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一声令下，就有几个村民上来，把用绳网兜住的大石头往翠翠身上挂。

    “住手！”

    大娘陡然凄厉的哭声中，沈逸一个箭步上前，面色铁青站在了翠翠和老爷子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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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无论沈逸怎么说，老爷子和村民们都听不进去。

    连翠翠的娘，哪怕哭得都要厥过去了，都不认为沉塘有什么不对。

    安笙再一次见识到这里的愚昧，她打了个寒战。

    如果她生在这里，现在恐怕已经成了湖底的一具尸骨。

    同样是一步走错，她和翠翠唯一的区别，就只是她比较幸运，生在了淮城。

    沈逸已经和村民们动上了手，大家忌惮他是干部，不敢伤他。

    可是几个彪悍的青年一拥而上，他被压在泥地上不能动弹。

    眼看翠翠被推搡着往湖里去。

    “等一等！”

    安笙一步步往前走。

    “安笙，你回去，你们放开我，你们这是犯法，是杀人，要坐牢的！”

    沈逸怕她有危险，嘶吼着不断挣扎。

    安笙来到老爷子面前，认出他就是水牛村的耆老。

    耆老看到安笙，罕见地收敛了怒气。

    几天前，他唯一的孙子被枣核卡住了喉咙，眼看着脸都憋紫了。

    是安笙抱住他一顿顶，才从阎王爷手里把小命抢回来。

    “耆老，你们要把翠翠沉塘，那让她怀孕的男人呢？”

    耆老的鼻子愤愤喷出一口气：

    “和男人没有关系，关键是身为女子，不能洁身自好，就是该死。”

    安笙感到一阵巨大的悲哀，哪里都一样，所有错都是女人的，仿佛跟男人没有关系。物伤其类，她心中升起蓬勃的愤怒。

    “怎么能没有关系？她一个人能怀孕吗？”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显露出鄙视的神情，仿佛安笙说出了什么污言秽语。

    可她不去看，只觉得心里有把火越烧越旺，为翠翠，也为自己。

    “两个人做的事，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

    耆老被问得面色尴尬，他恼羞成怒：

    “女娃这样就是不行，能干出这么下作的事，活着也是为祸乡邻，我们这是为民除害！”

    他狠狠一挥手，翠翠被推得扑倒在水边。

    “好！”

    安笙大声喊，通红的眼眶里溢满愤恨的泪水。

    “那我告诉你，我也是你嘴里的没有洁身自好的女人，我被人骗，被人抛弃了。可是我的乡亲没叫我去死，我活着到了你们这儿。如果当初我也像翠翠一样被沉塘，那你的孙子，已经被枣核卡死了。还有——”

    她激愤的目光扫向村民，

    “你爹的脚被铁钉划伤，如果当初我死了，你爹可能已经得了破伤风。”

    “还有你媳妇，你儿子，你奶奶......”

    她一个个指过去，被她指到的人都避开视线低下了头。

    她略过了沈逸，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亲手撕开胸口，像所有人展示血淋淋的伤口。

    唯独不想，被他看见这份丑陋。

    “你们是不是要把我一起沉塘，免得我将来祸害你们乡邻，也免得我治好你们的病！”

    当初如果不是主任可怜她，亲自给她做手术，为她保守秘密。

    安笙哪怕不死也会被风言风语淹没，恐怕还会被医院开除。

    可她做错了什么？翠翠做错了什么？

    她们伤害了谁吗？

    没有！除了她们自己，所有的伤害都落在她们身上。

    那些该死的男人又为此付出了什么，什么都没有！

    安笙抑制不住地浑身发抖，她死死盯着这些人，含在眼里的泪死也不肯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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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逸把外套裹在安笙身上时，她不自觉地剧烈抖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