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好不容易与林姑娘有点进展就全被你给毁了,不罚你罚谁?”
瞧着瞬间恍然大悟的听风,听雨点了点他的脑袋:“你可长点心吧,最近别去陛下面前晃,不然有你好受的。”
今儿一早起来,林娇兰就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瞧着她那惨白的脸颊,银珠就知道,她家姑娘定是还疼着。
知道姑娘不喜烧炭,嫌弃会把屋子弄得干燥让人更不舒服,所以她弄了好几个汤婆子来,两个让林娇兰用脚踩着,一个捂手,一个放在肚子上,一个则是放在腰后,硬是让寒气找不到半点侵入的方位。
林娇兰虽然看着气色好了不少,但眼里却满是心事,既不更衣梳妆,也不怎么理人,就有一哒没一哒地翻着金饼,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银珠想尽办法,都没能让林娇兰提起半点兴致来。
直到瞧见一抹淡蓝色的身影入院,林娇兰那如一潭死水的眼睛里,才算泛起些许涟漪。
“姑娘,金珠回来了。”
林娇兰亲自为其递上一杯茶盏,“这一趟辛苦你了。”
知道林娇兰急,金珠基本没用停歇,一路都是快马加鞭跑回来的。
直到整杯茶下肚,金珠才算是缓了口气。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紫檀木盒子和一封信来。
“姑娘,这是李墨将军寄来的信和家里面筹集到的所有能动的银钱。”
林娇兰打开数了数,心里便有了数。这一笔,约莫着至少能支撑军队打半年的帐,这要这笔钱一捐,皇上短期内该是不会动他们江南李家的。
将银票放好后,林娇兰才打开那封信。
归宁:
展信佳。
吾已踏碎南疆蛮夷铁骑,不日班师回朝,勿念。汝,安否?
信中不过短短几笔,却叫人异常安心。
林娇兰取来纸笔,回道:“长兄勿念,吾亦安,盼君归。”
长兄能够平安归来,这算是她来京都后收到的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
林娇兰王者望着窗外的蓝天,心里思绪万千,只愿到他归朝日,她这边也处理好京都诸事,可以早日同他一起回江南。
京都这个吃人地,她当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尚未清净两秒,银珠便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姑娘,周公公又带着圣旨来了。”
林娇兰瞧着手边的紫檀木盒子叹了口气,她尚未更衣,梳妆,并不好就这么直接出去。
但又怕慢了让人家觉得怠慢,惊慌之下,她连鞋都忘了穿,就穿着足衣跑了出去。
“周公公,不知道今日有圣旨来,我尚未梳妆,烦请您稍等我一下。”
“贵人,您慢慢弄,咱家不着急。”
周正看着林娇兰鞋都没穿的时候,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贵人,您是想要咱家的命吗,都说了不着急不着急了,怎么还能不穿鞋就出来呢,当心受了寒气生病啊。”
那模样,瞧着比她自己还着急。
林娇兰握着金瓜子的手一抖,有些摸不清头绪。
瞧着停在了原地的林娇兰,周正感觉自己的后脖颈都发凉,“您快回去把鞋穿上啊,哎呦,可急死咱家了,不行咱家帮您?”
“不用,辛苦周公公等我一下。”
即便是周正已经那么说了,但林娇兰还是不敢懈怠。
匆忙的让银珠给自己随便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了个白玉雕刻的发簪就出去。
“周公公,让您久等了。”
看着一身素衣的林娇兰,周公公还有些恍惚。
不论是每一次八百里加急传回来的画像,还是他曾经见到的林娇兰,都是一身锦衣华服,头上永远带着纯金的流苏簪子,金贵又骄傲。
他何曾见过这般模样的林娇兰,一身从头素到脚,就胡乱的插了个发簪,整个人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低着头,沉默不言。好似生怕说错了哪个字,再得罪了人。
也怪不得他们陛下生了那么大的气,精心浇灌着养大的牡丹,一朝之间就被人弄的生色全无,谨小慎微的,生怕说错一句话。
这模样就连他看了都火冒三丈。
这可是他们陛下放在心尖尖上多年的人,他们镇远将军府凭什么!
瞧着周正面色不虞,林娇兰赶忙递上了一把金瓜子,“周公公,民女初入京中,许多规矩还不懂,若有冒犯到地方,还望您见谅。”
“贵人多虑了。”
周正这回没收这把金瓜子,他把金瓜子推回给林娇兰,“咱家只希望贵人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瞧着林娇兰的视线总是看向一旁的圣旨,周正大大方方的解释道:“这道圣旨不是下给贵人的,只是陛下吩咐让贵人陪同咱家一起去下而已。”
“您大可不必穿的如此素,反倒是落了气势。咱家还是觉得从前的装扮更适合您,您就该是意气风发的模样。而且,您随咱家去宣旨,代表的是天家的威严。”
听到这林娇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若是重新梳妆怕是要耽误些许时辰,还望周公公莫怪。”
“没事,咱家难得能出宫一趟,不着急回去,贵人可以慢慢梳妆打扮。”
周正是个极懂分寸的人,知道自己若一直等在这里,林娇兰到底是不自在,“正好,头几日陛下还说想要吃些金万福客栈的糕点,咱家正好先去那边一趟,您且慢慢弄。”
“金万福客栈?”
林娇兰有些懵,摸不清周正的这句话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
“贵人不知道金万福客栈吗?咱家记得您刚到京城时,金万福客栈就是您的落脚地啊。”
“是,我只是没想到陛下也爱吃金万福客栈的糕点。”
“哎呦,林姑娘兴许还不知道吧,这金万福客栈的东家啊乃是皇商,做糕点是一绝,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很喜欢吃他们家的糕点了。十二三岁时,还因为嘴馋从宫里溜出来,就为吃这一口新鲜的酥酪,为此啊,先帝还打了他二十板子呢。”
很难想象,如今叫人望而生畏的暴君,竟也有那般孩童的一面。
林娇兰心底对皇上的恐惧,竟因此抹去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