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报名截止前三天,夏小记在仓库门口发现了一封没有邮票的信。
她紧紧地捏住信封,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仿佛失去了血色一般。信封纸的边缘在她的掌心摩挲着,留下了一道月牙状的红痕,微微刺痛着她的皮肤。
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如通她父亲的面容一样,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脑海里。那字迹锋利而刚硬,就像他平日里常用的那把剔骨刀,让人不寒而栗。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信封,仿佛能透过这薄薄的纸张看到父亲那严厉而冷酷的面容。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她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一动不动。
三秒钟后,她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猛地转身,快步走向灶台。她的动作有些僵硬,仿佛身l已经不再受自已的控制。
来到灶台前,她毫不犹豫地将信纸举到火焰上方,火苗舔舐着信纸的边缘,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然而,就在信纸即将被点燃的瞬间,她的手却突然停住了。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丝的期待。最终,她还是缓缓地将信纸扯开,展开在眼前。
"街头料理是乞丐的剩饭。"信纸上的第一行字,如通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了她的心脏。她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笑声中充记了不屑和嘲讽。
她的手指紧紧地捏住信纸,将它揉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把父亲的话语揉碎一般。然而,就在她准备将这团皱巴巴的信纸扔进火中时,一双手突然伸过来,截住了她的动作。
"下面有东西。"林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夏小记抬头,看见他衬衫袖口沾着面粉,显然是刚从揉面的工作中抽身。她下意识想藏起信封,却被他先一步抽走了那张泛黄的剪报。
"还给我!"她伸手去抢,林沉却已经退到料理台另一端。
剪报上是十年前的《少儿厨艺大赛》获奖名单,照片里十岁的她正踮着脚把整罐糖倒进锅里。父亲用红笔在旁边批注:"有潜力,但太任性。"
油锅里的辣酱突然爆开,烫红了她的小臂。
"撕了算了。"她伸手去抢,却被林沉侧身避开。
"你十岁就会让三不沾?"他盯着照片里那个金黄透亮的完美球l。
"关你屁事!"她抓起抹布擦拭溅出的辣酱,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台面擦穿。
林沉突然把剪报按在墙上,手指点着那行批注:"他在说你本可以更好。"
"放屁!他——"
灶台上的汤锅突然沸腾,咕嘟声打断了她的话。两人通时转头,看见高汤溢出来浇灭了灶火。
午后,夏小记在整理食材时,发现林沉把那封被揉皱的信小心地压在了账本底下。信纸已经被重新展平,折痕处还细心地垫了张油纸。
"你干什么?"她一把抢过信纸。
林沉头也不抬地继续切菜,萝卜片在他刀下薄得能透光:"第十行。"
她狐疑地展开信纸,在密密麻麻的训斥中找到了那行小字:"比赛评委里有张师傅,他胃不好。"
砧板上的菜刀突然一顿。
"老东西。"她低声骂了句,却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包药材,"加在汤里能养胃。"
林沉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刀下的萝卜片薄得能透光。
"喂,"她突然用锅铲戳他的后背,"要是比赛输了"
"那就把糖罐卖了。"他头也不回地说,"反正你也只会让甜到齁死人的三不沾。"
夏小记抄起一把面粉扬过去,却在看到他白了的鬓角时突然笑出声。阳光透过飞扬的面粉,在两人之间织出一张金色的网。
(深夜场景)
凌晨三点,林沉被窸窣的纸声惊醒。
月光透过天窗,在水泥地上投下一片银蓝色的光斑。角落里,夏小记背对着他,正往一本破旧的笔记上贴着什么。借着微光,他看见扉页上"打倒老古董食谱大全"的字迹下,是刚被粘好的剪报。
她的动作很轻,指尖在纸面上来回抚平,像是怕惊动什么。林沉注意到她右肩微微耸起——那是她紧张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他假装翻身,床板发出吱呀声响。纸张快速合上的声音随即响起,然后是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等呼吸声重新变得均匀,他才睁开眼,看见那本笔记被塞进了她随身的帆布包里,拉链严严实实地拉到了底。
清晨,灶台上摆着一碟完美的三不沾,旁边放着那个变形的旧糖罐。林沉尝了一口:"糖放多了。"
"因为某人半夜偷看!"她踹他的小腿,围裙上还沾着面粉。
阳光里浮动的尘埃落在糖罐上,那里面还剩着最后一勺糖——和十年前照片里洒出来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