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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081

    家里有个老人，

    加上叶书韫懂事，这段时间叶士兰去上班可是轻松多了。

    中午叶老太太会下厨做饭，直接让孩子们给她送去科室，

    上晚班的时候也不用担心俩孩子有没有好好睡觉。叶士兰习惯了以前忙忙碌碌的生活，

    头一次感觉肩膀上的担子松了不少。

    不过在那日沈耀武给她送了午饭后，

    她明显感觉，

    之前不太合得来的小韩，突然对她亲近了不少。

    在医院里，

    大伙之间的称呼要么同事，要么医生护士，

    除非两个人私交很好，

    才会亲切到喊名字或者其他称呼。

    小韩的排班和她撞上的最多，这姑娘在叶士兰身边转了几圈后，

    称呼从一开始的“叶同志”荣升成了“士兰姐”。

    叶士兰觉得这个人蛮奇怪的。

    她是个比较有分寸感的人，合脾气的，比如关大婶、江小莉，熟悉了以后就互相之间不客气了，但是不合脾气的，除非必要接触，

    叶士兰不会冲上去打交道。

    在医院里的职工，

    她就是把对方当同事看待，

    所以小韩的突然接近，

    让她莫名有些不适。

    不知道为何，

    她感觉对方像是有什么目的。

    小韩和叶士兰亲近了几天，对方把她那些糖衣炮弹防得死死的，

    完全没有拉进距离的感觉。

    但是她也没气馁。

    要达成目的，

    当然就得一步一步的来，

    光是急，那肯定不行。

    小韩心里做着打算，今天下午正好是她和叶士兰一起来换班，在楼下碰上，她就殷勤地挽着叶士兰一起上了楼。

    换了衣服，和同事们交班的时候，叶士兰问了几个同事：“你们后天早上，有没有人愿意和我换个班呀？”

    外科的护士，除了小韩都是结婚有家室的，平时家里出了什么事，大伙经常会换班。

    所以没有什么急事的，大家都会主动帮忙。毕竟谁也不知道下次是不是轮到自己和别人换班。

    小韩最近爱和叶士兰凑在一起，一听便立刻举手：“士兰姐，有这事你直接给我说就好了，我可以和你换呀，正好我后天休班呢。”

    是谁换无所谓，反正达到目的就行。

    叶士兰笑道：“那好，那后天你帮我上，等到我休班了，我来帮你。”

    小韩狂点头，“没问题，你是有什么急事脱不开身吗？”

    “年前我接我妈来岛上过年，这正月都快过去，她也打算回去了。正好有军属要回去探亲，和我妈同路，他们一起坐火车回去，后天上午我送她去火车站。”

    小韩疑惑：“婶子来岛上住这么长时间啊？”

    “隔得远，家里两个孩子也想他姥姥了，我就干脆接过来了。”

    “哇，那你家沈团长不生气？”

    不知道是不是年龄有代沟，叶士兰有时候还跟不上小韩的思路，“为什么要生气啊？”

    “那是你妈诶，你都嫁给沈团长了，还叫娘家人来住这么久，不会闹矛盾吗？”

    “我妈生我养我这么大，要是接她来住几个月，帮忙做饭又带孩子的，家里男人都不愿意，这种男人也可以扔了。”

    旁边一个中年护士笑呵呵道：“这话在咱们科室，就只有叶护士有底气说出来了。”

    要是以前在一周前，小韩还会在心头腹诽叶士兰说大话。毕竟这年代，男人是一个家庭的脊梁柱，家里的排面儿，一个女人在外面不夸自家男人就算了，还说出这种大话，那不是平白惹人笑吗？

    可现在她的关注点就不一样了。

    按照叶士兰说的，她把她妈接到岛上一个月，沈耀武都不生气。

    这种好男人从哪里找去？

    想着想着，她抿唇笑了两下，拿着病历本去看病人的情况去了。

    忙活了一通，等她闲下来时，护士站只剩那个中年护士坐在那儿。

    外科虽然是军医院比较忙的科室，但也不是每天二十四小时都脚不沾地地工作。闲下来时，大家都会坐在一起吹牛。

    中年护士看小韩端着药水回来，往身边的凳子上拍了一下，顺口问：“你今天怎么和叶护士换班了？平时你不是很少换的吗？”

    “都是同事嘛，遇到困难肯定要帮一下，”小韩笑了笑，“再说了，咱们的工作也是为人民服务，多上一天少上一天也不是什么事儿。”

    以前整个科室最懒的大概就是这个小韩了，不过她年纪小，大家能让就让了，乍一听她这么有思想觉悟，中年护士感觉很欣慰，“是啊，主席同志说了，要为人民服务，干我们这行的，就是要有这种思想。”

    小韩笑了笑，“说起来，我之前听说，有时候医院会派医生护士跟去前线，我来的这两年，一次都没碰到过。”

    中年护士毕竟年纪大了，在军医院待的时间也比较久。

    这也不是什么可以瞒的事，她便直接道：“能不去前线还不好啊？之前对岸那边不太平，还打过来过，咱们这边本来就是一线，真要上了前线，肯定都是抽调医院里的医生护士过去。不过现在还好，平静了点，最近几年就部队出海--------------依一y?华遇到台风的时候，派护士去过。”

    “那被派去都是在部队里吗？”

    “以前是这样的，上回的话，我也不太清楚，你可以去问问叶护士，上次医院里被派去的就是她。”

    这倒让小韩意外了，“我士兰姐？”

    “对啊，当时还正好是沈团长的舰队出去巡查，台风来了，又联系不到前线，叶护士被派去前面帮忙，回来的舰队里，独独不见沈团长和他身边人，当时都在传怕是沈团长回不来了呢。”

    小韩虽然八卦，但那主要是关注已经发生过的事。

    这些在她来之前就过去了的消息，若不是像今天一样偶然知道，她哪里还能想到沈耀武背后还是这个故事呢？

    她凑在叶士兰身边这几天，悄悄打听过不少叶士兰家的事情。

    关于她家里那俩孩子，还有沈耀武的一些消息打听了点，都没听她提起过这个。

    小韩顿时来了兴趣，把从头到尾的细节问了一遍。

    当年这可是莱州岛的一大新闻，沈耀武在海上当机立断，救了十几个渔民，叶士兰顶住压力，还毛遂自荐上前线，谁不晓得他们夫妻俩是岛上的大功臣。

    就连在沈家俩孩子面前说沈耀武回不来的吕家兄弟，都为这个背景添加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把故事听完，小韩甚至能想象当时沈耀武在岛上多受欢迎，十分觉得与有荣焉。

    “沈团长这也太厉害了，那天他来给士兰姐送餐的时候我还见到他了，才有三十出头吧，看着真年轻。”

    “没你说的那么年轻，他和叶同志就差一两岁，好像有三十七八了。”

    “三十七八？那士兰姐都三十六了？”

    叶士兰看起来显年轻，小韩甚至以为她才三十二三，而且沈锦朝还在读小学，这年头大家生孩子都生得早，谁能猜到她比自己想的还要年长几岁。

    这夫妻俩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呢？

    那中年护士说：“一开始我们刚见到这夫妻俩的时候，也是以为他们年纪不大，后来才晓得，那是人家爱锻炼，会保养。你就说同样都是当团长的，沈团长现在看着就跟年轻小伙似的，吕团长都能当宰相了。”

    小韩又问：“还有人说，沈团长家沈书韫不是他们两口子亲生的，这是真的？”

    “是啊，人家书韫原先一直叫叶书韫，是叶护士从她哥那里过继来的。”

    “一般过继不都是过继儿子吗？怎么士兰姐过继的是一个闺女啊？”

    中年护士说：“人家不是有锦朝嘛，过继一个闺女过来，儿女双全。”

    小韩仔细想了想，觉得也是。

    而且过继个闺女总比儿子好多了，也不会让儿子有什么想法，毕竟长大以后家里财产都是他的。

    聊了这么一通，小韩又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关于沈锦朝的事。

    沈锦朝在岛上是小霸王，在孩子群体里最出名不过了。把有关沈锦朝的事都记在心头，小韩眼睛一转，顿时多了很多游戏。

    ***

    两天后。

    今年过年晚，不等正月过完，孩子们就要回学校上课了。

    叶老太太回家，叶士兰肯定是要去送的。为了避免到时候抽不出空，在子弟学校开学之前，叶老太太动身回了泉城。

    沈耀武那边不方便请假，所以是叶士兰送老太太去火车站。

    早上从莱州岛坐船出发，再从甬城去沪市，把姥姥亲自送上车后，两个小家伙又顺便去了城里的商场买新的文具。

    下午乘船回了莱州岛，叶士兰就让两个小家伙把寒假作业拿出来检查一遍，看有没有遗漏的，要准备迎接开学了。

    过了几日，子弟小学开学，叶书韫升了二年级，沈锦朝也是四年级的小朋友了。

    前面几天是报名、领书，还要打扫卫生。

    领书这天下午，沈锦朝先在教室把书全部装好，就去二年级找妹妹一起回家。

    今天是书韫值日，正和其他同学在教室里打扫卫生，沈锦朝叫上龙小强那几个家伙去操场上玩。

    最近在男孩子中间，最火的游戏就是弹弹珠。

    以前沈锦朝去京市的时候，他二叔沈耀文给他买了一盒跳棋。跳棋拿回来后偶尔玩了几次，待弹珠珠的游戏在孩子中火起来，他就把跳棋的弹珠全部揣在兜里带出来玩。

    沈锦朝是孩子王，什么玩的都是他最多。

    跳棋的弹珠揣在兜里，走起来甩来甩去的，用手在里面抓一下，还能听到“哗啦啦”的弹珠声响。

    别提多风光了。

    龙小强本来就崇拜自己这个老大，瞧他从包里掏出一把弹珠，恨不得吹一百个彩虹屁把老大吹上天。

    几个孩子玩得尽兴，沈锦朝趴在地上，拿着弹珠对准前面那颗，正要弹出去，旁边忽然有人喊：“小同志，你是锦朝吧？”

    思绪忽然被人打扰，沈锦朝手指一动，弹珠就给弹歪了，从前面那颗身边堪堪擦过。

    沈锦朝可惜地“唉”了一声。

    一拍大腿，他从地上站起来，看向前面那个女人，认出了对方来。

    是和他妈在一个地方上班的那个韩阿姨。

    沈锦朝还沉浸在刚才那失之毫厘的可惜中，对小韩的语气也不太好，“我是啊，你有什么事？”

    “我是你妈妈的同事，你去医院的时候我们见过，你还记得不？”

    不止见过，还见过好多次。但是她这语气，像是他们很久没见面了一样。

    沈锦朝觉得这人蠢蠢的，“记得，你就是韩阿姨。”

    小韩开心地笑了，“对对对，我就是你韩阿姨，你放学怎么不回家啊？还趴在地上弹珠珠，你看这衣服都弄脏了，小心回头你爸批评你。”

    沈锦朝对小韩印象不深，因为他和妹妹去妈妈科室的时候，这个阿姨都不像其他婶婶一样爱和他们说话。

    今天突然来对自己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不免有些莫名其妙，“我玩我的，和你又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我在医院和你妈妈关系最好了，你是她儿子，就相当于我小外甥，我关心你不是应该的吗？”

    小外甥？他什么时候多了个姨。

    沈锦朝用一副看怪阿姨的表情把小韩上下打量一通，“我妈给我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小韩：“……”

    这孩子，真的只有十岁吗？

    不过下一秒，沈锦朝就改变了态度，“不过你是我妈的同事嘛，我也知道你，你肯定不会在这里对我干坏事的。”

    小韩连忙道：“对对对，我当然不是对你干坏事了。只是刚才路过学校看到你，所以进来和你打个招呼。”

    说完，小韩还从自己的黄书包里摸了一把，掏出几颗花花绿绿的水果糖，“姨姨身上没带什么，就几颗糖，你拿去分你的小朋友们吃。”

    “谢谢姨，我不要，”沈锦朝摇头，“我妈说，不能随便接别人的东西。”

    “哎呀，现在你妈又不在这里，姨姨给你的，你怕什么，”小韩不由分说地拽过沈锦朝的手，把糖放在他手心，还拎了一下他背上的大书包，“哎哟，你书包怎么这么重啊，来，姨姨帮你拿着，你去玩吧。”

    嚯，玩的时候还有人帮忙拎书包，不干的才是笨蛋。

    沈锦朝两只手从书包带里一钻，把书包交给小韩，又和小伙伴们一起弹珠珠去了。

    至于小韩给他的糖果，沈锦朝这个莱州岛霸王可不是光靠武力当上去的，平时他有好东西，都会分给小伙伴们。

    手里那些糖，一人两颗全部分了出去，龙小强这群人看到小韩又给他糖，又帮忙拎书包的，羡慕极了。

    玩了一会，打扫完教室的叶书韫也背着书包来找哥哥。

    妹妹一来，弹弹珠的局自然就散了。

    沈锦朝去找自己的书包，小韩见他两只手玩得脏兮兮的，十分温柔地说：“你的手脏了，拿书包肯定要把书包给弄脏，我帮你拿着吧。顺便我要回医院宿舍，和你们同路，正好送你回家。”

    小韩突然间这么殷勤，沈锦朝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但有人帮自己背书包，他求之不得呢，还提议：“那你也帮我妹妹拿书包吧，我妹的书包要比我的轻。”

    小韩一噎，从没见过这么会顺杆爬的孩子，他倒真的一点也不客气。

    再看向旁边的叶书韫，小丫头梳了两个小辫，脸蛋又白又嫩，一点也不像是这岛上养出来的，一双大眼睛黝黑有神，依稀能看出几分叶士兰的神韵，还真有那么几分喜人。

    不过这丫头可不是沈耀武亲生的。

    小韩特地跑子弟小学来，可不是为了给两个小家伙提书包，她是为了在沈锦朝面前博得好印象，至于沈书韫，根本不在她的计划内。

    但这是沈锦朝提出来的，她没法拒绝，继续笑着道：“韫韫，来，姨姨帮你背书包。”

    叶书韫觉得好奇怪，“哥哥，她是不是妈妈医院里的那个姨姨呀？为什么要帮我们背书包呀？”

    “韩阿姨说，她和我们顺路，送我们回去。”

    “可是书包我能自己背的呀。”

    妈妈给她说，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不能一味依赖别人。书韫觉得，背书包就是自己的事，而且这个小韩阿姨也和她不熟呢。

    小韩说：“才是背书包的小事嘛，你们上课已经很辛苦了，姨姨是大人，背个书包也不重，不用在意这么多。”

    叶书韫懵懂地点点头，看哥哥都把书包交出去了，才把书包放下来给小韩。

    小韩毕竟是个成年人，要哄小孩子倒是轻而易举的。一路上，她就和俩孩子闲聊，要么聊爸爸，要么聊妈妈，要么聊他们在学校里的事。

    从孩子们的话来看，沈耀武夫妻二人关系很好，爸爸妈妈在孩子们眼中的地位也难以撼动。

    但是小韩觉得问题不大，顶多要多花点功夫罢了。

    毕竟那可是沈团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