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朱晏亭 本章:第63章

    从元初三年,于琅琊问鼎凤座。

    到元徽元年,诞下嫡长子。

    此前万般君王宠爱皆为云烟,

    太子的册立才是真正的关键。

    在皇帝的默认和有意分化提携之下,以执金吾李弈为首的章华旧部、临淄王为首的琅琊一派、谏议大夫朱恂为首的朱氏家族三方鼎持,共同构成了新的外戚势力。

    伴随着朱氏的崛起,

    郑氏开始走下坡路。

    郑太后的离世让郑家失去了最大的倚靠,

    而子孙人才凋零让家族后继乏力,

    所幸还有长房郑安的女儿郑渥丹与豫章王齐润的联姻,让郑安、郑沅兄弟在朝堂上不至于孤掌难鸣。

    尝到了联姻这一层甜头,郑氏开始陆续向外嫁女,光是元徽二年成婚的郑氏女就有八名,六百石官员都成了曾经满门公卿贵婿的郑家择婿的人选。

    然而丞相的挣扎只是徒劳无功。

    元徽二年,登基满五载、地位稳固的皇帝一纸策书,大肆擢拔尚书、侍中,

    原本隶属于少府、只负责侍奉君王文书的尚书权职渐大,奏表的拆读与审议,

    由此转归尚书台。

    “内朝”炙手可热,

    在朝议时,中书令甚至站在丞相之前。

    一时,有识之士,“宁上尚书台,

    不作相邦郎。”

    ……

    摆在丞相郑沅面前的似乎只有一条路:慢慢被分权、架空,

    直至成为一个名义上的丞相。

    只要皇帝还是当今,

    身体不出问题,他似乎别无选择。

    依照太后的遗嘱,后辈只袭爵,不入仕,便是要他认了这个局面。

    但是太后哪里真正体验过失败。

    这样一个巨大家族根本没有退路——一朝大权在握过,根本没有善终的可能,只能一步步走下去。

    踩着别人做到这个的位置,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丞相稍显颓势,御史台的弹劾便纷至沓来。

    郑沅焦头烂额,高门闭户,与兄长郑安彻夜长谈。

    “当今……独断专行,任酷吏,任寒门,此辈等如蝗过境,恨不得撕我肉,啃我骨。如今我推举的人,十人有九个不得任,如此下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奈何?”

    郑安道:“尚书郎在君前故而有利,我家中无口舌耳鼻在君前,岂不是两眼一摸瞎,任人宰割?北军的步兵校尉师不疑是我女婿,让无伤、延志两个入禁军,去北军。皇上面前还是得有自己人!”

    郑沅感觉不妥:“我已掌相权,再插手北军,会不会惹陛下猜忌?”

    郑安嗤笑道:“阿弟啊,不是我笑你,你手里还有多少相权?”

    “……”

    郑沅沉默不语,只得默认了将两个子侄送入北军的打算。

    郑安寻摸一回,小声啐道:“这小外甥花花肠子多,就会些花里胡哨的,本来京师兵就南军北军卫士郎官缇骑够多的了,北军还改制成八校尉,从前咱们嫁一个女儿就够了,现在哪儿变出八个女儿去嫁去。就算有这么多女儿,都收作了女婿,相互里也难免打架。”

    “……”

    两人又是在灯下沉默了一阵。

    如此说一阵、停一阵。

    再各自面面相觑一阵。

    困难重重的商议直到天明,才勉强定下计来。

    次日便将郑无伤等推举出去,通了步兵校尉师不疑的关系,只任了个皇帝绝对不会亲自过目的小职位,再暗中擢升,后话不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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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乾坤(二)

    元徽二年的三月十八,

    临淄王后吴琢携世子齐元襄入长安,将与文昌侯孙氏女完婚。

    孙家的祖上是开国有大功的文昌侯孙骅,

    立朝后王侯大多恃功反叛,

    几乎只有他家韬光养晦存了下来。

    齐元襄去了孙氏女后,还与恒王齐渐做了连襟。

    “齐郡世刺绣,恒女无不能。”

    从临淄来的车马载着一匹一匹繁美缛丽齐郡刺绣,

    将东海畔温文厚重的气度也携入长安,“齐锦”风靡一时,妇人争相用齐绣裁衣,

    上等之家养女工织锦,

    中等之家花重金从贾人处收,

    做不起衣裳的若能得几尺镶个边,也足以耀目。

    有人说,最好的那一匹锦绣一定是穿在临淄王世子未婚妻孙氏女的身上,伴随她风光大嫁。

    而得以在三月的皇后生辰,入德阳殿拜谒朝贺的贵妇们却已经知晓——最好的那一匹穿在皇后身上,团团凤鸟,丛丛繁花,

    日下如裹衣迤逦重雾,极尽丝线之繁,

    却又轻柔流曳如水。

    因朝贺那日皇后在明光宫,

    坊间便多称之为“明光锦”。

    三月二十一日,朱晏亭生辰过后的第十天,她穿着临淄送来的瑰丽裙裾端坐高位,看着吴若阿披挂戎装,

    与皇帝逐猎场中。

    狩猎是皇帝最喜欢的行游,

    远甚于歌舞欢宴。

    这一场都是些皇室宗亲,

    氛围便愈发松散。

    元初四年和元徽元年、宗室的连连灭族并没有给剩下的齐氏儿郎带来任何阴霾,剩下的依旧是天潢贵胄,凤子龙孙。

    皇帝在狩猎,座中诸人也没有一个闲着。

    恒王齐渐与自己未来的连襟齐元襄笑语频频。

    同昌公主将自己藏的珍宝给淮安王世子赏鉴。

    舞阳长公主齐湄遥遥望着皇后,似乎欲言又止。

    ……

    诸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朱晏亭,在看见吴若阿单骑白马、执弓入猎场后,忽然也明白了自己的“目的”。

    这一幕似曾相似——

    从前,谢白真也想这样博得皇帝欢心。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抓住了君王的喜好,总有人会不顾一切前仆后继。

    与谢白真擅自行动不同,吴若阿是“自己人”。

    不管是谁看来,这都是一场皇后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将美人推荐给皇帝的宴会。

    朱晏亭笑着举起面前的白玉双耳羽觞,回敬王后的酒。

    她余光不由自主的又看向了吴若阿。

    吴若阿与谢白真一来就明晃晃摆上的锋芒毕露不同,她维持了温柔敦厚的形象两年,一朝换上戎装,连朱晏亭都感到新鲜。

    遥遥看见吴夫人入场后,皇帝勒马转头看了她一眼。

    朱晏亭垂目低头,呷了一口酒。

    临淄王后道:“若阿得封夫人,还要拜谢殿下。”

    朱晏亭望着酒水里圈圈荡开的涟漪,道:“王后对我有提携之恩,何必言谢。”

    王后道:“如今殿下母仪天下,稳如泰岳,是广开阖闾,让众人依附的时候。我等自当为殿下驱驰……”

    朱晏亭抬起头,见满目春光明媚,她眼睛被光耀了一下,眯着眼道:“吴夫人的马真漂亮……孤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座下候立的未央厩令回道:“殿下,是前年李将军和赵将军带回来的马种,今日是殿下要,臣才命人牵了出来。”

    她愕然:“孤要的?”

    吴琢慌神了一下,忙道:“是妾去请了玉藻台的太仆……”

    朱晏亭立刻心领神会——临淄见她迟迟不肯扶助吴若阿得宠,今日是先斩后奏、逼宫来了。

    其实这算不得什么,不过是借她的手举荐一个夫人而已。

    正如临淄王后所言,她应当“母仪天下,广开阖闾”。

    朱晏亭的手比白玉羽觞还要白上几分,衬得她衣裳格外的红,重重叠叠,锦绣繁复。衣上凤鸟引吭,鸣云霄间。

    提醒她,是万民之母,要胸怀天下。

    是未央之主,要隐忍不发。

    ……

    御苑里,骏马飞驰,兽啸犬吠,羽林儿郎欢沸。

    有专门传战报的,将吴夫人新猎的兽物数来,齐渐赞叹道:“都说齐鲁之女淑柔,吴夫人真是亦刚亦柔。”

    有御前的小黄门奔上来,要未央厩令多放几匹马出来备着。

    厩令不料今日皇帝兴致这么高,连忙令人把天马也牵出来。

    一时又走了一拨人,宫台上显得有些萧索。

    宫娥列次上来又换了一轮酒。

    临淄王后举酒将要劝皇后,却见高位屏障一掩,朱晏亭已不在原位。

    白玉羽觞中的酒,还在轻轻晃荡。

    ……

    吴若阿在御苑里驭马驰了半日,额上渗出薄汗,体力逐渐不支。

    连连拉弓,指侧已经磨破,更不堪腿侧肤嫩,擦处生疼。

    唯有皇帝的目光还在激励着她,令她咬紧牙关,执缰跟随。

    皇帝这日骑了一匹玄马,皮毛是日出东方时黑里透紫之色,金羁烈鬃,神采飞扬。

    齐凌在看到吴若阿的一瞬,先是讶异,后是沉默。

    然后便有难以言喻的肃杀神情,浮现在他的面上。

    被那双眼睛盯着,吴若阿感到从腰至颈如被冰水浸透,浑身发麻的不自在。

    她能感觉到皇帝并不高兴。

    奇异的是,他口里说的话却与神情全然相反,令郎官将她猎得得兔、狐等物昭示众人。

    皇帝与吴夫人并辔而行,忽见前方丛林中白影一闪。

    皇帝下诏:“你若猎得上林苑的白麎,即封昭仪。”

    吴若阿大受振奋,引弓便上。

    麎鹿跃然林间。

    她匆匆打马追逐。

    兜转几遭,她连发三箭,却都射到木上,才再拉弓,忽然听到耳边风声一响,一道凌厉的箭风从颊边掠过。

    那一箭狠戾非常,夺的一声,正中林间白麎。

    吴若阿心中一悸,回头看去。

    只见朱晏亭骑着天马,正在她背后。

    她没有更衣,还穿着价值连城寸丝寸金的明光锦,衣角不便骑马的地方被她毫不怜惜的用刀割破,风吹衣袂,丝绦飘曳。

    头发也垂着,发髻上珠翠累累,金爵泛冷光。

    她手中的弓嗡嗡长吟,手上还有一支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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