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报社在城里,我们医务系统肯定要去落后的地方援助。沈逸——”
她停下脚步,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在为接下来的话积攒力气。
“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沈逸的心跳陡然加快了,有一种期待的兴奋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他下意识地屏住,害怕突然加重的呼吸会打断安笙。
“但我们不合适。”
下一秒,火热的心被埋进冰窟。
沈逸一下子愣住了,他不明白,来得路上那么好,安笙完全不抗拒和他的身体接触,虽然只是为了避开那个周建国。
看电影时也很好,他剥糖给她,她虽然害羞,还是低头吃了。
从在火车上遇见安笙起,沈逸就处在一种强烈的亢
奋中。
就像身体里突然有原子弹爆炸,巨大的能量充斥,这种幸福感无人得知,却山呼海啸。
“安,安笙,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
沈逸被突如其来的冷水浇得猝不及防,来不及思考就脱口而出。
作为家里的小儿子,他从来没想过这么卑微的话竟然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他也没有意识到,这种能让人不由自主低到尘埃的感觉,是爱。
街上人群热闹喧嚣,阳光明媚,似乎一切都很好。
可他心里却有根无形的线,正在慢慢勒紧,痛意一点一点弥漫。
18
安笙用力眨眼,想用流动的空气扇干眼里的水汽。
沈逸很好,热烈真诚,像个太阳。
可他太好了,好到她不敢想象,将来他知道自己有这么破碎不堪的过去,会有多失望。
安笙傻过一次,再也不想再次经历这种惨烈。
不如从一开始就守好自己的心,安静地生活。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祝你,前程似锦,以后,家庭美满。”
安笙咬着牙说出最后四个字就转身跑进卫生院宿舍。
她怕她转身慢了,就会被他看见控制不住的眼泪,他属于太阳,可她的天,连月亮的微光都没有。
当天晚上,安笙就收到了工作安排,她被调到石沟乡,一个县地图上都没有坐标的偏远地区。
周建国推了推眼镜,拉长声音打着官腔:
“安同
志,这是上级的决定。不过,你要是实在不满意,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我——”
“我去!”
安笙打断了他,拿起通知书就转头离开办公室。
“砰......”
身后传来搪瓷杯摔在地上的刺耳声响。
也好,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再见,沈逸。
就在安笙搭上老乡的牛车时,两个男人也因为她有着截然不同的心思。
沈逸在乱如麻的思绪中,为自己找了个不放手的理由。
他慌慌张张从床上爬起来,飞奔到传达室打电话。
而顾卫霆,也终于踏上了开往西北的火车。
离开前,他郑重和白婉清谈了一次话。
“小婷的幼儿园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老师跟我保证,从来没有同学欺负小婷甚至导致她受伤的情况,以后更不会有。”
白婉清的脸瞬间白了,指甲抠进手心。
“我要出去一趟,不确定多久能回来。但我回来后,如果小婷身上多了任何一条伤口,我就去政府申请更换她的监护权。至于为什么,我想你应该清楚。”
顾卫霆的话像一把重锤,捶烂了白婉清心中微弱的希望。
狠厉的眼神盛满厌恶,她不发一言,裙下的双腿却控制不住地发抖,终于脱力,跌坐在椅子上。
火车飞速向前,顾卫霆看着窗外,只恨不能插上翅膀,瞬间飞到安笙面前。
石沟乡连卫生所都没有,更抽调不出医生过来。
安笙虽然只是个护士,总算知道常规的小病该怎么配药。
可她没想到,刚到就碰见了这样的状况。
米花今年才19岁,却已经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