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是这一眼,让林国栋心中一惊,察觉到了不妙!!
果然下一刻另外三位金冠齐刷刷地转头盯了过来!!!
黑、白、青、红四色脸谱表情各不相同,像是在仔细打量他一般,响铃声和簧片撞击声减小似无,反倒是妖冶的唢呐直顶脑海!
那唢呐之声仿佛有无数大小圆角协奏,低音恢宏惊人,如管风琴琴管般轰鸣震耳!
四位金冠像眼珠漆黑,气势十足回正身躯,提臂拽起了手中夸张的砍刀,双手手指握住刀柄,规律律动、手臂盘张,呈包抄之势欺身回行。
砍刀刀背扣着串串金环,交错撞击间伴随着转变为哀乐的唢呐锣鼓,在耳膜轰鸣的瞬间,给林国栋惊得要按下手刹。
从前遇见东西的时候,大多都是人数不多的十几位,只要不出声,等着‘祂们’走过就好。如今他眼前的起码有几十位,还展现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敌意。
四色脸谱步步靠近,而一直背对着的林国栋的那位领头金甲壮汉也终于转过头!
‘祂’的脸也终于不再被迷雾遮掩,白面金纹,眼似狐,唇似猴,头顶冕旒比起周围四位多了大片的红绒,金甲正面也布满了流彩的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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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目光实在太过渗人,真如野狐一般诡谲翘起,似乎下一秒就会破了一身亦邪亦正的装扮,扭曲地眯着眼无声奸笑。
林国栋吞了一口唾沫,‘祂’眼白骤然放大,直盯着他,让脸谱刻画得上翘的黑色眼阔显得更加黑白分明,越发地脱离人态,如化了形的狐狸与猴子结合一般惊悚。
林国栋的手脚冰凉到几乎是不能动的,硕大的漆黑瞳孔盯着他不放,心里的求生意志让他按下手刹,正打算倒车而行的时候,车窗旁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声。
“童子,童子!此乃我族后辈,绝非邪肆!”
微微弯曲着脊背男人快步走到车前,挡住了举手长刀的四位诡面,也让‘祂’顿住了脚步。
‘祂’举止如鸟类一般,头部突然间平挪一侧,穿过男人盯着林国栋。
连带着像是传染了一般,让四位金甲诡面也跟着扭曲了一下脖子,齐刷刷地避开男人手臂的遮挡看了过来。
摇铃声消失不见,降低了音量的唢呐锣鼓,与男女混杂不辩的杂乱声响出现在耳旁。
林国栋骤然松下一口气的同时捏了捏反向盘,抬眼间却扫到了后视镜。
白雾末尾的最后的几名捧香侍者正脸贴车窗,目光呆滞地扫视着车内,似乎在寻找什么莫名的东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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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林国栋一个当兵的居然怕这种场面,估计来任何一个人都得歇菜,给吓得昏厥过去。
‘祂’微微敛下了眼皮,狐狸一样上翘恐怖的线条微眯着,嘴唇蠕动着转过身去,踩着四方步,在响铃声中款步而去。
四名诡面金甲重重地放下了长刀,砸在地面发出金石交错的声响,僵硬着脖颈重新背过身,在地上拖行着刀背往前挪曳而行。
林国栋看着那几名贴着车窗的捧香侍者在唢呐骤然加大,苍凉的号音环绕头顶的号召下,恋恋不舍地收回僵硬的面谱脸,跟随着渐起的摇铃声往前步行,走进白雾中。
“别开车窗,跟着雾走。”
弯曲着脊背男人的没有转身,拍了拍车引擎的前盖,跟在了了白雾消退的路上。
林国栋踩了一点油门,慢慢跟着男人的背后,看着白雾一点点消退,骨节粗长的手指上,温度慢慢回来后也不再打颤。
空灵清脆的摇铃和锣鼓唢呐渐渐漂远,百米外的水泥路都裸露出来,路径两旁树木上诡异的黑影也渐渐消退。
男人按住车引擎盖抬头看了眼,长长松了口气,抖了抖衣袍转过身,主动打开车门上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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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打开副驾驶车门的时候,男人怂了怂鼻头,神色古怪地瞥了眼,最后坐到了后排去。
“叔公。”
林国栋视线上抬,看着后视镜和头发花白的男人打了个招呼。
“嗯,因为小妹的事情回来的吧?”
男人一身锭蓝色的短袍,身上挂着大大小小闪烁的银饰,眉目周正肃穆,透着一股山民里知识分子的味道。
“对,今天这是?”
“你不想沾染那些东西,就别打听不该听的。城里人该有城里人的生活。”
男人从怀里掏了掏,抓出一根手指粗的短香点燃,在车内晃了晃。
“你要是也出事,我到时候可没办法和显宗和老头子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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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短香的烟火味飘进鼻腔,林国栋顿时觉得视线恍惚了一下,一道天光重新倾泻而下,倒影在不断掠过树荫的车窗前挡风玻璃上。
竟然不知何时,已重新行驶在了正常的道路上!
-距离淮阳城寨3k-
-距离淮阳城寨2k-
路旁红白涂漆的界碑再次出现在路旁,字体重新变成了规整的模样,哪里还有什么歪曲的字体和流淌干涸的漆水痕迹,更没有被苔藓覆盖过的痕迹。
-距离淮阳城寨1k-
随着最后一块界碑骤然拔高,突兀的出现在道路一侧。
林国栋开着桑塔纳绕过一个急转弯,视线骤然开阔,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幻觉。
环绕的群山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砌房屋,间歇间布着大大小小的果树和田野。山脚下成片的稻田是苍翠水绿的样子,甚至因为过于干净而倒映着天空的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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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去祠堂吧。”
“你个当家的回来了,我和你姑奶奶也有底气去找那些老不死的闹一闹。”
男人虽然名义上是林国栋叔公,但实际上血缘关系颇远,属于两条分支。
倒是和那位收养林显宗的族老有些关系,是那位族老百八儿正经的儿子,从小到大给林显宗又当爹又当哥的。
早年间还只是长幼辈的关系,但自从他和显宗那层关系纸捅破后,男人气了好一阵子,但最终还是默许了。男人甚至帮忙瞒着自家老头子,连带着几人的关系变得接近于平辈。
“谢谢叔公。”
“……谢什么。”
“都什么年代了,那些老东西还想着拿活人祭祀……别说我不答应,村里面的那些你叔伯也是不肯的。”
男人忍不住啐了一口,吹了吹拿在手上的短香,将其熄灭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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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很久没回来了……有本事了,当了企业家了。”
“……给族里出钱修路盖棚子,他们还打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主意,也不怕死了被人戳脊梁骨。”
林国栋心下了然,那些族里老油条怕出事后,他断了每年给村里的钱。但是又不想忤逆那些老不死,就默许着和他关系好的亲族几个拦着,拖到由他出面把事情了结了。
没安什么好心,不过心眼也没多坏。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拉扯一下,不想真出人命,一方面也是想再从他这里多捞一点油水。
他两个姑奶奶和叔公,估计就是被他们算计得不得不站出来,还得好声好气地拉扯着。
林国栋不是不懂,级别高一点的退伍兵的有哪些个会不懂这些人情世故?都是心里门儿清,不过这次他也没打算跟村里的这些老骨头客气的。
“国栋叔,回来了啊!”
城寨并不算小,但是小轿车在那时实在太过稀少,几乎是每开一段距离就有小孩笑嘻嘻地站在旁边喊得甜,连带着干着农活的妇女老人们也会点点头。
“来,富山,给你国栋哥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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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栋哥好。”
林国栋一边打招呼,一边心理算计着。家家户户都知道他林国栋是出了钱给村里的,还收了几家当兵退伍的孩子进公司。
他今天闹,这些人也得为了他们自个出来。于是林国栋让叔公下了车,去把他那些亲戚叫过来,自己把车开到祠堂前,先去压一压阵。
祠堂是个二进的院子,四合院的样式。从大门开始就是极为繁复华丽的老旧样式,边上的斗拱虽然已经许多年没有重新上色了,但是依然看得出漆面琉璃,五彩流光的昔日样子。
林国栋下了车,门口已经鬼鬼祟祟围了一大群小孩,中年的男人女人们也远远的看着。
他一米八的大高个本就是村里独一份的,穿着一身训练服,表情一冷,平日里的气势没收敛地往外放,让闻风而来的围观者都有些发憷。
视线穿过大门,林国栋直接看到了正厅里平摆的五张红木椅子,五个老头似乎也刚收到了消息,颤巍巍地被自己的直系亲属扶着,才坐到位置上。
他们身后,一座重叠巍峨的牌楼高得犹如群山,直逼屋面。漆黑描金的牌位像是一具具立着的棺材,也如一张张肃穆衰老的面庞,将那些生前的权势借给了这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