李衡。
“来得好，让我看看你的实力是否跟你的嘴脸一样强硬。”
李衡舞刀拍马，迎向王冲霄。
两马飞快，刀枪碰撞。
哐当擦出火星，马背上的两道身影交错而过。
王冲霄勒马转头，看到了同样调回方向的李衡。
只是这一次，李衡脸上的云淡风轻、高高在上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凝重。
“你很强，比所有的山匪都强。”
李衡握刀的右手微微震颤，刚才那一击，他险些没能握住刀柄。
“如若在云中郡边军中比武，你能拿前十。”
仅仅一个回合，他就肯定了王冲霄的战力。
“前十？”
王冲霄冷笑，再次策马向前，高举霸王长枪，抡圆了猛地向李衡砸过去。
哐当！
都尉李衡抬刀格挡。
只是这次，李衡连人带刀飞离马背，他被一股巨力掀飞，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中掉下。
轰隆！
倒地之后，李衡的身躯还擦着地面滑行了数米，才狼狈停下。
他的大刀也跌落旁边，只感觉体内五脏六腑都被震碎。
此刻的李衡，内心屈辱，极为震惊。
他常年比武夺得军中前十，却败在了一名山匪手下。
一击，仅仅一击，他就坠马，再无还手之力。
噗嗤。
一口鲜血喷出，李衡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王冲霄人马俱来，居高临下俯瞰着李衡。
“以前，你只是听说过武原县有一名山匪接连杀了县令县尉，心中不以为意。”
“如今，你我亲自交手，战败之后，是否感觉如见我如一粒蜉蝣见青天？”
“怎么，落差太大，接受不了？”
霸王长枪抵在了李衡的脖颈前。
李衡满脸苍白，万念俱灰，不复之前的高傲。
眼前的山匪实力，远远超乎他的想像。
就算是军中第一战将来了，对上王冲霄，估计也够呛。
“都尉！”
不远处的数十骑尽是大惊失色。
他们当然知道自己老大的真正实力，可在山匪王冲霄面前，还是不够看。
边军骑士当即以半圆阵型，缓缓向前推进。
想要解救他们的都尉。
“退下！”
李衡大喊，要求意欲向前的骑士们都退下。
随后他抬头看着王冲霄。
“我战败了，这是事实。”
“你现在也大可直接一枪刺死我。”
“但有一件事情我需要提醒你。”
李衡逼着自己接受了事实，他继续说道：“我死之后，边军还会继续派人前来。”
“不是为了给我报仇。”
边军将士信奉的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他们一定要杀死你，然后寻到镇北将军的嫡女。”
“大家都想要获取镇北将军麾下的资源，你只不过是个凑巧上来背锅的。”
“我在奈何桥边等你。”
就这样，李衡说完了。
也做出了慨然赴死的姿态。
听着李衡说完这些话，王冲霄突然收起了霸王枪。
他俯视着李衡，说道：“你说的这些话，值得赎回你的命。”
这是王冲霄第一次放过了对手。
同时他也弄明白了一些事。
为什么武原县的官军、云中郡的边军会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剿匪，并且只剿王冲霄，而不剿其他匪寇？
原来是因为他劫了白予婕。
现在的局势是，无论王冲霄是把白予婕放回去还是继续占为己有，都改变不了别人必须杀他的结果。
“哪怕你不杀我，我也回不去了。”
李衡艰难地挪动着身子，步履缓慢地来到掉落在地的环首刀前，将刀捡起。
“一个边军都尉，带着一千猛卒，来剿一个山匪”
退一万步讲，李衡敢恬不知耻地回去，也会被撤职，沦为笑柄。
那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一百倍。
打不赢王冲霄，也回不了边军，李衡的下场已经注定了。
“都尉。”
众骑士冲了上来，将李衡围在中间。
“他战力再强，也只不过一人而已，单打独斗赢不了他，我们可以一拥而上，进山剿匪。”
有边军骑士劝说道。
“武烈将军在飞云岭上指挥，再加上他，就别想剿匪成功。”
李衡心情复杂地看着王冲霄和周淮武。
“你们走吧！”
他以军令要求这数十骑即刻撤离。
“都尉！”
众骑士大急。
“走！”
李衡强势驱散了带来的数十骑边军，他独自面对王冲霄、周淮武等十三骑。
他举起手中的环首刀，架在脖颈上。
周淮武见了，勒马数步，刚欲开口。
“将军不必再劝，我心意已决。”
李衡猛地一划，刀刃割破喉咙，鲜血迸射。
轰隆！
他的身躯倒下，倒在了大地上，猩红的血液潺潺流出，映红周边。
李衡死了。
死在了他的固执之下，死在了他的傲骨之下。
有些人，宁愿死，都不愿意做出改变。
王冲霄没有上前砍下李衡的头颅，他率众离去。
周淮武不希望李衡的遗骸曝尸荒野，想要就地埋葬。
“他的部下会回来的。”
王冲霄说道，自然有人收尸。
“你先回飞云寨主持大局。”
他让周淮武先回去。
“其余人随我去再袭武原县地界里的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