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隔着层层纱幔,但被林娇兰这么盯着,楚御天还是有些心虚。
“一直这么盯着朕做什么?”
瞬间意识到自己失礼的林娇兰火速低下头。
“民女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您。”
养心殿内的地板,皆由金砖铺成,经过无数人的踩踏,金子已经不复最初的熠熠生辉。可即便如此,也依旧让人望而生畏。
“还请陛下见谅,民女着实愚笨,实在是不清楚陛下您是想要江南李家做什么。但无论哪种要求,我们江南李家都会接受,也决不怨天尤人,就只求陛下您能给个明示。”
言喻在楚御天耳边低喃道:“陛下您看中这人,可真是半点都不愚笨啊。”
先是掏出大把银子投诚,再以退为进求陛下的态度。悄无声息表忠心的同时,还能表达一波,若是陛下想要别人做首富的位置,他们也能献上自身拥有的一切,退隐。
这是把陛下当南蛮对待了,三十六计里面,直接一气用了六计。
楚御天一脸的骄傲,这可是他娇养大的,“像我。”
言喻在打心眼里高兴的同时,忍不住为众朝臣捏了一把汗。
这俩人跟个猴精似的,若是日后缔结连理,那就是强强联合,到时候谁能玩得过他们俩啊。
“虽然朕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朕想要对你们江南李家出手,但朕还是要和你解释一番。朕从未想过要对一个比朝臣还要关心南疆问题,心怀天下的经商世家出手。江南有你们李家坐镇,朕安心得很。”
说完,楚御天轻轻拍了拍手掌,周正立马就拿着楚御天早就备好的圣旨走了进来。
“这是朕早就备好的,今日你既然来了,就领回去吧。”
接过圣旨,林娇兰粗略的看了一眼,心中登时暖暖的。她们江南李家历代所为国做的一切,原来陛下他都有看到。
现在想想,世人都说这位新君残暴,情绪难以捉摸,踩着手足的血上位,杀兄弑父。
但自他即位以来,短短数月,南疆再也没缺过粮草,她们捐的每一笔银钱,都有迹可循。是真的给了南疆战士,也是真的修了水利。
他的残暴,从来不对大离的子民。他手中的尖刀,也从来只挥向奸佞和外贼。
是暴君,却只是对外的暴罢了。
这么一想,林娇兰心中对楚御天的忌惮瞬间少了几分。
林娇兰衷心道:“谢陛下为民女解惑,是民女心胸狭隘了。”
她刚要告退,就被言喻给拉住了。
“林小姐出宫后可还有事?”
林娇兰点头:“确实还有些私事。”
“那就说明不是什么大事。”
言喻拿出一枚黑子放入林娇兰手中:“我们来手谈一局吧。”
林娇兰婉拒:“民女愚笨,对围棋了解不深,恐难以让言官尽兴,您还是和旁人去下吧。”
“没关系啊,就随便下下,输赢也不要你做什么。”
躲在纱幔后的楚御天也道:“你就答应他吧,言卿是个棋痴,想和谁下的时候,定会磨到他同意为止。有推脱的功夫,你早和他下完脱身了。”
而谈话间,周正也已经让太监将围棋棋桌都搬到了养心殿来。
瞧着是今天不下这一盘,自己肯定是走不了了。
林娇兰也不客气,“既然言官您给了我黑子,那便我先下了。”
“你请。”
林娇兰这坦荡荡的劲儿,言喻是越看越喜欢。
虽说本意是不想下,但真拿到棋子时,林娇兰也半点没松懈,上来就拿了天元的位置,攻击性极强。
这是对自己的棋艺极度自信的人,才敢走的这一步。
言喻打趣地问道:“天元?林小姐这是想快些输掉吗?”
瞧着紧贴着自己的棋子的白子,林娇兰显得很是放松:“依照言官您的棋艺,我法,不过才过了几招,就看到棋盘上,遍地都是她给自己挖的坑。
这小姑娘,若是个男子,功绩绝不会比他低。
随着棋局的深入,言喻也下的越来越小心了起来。
从她的各方面反应来看,林娇兰的棋艺绝不比他的差。但他们俩的棋风又是完全相悖的。
他的下法和楚御天有些像,都是谋定而后动,伺机出击。
而林娇兰的棋法,可以说是横冲直撞。她像是不给自己留退路似的,一味的只有进攻。
但这样急于进攻的人,最容易的就是出纰漏。
而他等的,就是这一次纰漏。
第三十手时,林娇兰将棋子放到了最边上,该是没瞧见他挖的坑。
“林小姐,你可要想要了,若是坚持放那儿的话,搞不好,你这一局可就输了。”
“言官您的技艺本就优于我,我若是输了,也不丢人。”
“好,那就结束这一局吧。”
言喻直接落下最后一颗棋子,宣判此局的结束。
但在收掉被吃的白子时,他愣了。
因为,这他的所有白子,最后竟都在黑子的包围内。
输的人,该是他。
“承让了言官。”
一直到林娇兰走得都没影了,言喻都没能反应过来。
这姑娘,也太会四两拨千斤了点。
“人都走远了,言卿你还看什么呢?”
“看我们大离的未来啊。”
若未来帝后,是林娇兰这样心怀悲悯,充满大局观的人,那他们大离至少还能富三代啊。
一想到这,言喻瞬间就激动了起来。撸着袖子就要出宫,连声招呼都忘了打。
还是楚御天问了嘴,才让他打脚步停留了片刻。
“言卿这是做什么去?”
“我去贝彩礼单子,陛下,您选的人不错,是真不错,得赶紧把人抓牢啊。你等臣啊,臣现在就去找礼部商议您娶亲的事儿,这么好的姑娘,可不能让别的臭小子给拐走了。”
原本还挺高兴的楚御天,再听到言喻这么说时,瞬间沉下来了脸色:“不行,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