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冷风萧瑟，

    明明内殿暖炉温热，云乔却连四肢都冰凉。

    她睡在软榻上，梦中仍紧蹙眉心。

    殿内安神香的味道极浓，熏得人不知今夕是何年。

    云乔昏睡好些时日，迷迷瞪瞪醒来，有时，甚至辨不清自己身处何地。

    萧璟撩开殿门的暖帘入内，一身的冬寒冷意，乍然驱散了几分安神香的气味。

    软榻上不知昏睡多久的人儿掀开眼帘望向殿门处，她先是蹙眉，打量着殿门口的人，跟着，目光一瞬瞬迷蒙。

    “你来了……”

    云乔眼神迷蒙，撑着枕起身，身上单薄的寝衣堆叠下坠，露出一侧香肩，柔柔冲他笑。

    萧璟懵了一瞬，僵立在殿门口。

    他许久没出现在她面前了，偶尔来此，都是夜里趁她熟睡在暗处悄悄望一眼。

    原以为云乔看到自己，定是憎恨不已。

    那双眼睛望向他，大抵也只有淬了毒的恨。

    更不会施舍他只言片语。

    却没想到，踏进殿内时。

    听到的，却是她柔柔唤了声——“你来了。”

    那双眼睛，迷离似山鬼，却无淬毒憎恨。

    好似只是山间鬼魅，同行径雾凇丛中的过路旧客，遥遥相望。

    萧璟僵立在殿门处，坐在软榻边的云乔，抬起手，扶了扶鬓边摇晃的步摇。

    看着她动作，萧璟呼吸一滞。

    下意识以为她要拿那步摇做什么，甚至在一瞬间忘了，云乔所居的殿内，首饰悉数都被磨平了尖端。

    云鬓散乱，步摇撑不住，在她鬓发中晃了又晃。

    扶着步摇的手臂微酸，那坐在软榻上的人儿，突地拔下步摇，一把砸在了地上。

    玉碎一地，金钗作响。

    软榻上坐着的人砸了东西后气息渐重，心口起伏，粉脸覆寒。

    萧璟下意识朝她走去，停步在她跟前。

    缓声问：“怎么了这是？”

    云乔斜倚在软榻上，目光低垂，看向那地上的碎玉金枝。

    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步摇，好漂亮的首饰，为何她要把它砸了呢。

    云乔蹙眉想着缘由，却又想不出来，烦躁地攥拳，一下下捶着自己脑袋。

    萧璟吓得忙将人抱住。

    云乔抬眸看向抱着自己的男人，眉心蹙着，打量着他面庞。

    他生得真好看啊，他是谁呢？

    哦，他是夫君带到家里的一位客人。

    是她偷情的奸夫。

    是她受欺负时，会护着她的人。

    云乔想着想着，鼻头微酸。

    啪嗒啪嗒的掉泪。

    “怎么哭了？是我说错话了不成？”

    云乔泪珠砸在萧璟手背，他心里更慌。

    以为是自己抱着她的动作惹她掉泪，忙要松手。

    云乔坐在软榻上，突地抬眸看向萧璟。

    “婆母那天拿藤鞭在佛牌前打得我一身血，我咬着牙爬出来，拼了命地挣扎站起，我没让人扶，可是，我好疼啊。”

    她说的，是很早很早，在沈家宅邸里，沈夫人在送子观音前的那次责打。

    萧璟愣住，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只得将她抱入怀中，在她耳边柔声哄着。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乔乔从前受委屈了，以后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说话时，唇齿擦过她耳后皮肉，带起阵阵颤栗。

    云乔侧眸看着他，目光一点点又陷入迷蒙。

    好一会儿后，伏在他肩头，舔了下他耳后皮肉，小声道：“这里是我夫君的书房，你轻些，不要被他发现。”

    话落，肩头单薄寝衣，愈发下坠。

    整个人坐在他怀中。

    似幼鸟在雨夜钻入巢穴。

    萧璟抱着她的手臂硬如铁，额头也泛青筋。

    他知道她不对劲，他知道他应该推开她。

    他知道她或许分不清梦境现实，甚至不知今夕是何年。

    却还是没忍住，张口轻咬在她肩头。

    暖炉噼啪作响，她身上寝衣衣带落地。

    萧璟唇齿气息，自她肩头寸寸向下。

    旖旎情迷中，当他得以一逞压抑的欲念时，她却在身子几近被劈开的疼痛中，意识恢复清明。

    想起了，此时此地，究竟是何时何地。

    “滚！出去……”

    软榻上玉枕被她玉臂拂落，砸在地上噼啪作响。

    惊得殿外宫人奴才跪了一地，也没拦下他继续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