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由仪他们几个国内重聚，有一天天色正好奇思妙想，玩票性质开的改车俱乐部。
充满厚重质感的暗黑磨砂喷绘玻璃门头，鲜艳红蓝led灯打上高亮“！！！”
“这英文，是不是故意拼写错的？”郝在山下车抬头一看。
“！这是三个oga的意思。”接待区走出来一位穿着连身工装裤涂着大红唇的编发女孩儿，热情洋溢伸出手拥抱了一下张由仪：“老板，好久不见。”
“这是ay，这是郝在山。”张由仪径自往里走：“他们两个到了？”
&大步跟上，凑近张由仪耳语：“哇哦老板，是肌肉嫩男哎，”而后故意大声：“还没来，但是冯老板在里间试车。”
“他怎么来了？”张由仪定在原处，解释给郝在山听：“冯亮，还记得吧？”
“嗯，冯哥，当然记得，他昨晚不是走得比我们晚吗？”隐隐约约有些零碎记忆。
“我怀疑他都没睡。”
&举起胸前门卡刷卡，卷闸门咔哒咔哒往上卷起，小小店铺里面别有洞天，走道白炽灯依次亮起，延伸至三个大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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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嗡，轰轰嗡，油门猛轰的噪声从改装区传来。
&手指含进嘴里吹了声嘹亮的口哨，几个技师听到，探身进车内跟试车的人说了什么，冯亮蹬着马靴跳出车门看了过来。
一眼就看到张由仪身后站着的郝在山，他毫不意外：“小哥儿，玩过改装车吗？”
郝在山指指自己，看到冯亮下颌一点，还真是问他，连忙摇头：“我驾照还没考。”
“新改的进气系统不错，我带你溜两圈？”
郝在山正要走过去，被张由仪一把拦下：“溜什么溜，回头吓坏他，你赔我一个？”
这是防着自己嘴大透露点什么么，冯亮嗤笑着，掏出烟盒抖了抖，刚想抽上一根，ay咣咣敲墙壁上的灯牌：“工作车间禁止烟火，没看到吗？这么大字！”
冯亮嚣张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往回收，就被驳了面子，灰溜溜闪出改装车间，搂着新交的“小哥儿们”往办公区域走：“凶巴巴的女alpha，我们不跟她玩，走走走，我带你去看看我未来的老婆。”
&耳朵尖，听到立马炸毛：“把话说清楚，谁凶巴巴！那他妈也不是你的老婆，喂，给我回来！”边吼边抡着腿追了过去。
冯亮推着郝在山，跑得跟被城管追的小商贩推推车似的快，转眼就到了办公区域，哼的一声大摇大摆瘫到长沙发上闹事：“哎哟，快来人啊，你们俱乐部alpha员工打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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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在山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看着后来居上的ay骑在冯亮身上捂他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劝架还是要帮谁，毕竟冯亮也没有真受伤，ay也不像是真的要捂死冯亮的样子。
张由仪慢悠悠跟着走进来，一看两人骑乘姿势：“也不嫌丢人。”两人皆是一噎。
行政人员一直偷偷躲在办公室窗户边看热闹，见到老板来，赶紧打开门：“张哥，陈哥和卓姐说今天来不了了。”
冯亮好不容易甩脱ay，坐起来，手肘撑着膝盖喘得跟狗一样：“嗛，总是不来，这俱乐部干脆叫loks得了。”
张由仪戴着眼镜审核最近订单，人模狗样的刺冯亮的眼。
“瞧见教训了吗，这就是死脑筋非要找a的o，连门都出不来！”冯亮双手圈在嘴巴边扩成喇叭状，大声地喊。
周围abo员工或走或站，都停下手头工作看了一眼冯亮，一瞧见出言不逊的是冯老板，倒也觉得情有可原，继续忙起手头工作有条不紊。
“加收冯老板百分之三十服务费。”张由仪交代ay，又翻了一页订单：“在场各位都为服务他的烂情绪出了一份力。”
&挑衅地对冯亮扬了扬头。
冯亮唰的起身：“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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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哥，”郝在山适时出声：“你不是说带我来看你未来的老婆？”
“哦对，被他们一搅和，差点都忘了。”冯亮斜了一眼ay：“主管，刷个卡呗。”
“要说请。”ay扇了扇门卡，轻轻的风将她发丝扬起。
“主管，请个卡呗。”
“你！！！！”ay气得嘴都要歪了。
被冯亮趁机夺下卡，滴滴。
升降台从地面向两侧展开，有钱人是真的很爱往地下挖，藏人或者藏东西，郝在山腹诽道。固定在底座上的汽车徐徐升起。珍珠白黑顶，扁得跟白馍馍顶上撒芝麻似的。
“看！我未来的老婆！”
“帕加尼！老婆中的老婆！”冯亮摩拳擦掌一脸兴奋，转头对着郝在山安利：“7速手排变速，16缸发动机，1500马，上车就是华市十八弯最屌的车神！”
郝在山云里雾里一脸懵逼，礼貌性的夸一句：“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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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是吧！我当时磨了张由仪好久，他都没舍得把订购名额让给我。”
所以是未来的老婆，了然了。
“这车也改过吗？”郝在山作为实验室下一任领头羊，看问题很是一针见血。
“没有。”ay在旁边接过话头，又滴滴刷卡，多一秒都不让冯亮看，把车复原藏回地下车位。她看了张由仪一眼，多嘴一句：“当时拿到订购名额，张哥本来是想”
“啊，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张哥迟早会让我迎娶它。”冯亮眼看张由仪沉下脸，当机立断出声打断ay自说自话。
本来是想什么，郝在山望着捏紧纸张的张由仪，一向从容的他此刻脆弱得像一碰就会破碎的瓷器。
“账没什么不对，接下来零件订购到手，按流程走，通知客户就行。”能到这里改车的基本都是熟人，再不济也是熟人介绍的熟人，倒也没什么需要特别交代的地方。
张由仪详单递给路过的项目经理，又抽走经理手里的展示型ipad，对郝在山招了招手：“过来挑辆车，到时候考了驾照直接开走。”
郝在山惊愕的瞪大双眼，尤其是看着冯亮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他就明白自己没有多想。早年诸如钱财流动此类，世事教授他过分的敏锐洞察，此刻令他肩膀僵硬，手指不自觉地蜷曲着，整个身体向后微仰，似乎想要拔腿逃离这个意外“惊喜”的冲击。
“怎么？高兴过头了？不会说谢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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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要。”郝在山别过头去。
“为什么不要？”
“不为什么。”
郝在山被张由仪拽着，走不快，一路拉拉扯扯到大门口。
张由仪将他衣袖一甩：“到底为什么！”就没见过这么死倔的人，好说歹说软硬不吃，非要在员工和冯亮面前，让他下不来台。
“无功不受禄。”
“怎么就没有功？你不是让交接顺利完成了？你没陪我过发情期？”张由仪就不明白了，那些跟他有过一段的人收了他礼物，各个都是一脸喜色，口口声声谢谢亲爱的，怎么到郝在山这里，东西就是送不出去，甚至连出租车打车费都恨不得自己掏。
“我做这些，那是因为我职责所在，那是因为想要对你好，不是想要你用钱来打发我，收了你的车，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郝在山红着一双眼。
“我送你车，也是想对你好啊，怎么就叫用钱来打发你？改天我再送你套房，再送你个新实验项目启动资金，你是不是也要拒绝我的好？！”他有需求，张由仪刚好能满足他的需求，难道不算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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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叫好，郝在山心中酸涩成一团，因为他无数次见过这种美其名曰的“好”。年少窘迫的他，寒风中独自站在满地红彤彤鞭炮皮混着泥泞的门外，恬着脸问亲戚们借学费，亲戚们也是这样：“哎呀，今年收成不好，钱到手也没多少，你也老大不小了，别瞎想着读那劳什子书，没用！去南边儿进厂，赚的可老多了。”最后让他拎两只卤猪蹄儿，就把他给打发了。
先建议他去南边赚钱，说是从实际出发为他好，冻不着饿不着的，再给他年夜饭饭桌上最肥美的两只卤猪蹄，馋哭别家小孩，也算是对他好。
可他要的是这些吗！卤猪蹄还给他们，折现让他交学费不行吗？他又不是不还
“你这不是好，你这是”郝在山吸了口气，心累到说不下去。
“我这是什么，我这还不是好，是什么！”张由仪逼着郝在山回答，不许他说一半藏一半，双手框他在车门上。
“你这就是卸磨杀驴，看不上我，想要破财消灾让我走！”郝在山被逼得无处可逃，愤然吐露心声。他说完一看张由仪脸色，惨白惨白，眼下黑青一片，眉头紧皱，只能发出微弱的吸气声。他就知道，他大错特错了。
张由仪将他推到一边，用力甩上车门，手抖了好几次才指纹发动好车辆。
驾驶室窗外郝在山乓乓拍着窗：“张由仪，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这不是我的本意，张由仪，你看看我。”
张由仪五指向上胡乱梳了把头发，一脚油门绝尘而去，丢郝在山一个人在原地吸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