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眼睛红了 本章:第一章

    (以下内容均为虚构,偏执狂的妄想)

    1.

    刘明站在商场三楼,像个被扔掉的塑料袋,没人搭理。手里那杯咖啡,冰凉,跟他现在的心情一个屌样。

    操!这个月业绩又他妈垫底!经理那张肥脸,看他的眼神,就差直接啐他一脸唾沫,让他滚蛋了。

    他手指头,哒、哒、哒,无意识地敲着纸杯,眼神空洞,在花花绿绿的商场里瞎几把扫。

    突然,他定住了。

    像被点了穴。

    斜对面,那家装修得跟皇宫似的母婴店里,站着一个人。

    张强!

    化成灰刘明都认得这逼!

    妈的!就是他!两年前,在公司,抢了他的项目,还在背后捅刀子,跟老板嚼舌根,说他坏话,害他被扫地出门!

    丢了工作那半年,他活得像条狗!投了二十七份简历,面试了十七家!结果呢每次背景调查,都他妈死在张强那句轻飘飘的这人能力一般,不太老实上!

    最后没办法,滚来卖保险,天天点头哈腰,看客户脸色,听经理骂娘!

    再看看张强现在!

    西装革履,人模狗样。身边站着个大肚子女人,是他老婆吧旁边还有个老娘们儿,估计是他妈。一家三口,围着婴儿床,挑挑拣拣,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那幸福的逼样,像针一样,狠狠扎进刘明的眼珠子!

    刘明的呼吸瞬间就粗了,像破风箱。

    两年的憋屈,两年的窝囊,两年的恨!像憋在胸口的炸药,引线呲呲地烧到了头!

    一个疯狂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脑子:冲过去!把这杯冷咖啡,连杯子带水,直接砸在张强那张虚伪的笑脸上!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他动了。

    像个没得感情的机器人,一步,一步,穿过吵闹的人群。

    越来越近。

    十米。

    八米。

    五米!

    张强正好转头,看见了他。

    脸上的笑容,像按了暂停键,瞬间僵住。然后,飞快地,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他低头,飞快地跟他老婆嘀咕了一句什么。

    下一秒,他老婆,他老妈,三双眼睛,齐刷刷地,像看一坨屎一样,射向刘明。

    然后,张强开口了。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一字不落地,砸进刘明耳朵里:

    真他妈晦气,出门碰见瘟神。

    轰!!!

    刘明脑子里好像有颗炸弹爆了。

    嗡——

    世界瞬间失声。

    他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血液呼地一下全冲到了头顶,脸肯定烫得能煎鸡蛋。耳朵里,只剩下那几个字,像魔咒一样,无限循环:

    晦气……

    瘟神……

    晦气……

    瘟神……

    他看见张强拉着老婆孩子,像躲瘟疫一样,快步走开。临走,张强还回头,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那眼神,轻蔑、不屑,就像碾死一只爬到他锃亮皮鞋上的蟑螂!

    晦气……瘟神……刘明嘴唇哆嗦着,无意识地重复。

    手里的咖啡杯,咔嚓一声,被他捏爆了。冰凉的咖啡混着塑料碎片,流了他一手,黏糊糊的。

    他不觉得疼。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抠出了血印子,他也没感觉。

    先生,您……您没事吧需要纸巾吗旁边咖啡店的服务员,被他这副鬼样子吓到了,小心翼翼地问。

    刘明没理。

    他猛地转身,像一头发疯的野兽,朝着电梯口冲过去。

    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商场。

    外面阳光刺眼,晃得他头晕。

    他不管。

    闷着头,一路狂奔到公交站,跳上一辆摇摇晃晃的破公交。

    车厢里人挤人,汗臭味、香水味混在一起,熏得人想吐。

    刘明死死抓着冰凉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

    车窗外,高楼大厦飞速倒退。

    他的脑子,却异常清醒。

    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

    一个计划,一个疯狂的、不计后果的计划,正在飞速成型。

    张强。

    你他妈说我晦气

    行。

    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他妈的,真正的,血淋淋的,晦气!

    老子要你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不,不是代价。

    是偿命!

    你,还有你那幸福的一家子!都他妈得给我陪葬!

    2.

    回到那个只有十平米,墙皮都在往下掉的出租屋。

    刘明哐地一声摔上门,反锁。

    屋里黑漆漆的,一股发霉的味道。

    他没开灯。

    径直走到床底下,拖出一个积满灰尘的破纸箱子。这是他从前公司滚蛋时,带出来的唯一念想,里面全是些垃圾。

    他伸手进去,胡乱地翻找。

    摸到了。

    一把冰凉的,金属的,美工刀。

    就是那种最普通的,办公用的破玩意儿。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借着外面路灯透进来的那点昏黄的光。

    唰!

    刀片弹了出来,泛着幽幽的冷光。

    晦气……是吗刘明对着空气,低声自语。嘴角,慢慢咧开一个扭曲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好。

    很好。

    接下来的三天,刘明像个没事人。

    按时上班,挤地铁,被客户甩脸子,被经理当孙子训。同事眼里,他还是那个沉默寡言、业绩垫底、马上就要被淘汰的废物。

    没人知道,他心里揣着一团即将燎原的野火。

    也没人知道,他办公桌最底下的抽屉里,多了一把新买的折叠刀。黑色的刀柄,沉甸甸的,比那破美工刀,有劲儿多了。

    下班铃一响,他第一个冲出公司。

    没回家。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换了两次车,来到城市的另一头。

    阳光花园。

    一个听起来挺高档的小区。张强那孙子就住这儿。两年前他就打听清楚了。

    他在小区对面的小卖部,买了一瓶最便宜的矿泉水。站在门口,拧开盖子,假装等人,眼睛却像鹰隼一样,死死锁住小区的大门。

    天色渐暗。

    六点四十分。

    一辆黑色的本田SUV,准时,开了进去。

    车牌号,刘明记得清清楚楚。

    他拿出那个用了好几年的破手机,屏幕都裂了,打开备忘录,记下:张强,18:40,到家。

    他又在原地站了半个多小时,像根电线杆。确认那辆车没再出来。

    他才转身,慢悠悠地离开,融入夜色。

    第四天。

    刘明打电话给经理请假。

    喂,经理,我……我感冒了,发烧,浑身没劲儿……声音装得有气无力。

    经理在那头不耐烦地嗯了一声,估计心里在骂废物就是事儿多,然后挂了。

    刘明放下电话,脸上一点病容都没有。

    他换上一件最不起眼的灰色连帽衫,拉上拉链,戴上帽子,又加了个黑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大清早,天刚蒙蒙亮,他就又出现在了阳光花园附近。找了个监控死角,一丛茂密的灌木丛后面,蹲了下来。

    像个等待猎物的猎人。

    或者说,像个变态。

    上午九点。

    目标出现。

    张强那个老婆,还有他那个老娘们儿妈,推着一辆崭新的婴儿车,有说有笑地从小区里出来了。

    刘明远远地,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

    像个影子。

    她们沿着小区外面的绿化带,一路往东走。大概走了一公里,进了一个小公园。公园里有个儿童游乐区,花花绿绿的。她们在那儿待了差不多一个钟头,逗着婴儿车里那个估计还没断奶的小崽子。

    然后,原路返回。

    刘明拿出手机,飞快地记录:

    张强老婆+妈+崽,上午9:00-11:00,小区外绿化带,东行,小公园儿童区,原路返回。

    中午。

    十二点半。

    张强老婆一个人出来了。没推婴儿车。看样子是去买菜。

    她进了小区旁边那个挺大的连锁超市。

    刘明也跟着进去。

    隔着三四个货架的距离,他竖起耳朵,像只警惕的兔子。

    听见她在那儿打电话。声音挺大,好像是跟朋友聊天。

    ……对啊,明天上午,带宝宝去社区医院打疫苗……约好了……

    社区医院!打疫苗!

    刘明心里默念,像刻进脑子里一样。

    又一条关键信息到手。

    他没再跟,悄悄退出了超市。

    第五天。

    刘明又去上班了。

    必须装得跟平时一样。不能引起任何怀疑。

    午休时间。别人都在吃饭、午睡。他偷偷溜了出去。

    找了个偏僻的五金店。

    买了一把羊角锤。不大,但分量十足,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又买了一捆黑色的尼龙绳。手指粗细,看着就结实。

    他把这两样东西,小心地塞进他那个用了好几年、边角都磨破了的公文包最底层。上面用几份没用的保险宣传单盖住。

    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公司。

    没人注意他。他在公司,本来就是个隐形人。

    下班。

    这次,他没再去阳光花园。

    直接回家。

    一进门,反锁。

    把锤子和绳子,从公文包里拿出来,跟那把折叠刀一起,郑重地放进了床底下的那个纸箱子里。

    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晚上。

    他没吃饭。也不饿。

    坐在那张随时可能散架的破电脑椅上,打开了浏览器。

    搜索栏里,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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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像个准备参加高考的学生,看得极其认真,极其专注。眼睛瞪得溜圆,布满红血丝。时不时拿出个小本本,歪歪扭扭地记着什么。

    太阳穴……后脑……颈动脉……

    凌晨两点。

    他终于关了电脑,倒在床上。

    但睡不着。

    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一遍一遍地演练着各种场景:

    怎么潜入。

    怎么偷袭。

    张强会怎么反抗。

    他老婆会尖叫吗

    他老妈呢

    ……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吓人。

    3.

    第六天。周六。

    张强肯定在家歇逼。

    刘明知道,机会来了。

    他一整天都没出门。

    就在那个破出租屋里,反复摩挲着那把折叠刀,感受着冰冷的刀锋。又拿起锤子,对着空气比划了几下,想象着砸在骨头上的感觉。

    夜幕,悄然降临。

    像一块巨大的黑布,罩住了整个城市,也罩住了刘明心里所有的光。

    他行动了。

    换上早就准备好的深色衣服,从头到脚一身黑,像个索命的夜鬼。戴上帽子,戴上口罩。

    折叠刀,揣进右边裤兜。

    羊角锤,用几层报纸仔细包好,塞在后腰的裤腰带里,外面用衣服下摆盖住。

    出发。

    他没坐公交,也没打车。

    就靠两条腿,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来到了阳光花园小区外。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小区里很安静,只有零星几家窗户还亮着灯。

    他没急着进去。

    像一只耐心的狼,在小区外围转悠,再次确认监控探头的位置,寻找最完美的潜入路线和撤退路线。

    晚上十一点半。

    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来到一个监控死角,翻过不算太高的围栏,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小区里面松软的草坪上。

    他贴着墙根,利用绿化带和建筑物的阴影,快速而隐蔽地朝着张强住的那栋楼摸去。

    七楼。

    张强家的灯,还亮着。

    窗帘拉着,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

    刘明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不是害怕。

    是兴奋!是嗜血的冲动!

    手心开始冒汗,黏糊糊的。

    他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死死盯着那扇透着温暖灯光的窗户。

    他在心里,像念经一样,反复对自己说:

    等下,找到机会,就把张强堵住。

    就问他一句:那天,为什么骂我

    让他道歉!

    对,只要一句对不起!

    他说了,老子就走!这事,就算他妈的过去了!

    可……

    如果他不道歉呢

    如果他还敢像那天在商场一样,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看我呢

    如果他还敢动手呢

    刘明的手,下意识地,摸向了右边裤兜里的那把折叠刀。

    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但也更坚定了一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凌晨一点。

    七楼那扇窗户里的灯光,啪地一下,灭了。

    黑暗,彻底吞噬了那里。

    刘明又在原地,像尊石像一样,等了足足半个小时。

    确认里面彻底没了动静。

    他才像猫一样,踮起脚尖,悄无声息地溜到单元门口。

    铁门紧闭。需要刷卡。

    操!刘明心里暗骂一句。

    运气,似乎没站在他这边。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硬闯,或者再等等。

    就在这时!

    滴——

    单元门开了!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年轻人,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去买烟。

    机会!

    刘明眼睛一亮,趁着门还没关上,低着头,像一阵风似的,快速闪了进去!

    年轻人压根没注意到他。

    电梯刚好停在一楼。

    刘明没坐电梯。电梯有监控。

    他转身,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消防通道。

    楼梯间里,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一层,两层……七层!

    到了!

    张强家门口。深红色的防盗门,看着挺厚实。

    刘明站在门口,做了个深呼吸。

    心跳得像打鼓,震得他耳膜嗡嗡响。

    他伸出手,试探着,轻轻转了一下门把手。

    锁着的。

    废话。

    他从兜里掏出白天弄直了的那一小截回形针,还有一小片薄铁片(从易拉罐上剪下来的)。

    蹲下身,凑到锁眼上,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开始了他蹩脚的开锁表演。

    捅咕,捅咕……

    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滴进了眼睛里,涩涩的。

    时间,仿佛凝固了。

    大概五六分钟,也许更久。

    就在刘明的手指都快抽筋,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但在此刻听来如同天籁的脆响!

    开了!

    操!竟然真的开了!

    刘明自己都懵了。随即,一股巨大的狂喜,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紧张,瞬间席卷了他!

    老天爷都在帮我!张强,你他妈死定了!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只开了一条刚好能容纳他侧身挤进去的缝隙。

    屏住呼吸,溜了进去。

    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

    客厅里,一片漆黑。

    只有电视机待机的小红灯,像一只邪恶的眼睛,在一闪一闪。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还有……家的味道。这味道让刘明感到一阵恶心。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他看到地上散落着一些花花绿绿的儿童玩具。

    他踮着脚,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朝着主卧室的方向挪动。

    突然!

    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硬物!

    咕噜噜……

    一个塑料小汽车的轮子,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了清脆而刺耳的滚动声!

    在这死一般寂静的夜里,这声音,简直就像惊雷!

    谁!

    几乎是同时!主卧室里,传来张强警觉的、带着浓重睡意的喝问声!

    操!操!操!

    刘明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被发现了!

    下一秒!

    啪!

    主卧室的门猛地被拉开!

    里面刺眼的灯光瞬间亮起!

    晃得刘明眼睛一阵刺痛,下意识地眯了起来。

    没时间犹豫了!

    干他妈的!

    刘明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冲动!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低吼一声,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朝着刚刚打开的卧室门,猛冲过去!

    正好!

    撞上了刚睡醒、穿着睡衣、还有点迷糊、正探头往外看的张强!

    砰!

    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

    两个人,像滚地葫芦一样,一起重重地摔倒在了卧室门口的地板上!

    刘明!

    张强终于看清了来人!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写满了震惊、愤怒,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操你妈的!你他妈是真疯了!半夜三更闯进老子家想干什么!想抢劫!

    刘明没时间跟他废话!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两年的屈辱,刚才那句晦气,此刻全都化作了无穷的力量!

    他反应极快!趁着张强还没完全爬起来,身体重心不稳,猛地一个翻身,直接骑跨在了张强身上!

    右手闪电般伸进裤兜!

    噌!

    折叠刀出鞘!

    冰冷的刀刃,毫不犹豫地,死死抵在了张强那肥厚的脖颈动脉上!

    说!

    刘明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眼睛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血丝,死死盯着身下的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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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在商场……你他妈骂我什么!

    啊——!!!

    与此同时,张强老婆的尖叫声,像利箭一样刺破了夜空!她穿着暴露的真丝睡衣,蜷缩在床角,吓得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筛糠!

    给老子闭嘴!

    刘明猛地转头,冲着床上的女人,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手里的刀,又往张强的脖子里送了一分!

    再他妈叫唤一声!老子先捅死他!

    女人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只剩下一双惊恐到极点的眼睛,和剧烈起伏的胸口。

    冷……冷静点!刘明!你他妈到底想干嘛!张强的脖子被冰冷的刀锋抵着,能清晰地感觉到死亡的威胁,语气终于软了下来,但愤怒和惊恐交织,让他声音都在发颤,你……你是不是缺钱你要多少你说个数!只要我拿得出来,都给你!求你别冲动!

    钱刘明笑了,笑得极其狰狞,极其瘆人,老子不要你的臭钱!

    他低下头,脸几乎要贴到张强的脸上,感受着对方惊恐的呼吸,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

    我、要、你、道、歉!

    为、那、天、在、商、场!骂、我、晦、气!瘟、神!给、老、子、道、歉!

    张强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愤怒、惊恐、难以置信……最后,变成了一种看绝世大傻逼的眼神。

    就……就为这个他声音都变调了,结结巴巴地问,你他妈……你他妈半夜三更,拿着刀,闯进我家,差点吓死我老婆……就因为老子在商场骂了你一句晦气

    这他妈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

    少他妈废话!刘明的手猛地一用力!

    嘶!

    刀刃瞬间划破了张强脖子上的皮肤!

    一丝鲜红的血液,立刻渗了出来!染红了刀锋!

    啊!张强疼得闷哼一声,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道、歉!刘明双目赤红,再次怒吼,像一头即将失控的野兽!

    好好好!我道歉!我道歉!张强彻底怂了,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对不起!对不起!刘明!哥们儿!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不该骂你!是我嘴贱!是我混蛋!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求你了!

    他嘴上说着对不起,眼神却在疯狂闪烁,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刘明听到了!

    他听到了那句他日思夜想、让他不惜铤而走险的对不起!

    尽管,这道歉听起来那么敷衍,那么虚伪!

    但,就在他因为这三个字,而心神微微一松,手上力道稍减的那一刹那!

    变故陡生!

    张强!这个平时看起来养尊处优、脑满肠肥的家伙,竟然猛地爆发出了一股惊人的力量!

    他瞅准时机!猛地一个强力挺身!同时腰部发力,一个极其刁钻的翻滚!

    竟然!硬生生、出乎意料地!把骑在他身上的、体重比他轻了足足几十斤的刘明,给掀翻了下去!

    砰!

    刘明猝不及防,重重地摔在了旁边的地板上!

    手里的折叠刀,也脱手而出,当啷一声,掉在了几米外的地毯上!

    操你妈的神经病!

    张强一翻身就跳了起来,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刚才死亡线上走了一遭的恐惧,此刻全都转化成了滔天的愤怒!

    他根本不给刘明任何反应的机会!对着还没完全爬起来的刘明,抬脚就是狠狠一踹!

    嘭!

    这一脚,正中刘明的肚子!

    剧痛瞬间袭来!刘明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要断了!疼得他像只虾米一样蜷缩起来,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我让你他妈吓唬我!我让你拿刀捅我!

    张强还不解气,像一头发疯的公牛,冲上去,对着蜷缩在地上的刘明,又狠狠补了两拳!

    拳拳到肉!

    砰!砰!

    刘明被打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嘴角瞬间就见了血!耳朵里嗡嗡直响!

    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个狗日的!张强一边像拉风箱一样剧烈喘着粗气,一边转身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我现在就报警!马上报警!你他妈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神经病!

    耻辱!

    剧痛!

    还有……比刚才更强烈一百倍的愤怒和恨意!

    刘明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剧烈地咳嗽着,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

    失败了。

    又他妈失败了!

    连一句真心的道歉都没要到!

    反而被这个孙子按在地上,像打狗一样暴揍了一顿!

    他妈的!

    看着张强背对着他,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准备拨打110。那副高高在上、胜券在握的嘴脸!

    刘明的眼神,瞬间变了。

    所有的痛苦、屈辱、不甘,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冷!是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挣扎着,用一只手撑起上半身。

    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摸向了后腰……摸到了那个用报纸紧紧包裹着的、沉甸甸的……羊角锤!

    就是现在!

    没时间犹豫了!

    刘明猛地一咬牙!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像一头垂死的野狼,发起了最后的反扑!

    他猛地暴起!抡圆了胳膊!

    将那把冰冷的、沾着他自己汗水的羊角锤,朝着张强那毫无防备的、近在咫尺的后脑勺!

    狠狠地!砸了下去!

    咚!!!

    一声闷响。

    沉闷得令人心悸。

    比熟透的西瓜摔在地上,还要沉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张强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他的身体,像一截被伐木工砍断的木桩,僵硬地、直挺挺地,往前栽倒。

    噗通一声,脸朝下,重重地趴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一动不动。

    他的后脑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塌陷下去一块。

    鲜红的、温热的血液,汩汩地涌了出来,很快就染红了他后脑的头发,浸透了身下的地毯,形成一滩刺目的、不断扩大的……血泊。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张强的老婆,还保持着捂嘴的姿势,眼睛瞪得像死鱼,仿佛灵魂已经出窍。

    刘明站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从额头、嘴角往下淌。

    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羊角锤。

    锤头上,沾满了红白相间、黏糊糊的……东西。

    他低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地上,趴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张强。

    然后,慢慢抬起头,看向床角那个已经吓傻了的女人。

    他突然觉得……

    这样……

    好像……

    也挺好。

    刚才,张强打他的时候,那股狠劲儿,那句神经病!

    比那句晦气,更让他怒火中烧!

    看来……

    光道歉,确实是不够的。

    远远不够。

    他活该。

    刘明对着那个女人,声音不大,但异常平静地说了一句。

    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这平静,比歇斯底里的咆哮,更让人不寒而栗。

    女人终于从极度的惊恐中反应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丈夫,又看了一眼拿着带血锤子的刘明。

    绝望和仇恨,瞬间取代了恐惧!

    啊——!!杀人啦!!救命啊!!!

    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几乎要冲破屋顶的尖叫!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台灯,连着电线,疯了一样,朝着刘明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同时,手忙脚乱地想去够掉在地上的张强的手机!

    刘明眼神一冷,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一侧。

    台灯哐当一声砸在了他身后的墙上,灯罩碎了一地。

    女人扑了个空,还想去抓旁边的什么东西继续反抗。

    就在这时!

    吱呀——

    隔壁次卧的房门,开了。

    一个穿着睡衣、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正是张强的母亲。估计是被刚才的尖叫声吵醒了。

    怎么了强子大半夜的吵什么……

    老太太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嘟囔着。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主卧室门口的惨状上——

    趴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儿子。

    拿着带血凶器、浑身是血、眼神凶狠的陌生男人。

    还有缩在床角、披头散发、尖叫哭喊的儿媳妇。

    啊——!!!

    老太太的眼睛猛地瞪圆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发出一声比儿媳妇更凄厉、更绝望的惨叫!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一股骚臭味,迅速弥漫开来……她,竟然被活活吓尿了!

    别……别过来……求求你……别杀我们……老太太瘫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双手合十,语无伦次地哀求着,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你要钱……我们都给你……求求你……放过我们一家吧……

    刘明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张强(看样子是活不成了),又看了看吓瘫在地的老太太,和还在床角试图拨打电话、但手抖得连手机都拿不稳的张强老婆。

    他突然觉得……有点……没意思了。

    打死了张强,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心里的那股邪火,是灭了一大半。

    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大仇得报的畅快。

    反而……

    有一丝……空虚

    他本来,只是想要一句道歉的。

    现在,好像……玩脱了。

    不过……

    也无所谓了。

    反正,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那个还在发抖的女人面前。

    女人看着他走近,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刻骨的仇恨。

    刘明没理会她的眼神。

    他把手里那把沾满血污和脑浆的羊角锤,哐当一声,扔在了地毯上。

    然后,用脚尖,把锤子踢到了一边。

    他看着女人,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命令道:

    打电话。

    女人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叫救护车。刘明又重复了一遍,指了指地上趴着的张强,也许……还有救。

    女人还是没动,只是用一种看魔鬼的眼神看着他。

    刘明有点不耐烦了。

    他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张强的手机,塞到女人手里。

    告诉他,刘明的声音,像数九寒冬里的冰碴子,又冷又硬,如果他命大,没死。想报仇。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嗜血的笑容。

    老子等着。

    说完。

    他不再看那两个已经彻底吓傻、形同活死人的女人。

    也不再看地上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曾经让他恨之入骨的男人。

    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沾满血污的黑色连帽衫。

    然后,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这间充满了血腥、恐惧和绝望的卧室。

    他没有立刻离开这栋房子。

    而是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到了客厅。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相框。

    是张强一家的全家福。

    照片上,张强抱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小男孩,笑得一脸幸福和得意。旁边是他那个挺漂亮的老婆,还有那个现在瘫在地上尿了裤子的老妈。一家人,其乐融融。

    刘明拿起相框,端详了片刻。

    照片上,张强那张虚伪的笑脸,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伸出手指,沾了点自己嘴角的血,抹在了照片上张强的脸上。

    然后,把相框,啪地一声,反扣在了桌面上。

    做完这一切。

    他才像一个完成了任务的幽灵,拉开房门,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楼道深邃的黑暗之中。

    身后,是女人断断续续、压抑着的哭泣声,和老太太惊恐的、不成调的呜咽声。

    还有,那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

    **第四章:升级!不死不休的偏执**

    回到那个阴暗潮湿的出租屋。

    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刘明反锁上门,脱掉身上那件沾满血污和汗水的衣服,扔进一个黑色垃圾袋。

    他走进狭窄的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一遍一遍地冲洗着自己的脸和手。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丝兴奋和疯狂的脸。

    嘴角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肚子也疼。被张强踹的那几下,真他妈狠。

    不过,没关系了。

    张强,就算不死,也得在医院躺个一年半载。

    他付出了代价。

    虽然,不是刘明最初想要的那种代价。

    但,也够了。

    至少,暂时够了。

    刘明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他把那袋带血的衣服和报纸(包锤子用的),还有那把折叠刀,全都塞进床底的纸箱子里。

    然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发霉的天花板。

    他开始复盘今晚的行动。

    太冲动了。

    准备还是不够充分。

    张强那孙子,比他想象的要强壮,反应也快。如果不是最后偷袭成功,现在躺在医院里的,可能就是自己。

    而且,那两个女人……

    他本来没想把她们怎么样的。

    但她们看到了他的脸。

    虽然当时光线不好,但他没戴面具。

    这是个隐患。

    最重要的是……

    他还是没能听到一句……真真正正,发自内心的,忏悔的……道歉!

    张强那句对不起,太假了!充满了恐惧和敷衍!

    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的是,张强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承认自己的错误,承认自己是个混蛋!承认自己毁了他刘明的人生!

    要的是,张强也尝尝他这两年来所承受的痛苦、绝望和无助!

    看来……

    这件事,还没完。

    需要……更好的计划。刘明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眼神,变得更加阴鸷,更加坚定。

    他拿起手机,解锁屏幕。

    打开浏览器。

    这一次,他搜索的关键词是:

    黑市

    枪支

    购买

    自制消音器

    乙醚

    购买渠道

    如何处理尸体

    不留痕迹

    ……

    天,快亮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

    但刘明的世界,已经彻底陷入了黑暗。

    第二天,刘明像往常一样去上班。

    脸上带着伤,但他用口罩遮住了。走路姿势有点怪,但他尽量表现得正常。

    同事们只是觉得他今天更加沉默了,也没多想。

    中午,公司茶水间的新闻里,播报了一条简讯:

    本市阳光花园小区昨夜发生一起恶性入室伤人案件,一男子在家中被不明人士用钝器击伤头部,目前正在医院抢救,暂无生命危险。其家中两位女性家属受到惊吓,警方已介入调查……

    暂无生命危险

    刘明端着水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没死

    也好。

    省得老子再去找下一个目标了。

    张强,你的命,是老子留给自己的。

    等着吧。

    下班后,刘明没有回家。

    他坐车去了城南一个破旧的体育馆。

    那里,有一个地下拳击俱乐部。据说,里面有个退役的老拳手,私下里教人一些实用的格斗技巧。不问来路,只要给钱。

    刘明找到了那个据说很能打的老拳手。一个满脸横肉、胳膊比刘明大腿还粗的壮汉。

    想学什么老拳手叼着烟,斜眼看他。

    最快把人打倒,最好是……打死的那种。刘明平静地说。

    老拳手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小子,有种。学费,一天五百,先交一个月。

    刘明没犹豫,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钞票,数了一万五,拍在桌子上。

    好!够爽快!老拳手把钱收起来,从今天开始,下班后来这儿,老子亲自教你!

    于是,刘明的生活,变得极其规律。

    白天,去保险公司应付差事。

    晚上,去地下拳馆,像疯了一样,进行着残酷的、以伤换伤、以命搏命式的训练。

    拳击、散打、擒拿、关节技……甚至是怎么用最小的力气,拧断人的脖子。

    他教他怎么用最刁钻的角度出拳,怎么锁喉,怎么攻击下三路。刘明学得比谁都认真,也比谁都不要命。他每天都带着一身新的淤青和伤口离开拳馆,第二天又准时出现,眼神比前一天更冷,更狠。

    老拳手都看傻了。他教过不少人,有想健身的,有想防身的,也有想去地下打黑拳赚钱的。但像刘明这样的,纯粹为了……为了杀人而学格斗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这小子眼里没别的,只有一股子要把人撕碎的狠劲儿。

    喂,小子,有一次训练间隙,老拳手递给刘明一瓶水,你到底惹上什么人了下这么大本钱,玩命练这个

    刘明接过水,没喝,只是看着水瓶发呆。

    不关你的事。他声音嘶哑地说。

    老拳手耸耸肩,没再问。江湖规矩,不该问的别问。但这小子,他记住了。太他妈邪性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三周后。

    刘明在网上刷新闻,看到一条本地消息:阳光花园伤人案受害者张某今日出院回家休养。

    出院了

    刘明点开新闻配图。是张强老婆发在某个社交平台上的照片。

    一张全家福。

    背景是医院门口。张强头上还缠着一圈厚厚的绷带,脸色有点苍白,但搂着老婆孩子,对着镜头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他老婆依偎在他身边,也是一脸庆幸和幸福。那个小崽子,被他抱在怀里,懵懵懂懂地看着镜头。

    照片下面配了一行文字:感谢老天保佑,家人平安就是最大的幸福。经历过才知道珍惜。我们会更坚强!

    后面还跟了一堆亲戚朋友的点赞和评论,都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好休养、一家人最重要之类的屁话。

    刘明死死盯着那张照片。

    张强那张带着伤疤却依旧幸福的笑脸,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凭什么!

    凭什么他害得老子像条狗一样活了两年,现在被老子砸了脑袋,还能活下来!还能笑得这么开心!还能他妈的一家人整整齐齐!

    凭什么!

    他偷袭,他闯入,他差点杀了人!结果呢对方只是受了点伤,回家休养,然后继续过他那幸福美满的小日子!

    而他刘明呢还是那个住在破出租屋里,卖着没人要的保险,连顿饱饭都吃不起的废物!

    不公平!

    这他妈太不公平了!

    愤怒!嫉妒!不甘!像毒蛇一样,疯狂地啃噬着刘明的心脏!

    他猛地把手机砸在地上!屏幕瞬间碎成了蜘蛛网!

    但他还不解气!

    他冲到楼下打印店,把那张碍眼的全家福照片,用最大尺寸,彩印了十张!

    回到出租屋,他把这十张照片,一张一张,贴满了墙壁!

    床头,桌前,厕所门上……只要他一抬头,就能看到张强那张该死的笑脸!

    每天晚上,他从拳馆拖着一身伤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对着墙上的照片,发呆。

    眼神,从一开始的愤怒,慢慢变成了一种……冰冷的、不含任何感情的……审视。

    像在看一件物品。一件……即将被彻底摧毁的物品。

    然后,他就开始做俯卧撑。

    一百个。

    两百个。

    五百个。

    直到力竭,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汗水浸透衣服,肌肉酸痛到颤抖。

    他的身体,在一天天变得强壮,结实,充满了爆发力。

    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空洞,越来越吓人。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又过了一个月。

    刘明觉得,差不多了。

    他的格斗技巧,已经足够撂倒两个张强。

    他的身体,也足够支撑他完成接下来的计划。

    最重要的是,他的心,已经彻底死了。或者说,已经彻底……疯了。

    这个月的第一个周五。

    刘明去公司,递交了辞职信。

    经理看都没看,挥挥手让他滚蛋。估计早就巴不得他滚了。

    刘明没说什么,收拾了自己那点破烂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去了银行,把他那点少得可怜的积蓄,全都取了出来。几万块钱,是他这两年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然后,他联系了一个在拳馆认识的、路子很野的家伙。

    花了大部分积蓄,通过那个家伙,搞到了一把黑黢黢的、不知道转了几手的走私手枪,还有五十发黄澄澄的子弹。

    拿到枪的那一刻,刘明的手在抖。不是害怕,是兴奋到极致的颤抖。

    冰冷的金属触感,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和……安全感。

    周末两天,他没待在市区。

    他骑着一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破摩托车,去了几十公里外的一个废弃工厂。

    在那个荒无人烟、只有呼呼风声的地方,他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射击。

    从一开始的脱靶,到后来的勉强上靶,再到最后,十米之内,枪枪命中他用油漆画在墙上的简易人形靶心!

    子弹壳,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

    枪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他的眼神,也随着每一次扣动扳机,变得更加冷漠,更加……麻木。

    周一。

    新的一周开始了。

    但对刘明来说,这是终结的开始。

    他不用再去那个狗屁保险公司上班了。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一个任务。

    清算。

    大清早,天还没亮透,他就又来到了阳光花园附近。

    像一个幽灵,潜伏在黑暗中。

    七点整。

    张强那辆黑色的本田SUV,准时,从小区地库里开了出来。

    张强开着车,副驾驶坐着他老婆。后座,应该就是那个小崽子。

    刘明发动摩托车,远远地跟在后面。保持着一个既能看清,又不容易被发现的距离。

    他看到张强的车,先是开到了附近的一家幼儿园。张强老婆下车,把孩子送了进去。

    然后,车子继续往前开,到了市中心的一栋写字楼。张强下车,进了大楼。应该是去上班。

    刘明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飞快地记录:

    张强儿子,XX幼儿园。上午送,下午接(具体时间待确认)。

    张强公司,XX大厦。早到晚走。

    接下来的三天,刘明就像一个最敬业的私家侦探。

    不,比侦探更可怕。侦探是为了钱,他是为了……复仇。

    他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地,跟踪着张强一家的每一个人。

    他摸清了:

    张强,每天早上七点出门,送完孩子去公司,晚上六点半左右开车回家。

    张强老婆,送完孩子,每周一三五上午会去一个瑜伽馆练瑜伽,大概两个小时。其他时间,要么在家,要么去超市、商场。下午四点半,准时去幼儿园接孩子。

    张强那个老妈,每天下午三点左右,会推着空婴儿车(孩子在幼儿园)去小区附近的公园溜达,跟一群老头老太太聊天跳广场舞,五点左右回家准备晚饭。

    那个小崽子,除了上幼儿园,周末偶尔会被带出去玩。

    规律,太规律了!

    就像设定好的程序!

    这让刘明感到一种……掌控一切的快感。

    也让他觉得……可笑。

    你们这群活在幸福假象里的蠢货,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竟然……浑然不觉!

    周四晚上。

    刘明看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

    明天,本市将有大到暴雨,局部地区大暴雨。气象台发布了橙色预警。

    暴雨……

    刘明笑了。

    笑得像个刚从中元节鬼门关里跑出来的恶鬼。

    老天爷,你他妈还真是……帮我啊!

    暴雨,是最好的掩护!

    可以冲刷掉痕迹,可以掩盖住声音,可以……模糊掉一切!

    机会,来了。

    就是明天!

    他回到出租屋,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装备:

    那把已经擦得锃亮的手枪,子弹上满膛。

    一个自制的、效果粗糙但聊胜于无的消音器(用废弃的油滤罐和钢丝棉做的)。

    一把新买的、锋利无比的军用匕首(折叠刀已经不够用了)。

    几卷宽胶带。

    一捆尼龙绳。

    一卷黑色的、加厚的大号垃圾袋。

    还有……从网上买来的,一小瓶乙醚。

    一切,准备就绪。

    他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一夜无眠。

    脑子里,反复推演着明天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

    他要确保,万无一失。

    这一次,他不要失手。

    他要的,不仅仅是道歉。

    他要的是……彻底的毁灭!

    5.

    周五。

    暴雨,如约而至。

    从清晨开始,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很快就连成了线,汇成了幕。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之中。

    路上的行人车辆都少了。

    刘明穿着一件黑色的雨衣,戴着雨衣的兜帽,脸上还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他骑着那辆破摩托车,顶着狂风暴雨,像一个来自地狱的使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XX幼儿园的对面。

    他把摩托车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躲在旁边一个废弃的公交站台后面,死死盯着幼儿园的大门。

    雨太大了,视线很差。

    上午九点。

    一辆熟悉的黑色SUV,艰难地在积水中行驶过来,停在了幼儿园门口。

    车门打开,张强老婆撑着伞,抱着孩子,快步冲进了幼儿园。

    几分钟后,她一个人撑着伞跑了出来,钻进车里,开车走了。

    刘明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瑜伽馆。他知道。

    他发动摩托车,跟了上去。

    一路跟着到了瑜伽馆所在的商场地下停车场。看着张强老婆停好车,走进电梯。

    确认她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刘明才调转车头,顶着更大的风雨,返回幼儿园。

    他走进幼儿园,雨水顺着他的雨衣往下淌。

    值班的老师看到他,愣了一下。

    你好,我找林小浩(张强儿子的化名)。刘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你是……老师有些警惕。

    我是他叔叔。刘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用PS伪造的身份证,他妈妈刚才打电话给我,说家里有点急事,让我先过来把他接走。

    他顺手,又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是他从张强老婆社交媒体上下载的,一张林小浩的生活照。他把自己很粗糙地P了上去。

    这是我和孩子的合影。

    老师犹豫了一下。暴雨天,光线很暗,加上刘明P图技术虽然烂,但角度选得还行。最重要的是,他说得有鼻子有眼,还拿出了证件和合影。

    可是……林太太早上没说今天要提前接啊老师还是有点不放心。

    她手机估计没电了,打不通。刘明装作很着急的样子,家里真有急事,麻烦您快点吧,老师。

    老师被他催促着,加上外面风雨交加,也想早点省事。

    那……那好吧。您在这里签个字。老师递过来接送登记本。

    刘明拿起笔,胡乱签上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名字。

    很快,老师把那个叫林小浩的小男孩带了出来。小男孩大概三四岁,穿着黄色的小雨衣,看到刘明,有点认生,怯怯地躲在老师身后。

    叔叔小男孩眨巴着大眼睛。

    对,叔叔带你去找妈妈。刘明脸上挤出一个尽量和蔼的笑容,弯腰把他抱了起来。

    小男孩不重。但刘明感觉,自己抱着的,是千斤重担。或者说,是……一个完美的诱饵。

    他抱着孩子,快步走出幼儿园,把他塞进摩托车前面的一个大储物筐里(事先改装过,加了盖子和透气孔)。

    小男孩有点害怕,想哭。

    刘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棒棒糖,塞到他手里。

    乖,叔叔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等下爸爸妈妈就来接你了。

    也许是糖的诱惑,也许是刘明语气中的某种不容置疑。小男孩安静了下来。

    刘明盖上储物筐的盖子,发动摩托车,消失在茫茫的雨幕之中。

    他没有直接回市区。

    而是骑着车,一路向着郊区开去。

    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来到一个极其偏僻、几乎快要废弃的城中村。

    他在那里,用假身份,提前租下了一间没人住的破旧平房。

    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他把小男孩抱进屋,反锁上门。

    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一些零食和玩具,还有一个平板电脑,里面下载了很多动画片。

    你先在这里玩,看动画片。刘明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动作有些僵硬,爸爸妈妈处理完事情,很快就来接你。

    小男孩看着动画片,很快就被吸引了,点了点头。

    刘明看着他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他走出平房,锁好门。

    骑上摩托车,再次冲进暴雨之中。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

    他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他要趁着暴雨,把所有猎物,一个个,全都抓回来!

    第一个目标,张强的老妈。

    他算好时间,下午两点半左右,来到阳光花园小区外。

    果然,没多久,就看到那个老太太打着伞,准备出门去公园。大概是习惯了,风雨无阻。

    刘明戴着头盔和口罩,骑着摩托车,算准提前量,在一个拐角处,假装失控,不小心撞倒了老太太。

    老太太摔在积水里,哎哟直叫。

    刘明赶紧下车,连声道歉,过去扶她。

    就在搀扶的一瞬间,他用一块沾了乙醚的手帕,死死捂住了老太太的口鼻!

    老太太挣扎了两下,很快就瘫软了下去。

    四周无人。暴雨是最好的掩护。

    刘明迅速把老太太拖到摩托车后座上(也改装过,可以放倒固定),用雨衣盖住,然后快速离开。

    第二个目标,张强老婆。

    下午四点半,刘明算准时间,来到瑜伽馆所在的商场地下停车场。

    他在暗处等着。

    没多久,就看到张强老婆练完瑜伽,容光焕发地走了出来,按了车钥匙。

    就在她拉开车门,准备上车的一瞬间!

    刘明像鬼一样,从旁边的柱子后面闪了出来!

    同样的手法,同样沾了乙醚的手帕!

    张强老婆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袭击者的脸,就失去了知觉。

    刘明把她塞进她自己的SUV后排座,用绳子捆好,嘴巴用胶带封住。然后自己开着这辆车,离开了停车场。

    最后一个目标,张强。

    也是最重要的目标。

    刘明开着张强老婆的车,来到张强公司楼下。

    时间是下午六点。外面天已经黑了,暴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他给张强发了一条匿名短信:

    你老婆孩子在我手上。想让他们活命,一个人,立刻到地下停车场B区,角落那辆黑色本田SUV。

    短信发出去不到三分钟。

    刘明就看到,写字楼大堂里,张强像疯了一样冲了出来,一边跑一边拿着手机打电话,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

    他冲进了地下停车场。

    B区。

    停车场里空荡荡的,灯光昏暗。

    张强焦急地四处张望,大喊着他老婆和孩子的名字。

    当他跑到角落,看到自己老婆那辆熟悉的SUV时,他下意识地冲了过去,想拉开车门。

    就在这时!

    一直躲在车后面的刘明,猛地窜了出来!

    手里,不是手帕。

    是那把冰冷的羊角锤!

    咚!

    又是一声闷响!

    这一次,刘明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而且,瞄准的是太阳穴!

    张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闷哼一声,像一摊烂泥一样,软软地倒了下去。

    搞定。

    刘明喘了口气,把昏迷的张强也拖进SUV后排,捆好,封嘴。

    然后,他开着这辆载着张强一家三口(除了那个在郊区平房里看动画片的小崽子)的车,顶着狂风暴雨,再次朝着那个偏僻的城中村驶去。

    夜,更深了。

    雨,更大了。

    杀戮的舞台,已经搭好。

    审判的时刻,即将来临。

    6.

    郊区。破旧平房。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外面狂风呼啸,暴雨如注,像是要把这破房子掀翻。

    屋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

    林小浩已经看动画片看累了,蜷缩在床上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他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客厅(如果那也算客厅的话)中央,并排摆着三把椅子。

    张强,张强老婆,张强老妈,都被结结实实地绑在椅子上,嘴巴被宽胶带封得死死的。

    他们都已经醒了。

    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绝望,和……难以置信。

    尤其是张强。

    当他醒来看清眼前这个如同魔鬼一般的男人,竟然是那个被他打进医院、他以为早就吓破胆滚蛋了的刘明时,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

    这个神经病,为什么阴魂不散!他到底想要什么!

    刘明搬了把椅子,坐在他们对面。

    手里,把玩着那把黑色的手枪,时不时用一块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

    他没说话。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们。

    看着他们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身体。

    看着他们眼神里那种哀求、愤怒、不解……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这种,掌控别人生死,将曾经高高在上的人踩在脚下的感觉!

    压抑了太久的恨意和屈辱,在这一刻,得到了病态的满足!

    屋子里,只有窗外呼啸的风雨声,和三个人因为恐惧而发出的、被胶带压抑着的、模糊不清的呜咽声。

    沉默,持续了足足有十分钟。

    刘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走到张强面前。

    伸出手,嘶啦一声,扯掉了封住张强嘴巴的胶带。

    呜……啊!张强疼得叫了一声,大口喘着粗气。

    刘明!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你疯了吗!快放了我们!你这是绑架!是犯罪!警察很快就会找到这里的!张强色厉内荏地吼道,试图用法律和警察来吓退刘明。

    刘明笑了。

    笑得云淡风轻。

    警察他歪了歪头,也许吧。不过,在他们找到这里之前,我们还有点……私事,需要了结一下。

    他走到旁边桌子前,拿起一张纸,一支笔。

    扔到张强面前的地上。

    写。刘明用枪指了指地上的纸笔,写一封道歉信。

    道歉信张强愣住了。

    对。刘明点点头,眼神冰冷,写清楚,两年前,你是怎么抢我功劳,背后捅刀子,害我丢工作的。写清楚,前段时间在商场,你是怎么骂我‘晦气’、‘瘟神’的。写清楚,那天晚上,你是怎么打我的。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

    最重要的是,写清楚,你错了。你真真正正,发自内心地,知道自己错了。你对不起我刘明。你罪有应得。

    张强看着地上的纸笔,又看了看刘明手里那黑洞洞的枪口,以及旁边吓得快要昏过去的母亲和妻子。

    他明白了。

    这个疯子,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绑架了他全家,最终的目的,竟然还是……为了那句狗屁不值的道歉!

    荒谬!

    太他妈荒谬了!

    但……形势比人强。

    他不想死。他更不想看着自己的老婆孩子老妈死!

    好……好!我写!我写!张强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张强的手抖得像筛糠,被绑在椅子后面的手指勉强夹着笔,歪歪扭扭地在纸上写着:

    我错了,刘明。我不该抢你的功劳,不该在背后说你坏话,不该骂你‘晦气’‘瘟神’。我罪有应得,我对不起你。

    写完后,他抬起头,眼神里全是恐惧和屈辱,嘴唇哆嗦着问:行了吗够了吗

    刘明弯腰捡起那张纸,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像是在欣赏一幅艺术品。

    他笑了。

    笑得像个终于得到糖果的孩子。

    嗯,够了。他点点头,把纸折好,郑重地塞进自己胸前的口袋里,还轻轻拍了拍,像是怕它飞走。

    然后,他走到张强面前,用枪管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说:滚吧。

    张强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滚。刘明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得吓人,带着你老婆孩子,滚。

    说完,他转身,走到张强老婆和老太太面前,用刀割开她们身上的绳子,撕掉嘴上的胶带。

    两个女人瘫软在地上,抱在一起,哭得喘不上气。

    张强也挣脱了绳子,踉跄着爬起来,一把抱住老婆和老妈,眼睛死死盯着刘明,生怕他突然反悔。

    你……你真放我们走他声音发抖。

    刘明没理他,只是走到床边,看了一眼熟睡的小男孩,然后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带他一起走。他说。

    张强冲过去,一把抱起儿子,警惕地退到门口,生怕刘明突然开枪。

    但刘明只是站在原地,手里握着枪,眼神空洞地看着他们。

    走啊!他突然吼了一声,声音嘶哑。

    张强一家像受惊的兔子,连滚带爬地冲出门,消失在暴雨里。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

    只剩下刘明一个人。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枪,又摸了摸胸前口袋里的那张道歉信。

    然后,他笑了。

    终于……等到了。

    他缓缓举起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砰!

    枪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

    刘明的身体重重倒下,鲜血在地板上蔓延开来。

    他的嘴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

    ——

    三天后,警察破门而入,发现了刘明的尸体。

    他的手里,还攥着那张皱巴巴的道歉信。

    而张强一家,在经历了这场噩梦后,彻底搬离了这座城市,再也没人见过他们。

    没人知道刘明为什么自杀。

    就像没人知道——

    他等了那么久,拼了命,杀了人,绑架了一家子……

    就只是为了,听一句对不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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