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自医46
伏肆走下二楼,默默退回聚堂边的时候,苗邈还坐在那里。
薄訏谟不见了,薄远猷手里拿着一根粗粗的麻绳,低头理着它的稍稍,一点点给它弄紧实了。
“怎么了?”苗邈看着他。
伏肆沉吟了一会儿,道:“你说的很对。我应该听你的。”
他走过去坐下,仰头与梁上的辣椒玉米对视了好一忽儿。然后下定了决心一般地问道:“他为什么会生气。”
苗邈当时随口胡扯,却不料竟然猜中。又见伏肆终于过来主动搭话,顿时有了一种老泪纵横的感动。他定下神来,谨慎道:“你仔细说说。”
伏肆还没说话,一旁的薄远猷忽然站起身来。他拎着那条麻绳,郑重宣布:“我不活了。”
“那感情好,”苗邈挥挥手,又问伏肆,“他说什么了?”
伏肆瞧着薄远猷将绳子很有技巧地向上一抛,勾上了一根房梁,还扯了扯判断它是否牢固。接着提着袍脚,小心翼翼地踏上一块儿小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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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用我来吗?”他说,“刀很快的,一点不痛。”
苗邈嘱咐道:“莫要管他们家闲事。”
伏肆决定听从他的劝告。
他看着薄远猷踹翻小板凳,整个人挂在上面,开始回忆:“一天晚上,我听见他说梦话。他醒来以后看见了我,就发怒了。”
苗邈来了精神:“什么梦话?”
伏肆一面望着薄远猷在空中踢蹬的两条腿,一面说:“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苗邈道,“他究竟说了什么?”
伏肆瞟了他一眼,苗邈醒悟过来:“哦哦哦,是他说了对不起,对吧?”
薄远猷垂死的挣扎渐渐就停了,檐上忽然就飞下来一道黄色身影来,一荡过去,绳子就断了。薄远猷啪叽地摔到地上,拼命咳嗽起来。
薄訏谟夹着弟弟,问苗邈:“愚人不过是被堂主叫去办点事,怎么弟弟就上去荡秋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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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邈不耐烦:“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又毫无示警意味地安详道:“小心。”
薄远猷这边被哥哥扶着,连心肝肺都要咳出来了,那边却没闲着,反手就摸出了一柄小钺,噗地扎进哥哥胸口。扎进去小半,流了点血,薄訏谟按住他乱动的爪子,一下子拔出来,伸出手就在他脖子上扇了个大逼斗。
薄远猷立刻手足乱舞地起来,他哥哥就像胳膊底下夹着一只乱叨的大鹅,连推带压,连踢带打,这样把他很不体面地叉出去。两人闹哄哄地闹成一团,薄訏谟编得好好的头发都给扯散了。
苗邈问:“他有没有具体说对不起什么?”
伏肆不知道,但他说:“我不能告诉你。”
苗邈便以为这里面肯定有大说法,即使与乐佚游无关,打探清楚,也一定捏苏逾白一个把柄在手上。
而伏肆还在旁边期待地看着他,于是乎他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道:“嗯……你伺候大人物时间久了,应该比我更明白秘密的重要。大多时候,这些人心里都有鬼。只不过憋着不让它们偷跑出来。所以我认为,他应该不希望你听见他讲梦话。”
伏肆:“我得守夜,我听到了。”
“即使听到了,也要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苗邈教训他,“老师没有教过你们么?”
伏肆沉默了一会儿,道:“魏大人让我们多听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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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不能讨人喜欢,”苗邈理直气壮,“光听话,一声不吭又有什么用。这点上,连个摆件都做得到。明明是少听多说,才会可爱。我从来不管师父的大事,不过说话儿讨她一笑。你看她对我多好。”
伏肆回忆着,有一点点的心动,但并不敢完全地欺师灭祖,只是说:“明白了。”
是夜。
苏逾白与萧信衍相谈到一更,方才熄灯睡了。萧信衍看那张竹床的眼神,如同看钉床一般。勉强躺上去时,有一种英雄就义的凛然。苏逾白毫不怀疑,他回去就要把自己洗秃一层皮。
他这破毛病,不是因为嫌脏,而是自小被富贵养着,所以瞧不上穷人家的东西。苏逾白向来多有腹诽,到了这里,自然就不会惯他。如若不肯躺在床上,那就学阿竽睡在地下。
萧信衍被迫忍受这样卑劣的折辱,却意外地接受得很快。苏逾白翻过身去,兀自琢磨着几件事情,辗转回来准备再叮嘱他时,就见他已经在旁边睡得极死了。眼睛紧闭,呼吸均匀,他轻轻叫了一声大哥,又加了一声萧信衍,半点回应也没有。
苏逾白只怕明天起来就忘了,心里总觉得不安,这般牵挂,就更是睡不着了。干脆披衣起来,借着外头一线亮,磨墨铺纸,准备记下来。
如不点灯,总觉得暗。如要点灯,又怕吵了萧信衍。于是将窗帘拉开,打算用月光来照亮。却不料正好和树枝上蹲着的人打了个照面。
苏逾白犹豫了一下,掀开窗户,凉气立刻就灌进来。他低声道:“屋里又没老鼠,大半夜的蹲这儿做什么,小猫头鹰?”
伏肆举起手来,严严实实地捂住两侧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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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也没听见。”他悄悄地说。
苏逾白把手中笔啪答地摁在砚台上,皱着眉头看他:“你又听见什么了?”
“我没听见。”伏肆瞪圆眼睛,手依旧压在耳朵上。
苏逾白站起身来,掐住他那手腕,强硬地扳下来:“发癫了?玩什么把戏呢你?”
他好像握住了一块儿冰,顿时打了个寒颤。伏肆露出他冻得发红的耳廓,却依然小声地坚持道:“我听不见。我没有耳朵。”
……
苏逾白探过身去,偏下脸,一口就咬住了他的耳垂。
被叼住的伏肆僵住了。
“没有耳朵是吧,”苏逾白含着那一块儿凉凉软软的肉,臼齿用了点劲儿去磨,含糊不清道,“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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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支点在细长的树梢上,本来就不稳,不过靠着暗卫的技巧保持着精妙的平衡。厂公稍微用点力,便危险地摇晃起来。正要滑掉下去的时候,苏逾白伸手,从后抄住了他的背。
这托的位置很别扭,仿佛是故意向后移了一点儿。他若是想凭自己在树梢上站稳,就根本靠不上苏逾白的手臂,若要靠着苏逾白的胳膊,脚就只能松松地搭在枝条上,压根使不上力。若是苏逾白有了兴致,觉得突然撤掉手臂也怪好玩的,那他自然就只能倒栽葱地掉下去,这二楼建在半山腰,还挺高,那最起码也是个脊骨断裂,在床上躺上一辈子。
伏肆没有去靠,自己伸手,勾住了树枝。
苏逾白眯起眼睛,悠悠道:“怎么?你不信我,我不信你,我们这主仆当得还怪有意思。”
伏肆顿住了,他微微向后压了一压,放下身子,忽然仰眼看着苏逾白。
面具下面,他那一眼很澄澈,在月亮下琉璃一样地泛着光,向上看的时候,那神情就像在仰头看着深邃夜空里的银川一样。
苏逾白手指抖了一下。
他用那令人失控战栗的眼神,看星空一样地看着苏逾白:“……我相信厂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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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后靠的时候,苏逾白另一只手比脑子动得还要快,接上去,紧紧箍住他的脊背。牙齿已经寻了过去,咬住那淡色的嘴唇。
他舌头伸进去搅动的时候,手便自然地缩回去,探进前襟里,摸过那伤痕遍布的微凉皮肤,落在一个小小的凸起上。
是乳头。周围还有柔软的乳晕。
他感到新奇,指尖捻了一捻,那薄薄的乳晕几乎立刻就涨大了一圈,有些分量了,伏肆身体绷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
苏逾白立刻便像得了新玩具一样,又揉又搓起来。
“你知道这里这样敏感么?”他按捺住兴奋,低声说,伏肆细细地抖着,苏逾白往里看了一眼,确认萧信衍还在睡着,“别出声。”
他感到莫名的激动,在大哥旁边这样胡搞,尤其还是知道他和周越琰关系的人身边,这样搞一个正经的,正牌的,正直的暗卫……
他无耻而兴奋地半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