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响了两声，那头接通。

    “你好，请问哪位？”

    穆时苒的声音一如他想象中的好听。

    云肃扬起唇角：“你猜猜？”

    下一刻，电话那头清越的女声透着些许不可置信。

    “阿肃？”

    很奇怪，这分明是他第一次跟穆时苒通电话，可听见她喊他名字的这一刻，云肃竟鼻腔莫名泛酸。

    “穆时苒，女骗子。”

    那头沉默下来，过了片刻，才传来一声无奈轻笑。

    穆时苒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号码？”

    她分明将自己所有联系方式都从云肃的手机里删除了。

    云肃记起隐藏相册照片下写出来的号码，不由勾起唇角：“我不会告诉你的，不然你下次又会删掉，反正这辈子你都别想甩掉我。”

    不再等穆时苒对他这话做出什么回应。

    云肃突然带着期许开口：“穆时苒，明天我想见你。”

    然而过了很久，他听见手机里传来穆时苒的拒绝。

    “明天……可能不行。”

    低落一瞬过后。

    云肃急迫不已再度张口问：“那后天呢？”

    第26章

    穆时苒一时怔住。

    本应拒绝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就在她险些要出口答应下来时，因阴雨天的影响，废腿关节处传来刺痛感。

    那一瞬间，穆时苒猛地清醒过来，到嘴边的话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电话那头迟迟没等到回复，安静下来，传来极轻的叹息，穆时苒心一紧，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他低落神情的模样。

    穆时苒呼吸微窒，忍了好一会儿才道：“可能也不行，你再在沈总那边待一段时间吧。”

    “可是，再过段时间我又会失忆了，这个月的我还没有见过你。”云肃轻声说。

    穆时苒哑然，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口被酸涩感填满，“阿肃……”

    “你是不是想让我一直见不到你，所以一个月又一个月往后延？”

    “不是的……”

    “穆时苒，我每个月都记起的第一个人永远都会是你，每个月我都会找你，就算我失忆无数次，我也不可能忘记你。”

    云肃说完，电话两头都陷入沉默中。

    穆时苒怔在原地，瞳仁颤抖，心脏承受着巨大的冲击，她不是没有听过云肃类似的话，可每一次听，仍然会让她悸动不已。

    但她很清楚，失忆的云肃将这份感情是错当成爱。

    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真正的江肃，对她一定是感激愧疚大于爱的。

    当初他还没有发病时，每每看见她因车祸废掉的小腿时，眼里的愧疚太过于明显，叫她无法忽视。

    她很明白，他觉得是他毁掉了她的腿，连累了她，所以他拼命想要弥补她。

    甚至不惜用他自己的后半辈子作赔。

    自从无意中被他得知自己对他的心意后，他便口口声声说着要娶她，要照顾她一辈子。

    可他越积极，她越难过。

    她不要这样子，她喜欢他，从未想过要以自己的付出来换取他的婚姻。

    因为知道他并不爱她，所以在他失忆发病后，每次只记得她，每次都向她表白时，她拒绝了他无数次。

    即便每次重来他将又一次对她展开猛烈追击。

    但她知道，他不爱她。

    每一次，穆时苒都要在心底不断告诫自己这件事。

    以防自己趁虚而入犯错。

    穆时苒将所有的思绪隐下，握着扶手的手指发白，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阿肃，你不用勉强自己，我们现在没有见过，仅凭记忆碎片和备忘录的文字，不能代表什么，跟着你自己的心走，你可能不爱我。”

    话音落地。

    云肃安静下来，他没有对她这番话做出什么评价，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传来的嘟嘟收线声。

    穆时苒失神片刻，最终垂下眼眸，独自在黑夜中忍受着废腿的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